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八荒
故事簡介:他是個天真可愛的小男生,因為電腦壞了,半夜去敲鄰居家的門……不承想那個女人不僅簡單粗暴地修好了電腦,還順帶簡單粗暴地修理了他……
【一】電腦修得好,備胎當到老
初冬的夜晚,狂風刮過老舊的樓道,發(fā)出嗚咽的響聲。
衣著單薄的男孩子站在402室門口,慌張地按著門鈴。
他趿著一雙帶著兔耳朵的毛拖鞋,冷得直發(fā)抖,一連按了幾次,那扇門里面卻還是寂靜無聲。
就在男孩子即將失望離開的時候,門猛然被人打開了。對方穿著皺巴巴的肥大T恤,短發(fā)凌亂得像狗一樣。也許是被人打擾了,十分不開心,對方的口氣十分惡劣,說話時還帶著濃烈的酒氣:“干嗎?!”
見到開門的人,男孩子仿佛絕處逢生一般,臉上都是得救的光彩:“大哥你好,我是你的鄰居!聽說你是個很厲害的維修師傅,請問你會修電腦嗎?我的電腦剛剛中毒了!”
對方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fā),放下手中的酒瓶,皺起一邊眉毛,轉身去房間里拿了個小包出來,對他說:“走吧?!?/p>
看來是會修了!
秦皖之頓時大喜,將人請進了自己家。
對方一進門就開始修理電腦,但顯然是因為喝了酒,脾氣變得很暴躁,動靜很大,弄得周邊的東西哐哐作響。
秦皖之站在一旁講事情的來龍去脈,希望對修理工作有幫助。
今天晚上,秦皖之接了個文件,對方是他的一個大學同學,說是有個文件要發(fā)給他,秦皖之人單純,想也沒有想就接收了。
剛剛點開,他就有種不妙的預感。
果然,不出五分鐘,電腦突然就藍屏了。緊接著手機瘋狂地響起來,那個QQ的主人急切且郁悶地告訴他,他的QQ號被盜了,如果對方要借錢或者給他傳什么文件千萬別理會……
可問題是……他已經接收了!
秦皖之開始拼命按開機鍵,先強制關機,再開機。
開機……沒有反應。
咦?他檢查了一遍電腦,再按,電腦依舊沒有反應……
他使勁拍拍主機箱,電腦屏幕還是一片漆黑。作為一個文科生,秦皖之徹底傻眼了。
他正在寫論文,剛剛寫好一萬字,大概是保不住了……心里頓時透涼。
他沮喪了好久,這才想起自己隔壁住著一個很厲害的修理人員,聽說不僅技術強,人還相當好……于是去敲了門。
秦皖之絮絮叨叨地將事情講完,那人毫無反應,他不由得有些尷尬,只得訕訕地閉了嘴。
等到對方敲下最后一個代碼,然后回車,電腦頓時就恢復了干凈清爽。
他歡呼一聲,撲過去,趕緊點開了文檔,查看是否能恢復。兩分鐘之后,他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損失不大。
他撫了撫心口,一回頭,那個給他修電腦的人,正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后,沉默地看著他,那眼神,絕對說不上友善。
呃……
“一百塊?!崩淅涞穆曇繇懫?,打斷了他的絮絮叨叨。
不……
不是免費的嗎?
鄰居之間……不是應該互相幫助的嗎?秦皖之吃驚地睜大了眼睛。他在身上摸了半天,找到幾張皺皺巴巴的紙幣,尷尬地看著對方:“我只有五十塊了……能……打個折嗎?”
呵……
對方輕輕地冷笑了一聲,漆黑的眼睛突然朝他看了過來,掃過他單薄的身體,以及從那大大的領口露出的纖細鎖骨。
秦皖之的后背驀然就升起了一股涼意。
對方的眼神落在他的臉上。
不知怎么的,秦皖之感覺對方原本冷淡的眼眸中,有一抹亮光閃過。
他突然就有些瑟瑟發(fā)抖了。
“沒錢你也敢半夜敲我的門嗎?”那人緩緩開口,突然欺身過來,掐起了他的下巴,“小弟弟,若是我今晚不給你一個教訓,你大概就不知道這人世間有多險惡吧?”
被逼到沙發(fā)角落,一屁股坐下去的時候,秦皖之的眼睛陡然睜大。
黑影在瞳孔里慢慢地放大,那個人的臉越湊越近,然后他就毫無反抗之力地被人壓倒在沙發(fā)上吻住了。他掙了掙,卻未能掙脫。
對方甚至擒住了他軟嫩的舌頭,將他吻得眼前一片發(fā)黑。
等他回過神來時,那個人連帶他那最后的五十塊錢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面對這飛來橫禍,秦皖之終于情不自禁地哭出聲來。
媽媽……我的初吻沒有了!
【二】您的電話已欠費
秦皖之那天臨睡前就感覺身體有些不對勁。
他原本就是體質纖弱、性格文靜的男孩子,那天晚上吹了風,受了涼,又飽受驚嚇,第二天就果不其然地發(fā)了燒。
他躺在了床上,人燒得迷迷糊糊,就想給朋友打電話求救。
當手機里傳出那句甜美卻冰冷的“對不起,您的電話已欠費”的時候,他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已經兩個月沒有交電話費了。
他失望地放下電話,突然委屈得想哭。
哭著哭著,就不由得沉沉睡去。
等到他再次醒來時,房里一片漆黑,嗓子干得冒煙。他勉強掙扎著下床,雙腳也軟得仿佛踩在了棉花上。
他咬了咬牙,走出了自己的房門去求助。
連吃了兩場閉門羹之后,秦皖之又灰心又絕望。他已經完全沒有力氣了,整個人軟倒在地上,發(fā)出咚的一聲。
這時候402的門突然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到了他的面前,冰冷的手撫摸到他的額頭上,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對方低聲咒罵了一句什么,然后掏出手機撥了120。做完這一切,那個人彎腰將他的胳膊架了起來,然后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腰上。
秦皖之混沌的腦子里白光一閃,陡然想起前一晚那可怕的事情,當下又驚又怕,使勁兒把人往外推:“你走……”
他雖然昏昏沉沉,但是心里明白,怕得要命,故而鬧個不停。等到救護車到了,他還在哭鬧不休,根本沒法子弄下樓去,對方終于火了。
錢宸掏了掏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小伙砸,你說啥?”
秦皖之于是把話兒輕聲地重復了一遍。
錢宸手中的煙陡然掉到了地上。
片刻之后,她渾身一激靈,踩滅那煙蒂,抬起臉來瞪大眼睛看著面前的小嫩草,仿佛在確認一般:“你說你想追我?”
她指指自己:“因為我親了你,你摸了我?”
秦皖之點了點頭。
錢宸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你是不是傻!”
她的手勁從來不小,秦皖之頓時就被打得眼淚汪汪,可他就是不走,坐在那可憐巴巴地望著她,宛如被棄的幼犬。
錢宸被他看得有些心軟,可一想到對方牛皮糖一樣的個性,頓時又打了個哆嗦。
“你知道那天,我為什么吻你嗎?”她摸著他的頭發(fā),嘆了口氣,決定告訴對方一個殘忍的真相。
男孩子果然搖了搖頭。她冷笑一聲:“不是因為你長得美若天仙,所以你的吻真的值五十塊,而是因為你這張臉……長得十分像我喜歡的那個人。我一時沒有忍得住,才親了下去?!?/p>
她因常年做修理工作而變得粗糙的手指在男孩子粉嫩的臉上劃過,毫不憐惜對方眼睛里受傷的神色,繼續(xù)貶低他:“原本想著親了就親了,可是這兩天我發(fā)現(xiàn),你還這樣年輕就只知道不知死活地纏著女孩子,簡直毫無趣味,倒足了我的胃口?!?/p>
秦皖之的眼睛里陡然泛起了淚光。他擋開了她的手:“你別說了?!?/p>
他的聲音里帶著哭腔。
真是該死。
她只是想讓這個男孩子知難而退,為什么對方會這樣的傷心?錢宸郁悶地想。她只好把話說得委婉了些:“我的年紀大你許多,你想追求我不過是一時沖動,我們的三觀一點兒都不符合,就算你一直纏著我,纏到最后,我們也頂多只能做炮友,絕對不可能有感情牽扯的?!?/p>
“到時候你和一個老女人來往許久,平白耽誤了美好的青春,還得不到她的愛情,”她撫摸著他的頭發(fā),試圖說服他,“你說,這樣難道你也能接受嗎?”
所以快放棄吧,別纏著我了!
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親。
腦回路也根本不在一個頻道啊,親。
她十分輕柔地撫摸著他的手,口氣是誘哄的,也算不上嚴厲,秦皖之卻情不自禁地發(fā)起抖來。
就在錢宸松了口氣,以為他終于要知難而退,從此還她一片清凈的時候,他突然抬起了頭,神情難受卻堅決地答道:“我……我接受?!?/p>
???
錢宸張大了嘴巴。
秦皖之卻仰起了臉,大眼睛里含著淚霧,默默地去解自己的衣裳:“你不是說做不談感情的伴侶嗎?我……我接受。”
……
錢宸的表情頓時猶如雷劈。
【五】宸宸,悠著點兒
冬日的午后,太陽暖融融的。錢宸卻坐在陽臺上一邊曬太陽,一邊長吁短嘆。
隔壁那戶的陽臺玻璃門推開了,然后走出一個男孩子來。他端著一盤類似糕點的東西,興奮地朝著她比畫了幾下。
她只好胡亂地點了點頭。
片刻之后,自家的房門響起鑰匙插入旋轉的聲音,半分鐘之后,隔壁的那個男孩子就活生生地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手里端著一大盤剛烤好的抹茶小餅干,獻寶似的呈了上來,還嬌俏地捏起一個,抿著唇硬要喂到她的嘴里。
錢宸扭了好幾次頭,都沒能躲過,只能勉強賞臉吃了,然后情不自禁地發(fā)出了一聲嘆息。
她過去二十八年的人生中,從未有如此無力反抗的經歷。
對方明明像初生的幼犬,可憐,軟萌,而且毫無自保能力,卻讓她完全不知道從哪里下手。
喂完了餅干,那個可愛的男孩子就順勢坐在了她身邊的小凳子上,腦袋斜斜地靠過來,倒在她的肩膀上,毫不客氣地打起盹來。
錢宸頓時垮下臉來。
其實今天是她生日。
對方借著她那所謂的伴侶的身份黏在她的身邊已經兩個月了,今天一大早就在隔壁乒乒乓乓地烤蛋糕,做長壽面,賢惠得就像是個新婚的小媳婦。
問題是,她雖然女漢了這么些年,可未必就是想娶個媳婦??!她喜歡的男人,有著和這個男孩子相似的面容,性格卻是恰恰相反的。
那個人,曾經和她同窗多年,一身的傲氣和痞氣,明明是貴公子,行事卻偏偏宛如流氓。
錢宸喜歡了他十多年。
直到對方直白地拒絕了她的告白,并毫不猶豫地出了國,她驀然發(fā)現(xiàn),五年下來,她已經活成了對方的模樣。
就連頭發(fā),也剪成了那人臨走之前喜歡的板寸。
錢宸一拍腦袋,終于明白了過來。他媽的,原來她就是這樣,活成了一個吸引了秦皖之的女糙漢。
頓時悲從中來,不可斷絕。
她一把將身上的男孩子拍醒:“喂,醒醒,今天姐生日!咱們喝一杯好嗎!”
她說什么就是什么,秦皖之趕緊點頭,去樓下買酒。
他不懂什么酒比較好,于是把煙酒行里一整排的酒給買了下來,老板親自送了上來。
錢宸就著他做的生日蛋糕,隨意開了一瓶就準備喝。
她喝酒的模樣殺氣騰騰。
秦皖之看得膽戰(zhàn)心驚:“宸宸……悠著點兒!”
他不勸還好,一勸對方反而直接對著瓶子就吹……
秦皖之怕她酒精中毒,忍不住就去搶那瓶子,卻被對方一把扯住,重重地跌倒在她的懷里,然后被掐起下巴,嘴對嘴地喂了一大口酒。
秦皖之嗆得連連咳嗽。
錢宸大笑出聲:“小伙砸!你不行啊!”
秦皖之委屈地看著她,嘟著嘴反駁:“我也是男人,男人不準你說不行!!”
他半仰起臉的時候最像那個人,錢宸這么看著他,禁不住就恍惚起來,慢慢地走過去,將人壓倒在沙發(fā)上。
“你干嗎……”秦皖之臉紅了
錢宸勾起一抹邪惡的笑:“今天我二十八歲的生日,你不送我點兒禮物嗎?”
啊?
秦皖之納悶地抬起頭:“不是做了蛋糕嗎?”
呵呵。
這二十歲的男孩子,就是天真,以為女人要的禮物,一塊蛋糕就足以應付。
若是這樣,那還要包包和抱抱干什么?
她不屑地勾起他的下巴,滿嘴的酒氣噴在對方的臉上,滿意地看到那人臉上漸漸地染上了紅暈:“你說的,可以親親的,對吧?”
身下的那人就低下了頭,小聲地“嗯”了一聲。
錢宸大笑著親了上去。
身下的人任由她愉悅地動作,只是在兩人分開的時候,他忍不住小聲地在對方的耳邊問:“宸宸,你喜歡我嗎?”
攬住他的女人沒有回答。
他等了許久,終于只能帶著失望在她耳邊說:“那么,宸宸,生日快樂?!?/p>
秦皖之伸出雙臂小心地摟住了錢宸,心想,反正有一輩子那么久的時間呢,她終究還是要對她說出“喜歡”那兩個字的。
一定會的!
【六】好漢,有膽來過年嗎
轉眼就快過大年了。
錢宸一個人過了很多次年,卻沒想到今年會被邀請去秦家過年。
其實,一開始她是拒絕的。
但是對面的那個氣場十足的貴婦人淡淡地甩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來,她說:“你有膽子睡我兒子,沒膽子跟我們這群老人家吃頓年夜飯嗎?”
她頓時做不得聲。
那天喝了酒,又美男在前,她忍不住坐實了和秦皖之的肉體關系,才落得如今這無力反擊的下場。只得在大年三十這一天,乖乖地以秦皖之女友的身份,坐在了秦家餐桌邊。
秦皖之高興得飛起,整張臉都洋溢著氣死單身狗的甜蜜笑容。他指著座位上的人一一向錢宸做介紹。
“這是我爺爺?!薄盃敔敽?!”
“這是我爸爸?!薄笆迨搴?!”
“這是我媽媽。你們見過的?!薄鞍⒁毯?!”
“這是……”
秦皖之介紹了滿桌的人,錢宸也毫不客氣地收紅包收到手軟。秦家的人罕見地沒有盤問她的身世,勉強問了年齡和學歷,坐主位的爺爺就招呼大家動筷子。不料女傭突然推開了餐廳的門,一個放浪不羈的聲音傲然響起:“姐姐、姐夫,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不等我來就開吃了!”
那個人嘴巴上抱怨著,人卻是喜氣洋洋地走過來,隨意拉開了一張餐椅,就在錢宸的對面坐了下來:“聽說皖之找了小女友,哎呀,得給舅舅好好看看,舅舅給個大紅包……”
看清錢宸的面容之后,他的聲音陡然卡在了喉嚨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來:“錢宸?!”
錢宸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段千里,我們又見面了!”
秦皖之拉了拉錢宸的袖子,看著他舅舅問:“你們認識?”
他舅舅頓時跳腳道:“何止認識!當年她像狗攆耗子一樣,對我窮追不舍、死纏爛打了好幾年!”
秦皖之的筷子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他舅舅,聲音情不自禁地尖銳了起來:“舅舅,你有沒有認錯人?!”
腦子里一瞬間想想了錢宸說的那句話——不是因為你長得美若天仙,所以你的吻真的值五十塊,而是因為你這張臉……長得十分像我喜歡的那個人。
不過是……長得像罷了。
他驀然轉過頭去看身邊的錢宸。
錢宸的臉上依舊是她一貫的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和他對面的舅舅一模一樣。
秦皖之的心瞬間一片冰涼。
秦皖之的舅舅一見到錢宸就有氣,忍不住開啟了嘲諷模式:“你當年把我逼得出了國,如今換了種風格,就想對我外甥下手嗎?”
她當年跟狗皮膏藥一樣死纏爛打,他的一顆英雄膽幾乎被嚇破,出了國之后,以為這輩子從此就躲開了這狗皮膏藥,卻沒想到對方竟然一轉身就纏住了他的外甥。
段千尋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火急火燎地走到秦皖之的面前,將他從錢宸的身邊扯開:“你離我們家皖之遠點兒!”
鬧到這個地步,這頓年夜飯也是實在吃不下去了。
錢宸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給坐在主位不出聲的秦家老爺子鞠了個躬,道了一聲:“抱歉,打擾了,我還是先回去吧?!?/p>
說著就拿了自己的外套走了出去。
秦皖之起身就追,卻被段千尋攔腰抱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短發(fā)的女人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廳,然后走出了他的視線。
她自始至終,都不曾回過頭看他一下。
秦皖之意識到這點之后,眼眶迅速地紅了。
她對段千尋死纏爛打,對他就棄如敝屣,他再也不要喜歡她了!這個混賬!人渣!嗚!
被罵成是人渣的錢宸默默地走出了秦家大門。
她原本是坐秦皖之的車過來的,如今回去,卻只能靠兩條腿走到外面的公路上再打車了。
她沿著別墅外面的山路往下走,此時暮色已經開始彌漫,晶瑩的雪花打在她的頭發(fā)上,因為頭發(fā)很短,故而能感覺得到透心的涼意。
想起段千尋的那些話,她又忍不住笑起來。如果不是段千尋說起,她都不知道自己當年是那么令人討厭,一廂情愿地追求,鍥而不舍地攔截,終于……
把對方逼到了國外。
等到段千尋出了國,她才跟個傻子一樣頹廢了三個月,然后開始模仿他,變得粗魯寡言。
所以說起來,她已經忘記了本身的自己到底是個什么摸樣。但是在面對秦皖之的死纏爛打的時候,她卻軟了心腸。
因為那個傻乎乎的男孩子,讓她想起了當年的自己。
錢宸終于走到了公路邊上,揚手招來了一輛出租車。坐在溫暖的車里的時候,錢宸朝著別墅的方向揮揮手:“再見?!?/p>
再見,段千尋。
再見,秦皖之。
今天的她,終于得以面見過去,并從容地揮手告別。
【七】請你對我兒子好一點兒
時隔一年,錢宸已經蓄起了長發(fā),她走出了家門,找了一份程序研發(fā)的工作。
她畢業(yè)之后的那么多年,一直在家里接一些零散的黑客業(yè)務,如今做起新工作來卻也是得心應手。
唯獨遺憾的是,電腦程序研發(fā)這個行業(yè),根本就是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禽獸用。雖然她已經收拾好了心情,想要重回當年的淑女路線,職業(yè)和現(xiàn)實卻殘酷地告訴她,作為一個資深女漢子,她已經回不去了。
天天加班累成狗,滿公司的摳腳大漢,這樣的現(xiàn)實也實在讓她沒有興致對形象做出什么巨大的改變,只能像頭牛一樣,拼命地埋頭苦干。
苦干出業(yè)績。
業(yè)績有獎勵!
在公司慶功會上被上司提前踢出來拆獎品的她,醉醺醺地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走之前,她的經理神經兮地對她講:“這個獎品是創(chuàng)基公司贊助的,我們在宴會開始前就已經送到了你的公寓,你一定會滿意的!”
錢宸懷疑地皺起了眉毛,卻被對方壞笑著推進了出租車。
所以,現(xiàn)在她拿著鑰匙站在自己的房門口,卻猶豫到底要不要開門進去。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
估計是萌貓蠢狗什么的,她前幾天在公司念叨過,想養(yǎng)只寵物。
秦皖之黏糊糊地纏了她半年,給她留下了一個后遺癥——一個人待著便覺得孤單。
門一推開,紫色的燈光便唰地一下傾瀉出來。
臥室里慢慢地升起薄霧,整個房間猶如仙境。
錢宸張大了嘴。
這是……搞什么?
腦子里生起不妙的預感,這該不會是上司給她叫了什么特殊服務吧?
她唰地一下撩起了臥室的簾子。
她床上坐著的黑衣男人,緩緩地轉過頭來。
靠!還真是特殊服務!錢宸情不自禁地罵出聲來,然后去口袋里摸錢包。
摸到一半時,她看清了那個人的臉。
四十五度角抬起,一臉倔強的神情。他原本和段千尋有五分相似,這么一來,硬生生弄出了七八分的相似。
他蹺著二郎腿坐在那里,極力地對她做出一個邪魅的表情來:“錢宸!爺今晚是你的獎品!”
錢宸愣了兩秒之后,揪起他的耳朵就往外面扯——兔崽子,小小年紀,學人家裝什么深沉!
秦皖之被揪得齜牙咧嘴,偽裝了一個下午的邪魅狂狷頓時破功,索性一把抱住了人家的大腿,耍起賴來:“我不走!”
“我一年都沒有見你了!我死都不走!”
“我都帶你回家見過家長了!我不走不走就不走!!”
他一耍賴,錢宸便覺得頭疼得很,索性一低頭,牢牢地封住了對方的嘴。
那個人的眼睛驀然睜大,宛如受驚的奶狗。
錢宸吻著人家鮮美的唇十分負責地想,看來……是真要養(yǎng)一只寵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