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東

每當提及對地球生命的威脅時，我們總是想到核戰(zhàn)爭或小行星之類的東西。這可能是因為這些事件聽起來比單純的疾病更具破壞力和致命性，更不用說今天的醫(yī)療保健比以前進步了很多。然而面對擴散至全球的新冠病毒，我們不由得開始反思：這場瘟疫對于人類來說意味著什么？該如何應付這樣的災難？在與新冠肺炎疫情的斗爭中，人類到底能發(fā)揮多少作用？

在人類文明之前，地球上至少發(fā)生過五次生命大滅絕，其中包括小行星撞擊、超級火山噴發(fā)和板塊漂移等，每一次都有75%以上的物種滅絕，但病毒、細菌這些微生物卻總能安然度過。在社會各個不同的發(fā)展階段，人類一直飽受傳染病的困擾，不過從未放棄過抗爭的勇氣?？梢哉f，人類發(fā)展史就是一部與傳染病做斗爭的歷史，在一次次與瘟疫抗爭中總結出更多的經驗。

我們不知道還需要多久才能真正戰(zhàn)勝新冠病毒，也不知道下一個傳染病會在什么時候暴發(fā)，但我們依然會堅持那些用生命換來的讓人遠離傳染病的衛(wèi)生習慣。下面讓我們沿著歷史的軌跡，讀一讀有關戴口罩、喝開水、接種疫苗和勤洗手的故事，或許能從中獲得某些啟示。

人類史上最重大的發(fā)現

疫苗是為了預防和控制傳染病的發(fā)生和流行，而用于人體預防接種的疫苗類預防性生物制品。生物制品指用微生物或其毒素、酶，人或動物的血清，細胞等，所制備的供預防、診斷和治療用的制劑。預防接種用的生物制品包括疫苗、菌苗和類毒素。其中，由細菌制成的為菌苗，由病毒、立克次體、螺旋體制成的為疫苗，有時兩者統稱為疫苗。疫苗分為活疫苗和死疫苗兩種：常用的活疫苗有卡介苗、脊髓灰質炎疫苗、麻疹疫苗、鼠疫菌苗等；常用的死疫苗有百日咳菌苗、傷寒菌苗、流腦菌苗、霍亂菌苗等。免疫接種每年能避免200萬～300萬例因白喉、破傷風、百日咳和麻疹導致的死亡，全球疫苗接種覆蓋率（全球獲得推薦疫苗的兒童所占的比例）在過去幾年中一直保持穩(wěn)定。

疫苗是把病原微生物和它的代謝產物經過人工減毒、滅活或利用基因工程等方法，制成的用于預防傳染病的自動免疫制劑，疫苗保留了病原菌刺激人體或者動物體免疫系統的特性。當人體或者動物體接觸到這種不具傷害力的病原菌后，免疫系統便會產生一定的保護物質，如免疫激素、活性生理物質、特殊抗體等。當人體或者動物體再次接觸到這種病原菌時，體內的免疫系統便會依循其原有的記憶，制造更多的保護物質來阻止病原菌的傷害。

疫苗研發(fā)的大體流程和周期包括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疫苗前期研發(fā)過程，包括獲得免疫原（獲得活病毒、分離相關亞單位、通過基因重組技術獲得重組蛋白或者合成相關的DNA（RNA））、免疫反應測試、動物保護測試、免疫原生產工藝（放大）優(yōu)化、臨床前毒理研究等環(huán)節(jié)。第二個階段是疫苗研發(fā)及注冊過程，包括臨床前研究、申報臨床、開展臨床試驗，最后才能實現疫苗上市。

不同疫苗的生產時間各不相同，有的疫苗可能需要22個月才能生產出一個批次。疫苗的開發(fā)是一個漫長而復雜的過程，且成本很高。接種疫苗是預防和控制傳染病最經濟、有效的公共衛(wèi)生干預措施，對于家庭來說，也是減少成員發(fā)病、減少醫(yī)療費用的有效手段。接種疫苗被稱為人類控制傳染病最有效的手段，通過疫苗的接種能有效地控制脊髓灰質炎、狂犬病、乙肝等傳染病的傳播。但部分病毒因存在一定變異性等原因，需要每年打，比如流感。

在人類歷史上，曾經出現過多種造成巨大生命和財產損失的疫情。而在預防和消除這些疫癥的過程中，疫苗發(fā)揮著十分關鍵的作用，被評為人類歷史上最重大的發(fā)現之一，在人類發(fā)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類繁衍生息的歷史就是人類不斷同疾病和自然災害斗爭的歷史，控制傳染性疾病最主要的手段就是預防，而接種疫苗被認為是最行之有效的措施。事實證明，威脅人類幾百年的天花病毒在牛痘疫苗出現后便被徹底消滅了，迎來了人類用疫苗戰(zhàn)勝病毒的第一個勝利，也更加堅信疫苗對控制和消滅傳染性疾病的作用。此后200年間疫苗家族不斷擴大發(fā)展，目前用于人類疾病防治的疫苗有20多種。根據技術特點分為傳統疫苗和新型疫苗，前者主要包括減毒活疫苗和滅活疫苗，后者則以基因疫苗為主。

接種牛痘消滅天花

天花是人類歷史上發(fā)病率最高、死亡人數最多的烈性傳染病，由感染痘病毒引起，患者在痊愈后臉上會留有麻子，“天花”由此得名。在 16～18世紀，歐洲和亞洲每年分別有 50 萬人和80 萬人死于天花感染。18 世紀，歐洲有 1.5 億人因天花感染喪生，而在 20 世紀，這一數字更是高達 3 億人。直到英國人愛德華?琴納通過嚴謹思考和大膽探索，終于發(fā)現人通過接種牛痘可以獲得天花免疫能力這一規(guī)律，發(fā)明了低風險、高效率的牛痘接種技術，天花肆虐的情況才得到根本改善。20 世紀末，隨著牛痘疫苗的大規(guī)模推廣，世界衛(wèi)生組織在 1980年宣布，天花在世界范圍內已經滅絕，成為人類歷史上第一個被完全消滅的病毒。

提到牛痘疫苗，大家肯定聽過一個與擠奶女工有關的故事。琴納發(fā)現擠奶女工似乎不會得天花，就猜測也許是牛痘讓她們獲得了免疫力。為了驗證這個理論，琴納在1796年做了個實驗，從擠奶女工手上的痘痂里取了些膿液，接種給一個8歲男孩，后來什么事也沒有。這證明牛痘對于預防天花感染十分有效，人類歷史上第一個疫苗由此誕生。

但是，利茲大學的退休教授亞瑟?波約斯頓堅持認為，英國鄉(xiāng)村外科醫(yī)生約翰?費斯特才是最早發(fā)現牛痘和天花關系的人。其實，早已有人通過給人接種天花病人膿物來預防得病。這種做法雖然能獲得有效的免疫力，但也很危險，弄不好會死人。費斯特采用一種比較溫和可控的改良接種方法，把一些農民集中起來接種，出現癥狀以后及時護理，以提高存活率。他發(fā)現，相當一部分人本身就對天花有抵抗力，即便是反復接種也沒有出現任何癥狀，而他們并沒有得過天花。其中有一個人提到，自己雖然沒得過天花，但剛剛得過嚴重的牛痘，不知是不是巧合。費斯特又問了其他人，果然那些反復接種之后沒有癥狀的人都得過牛痘。

那時候沒有什么學術期刊，費斯特就在格洛斯特郡的索恩伯里鎮(zhèn)的小醫(yī)學社團里給同行們介紹了自己的新發(fā)現。巧合的是，19歲的琴納當時恰恰在11千米以外的另一個鎮(zhèn)子跟著外科祖師爺約翰?亨特學做手術。費斯特所在的醫(yī)學社團一共8個人，其中拉德洛兄弟正是琴納的雇主。琴納的傳記里也寫到，自己是在這一年知道了牛痘的事，比后來做實驗早了將近30年。

費斯特或者其他醫(yī)生當然想到用牛痘接種來替代天花膿液接種，但憑借多年行醫(yī)經驗，他認為這樣做并不值得。當時的接種辦法已經能把死亡率控制在1/500以下，引發(fā)的癥狀也很輕微，而如果得了牛痘，患者身上卻有可能長出又大又疼的潰瘍。再者牛痘接種有時會失敗，起不到保護作用。

5年之后琴納完成學業(yè)，也加入了費斯特所在的醫(yī)學社團。他花了25年的時間，想搞清楚牛痘到底為何就不好用。原來有三種病會讓牛長潰瘍，但其中只有一種是由牛痘病毒引起的，其他兩種是細菌感染。琴納花了很多精力去把真牛痘的外觀和另外兩種病區(qū)分開，證明接種了正確的牛痘可以起到預防天花的作用，而且癥狀要比天然牛痘輕得多。雖然牛痘的秘密不是琴納發(fā)現的，但他確實對牛痘疫苗誕生起到關鍵作用，功不可沒。擠奶女工的故事第一次出現是在琴納的傳記里，那時他已經去世13年了。

新冠疫苗加快研發(fā)

新冠肺炎疫情發(fā)生后，全球展開了一場和病毒賽跑的疫苗研發(fā)競賽。2020年4月13日，一個由全球120多名科學家、醫(yī)生、資助者和生產商組成的專家組發(fā)表公開宣言，承諾在世界衛(wèi)生組織協調下，共同努力加快新冠疫苗的研發(fā)。據統計，全世界目前正在攻關的疫苗有上百款，研發(fā)速度不斷打破紀錄，目前已有多款疫苗進入臨床試驗階段。英國牛津大學研發(fā)的新冠疫苗已于4月進入臨床試驗階段。如果一切順利，今年年底就能從Ⅲ期臨床試驗中獲得疫苗有效性的結果。美國生物技術公司Moderna 5月7日宣布，他們研發(fā)的核酸疫苗Ⅱ期臨床試驗已獲得美國食品藥品監(jiān)督管理局的批準。

目前世界上新冠肺炎疫苗開發(fā)思路多樣，包括滅活疫苗、減毒活疫苗、載體疫苗(復制性或非復制性)、病毒樣顆粒、蛋白亞單位疫苗，以及比較新型的基因疫苗（DNA或RNA）等幾個主要門類。單從立項來看，數量最多的是蛋白亞單位疫苗，約占總數1/3。據不完全統計，全世界新冠疫苗立項超過了130個，其中8個進入臨床試驗階段。

中國目前處于領先地位，進入臨床試驗階段的有3款滅活疫苗、1款腺病毒載體疫苗，意味著疫苗趨近上市應用。中國疾控中心主任高福表示，中國處于新冠疫苗研發(fā)的前沿，在9月可能有新冠疫苗投入緊急使用，如再發(fā)生疫情時用于醫(yī)護人員，預計明年年初可以用于健康人群。我國5條技術路線正同步開展，覆蓋全球在研新冠疫苗的主要類型，以提高疫苗研發(fā)成功率。其中由中國生物（2款）和科興中維生物（1款）研發(fā)的滅活疫苗均于4月啟動臨床試驗?？婆d中維生物表示，7月進入滅活疫苗試生產階段。滅活疫苗是把免疫原性強的病原體用物理或化學的方法殺死所制得的疫苗。這一方法具有制備簡單、快速、安全性高等優(yōu)點，是應對急性疾病傳播的通用方法。

其他4條技術路線均圍繞S刺突蛋白做文章。S刺突蛋白是新冠病毒表面的一種蛋白，科學研究表明，新冠病毒感染人體細胞的關鍵在于病毒的S刺突蛋白與人體ACE2蛋白的結合。形象地說，是S刺突蛋白“劫持”了人體負責控制血壓的ACE2蛋白，通過與它的結合入侵人體。另一款進入臨床試驗的腺病毒載體疫苗由軍事科學院軍事醫(yī)學研究院陳薇院士團隊研發(fā)，已于4月12日進入Ⅱ期臨床試驗，這也是全球首款進入Ⅱ期人體臨床試驗的新冠疫苗。該疫苗技術原理是將新冠病毒的S刺突蛋白基因放入無毒的腺病毒中，通過二者“融合”，刺激人體產生免疫力。這種方法具有安全、高效、不良反應少等優(yōu)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