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翰

內(nèi)容提要：《無為集》是北宋大居士楊杰的別集，其中收錄了大量涉及釋氏的文字。曹小云教授《無為集校箋》是今人所作的第一部《無為集》箋注整理本。今就《無為集校箋》相關(guān)釋氏類箋注30 處與曹先生商訂。

《無為集》是北宋大居士楊杰的別集。楊杰，字次公，號無為居士，安徽無為人。2014 年12 月，黃山書社出版了曹小云教授的《無為集校箋》（以下簡稱《校箋》）?！缎９{》以紹興十三年趙士 編刻本為底本，參校四庫全書本、民國李之鼎宜秋館匯刻宋人集本，是今人所作的第一部《無為集》箋注整理本。該書對學(xué)人更好地了解、研究楊杰的生平事跡、文學(xué)創(chuàng)作、宗教信仰等，皆有很大幫助。《校箋》還對楊杰散見于他書的詩文頌贊多有輯補。其中以涉及釋氏的文字居多（楊杰對禪宗、天臺宗、華嚴宗以及凈土法門均有深入研究，是宋代佛學(xué)修為精深的士大夫之一）。筆者不揣孤陋，就《無為集校箋》相關(guān)釋氏類箋注30 處，與曹先生商榷。

一 人 物

1.《無為集》（以下簡稱《集》）卷十《圓同庵銘》：“元豐八年冬錢塘凈慈本禪師為題其名，又請余銘?！雹贄罱茏苄≡菩９{：《無為集校箋》，黃山書社，2014 年，第351 頁。

本禪師，曹箋：“謂宗本。”②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352 頁?？终`，當(dāng)為宗本弟子善本?！斗鹱鏆v代通載》卷十九：“圓照禪師，諱宗本……武林守陳公襄，以承天、興教二剎命師擇居，蘇人留之益甚。又以凈慈堅請。移文喻道俗曰：借師三年，為此邦植福，不敢久占。本嘖嘖曰：誰不欲作福？眾識其意，聽赴之?！雹勰畛＃骸斗鹱鏆v代通載》，《大正藏》第49 冊，新文豐出版股份有限公司，1992 年，第677 頁乙。陳襄守武林（即杭州）在熙寧五年至七年間（1072—1074）。周淙《乾道臨安志》卷三：“熙寧五年五月乙未，以知陳州尚書刑部郎中知制誥陳襄知杭州。熙寧七年六月己巳，徙知應(yīng)天府?！雹苤茕龋骸赌纤闻R安兩志·乾道臨安志》，浙江人民出版社，1983 年，第61 頁。陳襄迎請宗本住持錢塘凈慈寺，亦當(dāng)在熙寧五年至七年間。根據(jù)陳襄與“蘇人”“借師三年”的約定，宗本罷凈慈寺住持，至遲在熙寧十年?！夺屖匣怕浴肪硭模骸埃ㄔS四年）蘇州瑞光寺禪師宗本，移住杭州凈慈。”⑤覺岸：《釋氏稽古略》，《大正藏》第49 冊，第874 頁乙。元豐四年，宗本再度住持凈慈寺?！斗鹱鏆v代通載》卷十九：“元豐五年，神宗皇帝辟相國寺六十四院為八，禪二律六。中貴梁從政董其事。驛召師（按，即宗本）主惠林。既至，上遣使問勞……后帝登遐，召入福寧殿說法……以老乞歸林下，敕任便云游，所至不得抑令住持。”①念常：《佛祖歷代通載》，《大正藏》第49 冊，第677 頁乙。元豐五年，宗本自凈慈寺移住汴京相國寺惠林院。宗本兩度住持凈慈寺，一在熙寧中后期，一在元豐四五年間。元豐八年三月，神宗去世。宗本當(dāng)于是年或稍后離京云游，朝廷特敕各地“所至不得抑令住持”。元豐八年冬圓同庵題名的錢塘凈慈本禪師，非宗本明矣?！斗鹱鏆v代通載》卷十九：“東都法云大通禪師善本……遷杭之凈慈，繼圓照（按，即宗本）之后。食堂千余口，仰給于檀施供養(yǎng)。莊嚴之盛，游者疑在諸天。時號大小本也。哲宗聞其名，詔住上都法云?！雹谀畛＃骸斗鹱鏆v代通載》，《大正藏》第49 冊，第679 頁乙～丙。善本繼宗本之后，住持凈慈寺，哲宗時遷汴京法云寺。元豐八年圓同庵題名的錢塘凈慈本禪師，當(dāng)為善本。

2.《無為集輯補》（以下簡稱《輯補》）卷一《瑞竹悟老種蓮》：“華嚴頓凈三千界，廬阜重招十八賢。”③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566 頁。

悟老，曹箋：“東京大相國寺慧林禪院常悟禪師?！雹軛罱茏苄≡菩９{：《無為集校箋》，第566 頁?；蛘`，當(dāng)為太平州瑞竹惟悟禪師?！洞蠡燮沼X禪師宗門武庫》：“宣州明寂珵禪師……后遷太平州瑞竹，退居西堂。”⑤道謙：《大慧普覺禪師宗門武庫》，《大正藏》第47 冊，第953 頁甲。知瑞竹寺在太平州（今安徽當(dāng)涂）?！独m(xù)傳燈錄》卷九《目錄》記載，金山穎禪師法嗣二十人，其中有“瑞竹惟悟禪師”。⑥居頂：《續(xù)傳燈錄》，《大正藏》第51 冊，第517 頁丙。

3.《輯補》卷二《靈云志勤禪師頌·其一》：“何事玄沙未相保?！雹邨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15 頁。

玄沙，曹箋：“名師備，福州人，俗家姓謝……唐昭宗敕賜號宗一大師?！雹鄺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15 頁。玄沙“宗一”之號，似受賜于閩王?！斗鹱娼y(tǒng)紀》卷四十二：“（開平）二年二月，雪峰義存禪師示寂。十一月，玄沙師備禪師示寂。師得法于雪峰。晚居玄沙，學(xué)徒千人，應(yīng)機接物垂二十年。閩王待以師禮。及終，賜謚宗一?！雹嶂九停骸斗鹱娼y(tǒng)紀》，《大正藏》第49 冊，第390 頁乙。玄沙禪師于開平二年（908）示寂，是時唐祚已終。

4.《輯補》卷二《靈芝元照禪師頌》。

元照，曹箋：“依善道之說一意專持阿彌陀佛名號?！雹鈼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25～626 頁。善道，似當(dāng)作“善導(dǎo)”?！稑钒钗念悺肪矶秲魳I(yè)禮懺儀序》：“元照……自是盡棄平生所學(xué)，專尋凈土教門二十余年，未嘗暫舍。研詳理教，披括古今。頓釋群疑，愈加深信。復(fù)見善導(dǎo)和尚專雜二修：若專修者，百即百生。若雜修者，萬千一二。心識散亂，觀行難成。一志專持四字名號。幾生逃逝，今始知歸。仍以所修，展轉(zhuǎn)化導(dǎo)。”?宗曉：《樂邦文類》，《大正藏》第47 冊，第170 頁乙。

5.《輯補》卷二《善導(dǎo)和尚彌陀道場贊》：“后善導(dǎo)依先善導(dǎo)，今彌陀是古彌陀……乘般若舟游凈域，度生還亦到娑婆?！?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36 頁。

后善導(dǎo)，曹箋：“即少康大師?！笔?。曹箋引《樂邦文類》卷三《蓮社繼祖五大法師傳》為證：少康“至長安善導(dǎo)影堂，大陳薦獻，倏見善導(dǎo)遺像升于空中謂曰：‘汝依吾事，利樂有情。則汝之功，同生安養(yǎng)’”。①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37 頁。曹箋引文似不能說明少康何以名為“后善導(dǎo)”。曹箋似當(dāng)引《蓮社繼祖五大法師傳·三·少康師》“世稱后善導(dǎo)者，即師是也”②宗曉：《樂邦文類》，《大正藏》第47 冊，第193 頁乙。一句為證。凈域，曹箋：“凈土宗之境界?！雹蹢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37 頁。似于義稍晦。凈域，即阿彌陀佛西方凈土世界。

6.《輯補》卷二《大宋杭州慧因院凈源法師真贊》。

凈源，曹箋：“先后住持泉州清涼寺、蘇州報國寺……”④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38 頁。未詳所本。蘇州報國寺，或當(dāng)為報恩寺。《佛祖統(tǒng)紀》卷二十九：“凈源法師……復(fù)游吳住報恩觀音?！雹葜九停骸斗鹱娼y(tǒng)紀》，《大正藏》第49 冊，第294 頁甲。

7.《輯補》卷二《辯才贊》：“老龍頭角縮寒巖?！雹迼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40 頁。

曹箋：“元豐二年，年屆古稀的辯才從上天竺退居南山龍井壽圣院?！雹邨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40 頁。未詳所本。《佛祖統(tǒng)紀》卷十一《明智韶法師法嗣》：“元豐元年，有利山門施資之厚者，倚權(quán)以奪之，眾亦隨散。逾年，其人以敗聞。朝廷復(fù)卑師，眾復(fù)大集。清獻趙公與師為世外友，為之贊曰：‘師去天竺，山空鬼哭。天竺師歸，道場重輝。’三年復(fù)謝去，居南山之龍井。”⑧志磐：《佛祖統(tǒng)紀》，《大正藏》第49 冊，第211 頁乙。辯才退居在元豐三年。

8.《輯補》卷三《寄清涼長老》。

清涼長老，曹箋：“指清涼寺住持?！雹釛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62 頁。此清涼長老，或即金陵清涼和禪師。蘇軾《東坡全集》卷二十二有《贈清涼寺和長老》詩，同書卷二十五有《次韻贈清涼長老》詩，同書卷八十五有《答清涼長老》尺牘一封。與東坡相交之清涼寺和長老，或即楊杰筆下之清涼長老?！督ㄖ芯竾m(xù)燈錄目錄》卷中列真州長蘆祖印禪師法嗣六人，其一為“金陵清涼和禪師”。⑩惟白：《建中靖國續(xù)燈錄目錄》，《卍續(xù)藏》第136 冊，新文豐出版股份有限公司，1994 年，第14 頁甲。

二 典 故

1.《集》卷三《贈朱伯原》：“世味覺幻夢，老把《華嚴》讀。九會發(fā)淵微，贊文煥珠玉。洞庭秋月澄，吳門春草綠。香海泛虛舟，不懾魚龍觸。”?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92 頁。

香海，曹箋：“借稱佛門?！?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93 頁。是。此處的“香海”，或應(yīng)將其本義一并箋出?！斗鸸獯筠o典》之“香水?！睏l：“略稱香海。即注滿香水之大海。據(jù)佛教之傳說，世界有九山八海，中央是須彌山，其周圍為八山八海所圍繞。除第八海為咸水外，其他皆為八功德水，有清香之德，故稱香水海?！?星云監(jiān)修，慈怡主編：《佛光大辭典》，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4 年，第4009 頁乙。

2.《集》卷四《都尉王居士贊》：“曼殊沙華，旃檀香芬?！?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111 頁。

旃檀，曹箋：“佛經(jīng)中最上等之香?！?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112 頁。《一切經(jīng)音義》卷二十七《序品第一》釋“旃檀”：“旃檀那，謂牛頭旃檀等。赤即紫檀之類，白謂白檀之屬。古作旃丹?！雹倩哿眨骸兑磺薪?jīng)音義》，《大正藏》第54 冊，第484 頁甲。“旃檀”似無“最上等之香”之意。

3.《集》卷六《和朝回·其一》：“官閑無謁禁，朝退自賓稀。開卷逢先覺，忘言接上機。百千三昧悟，四十九年非。老矣陶彭澤，浩歌胡不歸。”

忘言，曹箋：“指心中領(lǐng)會其意，不須用言語來說明?！肚f子·外物》：‘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雹跅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186 頁。曹箋對“忘言”的箋釋，是。然引《莊子·外物》以明“忘言”之義，似不及引“佛祖拈花、迦葉微笑”典為宜。開卷逢先覺，即“閱讀佛經(jīng)”之意?！跋扔X”即佛，覺悟于眾人之先，故名。又，“百千三昧悟”一句，亦可作“開卷逢先覺”為“閱讀佛經(jīng)”之意的一個佐證。故“忘言接上機”中的“忘言”，乃以《莊子·外物》中語，指代不立文字、以心傳心的禪法?！段鍩魰肪硪弧夺屽饶δ岱稹罚骸笆雷鹪陟`山會上，拈華示眾。是時眾皆默然。唯迦葉尊者破顏微笑。”③普濟：《五燈會元》，《卍續(xù)藏》，第138 冊，第7 頁甲。禪門宗師每以此典，標榜禪法為接引利根學(xué)人之法。上機，曹箋：“上機之人，指得證阿羅漢果者?！雹軛罱茏苄≡菩９{：《無為集校箋》，第186 頁?？终`。阿羅漢果，為佛教小乘眾修習(xí)的極果。小乘眾不名“上機”，踐行大乘菩薩道的利根之人，方名“上機”。“開卷逢先覺，忘言接上機”，即是表達“閱讀禪宗經(jīng)典”之意。

4.《集》卷十《圓同庵銘》：“南宮令尹，結(jié)庵桐廬。泯絕一致，森羅萬殊。芥納須彌，像入明珠?！雹輻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351 頁。

明珠，曹箋：“謂眼珠?！雹迼罱茏苄≡菩９{：《無為集校箋》，第353 頁?；蛘`。此處“明珠”，或即帝釋天之寶珠?！度A嚴五教止觀·第五華嚴三昧門》：“然帝釋天珠網(wǎng)者，即號因陀羅網(wǎng)也。然此帝網(wǎng)皆以寶成，以寶明徹，遞相影現(xiàn)，涉入重重……取一顆珠驗之：即此一珠，能頓現(xiàn)一切珠影。此珠既爾，余一一亦然。既一一珠一時頓現(xiàn)，一切珠既爾，余一一亦然。如是重重?zé)o有邊際?！雹叨彭槪骸度A嚴五教止觀》，《大正藏》第45 冊，第513 頁甲～乙。一一珠光、珠像入一一珠中，互攝互現(xiàn)，以喻法界緣起，重重?zé)o盡。正符“圓同”庵名之意。

5.《輯補》卷一《妙蓮閣》：“蓮生污泥中，白日有明竅……凈土記珍色，機感愿力召?！雹鄺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563 頁。

凈土，曹箋：“謂凈土宗。”⑨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565 頁?！皟敉劣浾渖钡摹坝洝?，或可譯為“記載”。此句的“凈土”，理解為“凈土類經(jīng)典”，其義較長。《阿彌陀經(jīng)》《無量壽經(jīng)》《觀無量壽經(jīng)》等凈土類經(jīng)典中，多有對蓮花顏色等特點的描寫。

6.《輯補》卷一《瑞竹悟老種蓮》：“華嚴頓凈三千界，廬阜重招十八賢?！雹鈼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566 頁。

三千界，曹箋：“即佛教所謂的三千種世間?！?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566 頁。似不確。三千界，即三千大千世界之省稱。佛教認為，以須彌山為中心，周圍環(huán)繞四大洲及九山八海，稱為一小世界。一千個“小世界”集成一個小千世界，一千個“小千世界”集成一個中千世界，一千個“中千世界”集成一個大千世界。因為一個大千世界，由三種世界（小世界、小千世界、中千世界）以千為單位次第集成，故稱三千大千世界。實叉難陀譯《大方廣佛華嚴經(jīng)》卷十三《光明覺品》：“爾時，世尊從兩足輪下，放百億光明，照此三千大千世界?！?實叉難陀譯：《大方廣佛華嚴經(jīng)》，《大正藏》第10 冊，第62 頁乙。

7.《輯補》卷一《雨花臺》：“貝葉深山譯，曼花半夜飛……舊社白蓮老，遠公應(yīng)望歸?！雹贄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580～581 頁。

曼花，曹箋：“即曼陀羅花……《法華經(jīng)》：佛說法時，曼陀羅花自天而降，花落如雨?！辈芄{所引《法華經(jīng)》，原文作：“爾時世尊欲重宣此義，而說偈言……雨曼陀羅花，散佛及大眾?！雹邙F摩羅什譯：《妙法蓮華經(jīng)》，《大正藏》第9 冊，第43 頁乙～丙。見鳩摩羅什譯《法華經(jīng)》卷五《如來壽量品》。白蓮老，曹箋：“謂廬山白蓮社諸公?！雹蹢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581 頁。似不確?！鞍咨徖稀?，可直譯為“白蓮花謝”。這里是說，隨著時移世易，東晉慧遠大師起建、諸多高賢共襄的廬山蓮社之遺蹤，久已難覓。下句“遠公應(yīng)望歸”即承此意而來。

8.《輯補》卷一《長干圣感塔》：“釋迦八萬四千塔，一在江南古道場。無礙展開青髻發(fā)，最初分得白毫光?！雹軛罱茏苄≡菩９{：《無為集校箋》，第582 頁。

青髻發(fā)，曹箋僅引含有“青髻”“青髻發(fā)”成詞的詩歌、語錄若干。⑤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582 頁?？肌扒圜侔l(fā)”典，實有所出?！蹲嫱ナ略贰肪硭模骸坝种写笸ㄈ臧嗽拢涞鄹脑彀⒂跛滤?。出塔下舍利及佛爪發(fā)，發(fā)青紺色?！雹奚魄洌骸蹲嫱ナ略贰罚秴d續(xù)藏》第113 冊，第94 頁乙。

9.《輯補》卷一《無題》：“東方有高僧，道德久純被。浮杯渡滄溟，飛錫過都市……嘗聞奘三藏，問津法王子。大教傳瑜珈，唱道慈恩寺?！雹邨罱茏苄≡菩９{：《無為集校箋》，第594 頁。

該詩為楊杰酬贈高麗僧統(tǒng)義天之作。曹箋“東方有高僧”四句，引《高僧傳》卷十《杯度傳》和《江南通志》卷一七五《太平府》關(guān)于神僧杯渡（度）浮杯渡水、飛錫卜地事。⑧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595～596 頁。曹箋引文，似僅能箋“浮杯渡滄溟，飛錫過都市”二句。“東方有高僧，道德久純被”二句，是說東方高麗國有高僧義天，德隆望尊。這四句詩是將義天比作南北朝時的神僧杯度（二人皆有渡水經(jīng)歷），表達作者對義天渡海求法的贊美之意。法王子，曹箋：“即大菩薩。因大菩薩多出生于法王之家，故稱?！雹釛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596 頁。是。然此處“法王子”，或別有特指，即中印度那爛陀寺戒賢法師。“奘三藏”即玄奘法師。玄奘西天取經(jīng)，至中印度那爛陀寺，從戒賢法師學(xué)習(xí)瑜珈奧義?！洞筇拼蟠榷魉氯胤◣焸鳌肪硎骸埃ㄐ史◣煟┑街刑祗媚菭€陀寺，逢大法師名尸羅跋陀，此曰戒賢。其人體二居宗，神鑒奧遠，博閑三藏，善四韋陀。于《十七地論》最為精熟，以此論該冠眾經(jīng)，亦偏常宣講……（玄奘）法師既往修造，一面盡歡，以為相遇之晚。于是伏膺聽受，兼咨決所疑，一遍便覆，無所遺忘?！雹饣哿?、彥悰：《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大正藏》第50 冊，第278 頁丙。

10.《輯補》卷二《甘露王如來贊》：“諸天以名藥，投于大海中。摩以妙寶山，造成甘露味?！?義凈譯：《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藥事》，《大正藏》第24 冊，第52 頁甲。

“妙寶山”為佛教成詞。《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藥事》卷十二：“圓光赫奕，超過千日。行步殊特，如妙寶山?！?義凈譯：《根本說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大正藏》第24 冊，第362 頁乙?！陡菊f一切有部毘奈耶雜事》卷三十一：“圓明赫奕，超日千光，如妙寶山?！陛佪嵱灢芄{僅箋“寶山”?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39 頁。，似稍不確。

輥輯訛 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38 頁。

11.《輯補》卷二《安樂國贊·其二十二》：“天雨曼陀羅，盛以寶衣裓?！雹贄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43 頁。

安樂國，即阿彌陀佛西方凈土世界。裓，曹箋：“僧道所穿的法衣?！雹跅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47 頁。是。然“衣裓”為成詞，似不宜單獨箋釋“裓”義。這兩句贊文乃化用《佛說阿彌陀經(jīng)》經(jīng)文：“彼佛國土，常作天樂，黃金為地，晝夜六時天雨曼陀羅華。其國眾生，常以清旦，各以衣裓盛眾妙華，供養(yǎng)他方十萬億佛?！雹埒F摩羅什譯：《佛說阿彌陀經(jīng)》，《大正藏》第12 冊，第347 頁甲。智圓《阿彌陀經(jīng)疏》：“衣裓，古釋云：衣襟也。真諦云：外國盛華器也?！雹苤菆A：《阿彌陀經(jīng)疏》，《大正藏》第37 冊，第354 頁丙。

12.《輯補》卷三《寄清涼長老》：“云居一眾，舟次秦淮。忽爾狂風(fēng)動地，白浪滔天，致此片帆難以寸進。又恐是石頭老子，把定要津，不肯放過。今者食時已及，香積未充，更不敢遣化菩薩去午煩，若是靈利人，必已會得了也。”⑤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61 頁。

香積，曹箋：“指僧道的飯食?！雹迼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62 頁。是。然此處或特指因遇風(fēng)而暫泊秦淮的舟中人的飯食。楊杰在文中稱，因為風(fēng)阻，“舟次秦淮”。而今“食時已及”，但“香積未充”（即“飯食未備”），又不好意思遣人去清涼寺索取。如果清涼長老是“靈利人”，見到此寄文，“必已會得了也”（即“一定已經(jīng)明白該怎么辦了”）。又，舟中之人，或即“云居一眾”。因楊杰寄文中稱舟中人“香積未充”，則“云居一眾”或為僧侶。

13.《輯補》卷三《隱賢巖記》：“比有檀越，請完其闕，筑屋周列?！雹邨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64 頁。

檀越，曹箋：“謂巢人周同，曾施財補葺浮山寺廟?！雹鄺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66 頁。是。似應(yīng)將“檀越”本義一并箋出。檀越，即施主?！夺屖弦[》卷上《長食》：“又呼檀越者，檀者，施也。謂此人行檀，能越貧窮海故?！雹岬勒\：《釋氏要覽》，《大正藏》第54 冊，第275 頁乙～丙。

14.《輯補》卷三《直指凈土決疑集序》：“（凈土）華裓香食，珍寶受用，永無不得……”⑩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85 頁。

裓，曹箋：“僧道所穿的法衣?！??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88 頁。是。然《序》文“華裓”二字，乃檃栝《佛說阿彌陀經(jīng)》經(jīng)文：“彼佛國土，常作天樂，黃金為地，晝夜六時天雨曼陀羅華。其國眾生，常以清旦，各以衣裓盛眾妙華，供養(yǎng)他方十萬億佛。”?鳩摩羅什譯：《佛說阿彌陀經(jīng)》，《大正藏》第12 冊，第347 頁甲。故曹箋單獨箋釋“裓”字，似于義稍隔。智圓《阿彌陀經(jīng)疏》：“衣裓，古釋云：衣襟也。真諦云：外國盛華器也?！?智圓：《阿彌陀經(jīng)疏》，《大正藏》第37 冊，第354 頁丙。

15.《輯補》卷三《華嚴一乘分齊章義苑疏敘》：“一乘法輪，運古今之通轍?！?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90 頁。

一乘，曹箋：“佛教指引導(dǎo)教化一切眾生成佛的唯一方法或途徑?！?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92 頁。似不確。一乘，即真實究竟之法。佛教引導(dǎo)教化眾生成佛的方法有很多，所謂八萬四千法門是也。這其中有方便法與真實法的區(qū)分，一乘法屬于真實法。

16.《華嚴一乘分齊章義苑疏敘》：“判五教而歸圓教，辨十宗而顯頓宗?！?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91 頁。

圓教，曹箋：“華嚴宗等自謂貫通諸經(jīng)，調(diào)和各宗，不偏不倚，圓滿無缺，因稱圓教。智顗《四教義》一：圓以不偏為義……但化最上利根之人，故名圓教也?！雹贄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93 頁。智顗大師解釋圓教，主要闡述的是天臺宗對于圓教的認識?！度A嚴一乘分齊章義苑疏敘》是楊杰為華嚴宗僧人道亭《華嚴一乘教義分齊章義苑疏》所作序言，故箋“圓教”當(dāng)引華嚴宗著作以明華嚴圓教之意?！度A嚴經(jīng)探玄記》卷一：“一小乘教，二大乘始教，三終教，四頓教，五圓教……五圓教者，明一位即一切位，一切位即一位……五圓教中所說，唯是無盡法界。性海圓融，緣起無礙。相即相入，如因陀羅網(wǎng)，重重?zé)o際。微細兼容，主伴無盡。”②法藏：《華嚴經(jīng)探玄記》，《大正藏》第35 冊，第115 頁丙～116 頁甲。

17.《華嚴一乘分齊章義苑疏敘》：“大開三昧之門，不入二乘之手?！雹蹢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91 頁。

曹箋僅箋“三昧”，似于文意稍隔，應(yīng)箋“三昧之門”?！叭灵T”為佛教成詞?！斗鸸獯筠o典》之“三昧門”條：“指進入佛所具無量三昧之門戶?！雹苄窃票O(jiān)修，慈怡主編：《佛光大辭典》，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4 年，第582 頁丙。

18.《輯補》卷三《義苑后序》：“若夫未明空有之朕，本絕理事之蹤，十佛自知法本……”⑤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94 頁。

《義苑后序》是楊杰繼《華嚴一乘分齊章義苑疏敘》后，為《華嚴一乘教義分齊章義苑疏》所寫的第二篇序文。十佛，曹箋：“蓋指《華嚴經(jīng)》中所說的過去十佛，即迦葉如來、拘那牟尼佛……”⑥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95 頁。或誤。《華嚴一乘教義分齊章義苑疏》卷一：“十佛者，成正覺佛、愿佛、業(yè)報佛、住持佛、涅槃佛、法界佛、心佛、三昧佛、本性佛、隨樂佛。”⑦道亭：《華嚴一乘教義分齊章義苑疏》，《卍續(xù)藏》第103 冊，第191 頁甲。此“十佛”即實叉難陀譯《大方廣佛華嚴經(jīng)》卷五十三《離世間品·第三十八之一》所說之十種佛身。

三 地 名

1.《集》卷五《游寶林招李簿梅尉》。

寶林，曹箋：“即寶林寺，在無為境內(nèi)，始建于唐朝武德三年。今已不存。”⑧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174 頁。未詳所本。嘉慶《大清一統(tǒng)志》卷一百二十三《寺觀》：“寶林寺，在無為州西。唐垂拱二年建?！雹崮抡冒⒌茸耄骸洞笄逡唤y(tǒng)志》第3 冊，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 年，第210 頁乙。與曹箋不合。曹箋或別有所本。

四 其 他

1.《集》卷七《天臺思古》：“游人行盡天臺路，山家杳杳知何處。惟有山前一派溪，落花依舊流春暮?！雹鈼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264 頁。

山家，曹箋：“佛教天臺宗流派山家宗的省稱。天臺宗傳至宋代分為兩派：一為晤恩派，名山外宗，今失傳；一為四明尊者知禮法師派，名山家宗，是天臺宗的正統(tǒng)?！币慌?，曹箋：“指山家宗?！?楊杰撰，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264 頁?？植淮_。如將“一派”理解為“山家宗”，“惟有山前一派溪，落花依舊流春暮”即隱含“山外派已失統(tǒng)緒，只有山家派傳承不絕”之意。若如此理解，則“山家杳杳知何處”一句就沒有著落了——既然山家派傳承不絕，又怎么會“杳杳知何處”呢？“山家”，即山居人家。古來居于天臺的隱士、山民等，都湮沒在歷史長河中，只有山前的一派溪流，年年歲歲濤聲依舊。作者因此生發(fā)“天臺思古”的幽情，理固宜然。又，“惟有山前一派溪”的“惟”字，在語氣上是表轉(zhuǎn)折的，表明“山家”與“一派溪”所指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而非同指天臺宗山家派。

2.《輯補》卷一《長干圣感塔》：“釋迦八萬四千塔，一在江南古道場。無礙展開青髻發(fā)，最初分得白毫光?！雹贄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582 頁。

曹箋：“詩中‘釋迦八萬四千塔’，指長干圣感塔?！彼撇淮_。詩中明言“釋迦八萬四千塔，一在江南古道場”，長干圣感塔僅為“釋迦八萬四千塔”之一。

3.《輯補》卷三《凈慈七寶彌陀像記》：“佛身等于太虛，故不設(shè)五藏，以眾生心為心。故會中之人，各書彌陀一愿，每四十八人而彌陀之愿周矣，悉以藏于身中，示愿愿不忘眾生也?！雹跅罱茏?，曹小云校箋：《無為集校箋》，第677 頁。

五藏，曹箋：“指佛教的五類經(jīng)典?！雹蹢罱茏苄≡菩９{：《無為集校箋》，第678 頁?？终`。五藏，即五臟。據(jù)該文，因為佛身虛空遍在，故而凈慈寺的七寶彌陀像不設(shè)置五臟，是中空的，這種設(shè)計即取“以眾生心為心”之意。凈慈寺的善信們，各自書寫《佛說無量壽經(jīng)》中關(guān)于彌陀建設(shè)凈土的宏愿的經(jīng)文，“悉以藏于身中”，即納于中空的彌陀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