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啟剛
陡峭刀削的不是平面。萬丈深淵也不一定是地獄。
不可預(yù)知的是一切束手無策。
鷹仍然在低飛,崖上的野花依舊開得血紅。
懸崖究竟存不存在?或者是存在于一種虛幻之中?昨夜的夢靨如蛇,依然沒有被黑暗的鎖孔所打開。那一聲劃破窗欞的尖叫,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黃昏的此刻,夕陽馱著最后的榮光,將要消失于蒼山之后。
而單薄如紙的身后,一根枯枝正試圖伸展著顫栗的紋路,嘗試作一次突圍。
懸崖無處不在。左右縫源的山谷里,流淌著綠蔭,也擠滿了假象。倒下或者重生,不僅僅只是一個(gè)淺顯的名詞。
一幢幢高樓與高樓之間的峽谷,又是不是另一種懸崖呢?
那么多的鋼筋和混凝土,仿佛要把土地徹底掩埋。
那些夾縫之中僵硬的假笑,像一枝折羽的塑料花,沾滿了流言與塵埃。
在懸崖上思考問題,要么是墜落,要么會(huì)升騰。
不可預(yù)知的黑洞,已經(jīng)沉寂萬年。
懸崖勒馬呢,還是一躍而過,只有片刻的時(shí)間用來抉擇,容不得東山再起,更容不得尸骨全無。
豎起耳朵傾聽,關(guān)于風(fēng),懸鈴木用伸向天空的枝丫勾勒虛無的落日。
這個(gè)突圍的城郭,我不需要用一個(gè)形容詞來修飾它的動(dòng)作。
過于潔凈的世界里,沒有繁殖細(xì)菌的溫床。
只有文字站立在筆尖,仍然還在延續(xù)這個(gè)冬天的情調(diào)。一架落滿銹跡的鋼琴,在無人彈奏的子夜,傷心地縮在角落里低聲抽泣。
白鍵與黑鍵,訴說著兩枚互相對立,又相互取暖的星光。
窗外那些鳥鳴的電線上,卻掛滿了愉悅的舞姿。左腳踩著琴弦,右腳踏滿云朵。諾大的天空與笑容,是不是世界舞臺的中心?
此刻,我正面壁思過。
目光所及之外,沒有陰影。墻上的風(fēng)聲,愈吹愈遠(yuǎn)。
心無旁騖的淚水,已經(jīng)成為另一種雕像。讓撫摸的雙手,成為顫栗不已的深海。
十二月的冬日里,你們都在祈盼什么呢?
久遠(yuǎn)的篝火,早已熄滅在書頁深處。
一場深夜奔襲的大雪,卻悄然包圍了一座城池。投械的旗語,已經(jīng)把塵埃密密匝匝地覆蓋。
大地空寂,眾山枝頭,鳥已絕飛。
背叛天空的溢美之詞,早已化作一灘流水。
那些凍僵的音符,開始在春日的峽谷張開欲飛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