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363 江蘇 王俊杰

學(xué)校要選拔節(jié)目參加藝術(shù)節(jié)匯演，各班文藝大神踴躍報名。我腦袋一熱，報名參加器樂組選拔。剛報過名，我就“愁”上心頭：古箏學(xué)藝兩載多，熟練曲目可不多。但很快另一個更響亮的聲音響起：不成，再難我也必須通過這次選拔！

短句鏗鏘有力，以簡短生動的心理描寫為后文的波折蓄勢。

唉，要選出一首既能炫技又悅耳的曲子，太難了！我將會的曲目輪番過了幾遍，最終選定了《高山流水》這首曲子?？嗑殠滋旌?，為了能提高勝算，一展風(fēng)采，老媽特地聯(lián)系了一位古箏老師加班對我進行指導(dǎo)。不料老師一語扎心：“這曲子是不錯，就是怕你結(jié)尾跟不上，流水聲彈得磕磕絆絆，那就不中聽了。彈《春苗》這首曲子怎么樣？”親愛的老師，我花了幾個晚上精心挑選的曲子，就這樣被你輕描淡寫地槍斃了，你讓我的好勝心何處安放？沒辦法，誰叫人家是專業(yè)老師呢！我也不敢反駁，只好老老實實練習(xí)。

“輪番”“最終”“苦練”“特地”“扎心”等一系列精準的詞語，再現(xiàn)了賽前準備的不易與全家的重視。如此渲染，后文才更曲折多姿。

選拔前晚，我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要是選不上，那可丟人丟大了！別慌，別慌，會彈古箏的人不多，能上臺的更少。退一萬步講，呵呵，重在參與，重在參與嘛！

輾轉(zhuǎn)難眠的睡前思忖，逼真展現(xiàn)了“我”賽前的思想斗爭。跌宕起伏的心理活動，巧妙地推進了事件的進展，同時也為事件增添了諸多看點。

次日中午，一到現(xiàn)場，我就被器樂組的陣仗給震住了：參賽人員有的專注地拉著小提琴，有的瀟灑地彈奏著吉他，有的深情地吹著葫蘆絲……哦，不，后排竟還有一架古箏——它的主人看起來比我小，她穿一身漂亮的粉色漢服，正坐在琴凳上細心地纏指甲。我瞅瞅自己的衣服，普普通通，跟平常沒有兩樣。我的內(nèi)心泛起一絲不安，同時生出兩分不爽——不就是一個選拔嘛！搞得那么正式！

這一段在描述臺下備賽時特有層次感：先以排比概述所見情景，再以對比特寫對手與“我”的著裝差異，最后以“不安”與“不爽”混雜的心理描寫作結(jié)，為后文競爭的波折渲染了緊張的氛圍。

不如乘候場的時間，臨陣磨磨槍。可還沒練完一遍，就輪到我了！頓時，我的后背一陣發(fā)涼，手心沁出冷汗，心里七上八下。開場還算順利，隨著伴奏加快，對曲譜不熟的我逐漸覺得力不從心。我感覺所有在場者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灼得我渾身發(fā)燙，肌肉酸疼。一曲終了，老師欲言又止。我心灰意冷地收拾東西，退到后排欣賞對手的表演。

寫比賽的文章，賽中感受描寫是一大出彩點。作者對比賽過程中自己身心感受的描寫細膩精彩：“后背一陣發(fā)涼”“手心沁出冷汗”“心里七上八下”；而在場者目光的聚焦與灼人，更從側(cè)面道出“我”“力不從心”的尷尬處境。

一陣清脆的搖指響了起來，她陶醉地晃著腦袋，身體隨著旋律前后擺動。在場的老師不約而同地拿出手機拍照、錄視頻，讓我收拾好古箏下場的那位老師面露喜色，與剛才對我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那個古箏女孩兒近乎完美地演奏完了全曲，老師們掌聲不斷，圍過去問長問短……我滿臉通紅，失望地低著頭，盡量不讓老師看到我眼里噙著淚水。

這一段是全文敘事的高潮所在，也是全文描寫的精華所在。對手的陶然入境，老師們的熱情，“我”的窘迫失落……這一切與上段關(guān)于“我”的描寫形成鮮明對比。作者筆墨精練，沒有贅言，但讀完此段，讀者如臨其境，感同身受。

正式表演那天，身著飄逸的漢服、仙氣十足的古箏女孩兒一上場，同學(xué)們熱烈鼓掌，而我心里酸不溜丟，個中滋味難與人言。許是話筒離得太遠，抑或是心情稍許緊張，她的表演竟略顯忙亂，聲音效果也不盡如人意。我暗自慶幸：幸好上臺的不是我……但我知道，所有的自我安慰不過是蒼白的心理補償罷了。

再見對手，已是在舞臺上。無論是見到她華麗登場時“心里酸不溜丟”，還是看到她表演效果“不盡如人意”時“暗自慶幸”，都讓我們看到了一個要強女生的內(nèi)心糾結(jié)。

時光流轉(zhuǎn)，我逐漸釋然：世界很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人最大的對手還是自己。

結(jié)尾點題，水到渠成，時光讓人在回望來路的過程中學(xué)會沉淀與自省——人最大的對手終是自己，這便是這篇文章用那么多心理描寫來推動敘事的用意所在。

（江蘇省南通市通州區(qū)新聯(lián)中學(xué) 曹雨楦

指導(dǎo)老師 王俊杰）

總評

《對手》是一篇很有意思也很有意義的文章。說其有意思，是因為雨楦同學(xué)成功運用大量心理描寫來推進敘事。寫比賽的文章，很容易在比賽進程與比賽結(jié)果上大費周章，這樣一來便淪為賽事播報式的流水賬，缺乏與讀者的情感共鳴。而雨楦同學(xué)真實記錄了自己賽前的擔(dān)憂，賽中的緊張，賽后的自我安慰，跌宕起伏的心路歷程，讓讀者仿佛參與其中，從而感同身受。而說其有意義，則是因為“對手”這個話題與中學(xué)生如影隨形，如何看待對手折射出中學(xué)生對待競爭的心理。小作者沒有采用直面對手、戰(zhàn)勝對手等尋常立意，而是在反求諸己中覓得“對手”的別樣內(nèi)涵——人最大的對手還是自己。從這個畫龍點睛的結(jié)尾去回望前文，大量心理描寫的用意終于了然：每場競爭，戰(zhàn)勝自己才是自始至終的關(guān)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