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鎖成
大世界
還是2角5分的大世界嗎?
哈哈鏡掩蓋真相,世界瞬間變胖、變瘦、變長、變短。
拐角處,每只打火機(jī)都要接受掃描。
鶴立露天舞臺的雜技對著天空說出依然驚險的語言。
旗袍、禮帽、黃包車,一把天堂傘將現(xiàn)代與過去懷抱在一起。
壁畫掛在墻上,沒有駱駝,古絲綢之路從長江口開始啟航。
竹笛在茶室走了許多年,不變的是京劇越劇本幫戲川劇變臉。
從石窟下來,就走進(jìn)弄堂人家,弄口的電話亭,蜜蜂牌縫紉機(jī),三五牌座鐘,星火黑白電視機(jī),玻璃糖罐,竹殼熱水瓶,老式搪瓷……以及老街的捏面人、江南刺繡,時光在這里上岸,我不知老船渡在這里還能停留多久?
隔墻,還能聽到孟小冬的《兩狼山》。
錄入浦江波紋的梅、尚、程、荀《五花洞》,終虧鄭子褒初心獨(dú)運(yùn),以脊梁的峰巒走進(jìn)歲月。
美麗牌香煙,“榮記”瓜皮帽,如今都作古。
大世界自然不會停留在1924年。
2角5分與60元不只是日歷的不同。
從西湖上岸,還要經(jīng)過斷橋、梅雨或者哀傷。
大世界還是白色塔頂,那么多的旗袍與名人帶著江南文化擠在地鐵里,存于我的手機(jī)。
從千山一綠、萬人一腔里辟出一條漕河涇……
外 灘
那么多節(jié)日涌向你。
看這里的燈,看這里的樓,看這里的旗,看這里的江河、堤和白蘭花,傾聽潮聲、汽笛、樓宇的鐘聲。
一座銅像站在這里,守望鮮花或者笑容。
花崗巖昂然聳立,紀(jì)念或者捍衛(wèi)堅(jiān)硬的堤和大理石路面。
有學(xué)子來到這里,翻閱每一塊石頭和黃銅,瀏覽出水的朝陽、彼岸的蓬勃。
有外語單詞來到這里,這里早已沒有舢板和狼煙。
有民工來到這里,或者每一塊石縫都有父輩指摳的印跡。
有情人來到這里,總有秀發(fā),靠近愛,靠近月光,靠近長長的風(fēng)。
只要告別,總要和你合影。那次告別,以你為背景,把一條江挽在手臂,盡管已是一月,一月卻是新年的開始。
只要回家,一雙泥濘總想和你重逢,城市和村莊,白玉蘭和油菜花原來都有時光,都有綠樹、流水,都有堅(jiān)硬的靈魂和不屈。
看一看外灘墻吧,看一看綠草與鮮花筑成的外灘墻,岸與岸的豪情與明亮。
總有那么多腳來到這里。
每一雙腳都是一棵樹,一塊鋼鐵和明睿的骨骼。
走過這里,都有一種生機(jī),一種直立和守護(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