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貧必扶智。讓貧困地區(qū)的孩子們接受良好教育,是扶貧開發(fā)的重要任務,也是阻斷貧困代際傳遞的重要途徑。
“讀者鄉(xiāng)村文化驛站”是讀者出版集團為3個定點幫扶村個性化定制的精品文化扶貧項目,它將讀者出版集團的優(yōu)勢文化資源和當?shù)孛袼滋厣嘟Y合,為偏遠農村提供優(yōu)質閱讀空間,營造書香文化氛圍。
爾金是個男孩子,今年12歲,在村小學上學。記得兩年前第一次見到他時,我腦海里立馬浮現(xiàn)出魯迅筆下少年閏土的形象—因常年的風吹日曬,爾金圓圓的臉也是紫紅色的。
爾金的家在距學校兩公里的另一個自然村,父母在省外不同的城市務工,他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家里還有一個比他大兩歲的姐姐爾玉。爾玉命運多舛,四五歲時,右臉不慎被蓋牛棚的彩鋼邊緣劃了一道長及嘴巴的口子,這次意外留給爾玉的不僅是一條10厘米長的疤痕和輕微的語言障礙,還有心靈上難以撫平的創(chuàng)傷。她的奶奶每談及此事,言語中總是充滿愧疚:“再辛苦幾年,攢些錢,等娃大些了,帶她去好醫(yī)院做個整形手術。一個女娃,往后還要嫁人……”老人哽咽著,用袖口擦去眼角的淚水。
姐弟倆都很聰明、愛讀書。村上的讀者鄉(xiāng)村文化驛站建成后,每逢周末,他們總是約三五個小伙伴兒,帶著愛吃的零食來看書。爾玉和大多數(shù)女孩子一樣,捧著校園文學、童話類讀物,在一旁安靜地看。爾金精力旺盛,讀書的品位有些特別,他更偏好中國古典文學和文言文書籍。遇到不認識的生僻字,爾金總是跑到我的房間來求助,我好幾次被他問住,不得不上網查詢后再告訴他讀音、釋義。有時話還沒說完,他就一溜煙兒地跑了,留下我一個人怔怔地望著他的背影。
今年“六一”,我的三位大學同學出資,委托我給村小學的孩子們買一些繪畫用品。在這次簡單快樂的捐贈活動上,我見到了爾玉姐弟倆。
“最近周末怎么不來看書了?”
“家里農活多,要幫爺爺、奶奶干活?!睜柦鸫鸬馈?/p>
“是片苜蓿(方言,“割苜蓿”之意)嗎?”我問。
“嗯,過段時間還要收麥子?!睜栍駬屩f道。
我知道,姐弟倆每天放學后步行半小時到家,做作業(yè)、放羊、鍘草、喂牲畜就是他們的生活日常。與遠在他鄉(xiāng)的父母視頻通話,是他們一天中最快樂的時光。和城里娃一樣,他們也是家里的寶貝,但生存環(huán)境和現(xiàn)實生活,讓本應在父母懷里撒嬌的他們,承受著這個年紀本不該承受的重量。
令人欣慰的是,今年秋季開學后,村小學將閱讀課排進了課表,孩子們每周會在讀者鄉(xiāng)村文化驛站上一堂固定的閱讀課。這意味著姐弟倆又有看書的時間了。
讓貧困地區(qū)、貧困家庭的孩子愛上閱讀、接受良好的教育,是阻斷貧困代際傳遞的重要途徑,也是他們走出大山、改變命運、實現(xiàn)理想的必由之路。
令爾金、爾玉至今難忘的,是在2020年7月甘肅少年兒童出版社黨支部和店王村黨支部的支部共建活動中,出版社的資深美術編輯杜建民老師為店王小學20余名學生上的那堂生動的美術課。由于條件所限,貧困山區(qū)的孩子沒有發(fā)展興趣愛好的機會,但這絲毫不影響小家伙們揮灑自己的靈感。課堂上,姐弟倆歡快地拿起畫筆,畫蘿卜、畫白菜、畫西瓜……他們的天賦不比城市的孩子差,只是缺少培養(yǎng)興趣愛好的條件。
下課前,杜老師別出心裁地讓孩子們畫一個“自己”,并為“自己”涂上顏色。
9月,又是一年開學季。爾金升入六年級,爾玉從小學順利畢業(yè),去了鎮(zhèn)上的寄宿制中學繼續(xù)學業(yè)。多年后,當爾金、爾玉翻出那張自畫像,凝視童年時的自己,會是怎樣的心情?當年的小小畫筆,彼時是否已經描繪出心中大大的夢想?
幾聲犬吠,幾點燈火,裝飾著鄉(xiāng)村靜謐的夜。新裝的太陽能路燈像深邃夜空中最亮的星,點亮了鄉(xiāng)村振興的希望,照亮了致富奔小康的幸福路。爾金、爾玉和其他孩子,在這明亮的路上,走得更加輕快、堅定。
孩子,是這片黃土地的未來和希望!
(朱黎明,讀者出版集團員工,2018年6月至今任鎮(zhèn)原縣廟渠鎮(zhèn)店王村第一書記、駐村幫扶工作隊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