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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親彌留的日子里

2020-08-06 14:59喬夫
福建文學 2020年3期
關鍵詞:腦溢血侄兒老家

喬夫

退休談話那天,我突然接到電話,說是父親快不行了,要我有空馬上回去。接完電話,我立馬掛通妻子的手機說了情況,連家也沒回,就開著車子往邵武奔。

給我打電話的是侄兒標,他是我二弟的小兒子。二十幾年前,二弟、三弟在邵武城關買地合建了一座房屋,幾個侄兒結婚后就各住一層。標跟他爺爺特別親近,他們爺孫就同住一層。

往年父親都是在我身邊過春節(jié)的,四五月份開春之后再到我兩個弟弟那去住。無奈我的小孫子出生不久,妻子要去照顧更小的,加上我還沒退休,今年春節(jié)就沒把父親接來身邊。本也想一退休就去接父親,有空了,好好地侍候侍候他,不想剛接受組織的退休談話就接到這樣一個電話。

汽車悶悶地飛奔了近兩個小時的車程終于到了弟弟家的樓下,我也悶悶地飛奔到父親的床前,只見父親躺在床上,目光呆滯,嘴巴張著,任憑我呼喊撫摩,嘴里只發(fā)出“啊啊”的聲音。他已經連我都認不得了,兩個弟弟站在床前手足無措,給我打電話的侄兒標也立在一旁,眼瞼下滾動著淚水。

“怎么會這樣啊,過年時還好好的,這才過個把月,怎么就成了這樣?”我簡直懷疑自己的眼光。

“前天還好好的呢,還會自己出門去玩,可睡一覺醒來就下不了床,今天早上起連話都不會講了。”

“腦溢血了,肯定是腦溢血了!”

“又沒摔沒跌,沒磕沒碰的,怎么可能會腦溢血呢?”弟弟們說。

“這么大年紀的人了,什么可能沒有?先送醫(yī)院再說!”我大聲責備著弟弟、弟媳。大家手忙腳亂地把父親抬上汽車。

掛號,急診,檢查,經腦CT一照,父親果然是大腦皮下緩慢出血,已經達到25毫升之多,正好壓迫了運動和語言中樞神經。

由于父親已是93歲高齡了,醫(yī)生建議不冒開顱危險,只能住院采取保守治療。于是我們全家總動員,按上、下午和上、下半夜四班倒排班陪護。盡管我們家人口多,父母養(yǎng)育了我們3個兄弟、3個姐妹,下面還有十幾個孫輩男女,可大多在外地工作,好在從上海趕回的妹妹菊夫婦和在邵武的侄兒楠恰在重新?lián)駱I(yè)休閑期,便全身心投入了對父親的陪護。

對腦溢血病人的治療,無非就是打點滴降顱壓和溶血瘀。起初幾天,由于顱壓高,腦出血也還沒開始消退,父親基本處于迷迷糊糊的半昏迷狀態(tài)。這種狀態(tài)的陪護工作倒是大家相安無事,無非喂飯喂水、擦澡更衣、擦屎倒尿和叫護士換點滴藥瓶。但隨著腦腔瘀血的逐步吸收,父親進入了疼痛狂躁期,沒得過這種病的人可能誰也無法體會他的這種痛苦。那種痛苦似乎間歇性陣發(fā),直疼得父親喊爹叫娘,拔針掀被,讓每一個在場的人都無不揪心發(fā)瘆。

醫(yī)院陪護工作的辛苦是可想而知的。醫(yī)院的治療每幾天就做一次復查,由于父親個大體重又無法行走,每次復查都要我們多人在場,把他搬上手推臺乘電梯到一樓的CT室,之后又搬送到7樓的病房,每次折騰晃動他的腦袋,都使他疼痛不已。父親一入院就插上了導尿管,可憐的痛苦他只能忍受,開始的幾天他神志不清,大便只能任由解在身上,無非就是給他常換紙尿褲。后來父親漸漸清醒過來,就再也不肯在床上大便,雖然他語言中樞被壓壞無法清楚表達,但每當他咿咿呀呀煩躁示意時,就要將他抱起在特制的椅子上出恭。每次方便,都要兩三個強勞力才能伺候。有一次只有我一人在旁陪護,父親內急得又嗷嗷大叫,無奈之下我只好硬氣一把,將體重將近兩倍于我的他抱到出恭椅上,雖然沒跌倒,但我卻閃了腰,只好連忙手機呼人來幫忙后續(xù)。

父親的腦溢血吸收還是挺快的,由于年紀太大,被損壞的腦神經已無法恢復,但認知還是有了些微的好轉,偶爾短暫也能認出我們,只不過堅持不了3分鐘,又開始了南腔北調的胡言亂語。他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世界的人,白天呼呼大睡,晚上狂躁不安,一會兒呼天搶地,一會兒喊爹叫娘,擾得整層樓都不得安寧。醫(yī)院的患者人滿為患,父親所住的是一間三張床病房,住里面一床的是一位從入院起都沒清醒的腦溢血老者,陪護他的家人只好自認倒霉,而住外床的一位車禍肢傷病人經不起他的喊叫,一到晚上只好叫家人將他扶回家。

在陪護父親住院的日子里,弟弟、妹夫和侄兒體諒我年紀大體質弱,一般不讓我陪下半夜,但看到他們陪下半夜的第二天都滿眼血絲,我也強搶了兩個下半夜陪護。還真難怪弟妹說父親對我偏心,居然這兩個晚上父親似乎都能聽懂我的話,安安靜靜地睡到天亮,讓我趴在床邊也能打盹,而他們陪護的下半夜,父親大多是狂呼亂叫到天亮,陪護的人也就通宵未眠。

當父親偶爾清醒的時候,我們就考察他的認知,讓他回答“我是誰”“想吃什么”之類的問題,可他清醒的回答總不上兩三句,之后就是你問東,他答西,你用普通話問,他就用老家話答,你用老家話問,他又用江西腔答,有時說出的句子恍若外星球人的語言,誰也猜不出是什么意思,往往搞得大家啼笑皆非。為了防止他長期臥床引起血栓和便秘,我們總想給他按腿和揉腹,可一接觸他就“哎喲”不斷,好像疼痛難忍??蓱z的父親,這一病真不知對他的肉體和內心是怎樣的一種煎熬!

住院20天,復查顯示父親的腦出血已全部吸收,但人是不可能再回復到能說會走的從前了。折騰了這么久,陪護的家人該上班的也該上班,該去做生意的也要去做生意,大家畢竟都還得掙錢養(yǎng)家糊口。于是我們兄弟一合計,讓父親出院轉移到了同城一家醫(yī)養(yǎng)結合的養(yǎng)老院,白天由住在同城的弟妹輪流煮些父親愛吃的東西送去,晚上則固定一人陪睡。似乎真應了“吉人自有天相”那句話,父親轉到養(yǎng)老院后,病情一天天有所好轉,能清醒認知的時間也在一天天加長。這正是我們做子孫的所期盼的。于是我也回到我自己工作的南平,處理自己的一些事情,只是每隔三五天再開車去看他。

看到父親一天天好起來,我長久壓在心上的一塊石頭似乎著了地。我開始盤算過幾天將他轉移到與我居住同城的一家養(yǎng)老院,因為那里的伙食標準和護理級別更高一些,如果要個單間并雇個專護,可以讓父親的余生過得更好一些,白天妻子也可以騎個車子想探望就去探望,我又可以經常去陪他住夜??僧斘覄偤宛B(yǎng)老院聯(lián)系好,我又接到電話說父親快不行了,已沒了知覺,牙關緊閉,掐他都沒有反應。

接到電話,我趕緊又驅車趕到邵武。一到父親床前,結果父親給了我一個他這次發(fā)病以來的第一個微笑,接著又立馬正色用老家方言對我說:“怎么穿這么點,就不怕感冒?”

父親是在醫(yī)生搶救后又清醒的,但這次清醒超過他自住院以來的任何時候。父親先是和我說要回我在南平的家,不久我妻子和在南平工作的兒子一家也趕到了。父親見到我的妻子和兒孫,又改口鬧著要回鄉(xiāng)下老家。見到這種情況,大家的第一反應是不是回光返照,醫(yī)生和護理人員也贊同這種說法。

弟弟在父親昏迷時用微信在家人群發(fā)了通知,在外工作的子孫得到消息都陸續(xù)趕回。擔心真是父親要求“葉落歸根”的情懷,第二天一早,一大家子人浩浩蕩蕩陪著父親回到了老家他親手建造的老屋。

回到老家,父親似乎又見好起來。一大家子人在老家陪住了幾天,又陸續(xù)該上班的去上班,該掙錢的去掙錢,最后我和妻子帶著未滿周歲的孫子以及幫助帶孩子的妻妹留下侍候父親。侄兒標剛好在隔壁村做農業(yè)養(yǎng)殖,白天下田勞動,晚上就堅持陪同護理。

我的老家是一個文化底蘊很厚的千年古村,雖然大多數(shù)村人都外出創(chuàng)業(yè)或打工去了,一個百余戶人家的村落只剩七八十口人留守,但見到我的父親回來,大家都來看望,尤其每天晚上,許多人都來陪在父親床前噓寒問暖,一再地說著寬慰的話。一些輩分高的,還直接坐在父親的床沿上,呼著父親的名字,撫摩父親的手和臉。最讓我心里承受不起的是鄉(xiāng)親們家家戶戶把自己老母雞下的蛋都省下來送給父親吃,沒養(yǎng)老母雞的也從進村賣菜人的車上買來雞蛋、鴨蛋或是豬肉送來給父親??稍诖謇锪羰氐模不臼瞧呃习耸睦险甙。?/p>

在回到老家的日子里,父親雖然明顯比在城里見好,但到下半夜的時候依然鬧人。他再也不是住院時那種疼痛的叫喊了,而是總喊叫他的父親母親,他的每一聲叫喊,都讓我的毛孔緊縮。特別是他叫喊“哎喲,媽呀”“哎喲,娘呀,可憐哦”的時候,在一板之隔床上的我就心疼如割,也讓我一閉眼就不禁想起母親的死。十三年前也是在這間房,我請假回來看望病危的母親,將骨廋如柴的母親攬在懷里,她的眼里滿噙淚水,用微弱的聲音并搖著頭對我說:“我不甘心哪,就這樣死我不甘心哪!”可我只能語噎陪淚,連一句寬慰的假話也說不出口。

現(xiàn)在是父親的叫喊聲一再響起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說什么,只是內心不禁在問:老天,為什么要讓人的一生總是在痛苦中終結?

父親回到老家的第13天是2019年5月1日。這天是父親發(fā)病以來最清醒的日子,連我的小孫子抱到床邊撓他都會報以微笑。這天,我的一位好同學夫婦特意從南平開車來看他,居然父親能認出他們來。看到父親能夠這樣,我不禁打心底高興。我又給之前聯(lián)系過的那家養(yǎng)老院打電話,說準備過兩天就把父親送那兒去。那天吃午飯時,同學說很想順道去看看她的一個學生,只是不知道鄉(xiāng)下的路。恰巧我也想開車子到城里做個保養(yǎng),因為車子已過了保養(yǎng)期。午飯后,我還告訴了父親,他點了頭,我便開車給他們帶路。到了大阜崗蕪窟的一座山上看望了她的學生,時間已是下午的5點多鐘,她的學生留我們在路邊店吃晚飯,準備吃完晚飯我再把他們帶到高速路口,他們回南平,我進城住宿??删驮谖覀兎畔驴曜拥臅r候,妻子的電話來了,說父親已經走了。

這個電話真是晴天打雷!我匆匆地告別同學,開著車子往回趕?;丶乙豢?,父親果然靜靜地睡著了。妻子說父親走得很安詳,他是清清楚楚、干干凈凈走的。原來我們離開后,父親要求把他抱上輪椅到村子里轉一圈,侄兒按要求推著輪椅陪他從村頭到村尾轉了一圈回來?;蛟S是由于震動的原因,回到家父親就想出恭,直把腹中幾天的積食排得干干凈凈。在侄兒幫他擦洗了全身并換上干凈的衣褲之后,父親說他有點累了,要上床休息。在家的人就干脆自己先吃晚飯,然后再去喂他。就在妻子自己吃完端碗去喂他時,發(fā)現(xiàn)父親已永遠地睡著了。真沒想到父親是在他最清醒的時候確認了在他的老家才睡著的,居然他的離去沒有當著一個子孫的面。

父親就這樣走了,他是靜悄悄地走的,雖然之前受了將近兩個月難以忍受的折磨,但他正如妻子所說,走得很安詳,走得清清楚楚、干干凈凈。聞訊而來的鄰舍還說,這老頭還真精,連最后一口晚飯都不舍得吃,都惦記著要留給子孫。

時至今日,我想起父親發(fā)病時曾跟妻子說過的一句話,意思是這老頭早不病晚不病,我剛要辦退休他就生病。妻子笑笑地說,老爹心疼你呢,你沒退休沒空陪他,現(xiàn)在退休了,有空了。但更巧的是,父親回到老家撐了十幾天,偏偏選擇在5月1日離世,居然沒讓一個在外工作的子孫因他的離世向單位請假。難道這一切,都真在安排之中?

責任編輯陳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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