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文泉

我的孩子們不盼過年，盼著吃一頓團(tuán)團(tuán)圓圓年夜飯的，是我的父親母親。

父母親盼著過年，是因?yàn)樗麄兊娜齻€(gè)兒子都已在城里成家立業(yè)，雖然會時(shí)常回去看看他們，但都是各管各的去。同時(shí)去看他們的，只有吃年夜飯時(shí)。

每年吃年夜飯我們都是要聚在一起的。我和兩個(gè)弟弟輪流做東。不管誰做東，都由我開車去鄉(xiāng)下將父母親接上來，第二天再送回去。十二個(gè)人滿滿一桌，有說有笑，大孫子還能主動給爺爺奶奶敬酒，其樂融融，是父母親一年中最幸福的時(shí)候。

然而，這樣美滿的幸福并沒有維持下來。有一年吃年夜飯的時(shí)候，妻子在桌面上給了父母親一個(gè)紅包。這本是孝順之舉，卻不曾想令大弟媳婦很生氣，認(rèn)為是我們有意做給她看，給她難堪。從此以后，她要么不和我們一起吃年夜飯，要么和我們不搭理，弄得父母親也沒了往年吃年夜飯的幸福和快樂。

這幾年，父親的身體越來越差，煙不能抽了，酒不能喝了，胃口也小了，母親更是打小茹素，其實(shí)就吃而言年夜飯對他們已沒有多大意義了。因?yàn)檫@樣，也考慮到大弟媳已經(jīng)和我們斷了關(guān)系，所以父母親也曾對我和妻子說：“以后吃年夜飯，你們?nèi)值芫妥灶欁园桑挥霉芪覀兞??！钡菫榱俗屗麄兛吹?，盡管有了不和諧因素，三兄弟還和以前一樣是一家人，也為了讓他們能夠盡可能享受一番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我們還是將輪流做東吃年夜飯的傳統(tǒng)保持了下來，至今已有十多個(gè)年頭了。

今年輪到老二做東，他來與我商量說，父親希望我們?nèi)ムl(xiāng)下吃。老二現(xiàn)在的妻子很賢惠，聽母親說，她常和老二去看他們，因?yàn)榻?jīng)營著一家藥店，父親每天必吃的藥，都由她包下來了。我也了解父親的心意，不光是因?yàn)樗约阂呀?jīng)行動艱難，雖有車接送，仍覺不便，還因?yàn)樵卩l(xiāng)下吃比在城里上館子更有家的氣氛和感覺。所以，我對老二說，我們是該回去吃年夜飯，以遂父母親的心意。

除夕夜，我們?nèi)值芑丶?，對父母親說：“爸、媽，我們回來吃年夜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