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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還在放映

2020-09-02 06:21杜立明
遼河 2020年8期

杜立明,山東聊城人,現(xiàn)居淄博。生于七十年代,寫詩,兼及小說、散文。著有詩歌集《五月的最后一天》《四月》《我的詩經(jīng)》,童話集《不是所有的怪物都是壞的》。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淄博市作協(xié)副主席,淄博市詩歌創(chuàng)作委員會主任,淄博市首屆簽約作家,山東首屆作家研究生班學(xué)員,魯迅文學(xué)院山東中青年作家研修班學(xué)員,國家二級心理咨詢師。

1

在夏天,他有個習(xí)慣,喜歡喝點(diǎn)啤酒。不一定誰來陪著,一個人點(diǎn)上炒菜,一邊喝啤酒,一邊看電視里面最近發(fā)生的新聞。他喜歡在啤酒里放上點(diǎn)冰塊,晃晃杯子,能聽見冰塊碰著杯子壁的聲音。

他居住的這個城市不大,但很清潔。街道兩邊都是白皮的法國梧桐,街邊的公園很多,隔上一段就有一個,都很精致。他經(jīng)常一個人在街道上散步,沒人知道他散步的目的。他一般很少坐在小公園里的木椅子上。

他好像總在路上。

他泡了一杯速溶咖啡,放了兩大勺冰糖,然后靠在沙發(fā)上,勺子碰著杯沿,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對面的墻上掛著一幅莫奈的油畫,看著這幅畫他想起一個小時候的朋友。他覺得偶爾把自己埋在沙發(fā)里,吞吐漸漸幽暗的光線,很享受,就像埋在某個人的手里。沙發(fā)角上一個低柜上面,擺著個CD機(jī)和兩個鴨蛋形狀的音響,他下載了些薩克斯音樂。黃昏或者雨天放點(diǎn)音樂就好像把靈魂放了出來。

在一段音樂里,他閉上眼睛,恍恍惚惚,好像有一道影子滑過。他在游泳。他記得有一次他問一個女孩:你知道冰雪下面會有花朵嗎?那女孩很狐疑地看著他,搖搖頭:冰雪之下,怎么會有花朵?他知道她不明白。現(xiàn)在他自己也搖搖頭,夢很奇怪。

昨天下著雨,坐了五個鐘頭的火車,他回到這座城市的時候,正好中午。他跳下來,夾在人流里,跳過幾個水洼,黑皮鞋沾上了些泥水。天空滾動著烏云,有些大朵的向北跑得很快,雨后的天氣潮濕、涼爽。十多天沒回到這個城市,忽然有點(diǎn)兒陌生。上午九點(diǎn)多他坐上火車,買了份報紙,自己出門對他是個享受,自由,像匹野狼。什么都不用管,什么也都可以好奇。在他對面,坐著一個戴著白色太陽帽的女孩,帽子是圓邊的,帽檐邊上點(diǎn)綴著一朵小黃花。女孩很瘦,有一雙長睫毛的大眼睛,很漂亮,大約二十多歲的樣子。女孩上了火車就靠在窗邊坐,翻一本雜志,偶爾抬頭看看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女孩邊上坐著位三十多歲體態(tài)臃腫的婦人。過道那邊是四個男人,一上來就放下行李,打開了撲克,口音像山西人。他慵懶地看看報紙,瞧瞧窗外,偶爾瞟一眼對面的女孩,精神有些游離。窗外下雨了。火車開動的時候,咯噔晃了一下,就像把他從夢里搖醒。

看著對面女孩清秀的樣子,他心里有些恍惚,溫暖而且好像有點(diǎn)不知所措。火車穿越著曠野、叢林、莊稼、村莊、橋梁。后來,他和女孩交換了報紙和雜志。

“你到哪一站下?”他問女孩。

“北京。去上學(xué)?!迸⒄f。

他說:“我在淄博下,回家?!?/p>

他不想和女孩說話。他喜歡感受這種氣息,就這樣安靜的,只需要偶爾看看她,眼神、臉蛋兒、頭發(fā)、肩、隱約的胸部,就像陶醉在某些優(yōu)美的文字里。萍水相逢,可女孩讓他感受到了精神的享受,甚至有肉欲的溫暖。

后來,他昏昏欲睡。車到站,窗外雨不下了,依然陰沉著天。他看一眼女孩,說:我下車了,再見。

他沒帶任何行李,跳下車,裹挾在人流里。地上積了很多雨水,他的步子或大或小,躲避著水洼。他沒有坐車,一個人走在大街上。有時抬抬頭,望望云朵。下午快兩點(diǎn),在一個小賣店,買了一個果醬面包,吃完,拿了瓶水邊喝邊繼續(xù)走。他想起五年前的一個雨天,在一個小飯店,他和她在里面吃飯,外面下著暴雨,門前的雨水如小河一樣。她說她想看一本書,第二天,他轉(zhuǎn)遍了整個城市,終于在一個小書店,為她找到一本。

走過幾條街,他有些累了,找了個街心公園的石凳,坐下來。他在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兩點(diǎn)半,他走進(jìn)一個小區(qū),這個小區(qū)很老舊,路邊的樹葉在雨后顯得光亮,掛著雨滴。一棵大楊樹下,有一個白顏色的石桌,六只小石凳子。這個時間,石凳上空著。他擦了擦上面的水漬,坐下來。把報紙攤在石桌上,他的眼睛有點(diǎn)發(fā)澀,靜靜地望著五十米外的一排樓房,上班時間,沒幾個人進(jìn)出。他心不在焉地翻動著在火車上新買的一本雜志,一陣風(fēng),樹葉晃動,掉落了幾個雨滴在書本上。過了約莫半點(diǎn)鐘的樣子,有幾個五六十歲的老頭,提著馬扎,在不遠(yuǎn)的地方坐下,熱熱鬧鬧地打開了夠級。他卷起書本,走過去,站在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身后,老頭摸了一手好牌,回頭看了他一眼,兩個人相視一笑。他不時抬抬頭,望望不遠(yuǎn)處的樓道口,沒人出現(xiàn)。他看看表,快四點(diǎn),他略有些煩躁。突然很想寫點(diǎn)什么,就又坐到石凳上,摸出一支筆,把書攤在腿上,寫了幾個句子:秋天的午后,陽光慵懶溫和得像酒。成排的樹和我,纏繞在音樂之中,街道上每個人都是行走的音符。石凳上的老人,咀嚼著時光的味道。我從你身邊走開了,親愛的,躲在城市的一角,為你站成一棵安靜的樹木。痛苦是柔軟的,展開這秋天的午后,只要心里有愛,生命沒有什么不能接受。

此刻,天空漫過一片烏云,零星滴落著雨水。她和一個男人出現(xiàn)在小區(qū)門口,剛下車,兩個人正往小區(qū)里面走。他的胸口忽然窒息了一下,又煩躁開來。他抹了一下頭發(fā),站起來,走到十幾米外的小區(qū)主道上,若無其事地迎著她走了過去。

快走到對面,她望見他了:“咦,你怎么在這里?”

他朝她身邊的男人笑了一下說:“哦。我去一個朋友家串了個門。對了,聽說你要搬家了,搬哪里去?。俊?/p>

“搬到北京了。這不,今天下午搬些小零碎的東西?!?/p>

“我?guī)湍銈??”他望了那個男的一眼。

那個男的說:“很久沒見了,去家里坐坐吧?!?/p>

她也說:“走,去坐坐,以后再見一面就不容易了。”

他的腦子停頓了一下,短短的幾秒鐘,他望著她的眼睛,說“不了,你們還得忙,我也還有事。搬走了,也經(jīng)?;貋砜纯础!?/p>

他和她,還有那個男的握了手,走出小區(qū)。

雨下得有些密了。

他沿著小區(qū)外的花園小路走了一會兒。抬頭看看天,滾動的層云,讓他想起一望無際的莊稼。他站在路邊,看見一輛空著的出租車,很瀟灑地?fù)]了一下手臂,他告訴司機(jī):“去火車站?!?/p>

六點(diǎn)多,他坐上返程的火車。趕往他早晨出發(fā)的城市。在他對面,坐著一個農(nóng)民一樣的老頭。一路他沒有說話。

深夜十一點(diǎn)下車的時候,他忽然想:我為什么不去她家里坐一會兒呢?

夜里他做了個夢。被嚇醒的時候,凌晨三點(diǎn),他拉開窗簾的一個角,放進(jìn)來一點(diǎn)風(fēng),就再也睡不著。他感覺自己被掏空,腦子里都是空白。他又一次夢見大海,獨(dú)自在一條木船上。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他并沒有出過海,這一段時間總是夢見這樣的情節(jié),無助地漂泊在大海上。

2

他點(diǎn)了根煙。他已經(jīng)很久不抽煙了,抽煙能讓他想起很多往事。

他能想起什么來呢。每一個回憶都像個電影,那里的光都是白亮的,一半是現(xiàn)實,一半是幻覺。他騎車帶著她,去電影院的路上,七月,大街兩旁都是高大的法國梧桐,那濃密的樹影像個長長的甬道,通往遙遠(yuǎn)的未來。好像突然一下子,就掉到了這里,他抽著煙,特別想從煙霧里看清她的樣子。

他沉淪在自己的世界里,已有幾年。他自己也很清楚,這樣的結(jié)局,并沒有什么意義,但他在這樣的情緒里,并不苦惱,反而覺得是種精神上的享受,像在夏日,蟬聲那么悠長高遠(yuǎn),連綿不絕。愛一個人,并無所求,這像一種修行。每次睡不著,他就會重溫那幾個片段,他以為,她是愛他的,這樣若即若離,像一道白光,閃耀著。

片段組成了我們?nèi)松囊徊糠?,有時,片段之外的時光都是被忽略掉的。我們生活在遺忘里,這是生命的常態(tài)。愛或者不愛,河水都會滾滾向前,只是,有時會沖擊出一片灘涂,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然后換個方向,繼續(xù)遠(yuǎn)去。

片段一:在那個古老的電影院里,他騎車帶著她,從遠(yuǎn)處,越來越近,很像一個長鏡頭,從夢到現(xiàn)實,午后的陽光,灑滿城市,在樹葉間晃動。進(jìn)電影院前,他買了兩根雪糕。到了里面,他很自然拉著她的手,找到位置坐下。每次想到這里,他都會讓自己慢下來。她很安靜,但是明顯看出內(nèi)心的興奮,他想攬著她,她說:先看電影。這個電影,他只有一半的心思,他大半的心都在感受著她的氣息,她就在身邊,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那么美。

電影臨近結(jié)尾,他攬著她的肩膀,這一次,她沒有拒絕,頭靠在他的肩上。這就已經(jīng)很美好了,他想。他感受到她的香氣,閉上眼睛。他能做什么呢,他又敢做什么呢。他多想親吻她,那么急切,她就在身邊,就在自己的懷里??墒撬麉s僵住了。

他什么都沒有做。

他送她回家,在家門口,遇見那個,因為她來到這個城市的男孩子。

她說:這是何曉勇,順便送我回來。又說:這是我男朋友,云南人。

他和他握了握手,說你好。然后就沒有然后了,他騎車走在大馬路上,黃昏的光泄下來。

片段二:他和她在一座不知名的山上。

她喜歡運(yùn)動,而男朋友是個銀行職員,喜歡宅在家里。他們帶著戶外的裝備,帶著釣魚的工具,選了一個荒蕪的野山。

他說:你們什么時候結(jié)婚呢?

再等一等。我還沒準(zhǔn)備好。他為我跑到這里來,不結(jié)婚也對不起他。

嗯,這是個問題。他說。

他們爬了大約十公里山路,在山脊上行走,汗水都濕透了,陽光像真理一樣,讓人無處可躲。他們把帶的水都喝光了,在山谷里找山泉。山谷里住著很多神奇的事物。

他們在水庫邊上,找到一塊大石頭,點(diǎn)著燃?xì)鉅t,煮雞蛋、方便面、火腿腸,還有兩罐啤酒。她躺在樹陰下休息,他垂釣,好像在釣整個山谷的空曠。

她睡著了。兩只鳥在離她幾米遠(yuǎn)的地方跳來跳去,好像那是從她身體里跑出來的靈魂。

后來,他也懨懨欲睡。整個世界都是我的了,他想。

他一會兒看她,一會兒看魚漂??此臅r候,世界就這一點(diǎn),看水面的時候,世界是虛空的。能有機(jī)會看著她睡著的樣子,是有福的。

不久,他垂下頭,坐在那里,睡著了。

恍恍惚惚,她拍他的肩膀,說,你躺著睡會兒吧,我來釣一會兒。

她的頭發(fā)有些亂,有一綹耷拉下來。

他確實困了,說好吧。就躺到草地上。他覺得整個世界都是柔軟的。大腦昏昏沉沉,像似在漂浮,忘記身在何處。在他睡著后,飄來一些烏云,把天空堵塞了。光線陰暗下來。

快點(diǎn)來啊,有一條大魚。她喊他。

他跳起來,看見她正在使勁兒抓著魚竿,魚線在跑。他接過來魚竿,說:好厲害啊,很沉,是條大魚。

這是我這輩子釣過的最大的一條魚。她說。

哈哈,還沒釣上來呢,說不定是只大烏龜,一塊會跑的石頭呢。他笑。一邊溜著它,一邊收線。

那條魚在水里露出脊背,輕輕翻騰一下。它真的很大。她興奮極了。

等他們把那條兩斤多重的鯉魚弄到岸邊的草地上,太陽從烏云后面,射出一道光,照耀著半個湖面。

3

她搬到北京后,他們之間就很少聯(lián)系。已經(jīng)有三個年頭,他在盡量避免觸動某些東西。

老家的姐姐,常給他打電話,說,三十多的人了,趕緊找個對象結(jié)婚,爸媽都著急了。這個年齡不結(jié)婚,人家以為你有什么毛病呢。

他說,也要等有合適的啊。

他也不是沒有約會,只是找不到心動的感覺。他對自己的認(rèn)知還是很客觀的,身體方面都很正常。精神方面,他也很正常,工作能和一切人正常交流,愛好讀書、戶外,喜歡聽音樂,能群居也能獨(dú)處。所以他并不焦慮,幸福是隱藏的。

他有幾個固定的朋友,偶爾在一起打打麻將。他并沒有覺得生活有什么缺陷或者問題,即使有,也是別人感覺到的,和他沒有關(guān)系。

一天下午,他去西七路的中國銀行,人挺多,他取了個號,就坐在角落里抱著本書《我膽小如鼠》等著。這時一個女人靠近他,說:你不是曉勇嗎?

他抬起頭,有些驚訝,眼前這個女人,是她姐姐,去家里見過兩次,幾年不見,顯得有些老。他欠欠身,說:姐姐好。

她說:好幾年沒見了。你還在那個單位?

他說:是啊,家里老人都挺好吧?

我爸身體還好。你和燕虹還常聯(lián)系嗎,那時候她總是提起你。她說。

他說:我們有些時間不聯(lián)系了,她去北京后,也不想打擾她。不知道她現(xiàn)在好嗎?

姐姐猶豫了一下,說:你不知道啊。她回來一段時間了,他們倆分手了。

他吃了一驚,說:好好的,怎么會分手呢,她現(xiàn)在在哪?

姐姐說:她沒有詳細(xì)說,感情的事,對對錯錯的。她辭掉工作,回來暫時照顧俺爸,她心態(tài)挺好的。

他說:那明天下午我去家里坐坐,看看老父親。也是很多年沒見了,抱歉。

她的家還在老舊的小區(qū),地面和樓道都顯得滄桑,有一些廢舊物堆積著。門洞口那棵葡萄又粗了些,正長著茂盛的葉子。老父親和她都在,還有一個兩歲左右的小女孩,她很平靜,可以說非常禮貌和客氣,她對小女孩說:叫叔叔。

小女孩很乖巧,叫了聲叔叔好,就去玩自己的玩具了。這個小女孩,昨天姐姐沒有說,還是出乎他的意料。老父親陪著聊了會兒,就架起他那個鳥籠,里面有一只會說你好的八哥,說:你們聊吧,我下樓,一天沒出門了。

也許他是故意留點(diǎn)時間給他和她。

他說:不再回北京了?

她說:不回去了,在這個城市里,也挺好,最起碼有家人在。

幾年時間,她還是有了些變化,頭發(fā)短了,臉有一點(diǎn)點(diǎn)微胖。他心里想:她到底經(jīng)歷了些什么呢?

她忍不住問他:你怎么樣,工作?家庭?以你的能力,應(yīng)該都不錯吧。

他說:我還單著,沒有太合適的。

她沉默了一會兒,好像不知道說什么。突然說了一句話:有時候勉強(qiáng)自己的人生,可能是個錯誤。

他安慰她說:人生沒有對與錯,都是經(jīng)歷。尤其是兩個人,哪怕是善良的兩個人,未必沒有矛盾。

小女孩在叫她,她起身取東西,陽光從陽臺透進(jìn)來,在她的背上泛著柔和的光影,像一個夢。一切離得那么近。舊的小區(qū)才有一種家的感覺。他想。

談話中間,姐姐回來了。小女孩看上去特別喜歡她的阿姨,也不來打擾他們兩個。

他說:去樓下呆一會兒吧。

她說,好啊。

時間久了,想要說的話都忘了,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像是要重新焊接一件斷開的事物。

他望著她的眼睛,說:我還是請你去看場電影吧,也不知道那個電影院還有沒有。

她沒有猶豫,說:好啊。

她上樓和姐姐還有女兒請假。

他好像又看見另一個自己和她,騎車去電影院的路上,午后的陽光也還是幾年前的,已經(jīng)有了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