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總攻大人,90后,杭州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晉江文學(xué)總榜積分17億+,擅長駕馭多種故事類型,以清奇大開的腦洞塑造了一個又一個男神,入選2017年度第四屆當(dāng)當(dāng)影響力榜單——十大影響力網(wǎng)絡(luò)文學(xué)作家。出版《叫我如何不想他》《風(fēng)沙將我吹向你》《顏控日記》《圈出一枚小胖子》等多部暢銷書,多部作品已簽約影視版權(quán)。
上期回顧:楊彎車禍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記憶回到了七年前,居然還嫁給了七年前最討厭的男人——江敬言。他倆一見面就開啟了歡喜冤家模式,在治愈出院后,江敬言要把她帶回他們的家,還好楊彎足夠聰明,逃出了“魔爪”。
連載二:
當(dāng)楊媽媽打開門,看到果然自己跑回家的楊彎時,她怒不可遏道:“敬言馬上就來接你!你還真是和他猜的一樣,自己跑回來了!你個賊娃子!”
楊彎抓著母親的手不放:“媽,我不走,我要在家住幾天!我一時半會真的接受不了嫁人了這個事實(shí)啊!”
楊爸爸不舍地看著女兒,想阻攔妻子,但他哪有那實(shí)力啊。
楊媽媽大手一揮道:“你給我等著,敬言來接你就行了,別扯那些沒用的!”
楊彎哀號道:“媽,我不是你最心愛的寶貝女兒了嗎?你怎么舍得這樣對我?你好狠的心啊!咱家連多我一口飯的錢都沒有了嗎?”
楊媽媽冷笑一聲,川味十足道:“我——沒感情!”略停頓,掃了一眼不遠(yuǎn)處緩緩駛來的豪華轎車,她把楊彎往邊上一推,繼續(xù)道,“——更沒錢!”
說完,她就把家門關(guān)上了。
楊彎備受打擊地趴在門上,在身后響起停車聲后,一臉菜色地回頭望了過去。
黑色的奔馳轎車后座窗戶緩緩降下來,江敬言靠在車椅背上,明知故問道:“楊彎,你這是要去哪?”
楊彎悲憤地握著拳,壓根懶得理他,走到這一步,她也不得不認(rèn)命了,只能一步一個腳印地繞到車子另一邊,拉開車門上了車。
江敬言坐在車?yán)铮表[忍怒氣的樣子,譏誚地笑了笑,好像她在鬧什么笑話一樣。
楊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心里說——等著吧,江敬言,七天之內(nèi),血濺三尺,我楊彎可是李云龍?jiān)偈?,有仇不?bào)非君子!
“哎呀!”
她正在心里樹雄心立壯志,就差把江敬言碎尸萬段,車子忽然就躥了出去,她這腦門直接撞到了前座的后置平板電腦上,立刻起了個大包。
而身為她丈夫的江敬言,不但沒有指責(zé)司機(jī)的開車技術(shù)不好,還靠過來,非但不安撫她的情緒,還“嘖”了一聲,摩挲了一下平板電腦,道:“差點(diǎn)撞壞了,你的頭可真硬?!?/p>
楊彎:“……”她很想再撞一下,真給他撞碎怎么辦,疼都不怕了有沒有!
江敬言在楊彎惡狠狠地盯著他的時候,透過平板電腦的屏幕瞄了一眼她額頭上的包。
他好像矛盾了一下,但最終還是坐回了他的位置上,什么也沒說。
楊彎愣了愣。
?
他剛才那個眼神變化是怎么回事?
她莫名覺得,其實(shí)他是想關(guān)心她的?
但他特別端著,好像在別扭什么?
楊彎不解地蹙眉望向他,手還捂著起包的額頭。
江敬言如黑玉般的眸子對上她大大的眼睛,那一秒,她清晰地感覺到,她的心在悸動。
那種悸動很陌生,卻又似曾相識。
楊彎慢慢屏住了呼吸。
載著楊彎回“家”的黑色轎車還沒行駛出多遠(yuǎn),就再次發(fā)生了意外。
一輛出租車緊趕慢趕地從一側(cè)追了上來,司機(jī)打開窗戶朝他們高喊著什么,楊彎瞧見,下意識地拍了拍腦門,正好拍到撞出包的地方,疼得齜牙咧嘴。
江敬言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對司機(jī)說了句:“停車?!?/p>
黑色轎車緩緩?fù)O?,江敬言降下了車窗,出租車司機(jī)的高喊立刻傳到了他們耳中。
“還沒給錢呢!”的哥憤怒地說,“坐大奔的還差我這幾十塊錢嗎?!車費(fèi)還沒給呢!”
江敬言瞥向楊彎,楊彎耷拉著肩膀不好意思道:“我身上沒錢……錢包什么的隨身物品都不在了……”
江敬言額頭跳了跳,他稍稍皺了皺眉,英俊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絲煩躁的情緒,這有點(diǎn)破壞他高冷的美感了,讓楊彎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他也沒給楊彎機(jī)會讓她贖罪,直接開門下車,付錢去了。
嗯,二十五歲的江同學(xué)掏錢包的姿勢可真好看啊。
楊彎看得有點(diǎn)發(fā)怔,等江敬言付完了錢,向的哥道了歉,回到車上之后,她才后知后覺地收回了如此直白的視線,清了清嗓子道:“我會還你的。”
江敬言淡漠地望著前方道:“你欠我的可不止這些,你還得起嗎?”
楊彎嘴角一抽道:“……我現(xiàn)在總該有工作的吧?不是吃白飯給你做全職太太的吧?等我復(fù)工之后,肯定有薪水拿,到時候就可以還給你了。”
江敬言聞言,皺了皺眉。
再一次被她側(cè)面提醒了她失去了十八歲之后的全部記憶,他依然覺得十分可笑。
他忍耐半天,才把到了嘴邊的指責(zé)咽了回去,閉上眼睛,眼不見為凈。
她要玩,那他就陪她玩好了,他倒要看看,她能“玩”到什么時候。
楊彎根本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七年后的江敬言可比大一時的他喜怒不形于色多了。
她想問問他,但欲言又止,她現(xiàn)在是做什么工作,畢業(yè)之后都做了什么,但看他這副連半句話都不想再和她說的樣子,她又閉上了嘴。
算了,回去之后,她打電話問問爸媽吧。
話說回來,她還沒搞清楚自己當(dāng)初為什么會溺水呢,這個也得好好問一問。
下定了決心,楊彎就等著回到她和江敬言的“家”之后把她的安排提上日程。
不過,當(dāng)真的踏進(jìn)那棟豪宅時,她卻沒辦法很快提起心思想那些計(jì)劃了。
只有十八歲記憶的楊彎證實(shí)了學(xué)校里關(guān)于江敬言的最大傳聞。
大家都說,江敬言家世顯赫,出身豪門,老爸老媽錢多到可以買通所有教授和校長給他好成績。除了這一點(diǎn)之外,大家也實(shí)在想不出根本不學(xué)習(xí)的他是怎樣拿到好成績的了。
楊彎也是信以為真的一員。
看看眼前這豪宅,她很想說,同學(xué)們,我?guī)湍銈凃?yàn)證了你們的話,江同學(xué)他是真的出身豪門啊,可我沒機(jī)會再返回七年前告訴你們了,好心酸啊。
“進(jìn)去,別堵在門口。”江敬言從后面走來,不耐煩地輕推了她一下,她立刻“哦”了一聲往前走,沒走幾步,就瞧見一位慈眉善目的阿姨。
……難道這就是江敬言的媽媽?
楊彎回頭瞟了他一眼,見他沒有介紹的打算,又想起自己剛剛認(rèn)命了,也不能對長輩無禮是吧,但直接叫媽,她實(shí)在做不到,所以那就……
“阿姨好。”楊彎特別謹(jǐn)慎恭敬地彎腰跟對方打招呼。
江敬言上樓的動作一頓,嘴角狠狠一抽地望向她說:“你在做什么?”
楊彎莫名地掃了一眼滿臉尷尬震驚的阿姨,又望向自己的掛名丈夫,納悶道:“和你媽打招呼啊,有什么不對嗎?”
……瞧瞧那一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臉幼?,看起來她“玩”得很開心,很認(rèn)真,很沒下限啊。
江敬言頭疼地扶額,玄黑的眸子狠狠地瞪了她一樣,一言未發(fā),負(fù)氣而去。
楊彎皺皺眉,搞不懂他生哪門子氣,倒是對面的阿姨為她解了惑。
“……那個,江太太,我是吳媽啊,我是這里的保姆,您不記得我了?”滿臉和善的阿姨為難地說了這么一句。
楊彎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對不起……”楊彎臉色難看地說,“我生病了……我的意思是,我的腦子不太清楚,所以才會認(rèn)錯人,您見諒……”
吳媽笑著說:“沒事的,江太太,您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好多了嗎?”
“……”她一點(diǎn)都不好,她面色蒼白,說不出話來。
“要不要我做點(diǎn)什么東西給您補(bǔ)一補(bǔ)呀,江太太?”吳媽關(guān)切地說。
楊彎低聲道:“那個,商量個事兒……您能先別叫我江太太嗎?”
吳媽驚訝道:“為什么呀?”
楊彎抿抿唇說:“總感覺那不是在叫我,而且也別用‘您稱呼我,那是我該對您的稱呼,您是長輩。您叫我楊彎就行了?!?/p>
“那怎么行,江先生知道了是要怪罪的?!眳菋屆蛽u頭。
楊彎退而求其次道:“那,叫楊小姐?”
吳媽權(quán)衡半晌,見她堅(jiān)持,也就隨她去了。
“那好吧,楊小姐,你想吃點(diǎn)什么嗎?”
楊彎揮揮手沮喪地說:“不了,您忙您的吧,我上去看看江同學(xué)……哦,不,是去看看江敬言?!?/p>
吳媽表情怪異地注視著楊彎好像奔赴刑場似的上了樓。
她此刻與過去的天壤之別讓吳媽感覺十分驚悚,忍不住抖了一下,才快步進(jìn)了廚房。
江敬言哪兒也沒去,他回了臥室。
雖然這棟房子有點(diǎn)大,但二樓的主臥室不難找。
臥室門開著,江敬言就站在里面。
楊彎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扒在門邊,正琢磨著該怎么和他道個歉呢,畢竟她把保姆當(dāng)成了他媽媽,這很不禮貌,就算是她不記得往事了,也該道個歉,但是……
她還沒開口,注意力就被臥室墻上的婚紗照吸引了。
楊彎瞪大眼睛望著。
婚紗照很簡單,深灰的純色背景下,一身白色魚尾婚紗的她挽著一身黑色西裝的俊美男人,兩人親密無間地靠在一起,雙眸注視著鏡頭,嘴角都掛著甜蜜的微笑。
……那是她嗎?
打扮得那樣美麗,挽著那樣英俊的江敬言的人,是她嗎?
楊彎下意識地抬手撫過臉頰,她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也可以變得那么漂亮。
江敬言回眸望向門口,瞧見了盯著婚紗照發(fā)呆的楊彎。
她眼底的震驚與無措不似作假,這讓江敬言本就不怎么好看的神情越發(fā)難看了。
他都不知道她的“演技”有這樣好,裝模作樣起來還挺投入的。
他安靜地立在那,緊蹙眉頭盯著她,想要看出她的破綻,但是沒有。
沒有任何破綻,她就像真的記憶倒退了一樣,對一切都感到陌生,尤其是對他。
江敬言的心頓時好像被狠狠扎了一針?biāo)频?,疼得他呼吸都有些不穩(wěn)了。
楊彎在這時緩緩地將視線從婚紗照上轉(zhuǎn)到了他這里。
“那是我們嗎?”她不可思議地問。
江敬言用盡了力氣來維持他話語的冷靜:“你沒瞎的話,應(yīng)該看得出來?!?/p>
楊彎聽了這話,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往后退了幾步。
雖然剛醒來時,在父母就差拿來結(jié)婚證給她看的洗腦程度下,她相信了她和江敬言的婚姻,
但如此直接地面對兩人真的在一起了,甚至還很恩愛,她還那樣飽含深情地注視他,而那樣冥頑不靈的他也用那種溫柔如水的眼神注視她,這個事實(shí)……信息量實(shí)在太大了。
她需要喝杯奶茶冷靜一下。
恰好這時吳媽來了,端著個托盤,上面放了個杯子,楊彎瞧見,完全處于無意識狀態(tài)下的她直接把杯子端起來灌進(jìn)了嘴里。
極其苦澀的味道瞬間侵襲了整個味蕾,一股嘔吐之意襲上心頭,楊彎在喝下杯子里的東西之后立刻全數(shù)吐了出來。
吳媽:“……楊小姐,那是江先生的黑咖啡……純的?!?/p>
楊彎:“……我嘗出來了?!彼仟N地用手撐著墻,一身的苦澀咖啡味,地面上也殘留著咖啡的痕跡,她很不安地說,“抱歉,吳阿姨,我把地面弄臟了……”
“沒事,沒事,我馬上去收拾。”吳媽溫和地說完,立馬端著托盤走了。
她走了,楊彎才很不好意思地望向了臥室里。
她覺得特別丟臉,江敬言肯定會笑話她,說不定還會繼續(xù)諷刺她。但當(dāng)她心情復(fù)雜地望過去時,見到的是褪去了西裝外套,只穿著白襯衣和西裝褲朝她走來的男人。
江敬言滿臉不耐煩,眼神很冷酷,但他朝她伸出了手,手里握著干凈整齊的深色手帕。
楊彎驚訝地望著他,那一刻,眼前外表冷漠卻內(nèi)心對她抱有關(guān)懷的男人,和她記憶里存在的那個在開學(xué)報(bào)到時拒絕給她幫助的江同學(xué)合二為一。
她略顯恍惚地說了句“謝謝”,接過手帕胡亂地擦著臉頰上的咖啡。
江敬言見她六神無主,根本不知道該擦哪里,終于還是忍不下去了。
他伸手奪過手帕,滿臉冰冷卻動作輕柔地為她擦去下巴和脖子上濺上的咖啡。
楊彎怔了怔,有些慌亂起來,手不是手,腿不是腿的,只能靠對話來緩解緊張:“你、你怎么喜歡喝那種難喝的東西?!?/p>
江敬言面無表情道:“總比你每天都要喝毫無營養(yǎng)、只會增加脂肪的奶茶好?!?/p>
“……”剛剛才對他升起了一絲詭異的好感,立刻就被他的毒舌給打破了,楊彎恨恨地望著男人近在眼前的漂亮嘴唇,“哼,這么好看的嘴,不縫起來真是太可惜了?!?/p>
“你說什么?”江敬言給她擦咖啡的動作一頓,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浮現(xiàn)出幾絲危險(xiǎn)。
楊彎立刻抬手捂住了嘴巴。
糟糕,不小心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第二章 死對頭成恩愛老公
楊彎最擔(dān)心的問題得到了妥善的解決。
——她的丈夫,她那位真心不太熟悉的江同學(xué),沒打算和她睡在一個房間。
天色稍晚一點(diǎn)后,江敬言便去了次臥,將主臥留給了她。
楊彎用配套的洗漱間沐浴過后,躺在床上盯著墻上的婚紗照,還有些回不過神。
她翻了個身,看見了江敬言放在她床頭的白色盒子。
她緩緩坐起來,將已經(jīng)拆開的盒子打開,看見了里面安靜地躺著的手機(jī)。
楊媽媽告訴過她,她的手機(jī)在溺水時壞掉了,江敬言會幫她準(zhǔn)備好新的,她原來沒抱什么希望,畢竟他對她的態(tài)度可不算好,不過……他居然真的準(zhǔn)備了。
小心翼翼地將看起來很高科技的手機(jī)打開,說實(shí)話,時隔七年,科技日新月異,楊彎拿著這部智能手機(jī)還真有點(diǎn)玩不轉(zhuǎn),不過,有說明書嘛,她自認(rèn)為還算聰明,對照著說明書,很快就把新手機(jī)如何使用掌握得七七八八了。
她翻開了通訊錄,想看看二十五歲的她都認(rèn)識些什么人,可她在通訊錄里只看到了一個聯(lián)系人。
楊彎咬唇盯著通訊錄里那個備注為“老公”的人,想到自己曾經(jīng)叫江敬言為老公,而他還好端端答應(yīng)的樣子,她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真是快瘋了?!睏顝澵?fù)氣地握著手機(jī)躺到床上,吹著臉頰邊凌亂的頭發(fā),消極了半晌,又爬起來,掏出父母寫給她的小字條,對照著上面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這會兒時間已經(jīng)有些晚了,老人家休息得早,接電話的速度沒想象中快。
等電話好不容易接通時,楊彎聽見的是母親帶著困意的聲音:“喂?”
楊彎握緊了手機(jī),心撲通撲通直跳:“喂,媽,是我,我是彎彎?!?/p>
“楊彎?”楊媽媽頓時清醒了,不高興地說,“瓜娃子,大半夜你打什么騷擾電話?”
楊彎靠到床頭為難地說:“我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想問問您?!?/p>
“在醫(yī)院里的時候不問,現(xiàn)在才來問?”楊媽媽不太滿意,但還是耐著性子道,“什么事情?。磕阏f吧。敬言呢?你為什么不問他?”
楊彎很聰明地沒提江敬言和她分房睡這件事,清了清嗓子說:“他不在……他……他去洗澡了!”
“哦。那你趕緊說,等會他出來就不要打電話了,小兩口好好聊聊天,有什么事兒是過不去的呢?”楊媽媽很有深意道。
楊彎頓時有些不安:“……我和他之間有事過不去了?”
楊媽媽一愣,支支吾吾半晌不肯說明白,楊彎又問:“另外,我還不知道我是怎么落水的呢?我在醫(yī)院里忘記問了,您知道我那天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她問起這個,楊媽媽越發(fā)說不清楚了,最后干脆拒絕回答,直接掛了電話。
楊彎再撥過去的時候,手機(jī)里就是關(guān)機(jī)提醒了。
楊彎懊惱地抓著手機(jī),她能在楊媽媽這得到唯一的信息,就是一句“好好跟敬言道歉”。
“該死,我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憤的事,還需要向他道歉?”
楊彎抱起枕頭狠狠地摔了一下,整個人煩得不行,不斷在床上打滾。
另一邊,和主臥緊緊相鄰的次臥里,江敬言的心情也沒有多好。
他穿著深藍(lán)色的睡衣,蓋著一床墨綠色的絲棉被,斜倚著枕頭,捧著一本書,很長時間都沒翻一頁。
良久,他皺著眉將書合起來放到了一邊,翻出了手機(jī),盯著手機(jī)屏幕上他和楊彎的合照,陷入了沉思。
溺水,記憶混亂,只記得十八歲之前的事情……她可真是會“生病”啊,也真會選時間點(diǎn),偏偏就選在一個他們毫無好感,誰對誰都愛搭不理的時候。
但凡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這場病是真的,那么……
依稀記起剛升入大學(xué)去報(bào)到那天,他是如何被楊彎當(dāng)作高年級的學(xué)長求助,而他又是如何冷酷拒絕她的那一幕,他就煩不勝煩地按了按額角。
那個時候的他們,即便算不上是敵人,也絕對稱不上是朋友。
那時他在她的心目中,恐怕就是個四六不懂、令人討厭的渾蛋。
而正相反的是,顧淮在那時的她心目中,可不是一般的存在。
好像不管是哪種情況,無論是她真的失憶了,還是假裝失憶了,對他來說都稱不上樂觀。
如果是前者,那他將要面對的是一個對他完全陌生、沒有任何愛意的妻子。
如果是后者,若她只是為了逃避矛盾才裝作失憶,那不管是對他們的感情還是婚姻來說,都太悲哀,太具有諷刺性了。
他明明什么都沒做過,卻站在了如此被動的位置上,這算什么?
江敬言閉了閉眼,長舒一口氣躺到了床上。
他很長時間都沒能睡著,一是因?yàn)樾纳癫粚?,二是因?yàn)椤舯诘臈顝澮恢痹谡垓v,時不時就發(fā)出點(diǎn)擾人的聲音。
江敬言忍無可忍地開了燈,他蹙眉盯著床頭的時鐘,很好,凌晨三點(diǎn)半。
三點(diǎn)半還不睡覺,她在種蘑菇嗎?
江敬言忍著怒意起身,快步走到隔壁的房門外,敲了三下門,道:“開門?!?/p>
回答他的是一陣沉默。
屋子里沒有任何人回答。
江敬言冷著一張臉,吳媽已經(jīng)下班回家了,這棟房子里現(xiàn)在就他們兩人,他不能讓吳媽替他開門進(jìn)去看看,就只能自己來了。
所以,在幾次敲門都沒得到回應(yīng)之后,江敬言直接找來備用鑰匙,毫無顧忌地推門而入了。
他沒看見楊彎在種蘑菇。
他看見她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緊緊地拉著被子,神情痛苦。
他幾乎立刻就明白了她為什么會這樣。
他加快腳步走過去,坐到床邊抓住她的手問:“肚子疼?”
楊彎努力睜開眼睛,咬著毫無血色的唇虛弱地說:“嗯……”醒過來之后,事情太多,都沒想到大姨媽這茬,二十五歲的她在經(jīng)期好像和十八歲時也不太一樣,來的時間也不是很對,但痛還是一樣痛。
楊彎從小就痛經(jīng),很痛很痛,要命的那種,楊媽媽帶她看過醫(yī)生,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這么些年都不知道是怎么熬過來的。
江敬言顯然對她的痛經(jīng)很有經(jīng)驗(yàn)。
他直接起身離開了,不多時便回到了房間,手里拿著……衛(wèi)生巾。
楊彎欲哭無淚地看著,掙扎著想要起來去衛(wèi)生間,但撐起手臂好幾次都失敗了。
最后還是江敬言扶著她起來,將她送進(jìn)了衛(wèi)生間,留下了她需要的東西,又轉(zhuǎn)身走掉了。
坐在馬桶上,楊彎感覺自己剛才還是欲哭無淚,現(xiàn)在則是熱淚盈眶了。
他的行為太過自然了,顯然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對她的私密事如此習(xí)慣與了解,讓她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矛盾。
一方面,她越發(fā)接受了她真的嫁給了他的事實(shí),另一方面……只有十八歲記憶的她對他的了解,真的就僅僅是比陌生人好一點(diǎn)而已。
被這樣的一位男性如此照顧,她心里的感受可想而知了。
江敬言后來又把楊彎扶了出來,讓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自己則不發(fā)一言地離開了。
楊彎拉著被子躺在那,以為事情就到此為止了,但似乎不止。
臥室的門虛掩著,顯然他還會再回來,她屏住呼吸,好像還能聽見外面有什么聲音。
楊彎突然有些好奇,連肚子都沒那么疼了。
她猶豫許久,還是努力爬了起來,扶著墻一點(diǎn)點(diǎn)走出了門。
聲響來自樓下,好像還是廚房。
楊彎白著臉,扶著樓梯的扶手一點(diǎn)點(diǎn)下樓,腳步很輕地走到了廚房門口。
江敬言果然在里面。
他背對著廚房門,正在煮什么東西。
楊彎湊近了一些,當(dāng)她看清楚他在做什么時,眼淚又不爭氣地冒出來了。
她活了十八年……哦,不,是十八歲之前的記憶里,唯一對她好的男性,就只有父親了。
楊彎沒有真正地談過戀愛,她是暗戀過男生的,卻從來都沒有真正長久或者有什么結(jié)果。
那些男孩也從未真的對她付出過什么。
江敬言不一樣。
他在幫她熬糖水。
他單手插兜,十分熟練地將生姜、紅棗、桂圓、枸杞丟進(jìn)砂鍋里,又放了足量的紅糖,握著木勺子耐心地?cái)嚢柚?/p>
那肯定是給她喝的。
過去沒上大學(xué),還在家里住的時候,楊彎每次痛經(jīng),都是楊爸爸給她煮來喝的。
江敬言煮的糖水,遠(yuǎn)遠(yuǎn)聞著,香味和楊爸爸的手藝一樣。
楊彎抿了抿唇,試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發(fā)出了點(diǎn)響動,這響動來得突然,直接嚇到了正在認(rèn)真攪拌糖水的江敬言。他的手被濺起來的滾燙糖水燙到,咝了一聲,立刻皺起了眉。
“你沒事吧?”楊彎頗有些奄奄一息地問道,走上前想給他查看一下傷勢,但她現(xiàn)在如此虛弱的小身板哪能扛得住啊。她走了幾步,又沒東西可以扶著,很快就腳步虛浮,快要摔到了。
江敬言也顧不上燙傷了,快速向前扶住了她,直接將她抱在了懷里。
“你起來做什么?”他皺著眉,一臉不耐煩地問話,一如她印象里的那個不識好歹的家伙。
不過,楊彎現(xiàn)在對他沒那么多討厭了。
她抿著唇?jīng)]說話,江敬言也沒再說什么,直接把她橫抱起來,看都不看她一眼地朝二樓去。
他把她抱回了臥室,放到了床上,也不和她說話,直接就轉(zhuǎn)身走了。
楊彎靠在床頭,覺得自己現(xiàn)在這樣沒戰(zhàn)斗力的樣子簡直弱爆了,真是應(yīng)了老媽那句話——像只瀕死的豬兒蟲。
她抓住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臉,有氣無力地哀號著,號叫了沒多久,被子便被人拽開,江敬言鐵面無私的臉出現(xiàn)在床邊。他將盛好的糖水放到床頭,冷聲道:“等溫度正好的時候再喝,這個總不用我教你吧?”
楊彎尷尬了一下,輕輕點(diǎn)頭。
其實(shí)江敬言很想再問問她,需不需要他喂她,折騰到凌晨四點(diǎn)多,他也不打算睡覺了,不過……想起她溺水的原因,和她不知道真假的記憶倒退,以及他自己舉步維艱的處境,他就說不出這句話了。
他皺著眉轉(zhuǎn)身離開,砰的一聲給她關(guān)上了門,她的手弱弱地停留在被子外,還維持著想要和他道別的手勢:“……拜拜?!彼诰薮蟮年P(guān)門聲之后,弱弱地把道別補(bǔ)全。
江敬言后來就沒有再睡。
他熬了一夜,天一亮就走了。
“江先生去上班了,他囑咐我今天在家好好照顧您,楊小姐有什么需要就和我說?!眳菋屢贿叾藖碓绮?,一邊說。
楊彎捂著肚子坐在椅子上,神情懨懨道:“謝謝吳阿姨,不過我可以自己搞定?!?/p>
吳媽猶豫了一下說:“但是,楊小姐,以前這個時候,江先生都會在家陪您的,這次也不知道是……”
“他不在的時候,您就叫我彎彎好了,吳阿姨,真的別叫我楊小姐或者‘您了,我不習(xí)慣?!睏顝潙┣蟮?。
吳媽為難了許久,才點(diǎn)了一下頭,嘆了口氣去給她拿別的吃的了。
楊彎看著滿滿一桌早餐,想到的是——江同學(xué)走得那么早,也不知道吃早飯了沒有。
唉,算了,她還是擔(dān)心一下她自己吧。
對七年后的生活一籌莫展,毫無了解,她現(xiàn)在的腦子就像一盤散沙,急需訓(xùn)練。
下期預(yù)告:楊彎到底能不能適應(yīng)現(xiàn)在的生活呢?她又該如何面對不知道她失憶了的同學(xué)、朋友和同事呢?未來又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呢?敬請期待《花火》08A的精彩內(nèi)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