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 云
其實,那片土地已經(jīng)足夠疏松,他可以直接播種。就像我們的祖先隨便搭個帳篷,不必金碧輝煌,也可入夢。
刨土者向四周擴散并撿出石頭說,那不一樣,充足的空氣利于根部呼吸,會有好收成。
你想一下,種子孵出更多的種子,這并不難懂。
他沒說出的部分,像漏網(wǎng)的繁星,我也懶得向你解釋。
許多冷,是把赤裸和自憐聯(lián)合起來,觸碰石頭,觸摸裂紋里的風(fēng)。
這不是一種適合的態(tài)度。黃昏來了,所有的花只有一個去處。
作為一列穿越空曠的火車,你不能挑選詞語。
身外之物,當有田野和敞開的森林,扎向泥土。
什么時候,我開始窺探元素周期表,愛上金屬。
像啄木鳥在林中不停地敲打,把蟲子找出;像一只貓盯緊洞穴時刻準備猛撲;像水手將靈魂系在船上不停地搖櫓。
月亮一整天閉門不出,只在寂靜的夜晚才走出變涼的房間,悠然踱步。
我發(fā)現(xiàn)得太晚,為此付出痛苦。
晨鐘暮鼓。這聲音憂郁,卻一直在敦促。
金銀銅鐵汞,貴重,但有些是毒;
硼碳氮氧氟,短兵相接,哪一種都是財富。
陽光慷慨,萬物蔥蘢。面向原野吧,有一天,海浪像云朵,會用雨點把我砸向門捷列夫。
醫(yī)生說需要手術(shù),這樣,至少可以減輕疼痛。
其實我做過一次。剛抬頭看到麻藥打進輸液管,便失去全部神經(jīng)功能。
多少人寫死后重生,我總是懷疑他們描述的真實性,因為醒后的自己,說的第一句話到第三十句,只有一個字:
冷。
此外一切記憶,搜腸刮肚,沒有找到任何一個字母。
大約是對麻醉劑的耐受性不同,我的大腦貌似自此消磨出了漏洞,唯獨對疼,還算清醒。
仔細想了想,便對醫(yī)生說,算了吧!請讓我保持這一點點能力,以便感知生命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