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季斯拉夫·伊諾澤姆采夫

毫無疑問，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大流行使得公共衛(wèi)生話題占據了整個2020年。但是如果考量新冠疫情給經濟和金融領域帶來的后果，人們或許會在幾年后發(fā)現(xiàn)，在2020年嚴重低估了這一層面的影響。

現(xiàn)在想要給各國在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間的經濟表現(xiàn)進行評分仍為時尚早。國際評級機構惠譽的最新預測顯示美國經濟將在2020年萎縮4.6%，歐元區(qū)將萎縮8%，日本萎縮5.1%，俄羅斯下滑4.8%。中國將繼續(xù)保持增長，但增幅會從2019年的6.1%跌至2.7%左右。沒有人敢保證全球經濟能在2021年全面復蘇，但幾乎可以肯定的是全球的旅游業(yè)、航空業(yè)和酒店業(yè)在接下來三到四年的時間里都將面臨巨大的經營壓力。新冠疫情對石油和其他資源行業(yè)的影響也初露端倪，最新發(fā)布的《BP世界能源展望》預計全球的石油需求已經達到頂峰，到2035年前會下跌20%。

全球的經濟圖景也因2020年的疫情而改變。2020年1月15日，中美達成了第一階段經貿協(xié)議，但余下的時間里中美發(fā)現(xiàn)雙方的分歧不僅沒有得到彌合，反而變得更大。美國試圖將與中國的部分貿易導流至其他國家或地區(qū)，以減少對中國的依賴，甚至有人寄希望于墨西哥兩年后可以取代中國成為美國最大的海外貨源地。但我相信，接下來的十年里主導全球經濟的議題將不會是貿易問題，而是全球的金融架構。

自從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以來，美元一直是全球金融穩(wěn)定的基石，反過來也保證了美元的穩(wěn)定地位。即便是美國在1971年宣布終結布雷頓森林體系，美元不再與黃金掛鉤，美元對全球金融系統(tǒng)的決定性地位也沒有改變。美元在全球儲備貨幣中的比例從1976年的68.7%下降至1989年的50%，在2001年又回升到71%，2008年-2009年的全球金融危機之后有所下降，為62%，從那之后這一比例一直保持穩(wěn)定，截至2020年7月1日，全球儲備貨幣中的61.3%仍然是美元。

盡管美國的財政赤字從1972年的234億美元激增至2020年的3.3萬億美元，美國還因此被指責制造“垃圾債務”，但來自全球各地的金融機構仍然熱衷于購買美國國債，境外投資者持有的美國債券總額到2020年8月1日為止高達7.1萬億美元。要知道，在2020年8月，十年期美國國債的收益率降至歷史新低0.52%，而在1981年9月，十年期美國國債的收益率可是15.7%。過去幾十年里，無數關于美國即將破產、美元體系行將崩潰的預言不絕于耳，但沒有一次應驗。

但當下這一趨勢應當引起人們特別的注意。在21世紀頭一個十年里，美國國內熱議的經濟話題是，持續(xù)擴大的貿易赤字和收支不平衡如何拖累了美國經濟。2000年的時候，美國聯(lián)邦政府的年度財政還有2360億美元的盈余，但是到2005年變成了3180億美元的赤字。同一時期，美國的對外貿易總額從3800億美元增長到了7150億美元。許多頂尖的經濟學家認為，不僅僅是美國想要多花錢，中國以及其他新興國家想要進行更多的儲蓄和積累，兩者共同導致了美國越來越大的對外貿易逆差。

但今天的情況已經大為不同。盡管美國聯(lián)邦政府的名義債務是2000年時的4.7倍之多，但只有47%的美國人對此表示擔憂，2018年時這一比例還是55%。美國2020年的財政支出里只有7.9%用于償還債務，而在2000年時，20%的財政支出用于償債。這些信號都闡釋著全球金融體系的巨大變化，無論是美元、歐元、英鎊還是日元，均不與黃金或其他資產進行掛鉤，使得它們獲得了絕對優(yōu)勢，可以不管它們背后的經濟負債有多嚴重。這種地位使得美國可以在歷次經濟危機下進行自救，而美國越來越恣意地使用這一方式，而且一次比一次規(guī)模更大。在2008年-2009年的金融危機期間，美國政府動用了1.5萬億美元進行經濟刺激，而到了2020年時，經濟救助和緊急再融資方案的規(guī)模達到4.2萬億美元（到2020年底之前，很有可能再追加2.2萬億美元）。

過去幾十年里，無數關于美國即將破產、美元體系行將崩潰的預言不絕于耳，但沒有一次應驗。圖/法新

2020年，美國發(fā)生了不可思議的經濟轉變。美國的財政赤字占GDP的比例已經超過了二戰(zhàn)之后的任何一年，僅僅略低于戰(zhàn)爭期間的年份;美國政府史無前例地向其公民和企業(yè)派發(fā)了1.4萬億美元無條件救助;在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間，也出現(xiàn)了美國歷史上首次經濟數據下降，但人們的可支配收入繼續(xù)增長的現(xiàn)象。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2009年沒有一個歐洲國家效仿美國將貼現(xiàn)率降為零，也沒有對公司進行大規(guī)模的救助，但是到了2020年，西方世界的主要國家廣泛采取了類似的措施，這迫使我們不得不重新思考全球金融的本質。

如今，非西方國家（尤其是中國）需要著重考慮三方面的問題。

債務不再是負擔

從上世紀70年代發(fā)展到今天的現(xiàn)代金融體系里，可自由兌換的主要貨幣在全球市場上擁有不受挑戰(zhàn)的地位。包括人民幣在內的新興市場貨幣無法獲得與其重要性相對應的地位，無論是作為貿易結算貨幣還是各國央行的儲備貨幣。自從2016年首次出現(xiàn)在國際儲備貨幣的行列以來，人民幣在各國央行儲備貨幣里的比例僅從1.08%微升至2.05%，這其中三分之二的貢獻還來自于俄羅斯央行在2018年出于政治原因將部分美元儲備兌換為人民幣，結果還導致俄羅斯銀行普遍受損。

美國則成功度過了美元與黃金脫鉤、日本80年代的崛起、東亞90年代的振興和美國自己引發(fā)的2008年-2009年金融危機等一系列艱難時期。借助金融穩(wěn)定并且?guī)缀蹩梢詿o限量地創(chuàng)造新的金融工具為工業(yè)和新興技術項目輸血，美國公司獲得了數十年的先天優(yōu)勢地位。根據一項統(tǒng)計，2017年市值全球排名前十的上市公司總部全都在美國，從上世紀60年代以來這還是首次出現(xiàn)。

反觀美國的競爭者們，從蘇聯(lián)到日本再到中國，均無法像美國一樣調動大規(guī)模的金融資源。僅舉一例，在2020年3月份的一個月內，美聯(lián)儲的負債表就增加了3萬億美元，這幾乎相當于中國從2000年以來積攢的所有外匯儲備，是俄羅斯國家儲備的五倍之多。歐盟國家、英國和日本也紛紛效仿美國，在2020年前九個月將相當于GDP9%-16%的資金注入實體經濟以求度過危機。

美元及其他可兌換的貨幣直接從全球以之計價的天量債務增長中獲利。目前，全球企業(yè)債務和銀行債務的總和當中58.7%是以美元計算的，這意味著一旦一個經濟體遇到危機或麻煩，就必須將他們的資產或任何貨幣儲備兌換成美元用來償還債務，1998年-1999年間的東亞各國、21世紀初的拉丁美洲國家和2008年的美國自己，概莫能外。如果美元升值，美國便會增加對全球資本和投資的吸引力;如果美國的競爭者們試圖出售美元計價資產試圖壓低美元匯率，美國的出口商們則會獲得相對于亞洲和歐洲生產者們的優(yōu)勢。鑒于美聯(lián)儲隨時可以購買任何數量的美國國債，以美元為中心的體系再也不可能像上世紀70年代那樣被外部的震蕩所撼動。

簡而言之，美元位于全球金融體系中的頂端地位是靠巨額的債務來維系的，所以當代金融體系的秘訣不是償還債務的能力，而是將債務成本降至無限低的能力。美國和歐洲再次成為這方面的領跑者，在2019年總額達15.6萬億美元的債券實際收益率為負數，其中70%的部分是以美元計價的，但沒有任何收益率為負的債務是以人民幣或盧布計價。我們必須重新思考地緣經濟面臨的新現(xiàn)實問題，在全球經濟霸主國家擁有如此強大的經濟“武器”之后，國家比較經濟優(yōu)勢、收支平衡等已經顯得不再重要。即便是中國超過美國成為全球最大經濟體，也是徒勞。蘇聯(lián)也曾一度號稱比美國生產了更多的鋼鐵、煤和水泥。

資金儲備還有用嗎？

我們也需要反思過去25年來發(fā)展中國家所采取的金融政策。上世紀90年代中期，冷戰(zhàn)剛剛結束，全世界都瘋狂迷戀全球一體化的設想，一個被廣泛接受的說法是“水漲起來，會托高所有的船”，因此對于每一個國家而言經濟上都是“安全的”。絕大多數快速發(fā)展起來的經濟體都想借此東風，似乎它們也擁有像美國和歐洲國家一樣的金融系統(tǒng)，這些夢想的泡沫隨著1997年-2001年間在亞洲、俄羅斯和阿根廷發(fā)生的金融風暴而破滅，外圍國家的貨幣紛紛暴跌，金融系統(tǒng)是如此脆弱，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動用了超過1000億美元來拯救亞洲的這些“小虎們”。

而這正是當前發(fā)展趨勢的一個起點：從莫斯科到北京，從利雅得到首爾，決策者們認為抵御金融風險、維持金融穩(wěn)定的做法就是建立龐大的資金儲備，在1997年-2007年的十年間，中國、俄羅斯、韓國、沙特、巴西、印度尼西亞和馬來西亞這七個國家的外匯儲備猛增了十倍，在2008年的金融危機前夜總額達到了2.94萬億美元。而在同一時期，大多數發(fā)達國家采取了相反的方向，到2008年時，歐洲央行、美聯(lián)儲和英格蘭銀行的黃金和貨幣儲備加在一起只有4260億美元，而它們的貨幣占全球外匯儲備的94.3%，在所有的外匯交易中占比67%。如前文所述，美聯(lián)儲有能力在幾周時間內“印出來”與中國國家外匯儲備同等多的美元，既不會造成美國國內的通貨膨脹，也不會導致外部對美國國債需求的減弱。

2020年的新冠疫情危機對那些自上世紀90年代開始積蓄的國家發(fā)出一條重要的信息：就拯救本國經濟而言，它們不會取得像美國和歐元區(qū)國家那樣的成功。被“維護金融穩(wěn)定”的教條所束縛，這些國家非常吝于消耗自己的外匯儲備以維持本幣的幣值，而將資金儲備留在更急需用錢的“將來某個最壞的時刻”，俄羅斯就是個典型的例子。而令人不解的是，巨大的外匯儲備最終削減了而不是增加了這些國家的經濟靈活性。此外，中國和俄羅斯以積攢外匯儲備為中心的策略使得兩國更無法將人民幣和盧布變成可完全自由兌換的貨幣。俄羅斯總統(tǒng)普京曾宣布最早在2003年實現(xiàn)這一至關重要的目標，即盧布可實現(xiàn)自由兌換，而從那之后什么改變也沒有發(fā)生，因為這需要盧布交易的自由化，以及在國際金融市場上投放大量盧布債券，這些措施都被認為會影響俄羅斯的金融穩(wěn)定。在中國也不乏將人民幣納入儲備貨幣的討論，但是中國政府的首要考慮是，一旦匯率調整將會影響出口，進而影響就業(yè)，因此至今人民幣只是在依賴中國經濟援助或中國投資的國家間使用。

因此，可以得出結論，全球經濟發(fā)展到今天，只有足夠大膽、排除眾議擁抱全球化、讓國際市場決定本國幣值和貨幣適用范圍的國家，才有可能在當今的國際金融體系架構中獲益。而那些基于國有資產發(fā)展的經濟體無論看上去多么強大和團結，也注定是這一體系的外部參與者。

整個2020年，我們可以看到那些發(fā)達國家變得多么自信。在2008年的時候，在危機席卷美國不到一個半月的時間，G20國家就召開了第一次會議以尋求應對危機的集體一致行動。而到了2020年，這些行動根本就未予考慮，美國和歐元區(qū)國家都在數周的時間內制定出搞笑的經濟刺激計劃。那些“外圍國家”的經濟問題或者利率問題都不是需要考慮的對象，一如美國在1971年不管不顧自己的盟友那般。

GDP的概念已經過時

從過去十年的發(fā)展經驗中還可以得出的另一個重要結論，創(chuàng)造財富的過程以及一個國家取得經濟進步的評價方式發(fā)生了重大改變。從上世紀40年代開始，衡量一個國家經濟實力的標準是國內生產總值，即GDP。但是從70年代開始，加入了兩個重要的因素。一方面是發(fā)達國家的股市市值開始顯著增長，例如美國股市的總市值在1974年9月時僅為其GDP的35.2%，而到了2020年9月，這一比例增長為176%。股市、房地產及其他資產價格在2020年的激增，代表了很大一部分國家財富的增長。另一方面是自90年代開始，在西方國家出現(xiàn)的互聯(lián)網新興產業(yè)，使得像電腦、手機這樣的日用電子消費品價格越來越便宜，甚至像社交網絡、通訊平臺以及網絡搜索引擎這些都可以免費使用。這些均在傳統(tǒng)的GDP統(tǒng)計方式之外增加了一個國家的財富，而通過美國經濟的發(fā)展趨勢來看，這些是必須被納入考量的因素。

在傳統(tǒng)經濟概念里，公共債務就是公共債務，是一個國家必須通過對個人和企業(yè)征稅來償還的債務。而在新經濟模式下，債務成為一個國家增加財富的有效工具。在新冠病毒大流行期間，美國政府高舉了3萬億美元的債務（大部分是從美聯(lián)儲那里獲得的）并將其注入實體經濟，使得美國股市在2020年3月23日到6月8日期間總市值上漲了10萬億美元。正因如此，美國普通居民的人均財富以及養(yǎng)老金、大學捐贈基金等的市值表現(xiàn)穩(wěn)定，為今后的經濟復蘇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在美國和歐盟，值得注意的不是不斷增長的債務占GDP的比例，而且債務與國民財富的比例在下降。從2008年到2019年，公司債與公司在資本市場融資的比例從46.6%下降到30.3%;抵押品與居民住宅市值的比例從61.9%下降到47.2%。在最發(fā)達的經濟體，公共金融的管理創(chuàng)造了財富，而不是在消耗財富。

如果人們把目光鎖定在俄羅斯或中國，會發(fā)現(xiàn)一幅截然不同的畫面。當西方國家開始創(chuàng)造“無限財富”的同時，中俄的股市幾近處于停滯狀態(tài)。中國的經濟在2008年-2019年間增長了151%，但是股市以美元計算至少縮水了52%。而俄羅斯近年來經濟發(fā)展停滯，只增長了17%，其股市市值更是縮水54.2%（以2020年10月1日的市值與2007年的歷史高點相比）。所以說，如今發(fā)達經濟體發(fā)行和使用的貨幣與過去幾十年所代表的價值已經完全不可同日而語，更多是管理危機的一種工具，而外圍國家并不擁有這種能力。

2020年的全球金融體系與半個世紀前相比已經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在過去的體系中，每個國家都需要通過對外貿易、吸引外資來購買資產或投資建廠等方式獲得資金。但如今世界已經分化為兩極，一部分國家通過“制造”貨幣，使其占據并主導外匯市場，其他國家愿意借貸，并使之成為準全球通貨，這些國家不用考慮貿易赤字、匯率甚至是債務占GDP的比重，它們的債務可以隨時通過印錢來沖抵，它們的股市和資產市場能夠吸收這些超發(fā)的錢并使其流向最先進的經濟產業(yè)部門，這些國家不需要通過對外貿易和對外舉債，因為這些收支都是通過自己的貨幣來實現(xiàn)定價的。另一部分國家通過數十年的努力一直在尋找各種手段“規(guī)避”外部經濟風險，而疏于強化自己的金融系統(tǒng)，從而積攢了大量的貨幣和黃金儲備，但事實上這些已不再重要。以中國、俄羅斯和沙特為代表的這些國家數十年來一直將外部世界視為威脅而非機遇，有上千個歷史的或者現(xiàn)實的理由可以解釋形成這一現(xiàn)象的原因，但結果就是勇敢者得到巨額回報，而謹小慎微者顆粒無收，這是已故經濟學家萊斯特·圖洛（Lester Thurow）通過研究過去半個多世紀的國際經濟競爭機制后得出的結論。

總而言之，2020年的經濟發(fā)展趨勢證明，如果再發(fā)生一次冷戰(zhàn)，西方也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在1945年5月，蘇聯(lián)軍隊攻占了柏林，看似處于實力的頂峰，擁有最強大的軍隊，但僅僅兩個月后，美國使用核武器迫使日本在幾周時間內投降，進而導致全球戰(zhàn)略平衡被逆轉。而自從1971年后，美國擁有了金融核武器——許多時候并不是刻意為之，而是對現(xiàn)實危機的一種響應，而那些靠積攢財富、注重GDP增長數字的國家更像是準備用大規(guī)模坦克部隊來報復裝有核彈頭的彈道導彈攻擊。如果2020年后，世界上發(fā)生了任何新形式的經濟對抗，這些不掌握金融話語權的外圍國家必然會遭到慘敗。在大西洋國家仍然在金融領域占有戰(zhàn)略制高點的情況下，說太平洋世紀已到來還為時過早。

新興國家領導人早就意識到使本國貨幣國際化的重要性，很早就提出了有關的想法和概念。但即便是在發(fā)展環(huán)境良好的時期，例如21世紀最初的十年，中俄都被西方世界視為可靠的合作伙伴，這些愿望也沒有得到實質性的推進。如今，一個國家的貨幣被白俄羅斯、坦桑尼亞這些國家的央行作為儲備貨幣并不值得炫耀，而在于是否能夠創(chuàng)造成本幾近于零的債務，同時又不影響匯率和通脹數據。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國家已經挺進21世紀，而做不到這一點的國家將被遺忘在20世紀。

以國有部門為主導、對工業(yè)進行大量投資以及高度受管控的金融體系，這樣的發(fā)展模式在實現(xiàn)“經濟追趕”的過程中已經被證明是十分高效的，而且有助于實現(xiàn)“終極工業(yè)社會”。但是2008年-2009年所發(fā)生的危機不僅僅是不平衡引發(fā)的經濟危機，更是“追趕戰(zhàn)略”的終結時代。為了應對西方社會近年來開發(fā)出的新經濟模式——美國在2008年次貸危機后開始熟練使用，歐洲是在2016年的希臘救援方案后開始，外圍國家需要全盤重新制定經濟發(fā)展戰(zhàn)略。否則，再過十年，美國很有可能像上世紀90年代那樣成為全球唯一的超級霸權。

編輯：郝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