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在電線高度碰觸大暑的焦頭爛額追逐
開窗的中年人早無傾瀉的虛火
健忘癥露出絕望的腦袋掉頭發(fā)
智慧被探底后
發(fā)現(xiàn)因果是被虛構出來的
被五十年前黑夜中的北方大平原
被性別和姓氏 被泥淖 被玉米和油鹽
被反復的大集體和生產隊 計劃勝過偶然
好在假裝愛書 鉆研 銀屏反面
黑白文字反復顛倒后 能有走路腿腳
喝酒 描寫前半生 自拔分裂的瑣碎
仍舊被風驚動 鎖喉 縮骨 收頸椎
喊不能喊
分不清黑白的覺悟漸荒涼
短板的裙子整治不了外向的熱褲
向上提升的胸懷埋著蓬勃的祖國
青春殺人 花束想開多旺就多旺
我愛這些賽事愛這些動蕩的間隙
她們浮在她們的浪尖上搖擺不定
怎么看都像春宮都像眼花繚亂的股票k線圖
娛樂暗通死亡款曲 開始沒有開始
結束也沒有結束
用聲色和經濟做誘餌 捕抓天空的羽毛
被分流后,每個寵物都寵愛著一個動物。
沙漏,低走的人,熱愛封建制和奴隸主。
喝陰影的血,兩條腿走路,很快會爬行。
孤獨,卻很少仰望。虛弱的樹林和江山。
鳥來鳥去,空,籠子里只剩下一個鳥叔。
深秋里紅色野獸吞吃著田野,像昨日飽食的公牛。
藍頭巾的女人圍著它,現(xiàn)代化得懶惰。
稻粒如成語,一年的約定俗成,不驚亦不喜。
碩鼠奔跑,糧食散落社稷,抬頭便是蒼天流云。
小四輪嘹亮,縣城的公路上,傳統(tǒng)的夕陽紅了。
馬只要醒著,低頭在草原覓食是自然而然的,
偶爾的小步跑,惹出一徑野花迷醉地追蹤。
遠一些,好心情的地平線慢慢養(yǎng)起朵朵白云。
電線桿豎著十字架,誦經聲在五線譜里嗡鳴。
一只鷹盤旋,受驚的小鳥順便帶走了高音。
我腳下的荒蕪對于草色就是一條路,一根繩子,
氈房和土圍墻的馬廄和旌旗,在那里等著。
冗冬在松散的雪堆上留下了白色墳頭,
東風占領后,我看見它的焦頭爛額,
被節(jié)氣被反復篡改,它的氣節(jié)像被蹂躪的紙。
整個的冬日,我們曾用寒冷說話,
對白直白。
更多,是為相互取暖,為靈魂里的熱氣。
都曾柔軟過,卻在流年里變得堅硬,
又被耗盡。
看見反復的流水了嗎?那骯臟的滌蕩
肉身的汁液,
我們的靈魂就來自那里,并下流到最黑暗
的深處。
黑云壓不壓下來,它也都垮掉了。
西天的余暉只照亮了復制品的民營商標,
況且方位跑偏,拐向自我擱淺的一角。
城門緊閉,不讓收門票就謀劃個自閉癥,
伊蘭,我不信有大宋皇帝在里面坐井觀天,
伊蘭,我相信從鎖孔里吹出的千年銹跡。
進了山門就碰到陽剛的天王,
雖無恐懼,但還是輕成個皮影。
四個風調雨順高高中在上,順勢有所放空,
果真該來的不會走?
正殿蒲團粘著幾個起伏的香客,
以頭搶地的波紋里如來不動,
香火倒是實在些,自我貶低后,
被青煙絲絲縷縷地捧到虛無處。
殿堂后要凡俗些,幾只鳥兒聊到初春處,
索性枝條上癲狂。
老榆樹起死回生,雷擊后化身兩條好漢
各自蔥蘢。側耳聽江水解凍,
尼姑清理枯葉的陰影。
落日用烏鴉的翅膀掃過樓宇和天堂,
盲人的眼界又黑了一層。
在燈火里盛開,城市放出一只彩鳳凰。
荷馬的吟唱,流離在天橋通道和地鐵站口。
聾,驚醒幾枚叮當?shù)男∮矌?。晦風裹著人潮,
崩潰的骨頭如浪花拋在將至未至的大夢外。
水泥困住鋼筋,西西弗斯上坡時推著石頭,
沒有終結點,野獸們在人間是不能忍受的。
一群人都向海邊走,我也是。
他們把身體和午餐擺在海水上浸泡,
像把快樂放在沙堆上,我也是。
日光浴后,他們黑了太陽落了,我也是。
一群人離開大海,我也是。
大海里還有個大海,波浪涌出大海。
互相踐踏的腳印,最后都被海水抹平了,
我也是。沙灘,兀自亮起來。
硬了心腸的冰河,還是初衷無改。
但它有過多的棱角,足已凜冽到傷人。
它柔軟的靈魂懷揣硬傷,身子骨
經過生死觀的盔甲,一段北風里的恨意。
養(yǎng)育盲眼的魚群,冷漠可以隨物賦形,
它曾與空谷置換落花,與閃電置換雷雨。
它在最深淵處低語,談論云端的事情,
它必須不斷地死去,以求不斷地自我。
紙飛機遁地,青山綠水間,
要掘出個隱形機場,要插上翅膀。
要計劃一下蜻蜓,要經濟扶搖的風箏。
幾代愚公,突變了后輩基因,
從智慧里分泌出速度和天路。
半坡薄田夯實水泥,接骨草筑上鋼筋。
變化比計劃快,村里的喇叭塞進一只公雞報曉,
太陽一躍而起,像它在東山的彩旗里下的蛋,
蒸蒸日上??!那沸騰的塵埃。
霧氣遭遇了日出,云的分泌物被回收。
群峰和山林經歷了一夜虛構有點失真。
讀不到,滿枝頭果實作為死亡的修辭,
叮咚下墜里疑似一篇充滿活力的檄文。
我走在小徑上竟然是紀實的。
回首處,做夢的蜃景城還在反復修改它的藍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