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丁丁

第十七章發(fā)現(xiàn)兩個“人”

小河再拐了幾個彎，就變成一條大河了，夾岸的燕子草無窮無盡似的向前延伸，兩只小獸不知不覺走出十幾里地。

太陽早已過了中天，植物葉子也給曬得發(fā)蔫。這一方山野好多知了，似乎每片樹葉都是它們的化身，吱呀吱呀的聒噪交織成一片聲浪在空中洶涌泛濫，就連水中的倒影似乎也在聒噪呢。

一塊巨大的礁石突入河中，攔出一片洄流區(qū)，小船像是完成了使命，漂到岸邊，被水中的燕子草擋住了。

斗斗把小船撈上來，說：“我有些餓了，你呢？”

小黑月說：“我也有些餓了?！?/p>

他倆在附近尋了一些青草吃得飽飽的，困意上來就臥在草叢中，話也懶得說。當(dāng)小黑月無意中把耳朵貼著地面，一下子清醒了──大地在微微震動，下游傳來轟鳴之聲，極像上諦聽課時聽到的聲音。她想要告訴斗斗，卻發(fā)現(xiàn)斗斗正豎著耳朵。

“前方好像有瀑布！”

“我也聽到了！”

兩只小獸一躍而起，向著下游奔跑。

前方出現(xiàn)一個山包，跑到頂上，只見大河繞過山包，在兩里路外突然掉了下去，底下騰起陣陣水霧，轟隆轟隆的聲音就是從那邊傳來的。

來到河流墜落處，那是一道凹凸嶙峋的巖崖，下方幾十米深處是一片碧綠的大湖。河流在崖頂被三塊大石頭分開，化作四道瀑布沖入湖中，水面白浪翻騰，如同成群的白象激烈搏斗，發(fā)出攝人心魄的怒吼。

大湖別處都有好幾里寬，巖崖這一帶深入湖中，距離對岸只有一里。那邊群山重疊，長滿了菩提樹。近處湖水翻騰，遠(yuǎn)處卻平靜無波，穩(wěn)穩(wěn)地映著青山白云，好不安詳。兩只小獸第一次見到如此廣大的世界，都將脖子伸得直直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正是萬物繁盛的季節(jié)，那邊的菩提樹郁郁蔥蔥，就連天上的白云也生機(jī)勃勃。

小黑月回頭望一望，判斷一下方位，說：“我敢保證，在大樹學(xué)堂聽到的聲音就是從這里傳過去的?！?/p>

斗斗說：“廟龜爺爺不肯說，到底給我們找到了?！?/p>

忽然，湖那邊，挨著水線的菩提林中出現(xiàn)兩個直立的動物，一高一矮，模樣像猴子，而且沒有尾巴。

人？！兩只小獸趕緊閃到一塊大石后邊，探頭探腦地觀察。

瞧，那兩個直立動物腦袋都光禿禿的。高的那個走在前頭，穿著黃袍，背著一個包袱。矮的那個跟在后邊，穿著青袍。他倆走上土坡，全身都露出來了。啊呀，他倆腳上都穿著鞋子，鞋子！

當(dāng)真是“人”！高的年老，矮的年少。

不知道是不是獵人？

人穿鞋子走過的地方寸草不生，那就是“路”！

小黑月渾身哆嗦了一下，抓住斗斗的胳膊。其實(shí)斗斗更加害怕，胳膊也在顫抖呢。

兩只小獸都想起開學(xué)那天黑月老師在識字課上說的話，小黑月還想起平時媽媽膽小多疑的樣子。

兩雙大又黑的眼珠凝視著兩個“人”，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兩個“人”沒有走向湖邊，而是沿著林間半隱半現(xiàn)的“路”進(jìn)入山坳，再也不出來。

斗斗聲音干巴巴的，說：“我們回去吧，出來好長時間了?！?/p>

小黑月一邊害怕，一邊卻想到一個異常勇敢的主意：“我們?nèi)タ匆幌氯俗〉牡胤?，你敢不敢？?/p>

啊，女孩子問男孩子敢不敢，斗斗怎么好意思說不敢呢？他遲疑著，回答說：“我們要小心點(diǎn)，千萬別讓獵人發(fā)現(xiàn)了。”

小黑月說：“我們?nèi)ネ禈?，獵人沒有了槍，我們就不怕。我們有了槍，就不怕狼?！?h3>第十八章得到兩宗寶貝

兩只小獸觀察一番，從瀑布左側(cè)一道斜坡下湖游到對岸，走上那條寸草不生的小路。路，人用鞋子踩出來的，硬得很，磕著蹄子多不舒服?。?/p>

進(jìn)入山坳，前面平地坐著一幢房屋，比斗斗的家要大好多倍，屋頂蓋著金色琉璃瓦，墻壁漆成黃色，大門向內(nèi)敞開，左右兩側(cè)開著窗戶，一個窗戶就有小黑月的家那么大。精美的檐角高高翹起，像翅膀一樣呢。

小獸們鉆進(jìn)路邊樹叢，不敢再走那條無遮無擋的路。

他倆步步小心，驚飛一只蚱蜢都會嚇一跳。繞到房屋西側(cè)山坡上，發(fā)現(xiàn)后邊還有一幢小一號的房屋，白墻黑瓦，沒有精美的檐角。兩幢房屋之間有塊平地，平地上有口水井。那個黃袍老人正在井邊洗衣，一聲不吭。那個青袍少年呢，正在修理風(fēng)箏的線輪。風(fēng)箏是用金色綢布蒙在竹架上，做成鯉魚樣子。好大一條金鯉魚，有門扇那么大呢。小黑月認(rèn)出來了，斗斗也認(rèn)出來了，這只金鯉魚風(fēng)箏他們見過，那天放學(xué)和黑月老師一起回家，在路上遠(yuǎn)遠(yuǎn)地望見過。

兩只小獸悄聲議論起來：

“原來風(fēng)箏是這個少年做出來的?！?/p>

“你怕不怕人？”

“不怕，人又沒有獠牙。”

“爪子也不鋒利?！?/p>

“又沒有拿槍！”

“到前面那座房子去看一看，也許里面有槍?！?/p>

“嗯，被他們發(fā)現(xiàn)我們就跑?！?/p>

“他們肯定追不上我們?！?/p>

兩只小獸越說越膽大，輕輕移著蹄子來到黃墻金瓦那幢房屋前門外邊，側(cè)耳聽聽，屋里沒有動靜。

兩只小獸來到窗戶底下，探頭一望，呀，屋里有“人”，這是一個渾身金色的“人”，皮膚衣衫都是金色的，右手拄著一根長長的管子，也是金色，可不就是“槍”！左手當(dāng)胸托著一顆青藍(lán)色的“鐵丸”。

這是一個“獵人”！

兩只小獸趕緊縮頭，想要逃，屋里卻沒有動靜。

兩雙烏黑的大眼對望一下，都覺得不對勁。再次探頭窺視，哦，那個“獵人”紋絲不動呢。原來只是一尊塑像，身材比真人要矮小，但也是光頭，也穿著寬大的袍子。見他面龐豐滿，眉毛又彎又長，眼睛半開半閉向下垂視，嘴巴似笑非笑地抿著，耳垂長長的差點(diǎn)就碰到肩膀。這尊塑像多么端莊，多么慈祥??！他騎在一頭獨(dú)角獸背上，一條腿垂著，一條腿盤著。獨(dú)角獸伏在案臺上，滿身金毛，面目好不猙獰。案臺前面有張小桌，桌上點(diǎn)著線香?？|縷青煙在塑像面前繚繞，顯得十分神秘。

更讓小獸們心動的當(dāng)然還是那支“槍”，上頭裝著四個大環(huán)，每個大環(huán)又套著三個小環(huán)──就是這件寶貝讓“人”變得可怕！就是這件寶貝可以降伏惡狼！近在眼前！

小黑月看得頭腦發(fā)熱，什么也顧不得了，就從大門進(jìn)去，跳上小桌，又跳上案臺，把“槍”從塑像的右手拔出來。

斗斗也跟著進(jìn)來了，從塑像的左手取下“鐵丸”。

他倆跳下地，逃出門，來到山坡上便全速狂奔。枝葉抽在臉上、身上，槍頭的大環(huán)小環(huán)叮當(dāng)作響，卻也顧不得了。

到了湖邊，他倆撲通撲通躍入水中，筆直地游過對岸，這才敢歇一歇?dú)??？粗绞值臉尯丸F丸，兩顆心兒跳得那么猛烈，彼此都能聽見。兩雙眼睛互相望著，交換著難以言喻的喜悅。

小雌麂和小雄梅花鹿回到櫟樹嶺時已是暮色蒼茫，連片的櫟樹如同一團(tuán)團(tuán)晚云棲在山間。

梅花鹿夫婦看到小家伙們帶回來的兩宗寶貝，都很吃驚。

大角問：“這是什么？”

小黑月說：“這是槍！”

斗斗說：“這是鐵丸！”

梅花鹿夫妻此前沒有見過槍和鐵丸，一個拿過“槍”，一個拿過“鐵丸”，仔細(xì)察看。妻子嘖嘖兩聲，問：“你們這是從哪里弄來的？”

斗斗不敢回答。

小黑月說：“我們沿著門前那條河走到瀑布那里，經(jīng)過了一個湖，然后到了人住的地方。”

媽媽責(zé)備斗斗：“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許跑遠(yuǎn)了，看到石峽就要掉頭?！?/p>

“我們的小木船漂過去了，要去追船……”斗斗小聲辯解著，這才想到，小木船忘記帶回來了。

此時麂子夫婦出現(xiàn)在門外，一個如釋重負(fù)地說：“小黑月，你在這里！”另一個非常生氣：“怎么天黑了還不回家？”

大角氣惱地說：“兩個小家伙不曉得生死，竟然跑去看瀑布了。這還不算，他們還游過大湖，從人住的地方偷了一支槍回來！”

麂子夫婦邁步進(jìn)屋，一個接過槍，掂一掂，摸一下那些發(fā)響的小環(huán)；另一個拿著鐵丸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還用蹄子輕輕敲一敲。

“真的是槍呢！”

“還有鐵丸！”

白月用鐵丸敲一下槍管，槍管發(fā)出“叮──”的一聲，余音很長。

黑月趕緊說：“他爸，你不要亂動，槍里藏著火的！”

白月說：“我知道──大角兄弟，你會不會開槍？”

大角說：“我也不會，以前沒有見過。去問問山豬校長？”

斗斗媽媽說：“明天咱們帶到學(xué)校去，看畫眉老師會不會使用，她見多識廣?！?/p>

黑月說：“那么明天讓孩子們都來認(rèn)一認(rèn)槍和鐵丸，長長見識?！?/p>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