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永霞
在讀這篇《香椿——事不過三》前,我竟然對這樣一位心懷大愛,用敏感細膩、柔軟體貼之心,觀照世界、體察人生的作家一無知曉,如今,唯有細細讀,慢慢品,權(quán)當寬慰自己曾經(jīng)的怠慢。
顯然,在文章里,作者對香椿是心生不忍、疼愛有加的。文章開篇用一個“獨特”概括香椿的特點,這就預(yù)示了它的非同尋常。那么,它的獨特之處在哪里呢?作者一語道出:皆與它那獨特的氣味有關(guān)。氣味的特殊,自然惹得人們對其喜好不一。
自然,于香椿而言,人們的好惡并未影響香椿的本心。它既沒有因為別人的喜歡而媚俗,也沒有因為人們的厭惡而憤世。它只求保全自身而絕無害人之意,它的枝葉里有幾十種化學成分,氣味的難聞自不必說??墒?,偏偏就有那一張張垂涎的嘴巴,不惜一切代價,“將香椿孕育了整個冬天的嫩芽,撕扯下來據(jù)為己有”!甚至更有甚者“別出心裁”,為了有“特別棒”的口感,不惜登木梯、扣蛋殼,讓香椿遭受了像馬戲團小丑一樣好笑的恥辱后,最終魂落他腸。文到此處,我想作者的心已痛楚不已、泣不成聲了吧。段末的省略號里傾盡了作者無限傷痛而又無可奈何的悲涼。
接著作者文筆一宕,轉(zhuǎn)而引用作家張曉風的散文《香椿》中的文字。作者先是表達對作家細致觀察力和恰切描述的欽佩,言辭間,作者疼惜摯愛的目光直把人的心焐熱。繼而,作者引用了一段寫人的粗魯無情和香椿的隱忍頑強的句子:“我把主干拉彎,那樹忍著,我把枝干扯低,那樹忍著,我把樹芽采下,那樹默無一語。我撇下樹回頭走了,那樹的傷痕上也自己努力結(jié)了疤,并且再長新芽,以供我下次攀摘……”文字畫面感極強,任誰都不忍直視!作者忍痛向讀者發(fā)問,或許更多是她自己內(nèi)心的吶喊與呼喚:“作家這樣寫,是想表達對香椿樹忍耐力和博愛的尊敬,還是在說人類的自私自利?”作者言其不明白,我想那只是憤慨痛心之余的托辭罷了——她又怎么會不明白呢?
看作者隨即回轉(zhuǎn)筆鋒,為香椿哀憐:“有誰真正站在香椿的立場上想過,懂得香椿的苦與痛呢?”作者的責問又有誰能聽到呢?那一刻,天地之間只有作者柔軟滴血的心在與無助凄楚的香椿作伴。奄奄一息的香椿,似乎也不忍看到眼前這位唯一還能與它交心、給予它慰藉的苦人兒如此傷心難過,便誓死抗爭——“一茬不如一茬”,乃至寧為玉碎也不為瓦全——“死給你看”!
讀到此處,我的眼前出現(xiàn)了古代烈女的形象,但我要說香椿是新時代的女性,它們沒有逆來順受,沒有忍氣吞聲,而是以自己的方式給了俗世一記大大的耳光——守住底線!毋容置疑,香椿留給世人的是無聲的反擊,是響亮的懲罰。人們不得不從中吸取教訓,反思自省:得寸焉能進尺?凡事焉能過三?
大千世界,蕓蕓眾生,皆是生命,人類不應(yīng)該以世界的主宰自居,而應(yīng)該像作者那般,以一顆溫柔博愛的心去呵護、去傾聽來自大自然各個角落的聲音。因為,萬物有情,那里必有一節(jié)你亟需補習的人生必修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