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駐美國特約記者　王婉迪

每年的秋天是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的“山火季”，加州是典型的地中海氣候，夏季炎熱干燥，山上被太陽炙烤的枯草一片金黃，這就是加州“金州”之稱的由來。這些被暴曬了一夏的枯草只要有一點火星，就可以形成燎原之勢，因此很容易在大風無雨的秋天里釀成山火。開車穿行在山間高速公路上，常?？吹揭恢蛔匦艿漠嬒瘢ㄈ鐖D），畫面上的熊身著牛仔褲、頭戴一頂黃色帽子，顯得十分“接地氣”，后來才得知，這就是著名的“斯莫克熊”，意在提醒人們隨時警惕火災。

美國森林資源豐富，林地面積約為3.1億公頃，占美國土地總面積的33%。因為美國人非常喜歡戶外活動，常常到森林公園里遠足、登山、露營、打獵，地廣人稀的環(huán)境加上氣候原因，森林大火常常一觸即發(fā)。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期間，很多富有經驗的消防員和青壯年男性參軍，撲滅山火的人力嚴重不足，而當時的日本也把火災作為一個武器，曾經使用氣球炸彈故意引起美國的森林火災，防止火災的發(fā)生成為當務之急。因為這些原因，1942年美國林業(yè)局設立了專門的森林防火項目，而那時恰好迪士尼動畫電影《小鹿斑比》上映，在該電影的高潮部分，森林里的人類營區(qū)傳來煙味，獵人引發(fā)森林大火，小鹿斑比為了營救朋友幾乎葬身火海，這一幕給美國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這部電影發(fā)行不久之后，該公司就同意將斑比的形象借給當時的美國林業(yè)局一年作為防止森林火災的標志使用，這一卡通形象的效果遠遠好于之前的各種宣傳和海報。期滿之后美國林業(yè)局需要一個新的卡通形象。1944年8月，斯莫克熊應運而生，其名字是致敬1922年紐約一位為了救火而身受重傷導致失明的消防隊員喬·馬丁，他的綽號正是“斯莫克”（英語“smokey”的意思是冒煙的、煙霧繚繞的意思）。

斯莫克熊甚至一度有了“真人版”。1950年新墨西哥州的一次山火后，一頭3個月大的小黑熊因為爬到樹上躲過一劫。雖然被燒傷，但是它被救援人員發(fā)現后得以生還。這件事情被各大新聞媒體報道后，在美國引起很大反響，許多人都很關心這頭小熊的情況，這頭熊很快被命名為“斯莫克”，它在美國的國家動物園生活了26年，每周都收到超過1.3萬封粉絲的來信。它去世后，另一頭失去父母的小熊成為第二代“真人版”斯莫克熊。

1969年，美國著名詩人和環(huán)?；顒蛹疑w瑞·施耐德模仿佛經的形式，創(chuàng)作了名為《斯莫克熊經》的詩歌，體現了他對大自然的熱愛以及對異域和古典文化的濃厚興趣。在《斯莫克熊經》中，蓋瑞·施耐德將斯莫克熊的形象作為佛的轉世，并且在詩歌中宣揚人與自然和諧發(fā)展的理念，獲得了很大的影響力，而斯莫克熊的形象也因此得到進一步的升華，成為熱愛自然、保護環(huán)境的代名詞。

作為美國家喻戶曉的卡通人物，“斯莫克熊”雖然深受大家的喜愛，但美國林業(yè)局將其作為防止山火的“代言人”也引起了一些爭議。1944年，首次亮相的“斯莫克熊”頭戴巡警帽、身穿牛仔褲、正在用一桶水澆滅篝火，旁邊的文字寫著“斯莫克說：小心謹慎可以預防九成的森林火災。”1947年“斯莫克熊”的宣傳文字被改為“記住，只有你才能預防森林火災”。

2001年，考慮到許多野外火災并不一定是在森林中，宣傳語改為“只有你才能預防野外火災”。然而，這一宣傳語過分強調個人的力量，可能有簡化問題、逃避責任之嫌。在美國，許多重大火災并非由個人的過失造成。2020年，美國太平洋瓦斯與電力公司終于在法庭上承認兩年前加州歷史上最嚴重的火災之一“坎普山火”是由于該公司輸電線路和輸電塔年久失修，而線路又途經森林，在強風少雨的環(huán)境里才引發(fā)山火，釀成84人死亡、上千人失蹤和無家可歸的慘劇。而這種事故的發(fā)生，絕不能簡單認為是當地居民防止山火不力，更證明了絕不是一個“你”就能杜絕山火的發(fā)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