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敏華
那些夜晚,我夢見低飛的夜色,
掠過城郊的樹林,
而每片樹葉都滲出月光。
那些夜晚,兩個人的生活,
在睡夢中不停地翻身,
雨聲干燥了彼此的呼吸。
但夜這么靜——
我再也找不到幽深的庭院,
只有記憶還是那么奢侈。
黑暗中的那個人,將煙點燃,
然后又在自己的掌心
將煙掐滅。
黑暗中的那個人,讓無辜的煙
去承受生活中
某些不可言喻的痛楚。
在一張白紙上畫風,
畫幾棵倒伏的樹,畫大風。
為讓風靜下來,再畫一群麻雀
突然從天空墜落。
——有時我們就這樣故伎重演,
讓事物違背初衷。
夜晚落在紙上,留下隱秘的光影,
一群黑螞蟻蠢蠢欲動。
冬至夜,冷冽的風在原鄉(xiāng)奔跑,
親人的面影,就這樣被遁形——
一年又一年,最后的歸宿
不是因為夜晚,是因為活著。
樹生長風聲,生長不為
人知的憂傷。
這一天,像一塊饑餓的面包,
隱秘的星期一,記住了中年的渴望。
無法顧及最初的眩暈,
紙上的夏天,過于稀薄。
出自南方的血液,
不作為孤獨,卻被孤獨替代。
午后仰臥干凈的身子,
愛和被愛,都沒有理由。
這一天,可能,僅僅只是可能,
在難以抑制的滿足中呈現(xiàn)。
風帶走的往事,
像一塊濕地,不為人知。
在去莫干山的路上,我看見了
兩只烏鴉,
它們隱藏著,驚慌的黑。
試圖想淡忘或遺忘它們,
但對它們的記憶
卻越來越黑,我害怕——
現(xiàn)實的,或虛擬的兩只烏鴉,
對于它們,僅僅是
我的宿命,沒有一點哀怨。
只是當我一閉上眼睛,
那兩只烏鴉
就飛出我的體內(nèi)。
允許我把你當作我的
第一次艷遇,情感中最脆弱的
部分,被你呵護。
滿樹梨花,白是你夢的顏色,
花萼深處隱秘的激流,
翻卷著細細的浪花。
如何讓你向道德撒嬌?
塵世間,還會有什么值得你
用一生的愛去折磨?
我知道未盡之旅,
在我的左腳,你的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