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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蒙冤記

2020-12-29 00:00:00戴夫·澤爾茨曼
譯林 2020年5期

僅僅靠破了“攀澤公司”的商業(yè)間諜案,就已經讓朱利葉斯賺得盆滿缽滿,但此后的幾個星期他都是在賽馬場之類的地方度過的,甚至有一天晚上還參加了賭資巨大的撲克牌賭博,所以朱利葉斯的銀行賬戶里目前只有半年多的生活費了。在他的存款降到一個很低的水平線之前,我是不指望說服他接新的案子了。因此,除非朱利葉斯給莉莉·羅斯滕買了那根鑲嵌著古董珍珠和藍寶石的項鏈(他已經在項鏈前面流連多次),在拍賣會上買到一箱1945年的柏圖斯酒(該酒產自柏圖斯莊園,是世界頂級紅酒?!g注),或者賭博的時候手氣很差,恐怕要再過四個月我才會有機會調整和提升我神經網絡里演繹推理模塊的性能了。

請聽我解釋幾句。盡管朱利葉斯叫我“阿奇”,我也確實做著他的私人秘書、研究助手、非官方認可的傳記作者、全年無休的“星期五”(“星期五”是《魯濱孫漂流記》中魯濱孫的仆人?!g注),但我實際上是個五厘米見方的高科技產品。朱利葉斯通常把我隨身帶著,當領帶夾用。我說我是高科技打造出來的產品,這可不是一句玩笑話。除了把我制造出來的那間實驗室有這個能耐,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行。如果誰有幸把我拆解開來,那么他所看到的一切肯定令他驚奇不已。我身上的電腦技術不僅領先當今水平至少二十年,而且我還有一個運行良好、具備自我調適功能的神經網絡,它既能模擬人的智力和意識,又能模擬人的七情六欲。我想,這一點恐怕遠遠超出了大家的預期吧,但實際情況就是如此,而且,我正越來越多地經受著一種欲望的折磨,具體而言就是我很想在破案方面打敗我的老板—偉大的朱利葉斯·卡茨偵探。但是,到目前為止這種情況還沒有出現(xiàn)。實際上我一直不是他的對手,但我知道只要我不斷改善我的神經網絡,目標一定能實現(xiàn)。

這就是我目前的尷尬處境。朱利葉斯是個懶人,這就意味著不到需要補充資金的最后關頭他是不會接案子的。只有接了案子,他才能繼續(xù)從事他喜歡的活動:收集和品嘗美酒、在美食館里吃飯、賭博、請莉莉·羅斯滕小姐吃喝玩樂。此前,追女人一直是他活動清單上的第一位,但自從遇到羅斯滕小姐之后,他已經戒絕了這一項。因此,根據朱利葉斯最近的財政狀況,說服他接新的案子,我恐怕要等到幾個月之后了,其后果就是我要等幾個月才能有機會觀察朱利葉斯這位破案天才的一舉一動,從而改善我的神經網絡。

那天早晨,我們倆像平時一樣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莉莉·羅斯滕一個星期前就去紐約看望父母了,七天后才回來,這么一來朱利葉斯就有點情緒低落。自從莉莉走了之后,他一連幾天都是先做柔軟體操、練習武術,然后在他位于比肯山(波士頓高檔社區(qū)之一?!g注)的別墅里閑蕩,到了下午4點,他會打開一瓶酒,坐在陽臺上,就著一盤奶酪和熏肉自斟自飲。品酒完畢,原來通常要出去就餐的他開始自己忙活晚餐。如果他晚上不去賽馬場,也不去參加什么牌局,就靜靜地看書。那些潛在客戶的電話一如既往,源源不斷地打過來,他們都希望能約見朱利葉斯,但我向這個人匯報的時候,他擺出一副懶得理我的樣子,聽我說話也是三心二意的,于是后來我就不把這些電話轉述給他聽了,除非我覺得這個案子中的某些細節(jié)可能惹惱他。即便如此,對于那些經過我篩選之后的電話,他好像也沒有任何反應。我想,在莉莉回來之前,恐怕朱利葉斯一直會在這懶散的泥淖中沉淪吧。

此刻朱利葉斯坐在那里,面前擺著波士頓當?shù)氐囊幻骷矣踩o他看的小說。他面色陰沉,接著又皺起眉頭,那表情幾乎和幾個月前發(fā)現(xiàn)沙唐瓦酒莊釀造的黑皮諾佳釀(這種葡萄酒色澤深濃,含有濃郁的紅色水果風味?!g注)變成醋時一樣。他輕蔑地皺了皺鼻子,將書咚的一聲扔進了垃圾桶。

“有這么痛苦嗎?”我問。

“簡直像把人釘在十字架上一樣,”朱利葉斯說,“這本書最多只能算是一本平庸之作?!彼謪拹旱匕櫫税櫛亲印!白髡咦寱械闹魅斯沽艘粋€自我防護的招數(shù),這太不真實了,簡直就像我們希望現(xiàn)實生活中的蠢材搖身一變,成了英雄!”

“你才看了一點點就徹底放棄了?!蔽艺f。

“阿奇,在通常情況下,你只要咬一口就知道整個蘋果都壞了,”朱利葉斯嘆了一口氣說,“都是我的錯啊。我不該屈服于壓力,答應看看這本小說?!?/p>

太可笑了!朱利葉斯怎么可能迫于壓力去做一件事呢?他同意看這本書自有他不可告人的目的。為了建立我自己的性格特點,我從浩如煙海的犯罪小說中找了很多人物做參考,現(xiàn)在,我將這位作者的一些明顯特征和我資料庫中的人物進行了交叉比對,終于恍然大悟。朱利葉斯認為,世界上所有等著被收割羊毛的羊當中,這位作者是最合適的一位。他很想邀請他參加豪賭,以完成收割工作。在朱利葉斯眼里,這位作者身上有三個特點頗具吸引力:此人有錢,此人自負的程度和他的財富成正比,此人并非像他自己想的那么聰明。道理就這么簡單。朱利葉斯收下他的書是想滿足他的虛榮心,打開來看是想進一步了解這位作者。朱利葉斯肯定只看了二十頁左右就知道了這個人的深淺,他覺得沒有必要浪費時間繼續(xù)看下去了。

我準備把我做的這番推理工作告訴朱利葉斯,問他要不要我給這位作者發(fā)封邀請函,請他參加朱利葉斯籌辦的下一場賭博聚會。我應該可以看到一場好戲,因為朱利葉斯首先肯定會矢口否認自己有任何金錢方面的動機,然后又不得不靦腆地說希望我發(fā)出邀請函。但是,我正要說的時候,我一直關注的當?shù)匦侣劸W站上跳出了一條消息。看了這條新聞之后,我忍不住“啊”了一聲。

朱利葉斯揚起了一邊的眉毛?!鞍⑵?,怎么啦?”

“有人發(fā)現(xiàn),一個名叫丹妮絲·彭尼的二十七歲姑娘在她的坎布里奇公寓里遇害?!?/p>

“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呢?不管是誰,被人殺害了都是一件令人悲傷的事,更別說這么年輕的姑娘啦,但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個消息呢?我認識她?”

“不,你不認識她,我認識她?!?/p>

朱利葉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這就表示他不相信我的話?!罢埥忉屢幌拢⑵?。”

“好的,我和丹妮絲約會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實際上,我和她約好了今天上午11點見面,她就是在那個時間前后遇害的。我爽約了,而現(xiàn)在又發(fā)生了這樣的不幸,我覺得怪怪的,有點像電池正慢慢耗盡的感覺?!?/p>

朱利葉斯瞇著眼睛,向后靠在椅子上?!皠e再胡說八道了?!彼f。

“不,我沒有胡說八道,是真的。丹妮絲和我已經約會三個星期了?!?/p>

“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呢?”

看樣子朱利葉斯是不相信我的話。根據他的語調,我知道他正在揣摩我的心思,想搞清楚我為什么要編這個故事。如果我有肩膀的話,我肯定會聳聳肩,可我沒有啊,于是我只是把事情的原委講給他聽。

“三個星期前,丹妮絲打電話過來想雇你。攀澤公司那件案子讓你賺了一大筆,我知道她根本沒有機會的。我還知道如果我想通過慣常的那種方式來改善我的神經網絡,那至少還要等上好幾個月。因此,當?shù)つ萁z開始挑逗我的時候,我的眼前一亮:我不是正好可以借此機會來拓寬視野、積累人生經驗嗎?于是我也和她調情,一場美麗的情緣就此開始,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我自己知曉。如果我有喉嚨的話,我敢肯定此時此刻的我會哽咽?!?/p>

朱利葉斯眼神呆滯??礃幼铀€是不相信我的話。他以一種幽默的口吻說:“阿奇,我知道你肯定會哽咽的。對了,你們倆是怎么談情說愛的呢?”

“用的都是常見的方式啊。我們煲電話粥。我們寫電子郵件。我們在網上聊天。我們互相發(fā)自己的照片。”

“你和她互發(fā)照片?”

“嗯,當然不是我作為一件高科技產品的樣子,而是我想象中的那個我?!?/p>

“我可以看看那些照片嗎?”

“好的。”

我通過電子郵箱將我發(fā)給丹妮絲的照片發(fā)給了朱利葉斯,一同發(fā)去的還有丹妮絲發(fā)給我的照片。他先看了丹妮絲的照片,咕噥道:“阿奇,這姑娘挺漂亮啊。”

“是的,我覺得她很迷人,”我說,“我將她的容貌和人們心目中漂亮的好萊塢女演員進行了對比和排名,結果她的成績很好。也許她沒有莉莉·羅斯滕漂亮,但排名確實靠前?,F(xiàn)在,我的心都要碎了。”

聽我這么說,朱利葉斯哼了一聲,沒再說什么。他看著我—想象中的那個我—的照片,臉上波瀾不驚,即便是看到我的馬薩諸塞州駕照之后,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

“這駕照是真的?”他問。

“是真的,先生。我黑進了車管局的電腦系統(tǒng),添加了我的駕照?!?/p>

“我注意到你選擇了‘史密斯’這個姓。為什么?”

“我當時的考慮是用一個不起眼的姓會比較好,這樣就不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访芩埂敲绹畛R姷男罩?,所以我就決定用它了?!?/p>

“阿奇,你做出了一個明智的決定。哎,你用的這張照片—是真人的照片還是你合成出來的?”

“我合成出來的。這不是件難事。”

朱利葉斯哼了一聲?!澳泷{照上登記的信息說你三十五歲,一米七一,八十五公斤,和達希爾·哈米特筆下的‘大陸偵探’差不多。這張照片完全就是他在我頭腦中的樣子:淡褐色頭發(fā),身材壯實,表情看上去像斗牛犬。這就是你想象中的自己?”

“絕大部分吧,”我承認道,“雖然想象中的我個子還要矮一些,應該只有一米五吧。但是,我根據丹妮絲的照片,估算她的身高為一米六,然后又做了些調查研究,認為我的身高最好在一米七一,這樣我和她談戀愛成功的可能性更大?!?/p>

“你為什么把自己想象成只有一米五呢?”

“可能是因為你總是把我當領帶夾用吧。”

朱利葉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拔覍δ愕淖晕倚蜗螽a生了這么大的影響,以前真沒想到,也許我應該戴頂帽子,這樣就可以把你夾在帽子的緞帶上了。阿奇,你為什么把你的駕照發(fā)給她呢?”

“逗她玩玩的?!蔽艺f。

朱利葉斯一臉的不相信,這也合情合理,因為那并不是我把駕照發(fā)給她的原因。當時我正體驗著一種感覺,似乎我的程序處理方面出了問題,老是斷片。在這種感覺的驅使下,我給丹妮絲發(fā)了我的駕照。我那個時候還不明白這是一種什么感覺,后來我分析了二三十部愛情小說之后才恍然大悟,那是一種不安全感。所以,我把駕照發(fā)給了丹妮絲。如果不這樣做,我怕她不相信我是真人。

朱利葉斯坐在那里,細細看著我為自己合成出來的其他照片,這時我又不由自主地“呀”了一聲。這次朱利葉斯沒有理會我的干擾,可是,我覺得應該告訴他。

“法院已經發(fā)出我的逮捕令了。”我說。

“有那樣的事?”

“啊,是的。但這很好解釋。畢竟,我是丹妮絲的男友,而且還約好了在她被害的那個時間到她公寓去。警察盯上我,實在是合情合理。你也看到了,我駕照上寫的住址就是你的別墅,因此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你,警察馬上就要到了?!?/p>

“這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鑒于當前的情況,我想比較謹慎的做法是黑進區(qū)法院的電腦系統(tǒng),看看法官有沒有簽發(fā)我的逮捕令,結果發(fā)現(xiàn)已經簽發(fā)。”

“明白了。”朱利葉斯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笑容。“很好,阿奇,你這一招做得很聰明,也很巧妙。你曾經幫我做過這事兒。我想我應該料到你會這么做,因為最近你閑得慌,但是阿奇,我希望你重裝一下你的神經網絡程序,以防你有其他損招。”

盡管根本沒有必要這樣做,我還是告訴他我已經重裝過了。朱利葉斯很滿意。他拿起桌上的最新一期《葡萄酒觀察家》(全球發(fā)行量最大的葡萄酒專業(yè)雜志?!g注)看了起來,這時我又不由自主地“呀”了一聲。

一開始朱利葉斯想不理我,但內心慢慢積累起來的煩躁讓他嘴唇的肌肉繃緊了。終于,他放下了手中的雜志,問我還有什么情況需要匯報。

“我一直在監(jiān)聽警方的無線電通信。兩分鐘前我聽他們說警察正前往這里拘捕我。我恐怕不得不走上逃亡之路,否則就有被關進大牢的危險?!?/p>

“不,你目前面臨的更嚴重的問題是我恐怕要把你關機。”

朱利葉斯輕易不威脅人。他不耐煩地用右手的手指敲打著古色古香的胡桃木桌面,這個信號很明顯:他快要忍不住了。在牌局上朱利葉斯從來不露聲色,不讓對手看出他是在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有一手好牌,勝利在望;在面對客戶的時候他同樣如此。但是,在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他就懶得偽裝,隱藏自己的真實心情了。然而,即使是快要被關機了,我還是忍不住又“呀”了一聲。朱利葉斯眼中閃過厭煩的神色,我趕忙解釋說,別墅外面的網絡攝像機拍到警察已經到門口了。

“馬克·克萊默警探是領頭的,”我補充道,“如果您愿意,我可以查出和他同來的其他三名警察的姓名等情況。只要我黑進坎布里奇警察局的電腦系統(tǒng),這應該不是件難事。給我?guī)追昼娋托辛??!?/p>

朱利葉斯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搖搖頭?!澳氵€繼續(xù)這種惡作劇,太讓我沮喪了,阿奇。如果你出了故障,無法像我要求的那樣完成神經網絡的程序重裝—”

別墅大門那里傳來重重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朱利葉斯的辦公室是隔音的,但因為辦公室沒有關門,所以能聽到克萊默警探在喊朱利葉斯來開門,同時他還說他有阿奇·史密斯的逮捕令,這下他不會讓朱利葉斯?;ㄕ辛恕?/p>

朱利葉斯靜靜地待了二十秒鐘,五官像大理石雕那樣堅毅,我猜他心里想的是,這一切再也不是什么惡作劇了。緊接著他就恢復到正常狀態(tài),換上了深不可測的表情。他鎖上電腦屏,起身去開門。在往大門走的路上,我將克萊默警探帶來的其他幾名警察的姓名以及工作經歷向他做了簡單介紹,但朱利葉斯似乎不感興趣。他打開門讓克萊默進來??巳R默迫不及待地將一張逮捕令舉到他鼻子跟前,一同前來的警察像公牛一樣沖進了別墅。朱利葉斯沒有做出任何抵抗。雖然他的神態(tài)和舉止都沒有透露出絲毫不悅,但我知道他對警察闖進家里是不開心的。他看上去很低調、順從。

“他人呢?”克萊默滿臉通紅地問。和我們上一次見到他相比,他的頭發(fā)更稀疏了,也更亂了,好像剛剛經歷了一場風暴。“你的助手阿奇·史密斯!人呢?卡茨,他殺了丹妮絲·彭尼,我有逮捕令。你別想耍花招!”

朱利葉斯進退兩難了。他可以給克萊默看,我其實不是一個有生命的物體,無法實施謀殺—至少無法身體力行地去殺人。從理論上來說,我確實可以雇好殺手,轉一筆錢到xCEVEj8Qj7e0H5Fo2k8K1w==殺手的賬戶上,但我知道克萊默來抓我并不是因為我雇兇殺人,因為我已經看到法院發(fā)出的逮捕令了。另外,我神經網絡的程序已經設定好,不會讓我去犯罪,即使我想做出反社會的行為也不行。而且我也不是那樣的人啊?,F(xiàn)在的問題是,如果朱利葉斯不向克萊默說明我是什么,后果就不那么樂觀了。我不知道朱利葉斯是從哪里得到我的,但到目前為止,外界一直不知道我的存在。如果外面有人聽到了這個風聲,政府和私人機構都會想方設法找到我,把我拿去研究,派我去做其他事情。還有,我被曝光對朱利葉斯來說也是一件尷尬的事。盡管在破案時的好點子都是朱利葉斯想出來的,我只是做了一點枯燥的信息收集工作,但做媒體的那些人肯定會樂于用我來嘲笑朱利葉斯,說他以前的那些成就其實靠的是我。就在等著看朱利葉斯如何回答克萊默的時候,我意識到我真的不希望我的真實身份被披露出去。我發(fā)現(xiàn)我體驗到了一種類似于焦慮的感覺。

朱利葉斯思考了幾秒鐘就答復克萊默了,但我覺得我神經網絡的每一個處理過程都像永恒。

“警探,我保證你在我這里是找不到阿奇的,同時我還可以保證他和丹妮絲·彭尼女士的死沒有任何關系?!?/p>

克萊默警探盯著朱利葉斯,眼睛里幾乎要冒出火來?!叭绻惆阉仄饋砹耍钦媸菐土宋业拿?!我會根據你的犯罪事實逮捕你,按從犯處理!哪個是他的臥室?”

“阿奇不住這里?!敝炖~斯嚴肅地說。當然這不是實話,因為朱利葉斯每晚都把我放在他的衣柜上。過去,在他和莉莉·羅斯滕約會之前,每當有女性客人在這里過夜,他還會把我擺到他放襪子的抽屜里。

朱利葉斯的回答讓克萊默警探的臉更紅了。警探不由分說,一把推開朱利葉斯,其他警察也跟在他后面,開始搜查。幾個人一邊嗵嗵嗵地走在實木地板上,一邊拍打柜子門,看里面有沒有藏著人。他們就這樣搜查一樓和二樓的時候,朱利葉斯聽之任之,徑直去廚房煮咖啡了。咖啡還沒煮好,克萊默警探就進來了,要他打開酒窖的門。

“你在那兒找不到阿奇的,”朱利葉斯嘆了一口氣,“但是如果你堅持要去看看,我陪你去?!?/p>

“是的,我想我堅持要去看看?!?/p>

朱利葉斯打開酒窖的門,跟著克萊默下到酒窖里。這里的藏酒蔚為大觀。要知道,這可是朱利葉斯多年積累的心血。但是,克萊默好像根本沒有心情去欣賞。他一點不死心,四處檢查了一圈,確認這里沒有任何可以藏人的暗道之后,心情變得煩躁起來。他低聲說自己想喝點啤酒。朱利葉斯沒有理會,而是叫他到廚房去,和他一起喝杯咖啡。

“如果你把掌握的情況告訴我,也許我可以提供一些建議?!敝炖~斯說。

“卡茨,你就省省吧。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你的助手殺了人。”

“對此我真心表示懷疑。準確而言,你覺得你們手上有什么證據可以證明阿奇和謀殺案有關呢?”

“我們有什么?他正在和受害人約會,這算不算?他計劃11點鐘和丹妮絲見面,結果她11點20分在公寓里遇害,這算不算?另外,我們還有一位目擊證人—你覺得這些夠了嗎?”

我把這位目擊證人的名字告訴了朱利葉斯。這一點也不難,因為在申請逮捕令的時候要求填寫這一項。我還告訴他警方是怎么知道我要在11點和丹妮絲約會的—這也寫在申請逮捕令所需提交的材料里了。警方是從丹妮絲的約會記錄本上看到我名字的。

朱利葉斯表情沉穩(wěn),從他臉上根本看不出來我向他提供了這些信息。我是通過他的耳機和他交流的,外人常常認為那耳機是助聽器,而克萊默也聰明不到哪里去。

“很好,警探,”朱利葉斯說,“我剛才的提議依然有效,說不定你過一會兒改變主意了呢。”

克萊默懶得理他。

朱利葉斯跟著克萊默出了酒窖,走到大門口。其他幾名警察早已在那里等著了。走之前克萊默轉身警告朱利葉斯說,如果他膽敢干擾調查,就把他關進監(jiān)獄。他用肥大的手指朝著朱利葉斯的胸口戳來,但在距離胸口兩三厘米遠的地方停住了。朱利葉斯最討厭別人對他這樣,我知道他一定是忍了又忍,才沒有伸手把克萊默的手指打到旁邊去。

“卡茨,如果你知道好歹,最好叫史密斯去自首,別以為你耍耍小聰明就可以騙過我!你肯定知道他藏在哪里!”

說完,克萊默帶著幾名警察匆匆離去。他們走了之后,朱利葉斯關上大門,又反鎖好了,這才回到廚房,倒了一杯咖啡。作為一件高科技產品,我有許多功能,其中之一就是發(fā)送無線電波,掃描某個區(qū)域有沒有竊聽器。那幾個警察搜查房間的時候,我就利用各處暗藏的網絡攝像機,一直盯著他們,以防他們安裝竊聽器或從事其他不友好的活動,但總有一些地方是攝像機拍不到的死角。我們把每個房間都檢查了一遍之后,朱利葉斯端著咖啡進了他的辦公室,我把那里也檢查了。等他坐下來喝了幾口咖啡,我才對克萊默警探的挑釁行為發(fā)表了自己的看法。

“這家伙是個傻瓜,”朱利葉斯說,“他十分擔心我會耍他,所以,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我的幫助。”

“是啊,他這樣做可不聰明,但他有一點值得表揚—他還是能夠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的。他知道你把我藏起來了,我想這是重罪呢?!?/p>

“拜托,阿奇,現(xiàn)在不談這個,好嗎?”

朱利葉斯從桌上拿起一本詳細敘述阿基米德生平的書,靠在椅子上,很快就沉浸其中,似乎剛剛過去的這半個小時里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我耐心地等了十分鐘后才告訴他,戶外的網絡攝像機拍到別墅大門口、他用圍欄圍起來的院子附近有警察在蹲守。聽到這一消息,朱利葉斯哼了一聲。顯然,他并不吃驚。這本有關古希臘數(shù)學家兼發(fā)明家的書讓他全神貫注。他又看了十分鐘,我終于忍不住了,問他打算什么時候開始尋找殺死丹妮絲的真兇。他書都懶得放下就說他沒想著要去找什么真兇。

“那是警察局的事,”他說,“我敢肯定他們很快就會意識到那個目擊證人在說謊。哦,還有—我確實主動提供幫助了,但他們卻冷眼以對?!?/p>

“是啊,我知道你很受傷,但萬一他們就是不知道目擊證人有問題呢?如果那樣,他們就會找上我,我可能被終身監(jiān)禁!他們甚至會把我生煎了!”

他懶得理我。

“如果我成了通緝犯,你就要自己接電話、自己安排約會、自己買東西,這對你來說是個巨大的負擔。”還是不理我?!爱斎涣?,”我接著說,“阿奇·史密斯可以消失,用斯特拉來取代他?!蔽抑亟M了聲音合成器,由男聲變成了南方美女的那種性感嗓音。

“親愛的,從現(xiàn)在開始,你要我以這樣的腔調接電話嗎?”我嬌滴滴地說。

朱利葉斯閉上眼睛,面露苦相?!鞍⑵妫萃?,變回原來的聲音吧?!彼廊婚]著眼睛,表情極為痛苦,因為他面臨著一件不想做卻又不得不做的事—他要偵破一宗謀殺案,卻拿不到一分報酬。他知道自己沒有任何退路。自己家被警察監(jiān)視,電話要自己接自己打,這些不便已經夠糟的了,讓他更難受的是想到莉莉·羅斯滕回來后會看到這樣一副爛攤子。我—升級版的蘋果手機—讓警察忙得不亦樂乎,他們想抓我,一個必然的后果就是真兇將逍遙法外。

朱利葉斯終于睜開了眼睛,抱怨說自己本想去貝爾維達俱樂部品品白蘭地,度過一個安靜的下午。

“我很抱歉,讓你品不了白蘭地啦,”我說,“但是我不想被人陷害,說我殺人了?!?/p>

朱利葉斯抿著嘴,神情嚴肅起來,好像下定了決心?!鞍⑵妫o我看看你和受害人通話的文字整理稿,”他一邊說一邊不情愿地嘆氣,“也許我能夠很快了結此案。”

我按照他的吩咐做了,將文字整理稿發(fā)到他的郵箱里。他心不在焉地掃了一眼,因為他的關注點并不在這上面。

“她看上去好像很希望你今天到她公寓和她見面,”他說,“但有一點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么答應她呢?”

“我也不知道。”我說。這大體上是真心話,雖然我此時覺得我的處理器在發(fā)熱,好像我的臉紅了一樣。

“你一定是擔心,如果你不答應,她就會和你斷絕關系。后來,你不想打電話去解釋你為什么爽約,也是出于同樣的原因。阿奇,既然你現(xiàn)在也已經仔細重新看過完整的通話文字整理稿,我想,你一定能明白她當初給我這間辦公室打電話的動機?!?/p>

“是的,丹妮絲根本就沒指望雇你,”我說,“她打電話來是想和我接觸。”

“出于什么目的呢?”

“為了利用我,”我說,“為了一個不為人知的計劃,她希望朱利葉斯·卡茨的助手在她的公寓里出現(xiàn),但沒想到某個地方出了問題,讓她丟了性命?!?/p>

朱利葉斯點點頭?!皩Σ黄?,阿奇,像你這樣的情場新手常常會落入這種圈套。哎,對了,你覺得那名目擊證人是出于什么動機呢?”

證人名叫羅莎琳·亨克,是丹妮絲的隔壁鄰居。根據逮捕令上的信息,羅莎琳聲稱自己在11點20分聽見丹妮絲的公寓里傳來打斗聲,后來她從貓眼向外張望,看見我逃離了丹妮絲的公寓。

“她極有可能是在撒謊,”我說,“另一種可能是她看見的那個男的長得像我,或者至少有點像,因此她從一組嫌疑人照片中選了我,但是這種可能性值得懷疑。”我黑進了馬薩諸塞州車管局的數(shù)據庫,將我駕照上的照片、體重、身高和數(shù)據庫里其他男性駕駛員的資料進行了比對,把結果告訴了朱利葉斯:把馬薩諸塞州駕駛員中的任何一位看成我的可能性不到0.03%。

“那她為什么要撒謊呢?”

“丹妮絲是她殺的,或者她在保護殺人的真兇?!?/p>

“回答得很好,阿奇,雖然還有其他可能性,但有一種好像最合理?!?/p>

朱利葉斯沒有進一步解釋他說的這種最合理的可能性是什么,而是緩緩地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后痛苦地嘆了一口氣。他如此痛苦的原因很快就明朗了—他叫我給湯姆·杜金打電話。湯姆是本地的一名私人調查員,偶爾替朱利葉斯打零工。這就意味著朱利葉斯要為這個得不到任何報酬的案子破財了。我撥了湯姆的號碼,他一接電話,我什么也沒說,立即轉給了朱利葉斯。湯姆說有空接朱利葉斯為他安排的這個活。和湯姆的通話結束之后,朱利葉斯說等他的回電。在等候的空當里,他叫我打電話給羅莎琳·亨克。

我立即照辦。電話還沒通,我就讓他接了。

一個女人沉悶的聲音說:“喂—”

“亨克女士嗎?”

長時間的停頓之后,她說:“是的,你是誰?”

“朱利葉斯·卡茨,阿奇·史密斯的老板。”

“哦,我聽說過你?!?/p>

“好,這樣就省時間了?,F(xiàn)在是3點鐘,我強烈建議你在下午5點鐘趕到我辦公室。祝你愉快?!?/p>

他沒有再說一句多余的話就掛斷了電話,拿起那本阿基米德的書。我本想對他說,也許你應該利用她接電話的機會問她一些問題,或者至少在掛電話之前等一下,看她同意不同意來他辦公室。我終于還是沒有說。

4點鐘的時候,他放下手中的書,進了酒窖,拿了一瓶《葡萄酒倡導家》(葡萄酒界權威人士羅伯特 · 帕克一手創(chuàng)建的雜志?!g注)推薦的雷司令葡萄酒?!镀咸丫瞥珜Ъ摇氛f這種酒有淡淡的梨子和蘋果香。他沒有把酒拿到戶外去,而是坐在辦公桌前,悠然自得地喝了兩杯。盡管他表面上輕松自若,但眼神里卻透著嚴肅,這說明他正在思考問題。我問他這酒是否名副其實。他點點頭,但沒有多說什么。4點50分門鈴響了,他不緊不慢地收好酒,到了5點鐘才去開門。朱利葉斯讓羅莎琳在門外干等,而且辦公室里也沒有備好餐前小吃和酒,這讓我感到奇怪。對于女士,他通常都很有紳士風度。我估計他是不想對一個可能是兇手的女人表示友好和禮貌吧。

羅莎琳·亨克是位金發(fā)女郎,方臉,厚厚的下巴。根據車管局的記錄,她三十八歲,身高一米七,六十一公斤,但在我看來她不止這個年齡,也胖一些。她雖然不漂亮,至少以我的標準算不上漂亮,但是假如她不是一臉苦相,眼睛再大一點,她還是有吸引力的。根據她最近的納稅申報單,我知道她在酒吧工作。我想,她現(xiàn)在這副樣子不是因為剛剛下了白班就是昨天上過夜班。我仔細看了她的手。手看上去很強壯,足以拿起鐵管擊打丹妮絲·彭尼的頭部,致其死亡。

朱利葉斯示意她跟他進來,讓她在辦公桌對面坐下。他們默默地盯著對方,仿佛在比賽毅力。一分鐘過去了,朱利葉斯告訴她,她對警察說謊了。

“你敢這樣說我,挺有勇氣的,”她的聲音和此前電話里聽到的一樣沉悶,“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告訴了他們。”

“拜托,”朱利葉斯說,“別用這種詭辯來浪費我的時間,我知道,你并非如你所說的那樣看到了阿奇·史密斯?!?/p>

“那我怎么會在一組照片中單單選了他呢?”

“你告訴警察,你聽到彭尼女士公寓里有可疑的聲音,然后走過去看她有沒有出什么事,這時看到一名男子跑了。我的猜測是,你進了彭尼女士的家,趁機看了她的電子郵件。你發(fā)現(xiàn)她正準備和阿奇見面,同時也看到了阿奇的照片?!?/p>

“你胡說?!?/p>

這句話和她以前說的所有話一樣聲音沉悶,但她的話一出口我就聽出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我敢肯定朱利葉斯也聽出來了,因為這方面他比我在行。就羅莎琳而言,泄露她內心世界的不是她的眼睛,而是她的嘴—她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亨克女士,我們都明白當前的情況。你現(xiàn)在玩的這個游戲非常危險,我強烈建議你對我說真話。”

她瞇著雙眼,默默地坐了一分鐘,終于,她用同樣沉悶的聲音說她不怕朱利葉斯。

“真遺憾?!敝炖~斯說。

“我們沒什么好談的了。”說著,她站了起來,離開了辦公室。朱利葉斯沒有起身送她到大門口,但我借助網絡攝像機,一路看著她,以防她偷東西或者搞什么破壞。我的擔心是多余的。她沒有在任何地方逗留,直接走到大門口,急匆匆地離開了朱利葉斯的別墅??吹酱箝T關上之后,我告訴朱利葉斯,他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太棒了,”我說,“和你們在電話里的交談沒有多大差別,你沒有問她相關問題就把她趕走了?!?/p>

“阿奇,我已經實現(xiàn)了既定目標?!?/p>

我一點也不相信他的話,但和他爭辯毫無用處,除非我想“找死”,讓他切斷我的電源。警察闖到家里來搜查;接著又要破一個案件,不但拿不到錢,還要花錢—這些讓他很不爽,而且這種情緒顯然影響了他和羅莎琳·亨克交手時的表現(xiàn)。但是我忍住了,再也沒有和他說一句話。我不但當時沒說,后來他在捶打雞肉,準備做藍綬帶雞肉卷的時候沒有說,他晚上看書的時候我也沒有說。我利用這段時間調查了羅莎琳·亨克的情況,建立了模擬數(shù)據,用來解釋羅莎琳殺害丹妮絲·彭尼的原因。但是,我忙了一通,模擬的結果似乎都不可信。

第二天早晨,盡管報紙的頭版上說我是殺人犯,已經被通緝,朱利葉斯還是像平時一樣忙著自己的日常事務。莉莉·羅斯滕在紐約的一家電視臺看到了相關報道,在10點的時候打來了電話。除了朱利葉斯,在這個世界上就只有她知道我是什么了。朱利葉斯請她放心,說保證在今天結束之前找到真正的兇手。10點30分,湯姆·杜金打電話來告訴朱利葉斯,他把目標給跟丟了。

“對不起,朱利葉斯,”他說,“我覺得她沒有發(fā)現(xiàn)我,但這并不妨礙她在馬薩諸塞州大道違法左拐。我想跟上去的時候,坎布里奇的警察叫我靠邊停車,說我違章。等他們處理完,她人已經不見了蹤影?!?/p>

“你監(jiān)視她的時候,有沒有看見目標使用投幣式公用電話?”

“看見了,她用過兩次,一次是昨天晚上,一次是今天清早。跟丟了她,我再次表示歉意?!?/p>

“湯姆,這個女人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狡猾勁兒,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今天我需要你一直處于待命狀態(tài)?!?/p>

湯姆說行。和湯姆的通話結束之后,朱利葉斯靜靜地坐了幾分鐘,神色嚴峻得好像一尊大理石雕。靜坐結束之后,他叫我列個清單,看看丹妮絲·彭尼在過去三個星期里都給哪些人打過電話。我黑入丹妮絲用的那家電話公司的數(shù)據庫,整理好朱利葉斯要的名單以及各人的電話號碼。他迅速看了一遍,劃掉一些名字之后,在剩下的名字上畫了圈。他放下名單,又拿起了阿基米德。在他看書的時候,我又黑入了一些數(shù)據庫,為他圈出來的那幾個人建立了個人檔案。

1點剛過幾分鐘的時候,克萊默警探的電話來了。他的聲音顯得很緊張。他對朱利葉斯說:“我知道羅莎琳·亨克昨天去你家了,你們兩個到底談了些什么?”

“我覺得這是我和亨克女士之間的事。”

“以前也許是,但現(xiàn)在不是了。她被謀殺了。身中四槍。卡茨,如果讓我發(fā)現(xiàn)你和這件事有關,那你就自求多福吧!現(xiàn)在你必須把我想了解的情況告訴我,否則我就逮捕你,把你當作物證帶到警察局?!?/p>

雖然克萊默警探的言辭強硬,其實他的底氣不足。他好像也知道自己這樣威脅對方是在浪費時間,因為朱利葉斯根本不買賬。

“警探,”朱利葉斯說,“在正常情況下我會拒絕回答你的問題,原因很簡單—我不喜歡被人威脅,但是,我們都希望看到同樣的結果,那就是抓住殺害丹妮絲·彭尼和羅莎琳·亨克的兇手。我敢保證這是同一個人干的。如果你能安排一下,將以下五個人在3點鐘之前帶到我的辦公室,我就將兇手交給你?!?/p>

朱利葉斯把圈出來的那五個名字給了他。電話那頭的克萊默警探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問朱利葉斯是不是確信我和那兩起謀殺沒有關系。

“是的,我當然確信。我昨天告訴你,阿奇和彭尼的死沒有關系,我現(xiàn)在可以向你保證他和羅莎琳·亨克的死也沒有關系。”

克萊默警探又沉默了好長時間才告訴朱利葉斯,他會盡量去找那五個人,然后掛了電話。

“對他來說,把那五個人找來很容易,”我說,“我本來以為他會激烈反抗,至少也會說你和我同流合污,一起殺了那兩個女人。”

“他可能一直在懷疑羅莎琳·亨克的目擊證詞是編造的,”朱利葉斯說,“說不定甚至在丹妮絲·彭尼的電腦上發(fā)現(xiàn)了羅莎琳的指紋呢。”

如果朱利葉斯說兇手就在那五個人當中,我不會有任何懷疑,也不會問他將如何指出哪一個是兇手。這是浪費我的時間。我只是提到了他說的3點鐘這個時間?!澳氵x擇了3點鐘這個時間點,很有趣呢?!蔽艺f,“因為很巧的是,如果你能盡快處理完這件事,就能去貝爾維達俱樂部,趕上那里4點鐘的品酒會?!?/p>

“阿奇,這個世界上沒有巧合?!?/p>

說完,朱利葉斯又拿起了那本書。他似乎并不打算細細研究圈出來的那五個人。我問他要不要看看我準備的那五個人的相關材料,他說不必。好。

他還在看阿基米德,我則在這段時間里忙著做模擬數(shù)據,但是這次我將朱利葉斯要求帶到他辦公室的那五個人加入其中,有一人跳了出來:他是兇手的可能性非常高。我本想把這個結果告訴朱利葉斯,但后來還是決定先不說。

克萊默3點鐘不到就來了,和他一起的還有四名警察以及朱利葉斯列出來的五名嫌疑人。我想他之所以帶這么多警察來,是希望在氣勢上壓倒對方吧。

丹妮絲·彭尼曾在一家討債公司工作,她的老板瓦爾特·迪特里奇是五名嫌疑人之一。瓦爾特五十多歲,矮個子,看上去壯實有力。丹妮絲的前男友山姆·麥戈文也在嫌疑人之列,他今年三十一歲,中等身高,身材單薄,面色蠟黃,黑色頭發(fā)。山姆被警察帶進來的時候,似乎畏畏縮縮的,不敢看朱利葉斯的眼睛。我的模擬數(shù)據說,山姆殺人的嫌疑最大。

其他三名嫌疑人是丹妮絲的同事保羅·克洛寧、丹妮絲舊時的室友勞拉·潘扎、社會名流馬克·漢森。保羅是個刀疤臉,歪鼻子,面相兇惡,那鼻梁骨應該不止斷過一次吧。勞拉是個小個子,體重不超過四十一公斤,身高最多只有一米五,但她的駕照上說她有一米五五。馬克·漢森經常為窮人舉辦慈善晚會,那是丹妮絲很樂意為之奉獻的事業(yè)。馬克召開的慈善活動在媒體上有不少報道。馬克和丹妮絲就是在慈善晚會上認識的。丹妮絲最后一次參加類似活動時和他合過影,照片刊登在《波士頓環(huán)球報》上。

五人坐了下來,克萊默警探和其他四名警察分別站在他們身后。朱利葉斯首先對五位愿意到他辦公室來表示感謝,就在他致謝的時候,丹妮絲的前男友眼神更加慌亂。我敢肯定朱利葉斯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但他故意不提。

朱利葉斯說:“在通常情況下,我會擺出更大的排場,但既然我現(xiàn)在沒有必要取悅客戶,給他們留下深刻印象,就低調處理了。而且,我已經有約在身,所以我想盡快了結這件事。

“我可以談談我的助手阿奇·史密斯是怎么從一開始就懷疑丹妮絲·彭尼試圖操控他,以敲詐他人錢財?shù)?;我也可以談談阿奇為什么無法如約去丹妮絲的公寓,盡管他非常想去,因為這樣他就可以發(fā)現(xiàn)她到底有什么陰謀了—就在他準備赴約的最后一刻,出了一件急事,我不得不派他去做臥底,調查一件極為敏感的案子?!?/p>

克萊默警探嘴里發(fā)出了一個聲音,好像差點兒把自己的舌頭給吞了下去似的。他的眼里閃爍著兇光。我知道他此刻恨不得殺了朱利葉斯。不管他心里想罵出什么惡毒的話來,都被他咽了回去。朱利葉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確信他不會發(fā)作,才又繼續(xù)說話了。

“我沒有任何理由就以上事情展開論述,”朱利葉斯一本正經地說,“羅莎琳·亨克說她看見阿奇從彭尼女士的公寓出來,既然我已經知道了她的動機,那她這么說的目的就很明顯了。羅莎琳看到的那個人她認識,更重要的是,那個人是她想敲詐的對象,也是丹妮絲·彭尼的敲詐對象。知道這一點之后,找到殺害彭尼的兇手就頗為簡單了。我之所以要找出真兇,不僅因為阿奇被控殺人之后給我的其他調查帶來了不便甚至危險,還因為我要保護他的聲譽,雖然我也知道,即便沒有我的幫助,真兇最終也難逃法網。我知道羅莎琳·亨克肯定會聯(lián)系此人并試圖敲詐他,就雇了私人調查員湯姆·杜金先生,請他跟蹤羅莎琳,因為我們知道她將領著我們去找殺害彭尼的兇手。不幸的是,羅莎琳·亨克在途中居然把湯姆甩了,就在這短短的時間里,羅莎琳也死了。但湯姆確實看到羅莎琳是怎么身中四槍的,也能夠指認兇手。湯姆將于3點15分準時打電話到這里來。目前他根據我的安排,正忙著尋找相關證據,將羅莎琳·亨克被殺一案和丹妮絲·彭尼之死聯(lián)系起來?!?/p>

朱利葉斯的右手一直放在桌子下面,辦公室里的其他人都看不見他的那只手。他用右手的食指指著兇手給我看,雖然這樣做并無必要。根據此人聽了朱利葉斯說的那些話之后的反應,答案已經很明朗了。朱利葉斯用右手示意我,叫我把這個消息告訴湯姆·杜金。我打了湯姆的電話,傳達了這一信息。湯姆聽到我的聲音時有些驚訝,但他什么也沒有說。

還有三分鐘,湯姆的電話就要來了。朱利葉斯對克萊默警探說:“如果湯姆·杜金先生沒有找到相關證據,將羅莎琳·亨克被殺一案和丹妮絲·彭尼之死聯(lián)系起來,我想你還是會放棄起訴阿奇·史密斯,改為起訴那個人吧。他殺了兩個人?!?/p>

克萊默警探點點頭。他和辦公室里的其他人一樣,都盯著真兇看。他們想不看都不行,因為那個人大汗淋漓,坐立不安。3點15分,湯姆按照我要求的那樣打電話來了。朱利葉斯打開了電話的免提。

“杜金先生,你是否目睹了羅莎琳·亨克被人用槍打死的場景?”

“是的,先生?!睖分e稱道。

“當時你看清楚兇手了嗎?”

“是的,先生?!睖防^續(xù)撒謊。

“你能認出這個人嗎?”

湯姆還沒來得及繼續(xù)撒謊,社會名流馬克·漢森就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從警察身邊跑了出去。他還沒跑多遠就被按倒在地,雙手被反銬在背后。

那天晚上,漢森在警察局全招了。事情是這樣的:丹妮絲·彭尼曾看見漢森酒后駕車,撞死了一名老人,恐慌之中逃離了現(xiàn)場。丹妮絲看到報紙上漢森的照片,認出了他,于是參加了漢森舉辦的慈善晚會,和他進行了接觸。她去慈善晚會絕不是因為想幫助窮人。丹妮絲是個蛇蝎心腸的女人,我完全被她蒙蔽了。后來,事情的發(fā)展正如朱利葉斯所料,漢森殺死丹妮絲,因為她想勒索他。漢森后來殺死羅莎琳·亨克也是出于同樣的原因。

我花了二十個小時來消化這些信息,因為我想重新調整我的神經網絡,好讓我能夠像朱利葉斯一樣有強大的演繹推理能力。最后,我對朱利葉斯說,你一直都是在虛張聲勢而已。他放下手上的書—現(xiàn)在換成了一本黑色犯罪小說,故事的發(fā)生地在佛蒙特,他似乎又迷上了這本書。聽了我的話,他揚起了一邊的眉毛,等著我繼續(xù)說下去。

“你其實并沒有破丹妮絲被殺一案,”我說,“你只是在嚇唬他們,讓他們露出馬腳,這樣你就知道兇手是誰了。如果兇手也是一名撲克高手,你就沒轍了?!?/p>

“也許你說得對,阿奇,但我喜歡冒險,”朱利葉斯淡然一笑,“這兩起謀殺案都做得很匆忙,說明兇手當時很慌張,所以我覺得兇手不可能不動聲色地坐在這里。還有,我從一開始就懷疑漢森了?!?/p>

“為什么?”

“從表面上看,敲詐是這兩起謀殺案最有可能的動機,而漢森又是那個名單上唯一容易辨識的人。羅莎琳能認出名單上的其他人嗎?我對此表示懷疑。羅莎琳會覺得其他人有錢到值得她敲詐嗎?我也表示懷疑。還有,丹妮絲·彭尼看上去就是一個投機分子。我有一個假設:她兩個星期前參加慈善晚會并拍照,其目的是和漢森在公開場合接觸,讓他知道她手上有他的把柄,足以令他身敗名裂。丹妮絲的計劃一定是等待一段時間,等你同意去她公寓之后再安排漢森把封口費給她?!?/p>

“她以為我有那么傻,看到她勒索漢森卻不說出去?這簡直是侮辱我!”

“我覺得她不是這樣想的?!敝炖~斯帶著同情的微笑說,“她可能只想讓漢森看見你和她在一起,讓他相信你也參與了勒索,但我認為在交易的時候,她一定會找個借口把你支走,不讓你看見她收了漢森的封口費?!?/p>

“我沒有如約出現(xiàn),她肯定很震驚?!蔽艺f。

“我想是的。”

“我還是不敢相信她居然那么耍我,”我說,“我在不斷調整神經網絡,好讓我在當時的情況下能夠識破她的騙術,但我就是做不到啊。我想,我是不是天然呆,容易上當受騙?!?/p>

朱利葉斯放下手中的書,若有所思?!拔矣X得不是這樣,阿奇,”他說,“我覺得那是因為你已經進化到一個階段,非常接近人類。你要怪就怪這個吧。以后別再約會了,好嗎?”

“好的?!蔽掖饝?。處理那些謀殺案已經夠我傷腦筋的了,還是忘了約會這回事吧。

朱利葉斯要我別再約會,這件事我還是很樂意去做的。

(錢云華:無錫工藝職業(yè)技術學院,郵編:214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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