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津　尚洪濤　陳敏　劉濤

文/張曉津 尚洪濤 陳敏 劉濤

為進一步加強和規(guī)范補充偵查工作，提高辦案質效，確保公正司法，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結合補充偵查工作實際，在充分調研論證和征求意見的基礎上，于2020年4月2日共同制定印發(fā)了《關于加強和規(guī)范補充偵查工作的指導意見》（以下簡稱《指導意見》），于印發(fā)之日起施行。為便于司法實踐中正確理解和適用《指導意見》，現解讀如下。

一、《指導意見》制定的背景

近年來，隨著司法體制改革的不斷深化、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人民群眾對公平正義期待的提高，檢察機關積極履行法律監(jiān)督職能，會同公安機關不斷提升辦案質效。尤其是檢察機關內設機構改革之后，檢察機關內部職能進行了配置重組，實行了“捕訴一體”，實際上是把審查逮捕到審查起訴階段對偵查取證的引導連貫起來，這有助于將起訴和審判的證據要求向前端傳導，消除“捕后訴前”監(jiān)督盲區(qū)，盡可能把證據問題解決在移送審查起訴之前，從而不斷提高辦案質效，積極推進以證據為核心的刑事指控體系的完善。

在司法辦案過程中，補充偵查工作對于及時固定完善證據，依法懲治犯罪，保障當事人合法權益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各地檢察機關和公安機關適應新形勢新要求，采取有效措施，研究制定相關文件，積極推動補充偵查工作的完善。但是同時也發(fā)現，退回補充偵查工作的好壞成為影響案件質量的重要因素，且退補率居高不下，退回補充偵查必要性把握不嚴、質量不高、效果不好等問題依然存在。鑒于做好補充偵查工作對于提升案件質效有重要意義，高檢院黨組對此十分重視，張軍檢察長在大檢察官研討班、全國檢察機關刑事檢察工作會議等重要場合，多次對做好補充偵查工作作出指示，要求今后凡開列偵查提綱，必須把案件的偵查方向、案件定性問題，以及取證目的、意義等寫清楚，否則就是不合格，寫不出來，或者過于簡單原則、不得要領，說明能力素質不符合辦案要求。為落實中央和高檢院的有關部署，進一步規(guī)范和指導刑事案件補充偵查工作，有效解決案件在檢察環(huán)節(jié)審查起訴周期長、多次補充偵查等影響辦案效率的問題，進一步提高辦案質效，充分保障當事人合法權益，我們會同公安部研究起草了本《指導意見》。

二、《指導意見》主要內容

《指導意見》共二十二條，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的內容：

一是總則性規(guī)定（第一條至第四條）。明確了《指導意見》的目的、適用范圍、補充偵查工作的原則和補充偵查提綱入卷的要求。

二是補充偵查工作的具體要求（第五條至第十五條）。根據法律規(guī)定和司法實踐，明確了補充偵查各種形式的具體工作要求。其中，第五條明確了檢察機關審查批捕階段補充偵查的適用，第六條至第九條明確了檢察機關審查起訴階段“退回補充偵查”的適用范圍、補充偵查提綱的主要內容、引導補充偵查情形和方式、不適用退回補充偵查的情形，第十條和第十三條明確了“調取證據材料”的適用，第十一條、第十二條明確了“自行偵查”的適用情形和措施程序，第十四條明確了“要求公安機關對證據收集的合法性作出書面說明或者提供相關證明材料”的適用。

三是補充偵查的制約和監(jiān)督（第十五條到第十八條）。明確了對偵查機關開展補充偵查工作的制約和監(jiān)督手段。

四是相關工作機制（第十九條到第二十一條） 包括與公安機關的協(xié)作機制，聯席會議、情況通報會和案件偵查引導機制，對補充偵查工作的評析通報機制，辦案人員旁聽法庭審理機制，建立補充偵查內部協(xié)同機制。

三、《指導意見》的適用

（一）關于《指導意見》的適用范圍

根據修改后的《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五條的規(guī)定：“人民檢察院審查案件，可以要求公安機關提供法庭審判所必需的證據材料;認為可能存在本法第五十六條規(guī)定的以非法方法收集證據情形的，可以要求其對證據收集的合法性作出說明。人民檢察院審查案件，對于需要補充偵查的，可以退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也可以自行偵查?！痹撘?guī)定明確了“補充偵查”“提供法庭審判所必需的證據材料”“對證據收集的合法性作出說明”“退回補充偵查”和“自行偵查”等方式。同時，根據修改后的《刑事訴訟法》第九十條規(guī)定：“人民檢察院對于公安機關提請批準逮捕的案件進行審查后，應當根據情況分別作出批準逮捕或者不批準逮捕的決定。對于批準逮捕的決定，公安機關應當立即執(zhí)行，并且將執(zhí)行情況及時通知人民檢察院。對于不批準逮捕的，人民檢察院應當說明理由，需要補充偵查的，應當同時通知公安機關。”《刑事訴訟規(guī)則》第二百八十四條規(guī)定：“對公安機關提請批準逮捕的犯罪嫌疑人，人民檢察院經審查認為符合本規(guī)則第一百二十八條、第一百三十六條、第一百三十八條規(guī)定情形，應當作出批準逮捕的決定，連同案卷材料送達公安機關執(zhí)行，并可以制作繼續(xù)偵查提綱，送交公安機關。”司法實踐中，為實現監(jiān)督關口前移，各級檢察機關在審查逮捕過程中，對證據不足不捕和批準逮捕后需要繼續(xù)補充證據的，也會要求公安機關補充偵查或者提出偵查意見。因此，《指導意見》第二條明確：“人民檢察院審查逮捕提出補充偵查意見，審查起訴退回補充偵查、自行補充偵查，要求公安機關提供證據材料，要求公安機關對證據的合法性作出說明等情形，適用本指導意見的相關規(guī)定?！?/p>

（二）開展補充偵查工作應當遵循的原則

《指導意見》堅持問題導向，在充分調研的基礎上，針對司法實踐中存在的問題，主要明確了以下五個原則：

一是必要性原則。調研中發(fā)現，司法實踐中，部分檢察機關存在對退回補充偵查必要性把握不嚴的問題。因此，《指導意見》明確：“補充偵查工作應當具備必要性，不得因與案件事實、證據無關的原因退回補充偵查。”

二是可行性原則。司法實踐中，有的證據確實已經滅失，根本無法收集，而公訴部門的承辦人出于過度謹慎等原因，仍然將案件退查。對此，《指導意見》明確：“要求補充偵查的證據材料應當具備收集固定的可行性，補充偵查工作應當具備可操作性，對于無法通過補充偵查收集證據材料的情形，不能適用補充偵查”。

三是說理性原則。司法實踐中，有的檢察機關起草的退補提綱內容過于簡單，只寫要求，不寫理由或只寫工作目的，不寫開展工作的方法，導致偵查人員難以領會補偵意圖，影響補查工作。因此，《指導意見》明確：“補充偵查提綱應當寫明補充偵查的理由、案件定性的考慮、補充偵查的方向、每一項補證的目的和意義，對復雜問題、爭議問題作適當闡明，具備條件的，可以寫明補充偵查的渠道、線索和方法?！?/p>

四是配合性原則。司法實踐中，存在案件退回后補查證據不到位的情況。有時雖然補查工作做了，但由于溝通不順暢，導致補查不到位，如詢問證人問不到點子上，查找的物證、書證與案件無關等;有的公安機關、檢察機關對證據確實、充分的衡量標準不一致，導致退查比例較高;有的缺乏及時有效溝通，“文來文往”多、“面對面”交流少，在證據的把握和補充上存在隔閡，導致補充偵查質量不高。因此，《指導意見》明確：“人民檢察院、公安機關在補充偵查之前和補充偵查過程中，應當就案件事實、證據、定性等方面存在的問題和補充偵查的相關情況，加強當面溝通、協(xié)作配合，共同確保案件質量?！?/p>

五是有效性原則。司法實踐中，有的檢察機關出于辦案期限的考慮，將補充偵查局限于審查起訴階段;有的偵查階段沒有及時調取，檢察機關一次退補時提出，因為取證周期長，又往往導致案件二次退補;有的補充偵查工作及時性不強，導致關鍵證據滅失。為了提高固定收集證據的及時性、有效性，《指導意見》明確：“人民檢察院、公安機關應當以增強補充偵查效果為目標，把提高證據質量、解決證據問題貫穿于偵查、審查逮捕、審查起訴全過程?！?/p>

（三）關于補充偵查提綱入內卷

司法實踐中，有的檢察機關對偵查提綱不夠重視，存在不將補充偵查提綱進行歸檔的情形，導致后置程序審查案件時，如果不查閱補充偵查卷，就無法根據補查提綱核對公安機關補充收集的證據情況，影響了案件辦理的質效;檢察機關開展案件質量評查時，看不到補查提綱，也不利于對補查工作進行準確、全面的評價。對此，高檢院提出明確要求“補充偵查提綱必須入卷，這是規(guī)范辦案的硬性要求”。因此，《指導意見》第四條明確規(guī)定：“人民檢察院開展補充偵查工作，應當書面列出補充偵查提綱。補充偵查提綱應當分別歸入檢察內卷、偵查內卷”。需要說明的是，考慮補充偵查提綱不同于不批準逮捕決定書、批準逮捕決定書、退回補充偵查決定書等具有決定訴訟進程、計算時間節(jié)點等作用的法律文書，是一種工作文書;公安機關在補充偵查之后，會形成補充偵查報告入補充偵查卷，補充偵查卷能夠反映補充偵查工作的情況;所有偵查案卷在審查起訴階段向辯護人開示等原因，《指導意見》明確補充偵查提綱納入“檢察內卷、偵查內卷”，提綱入內卷備查，對辦案人員來講是一種更高的工作要求。

（四）關于審查逮捕階段補充偵查的適用

檢察機關對公安機關提請審查逮捕的案件，經審查需要作出批準逮捕或者不批準逮捕的決定。同時，由于檢察機關承擔者司法辦案的主體責任，因此，審查決定并非消極的決定批捕或者不批捕，而是要在作出審查決定的同時，積極推進案件證據的收集、固定，從而確保辦案質量、司法公正，防冤防錯，保證犯罪的人依法受到追究，沒有犯罪的人不受刑事追究。當然，人民檢察院在審查逮捕環(huán)節(jié)審查出來的問題和疏漏，要體現價值，一是要告知偵查機關，這樣有利于偵查工作的繼續(xù)開展，保證收集證據的及時性和全面性，二是為今后的審查起訴工作奠定好的證據基礎，三是案件移送審查起訴之后，方便核查繼續(xù)補查工作的落實情況。

根據法律規(guī)定，在審查逮捕階段，檢察機關因審查決定的不同，需要適用不同的補充偵查方式。對于不批準逮捕的，根據《刑事訴訟法》第九十條和《刑事訴訟規(guī)則》第二百五十七的規(guī)定，《指導意見》明確，“人民檢察院對于因證據不足作出不批準逮捕決定，需要補充偵查的，應當制作補充偵查提綱”。這里需要注意的是，適用補充偵查的不批準逮捕的情況，僅限于因證據不足作出不批準逮捕決定，因為這種不批準逮捕的案件，并未排除犯罪嫌疑人構成犯罪的可能性。對于因不構成犯罪、無社會危險性、不適宜羈押等情形作出的不批準逮捕決定，則不要求適用補充偵查。這種限制性的規(guī)定，也體現了保證公平正義與保障當事人合法權益的統(tǒng)一。

對于作出批準逮捕決定案件，考慮到批準逮捕的同時，有的案件證據仍然需要繼續(xù)補充，有的案件存在遺漏罪行或者遺漏同案犯罪嫌疑人等情形，為了保證案件在起訴時達到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的標準，避免逮捕后消極取證，《指導意見》明確：“確有必要的，人民檢察院可以根據案件證據情況，就完善證據體系、補正證據合法性、全面查清案件事實等事項，向公安機關提出捕后偵查意見。逮捕之后，公安機關應當及時開展偵查工作。”

需要說明的是，為了避免不批準逮捕適用的隨意性和補充偵查的有效性，根據公安機關與檢察機關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的刑事訴訟原則，《指導意見》明確了“公安機關應當按照人民檢察院的要求開展補充偵查”，“公安機關提請人民檢察院審查批準逮捕的，人民檢察院應當接收”，“對于人民檢察院不批準逮捕而未說明理由的，公安機關可以要求人民檢察院說明理由”，“對人民檢察院不批準逮捕的決定認為有錯誤的，公安機關可以依法要求復議、提請復核”等內容。

（五）關于審查起訴階段退回補充偵查的適用

審查起訴階段，補充偵查方式主要是“退回補充偵查”?！吨笇б庖姟访鞔_了退回補充偵查的適用條件。為了避免審查起訴階段退回補充偵查適用的隨意性，根據補充偵查工作必要性原則，《指導意見》從正反兩方面明確了退回補充偵查的適用條件和不適用退回補充偵查的情形。根據《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一條和《刑事訴訟規(guī)則》第三百四十二條的規(guī)定，《指導意見》第六條明確：“人民檢察院在審查起訴期間發(fā)現案件存在事實不清、證據不足或者存在遺漏罪行、遺漏同案犯罪嫌疑人等情形需要補充偵查的，應當制作補充偵查提綱，連同案卷材料一并退回公安機關并引導公安機關進一步查明案件事實、補充收集證據。”因此，退回補充偵查主要適用于“案件存在事實不清、證據不足或者存在遺漏罪行、遺漏同案犯罪嫌疑人等情形”。同時，在《指導意見》的第九條，明確了一般不退回補充偵查的六種情形，即“（一）查清的事實足以定罪量刑或者與定罪量刑有關的事實已經查清，不影響定罪量刑的事實無法查清的;（二）作案工具、贓物去向等部分事實無法查清，但有其他證據足以認定，不影響定罪量刑的;（三）犯罪嫌疑人供述和辯解、證人證言、被害人陳述的主要情節(jié)能夠相互印證，只有個別情節(jié)不一致但不影響定罪量刑的;（四）遺漏同案犯罪嫌疑人或者同案犯罪嫌疑人在逃，在案犯罪嫌疑人定罪量刑的事實已經查清且符合起訴條件，公安機關不能及時補充移送同案犯罪嫌疑人的;（五）補充偵查事項客觀上已經沒有查證可能性的;（六）其他沒有必要退回補充偵查的。”出現上述六種情形的，檢察機關應根據案件證據情況，作出起訴或者不起訴的決定，從而避免辦案期限的延宕，確保辦案效率，保障當事人合法權益。

（六）補充偵查提綱的主要內容

補充偵查提綱是根據定罪量刑標準，表達檢察機關對案件審查判斷思維和想法的主要載體，也是偵查機關根據檢察機關意見對證據進行補充收集固定的重要依據。因此，《指導意見》根據補充偵查工作可行性、說理性的原則，在第七條明確了補充偵查提綱一般包括的七項主要內容，即“（一）闡明補充偵查的理由，包括案件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的具體表現和問題;（二）闡明補充偵查的方向和取證目的;（三）明確需要補充偵查的具體事項和需要補充收集的證據目錄;（四）根據起訴和審判的證據標準，明確補充、完善證據需要達到的標準和必備要素;（五）有遺漏罪行的，應指出在起訴意見書中沒有認定的犯罪嫌疑人的罪行;（六）有遺漏同案犯罪嫌疑人需要追究刑事責任的，應建議補充移送;（七）其他需要列明的事項。”同時明確，該要求適用于審查逮捕階段的補充偵查提綱和捕后偵查意見、審查起訴階段的退回補充偵查提綱。

（七）關于檢察機關與公安機關的溝通配合

檢察機關與公安機關均承擔者懲罰犯罪、保護人民、保障國家安全和社會公共安全、維護社會秩序的職能。《刑事訴訟法》第七條明確規(guī)定，檢察機關和公安機關進行刑事訴訟，應當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同時，檢察機關和公安機關的充分溝通、密切配合，對于提升補充偵查工作的效率和有效性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可以有效避免因溝通不暢、信息交流不完整導致案件證據收集固定出現瑕疵。因此，《指導意見》從多個方面明確了檢察機關和公安機關在補充偵查的全過程中，應加強溝通配合：

一是明確了對補充偵查提綱內容的溝通交流。由于補充偵查提綱是公安機關根據檢察機關意見進一步補充完善證據的重要依據，如果雙方理解存在偏差，會影響工作效率和質量。因此，除了文來文往外，必須加強面對面的溝通交流?！吨笇б庖姟返诎藯l第一款明確，“案件退回補充偵查后，人民檢察院和公安機關的辦案人員應當加強溝通，及時就取證方向、落實補證要求等達成一致意見。公安機關辦案人員對于補充偵查提綱有異議的，雙方及時溝通”。第十六條明確，公安機關“對于補充偵查提綱不明確或者有異議的，應當及時與人民檢察院溝通”。

二是明確了補充偵查方式的協(xié)作配合?！吨笇б庖姟返谑艞l明確，人民檢察院、公安機關在自行偵查、補充偵查工作中，根據工作需要，可以提出協(xié)作要求或者意見、建議，加強溝通協(xié)調。

三是明確了補充偵查過程中，檢察機關對公安機關開展具體工作的引導和配合。在補充偵查提綱充分交流闡明的前提下，補充偵查過程中，也會遇到一些問題，需要通過溝通交流進一步明確方向、把握標準。因此，《指導意見》第八條第二款明確了在補充偵查過程中檢察機關與公安機關的協(xié)調配合。在具體適用中，要重點從以下兩個方面進行把握。第一，適用的范圍?？紤]到檢察機關辦案力量的有限性，該條適用范圍主要集中在“事實證據發(fā)生重大變化的案件”“可能改變定性的案件”“證據標準難以把握的重大、復雜、疑難、新型案件”和“公安機關提出請求的案件”。第二，適用的方式。包括了解補充偵查開展情況、查閱證據材料、提出相關建議和列席公安機關案件討論等方法。

（八）關于調取材料通知書的適用

《指導意見》明確了《調取材料通知書》的適用。在司法實踐中，對于《調取材料通知書》的適用，需要重點說明和把握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調取材料通知書》取代了《提供法庭審判所需證據材料通知書》。雖然《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五條規(guī)定，人民檢察院審查案件，可以要求公安機關提供法庭審判所必需的證據材料。但是該規(guī)定明確的是檢察機關的職權，是一種補充偵查方式，并非規(guī)定了檢察機關適用的文書類型。因此，用《調取證據材料通知書》完全可以實現工作目的，沒有必要再增加一種文書;另外，考慮到在審查逮捕和審查起訴期間，案件是否能夠移送法院審判還不確定，不宜用“提供法庭審判所必須的證據材料”的表述，避免有罪推定的嫌疑，因此，《指導意見》規(guī)定，將《提供法庭審判所需證據材料通知書》取消，統(tǒng)一用《調取證據材料通知書》代替。

二是關于《調取材料通知書》適用于檢察機關審查案件的全過程?！度嗣駲z察院刑事訴訟規(guī)則》第三百四十條規(guī)定，人民檢察院對監(jiān)察機關或者公安機關移送的案件進行審查后，在人民法院作出生效判決之前，認為需要補充提供證據材料的，可以書面要求監(jiān)察機關或者公安機關提供。但是由于補充偵查、捕后偵查意見適用于審查逮捕階段，退回補充偵查適用于審查起訴階段，考慮到：第一，在審查批捕過程中，時限較短，有的證據需要及時提供;第二，在審查起訴期間，一些證據材料具有即時調取的可能性，無法也不需適用退回補充偵查，以提高訴訟效率;第三，在案件審判階段和適用審判監(jiān)督程序階段，無法適用退回補充偵查，但有些證據需提交法庭供審判需要，因此，《指導意見》明確《調取材料通知書》適用于檢察機關審查案件的全過程。當然，對于偵查機關不能及時提供的，應當將案件退回偵查機關補充偵查。

三是嚴格把握適用條件?！吨笇б庖姟返谑畻l明確：“對于具有以下情形可以及時調取的有關證據材料，人民檢察院可以發(fā)出《調取證據材料通知書》，通知公安機關直接補充相關證據并移送，以提高辦案效率：（一）案件基本事實清楚，雖欠缺某些證據，但收集、補充證據難度不大且在審查起訴期間內能夠完成的;（二）證據存在書寫不規(guī)范、漏填、錯填等瑕疵，公安機關可以在審查起訴期間補正、說明的;（三）證據材料制作違反程序規(guī)定但程度較輕微，通過補正可以彌補的;（四）案卷訴訟文書存在瑕疵，需進行必要的修改或補充的;（五）缺少前科材料、釋放證明、抓獲經過等材料，偵查人員能夠及時提供的;（六）其他可以通知公安機關直接補充相關證據的。”

（九）關于檢察機關自行偵查的適用

檢察機關開展自行補充偵查，是補充偵查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缎淌略V訟法》第一百七十五條第二款規(guī)定，人民檢察院審查案件，對于需要補充偵查的，可以退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也可以自行偵查?！缎淌略V訟規(guī)則》第三百四十二條規(guī)定，人民檢察院認為犯罪事實不清、證據不足或者存在遺漏罪行、遺漏同案犯罪嫌疑人等情形需要補充偵查的，應當制作補充偵查提綱，連同案卷材料一并退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人民檢察院也可以自行偵查，必要時可以要求公安機關提供協(xié)助。上述規(guī)定，為檢察機關開展自行補充偵查提供了充分的法律依據，據此，《指導意見》第十一條、第十二條對自行補充偵查工作作了具體化的規(guī)定。在司法實踐中，要重點把握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檢察機關自行偵查應作為其他幾種補充偵查方式的有益補充適用。在具體司法實踐中，考慮到檢察機關自身隊伍資源和技術條件的因素，在符合相關條件的情況下，應當優(yōu)先考慮適用補充偵查、提出捕后偵查意見和退回補充偵查。

二是要準確把握和適用檢察機關自行偵查的條件?！吨笇б庖姟返谑粭l規(guī)定：“人民檢察院在審查起訴過程中，具有下列情形之一，自行補充偵查更為適宜的，可以依法自行開展偵查工作：（一）影響定罪量刑的關鍵證據存在滅失風險，需要及時收集和固定證據，人民檢察院有條件自行偵查的;（二）經退回補充偵查未達到要求，自行偵查具有可行性的;（三）有證據證明或者有跡象表明偵查人員可能存在利用偵查活動插手民事、經濟糾紛、實施報復陷害等違法行為和刑訊逼供、非法取證等違法行為，不宜退回補充偵查的;（四）其他需要自行偵查的?！币虼?，檢察機關自行補充偵查要在具備自行偵查條件、具有自行偵查可行性和不宜退回補充偵查的必要性的情況下適用，

三是檢察機關自行偵查必須依法規(guī)范開展。自行偵查由檢察官組織實施，必要時可以調配辦案人員。開展自行偵查的檢察人員不得少于二人。自行偵查過程中，需要技術支持和安全保障的，由檢察機關的技術部門和警務部門派員協(xié)助。同時，要遵守《刑事訴訟規(guī)則》第三百四十八條的規(guī)定，人民檢察院在審查起訴中決定自行偵查的，應當在審查起訴期限內偵查完畢。

四是檢察機關自行補充偵查可適用《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的偵查手段。司法實踐中，有的檢察院提出，開展自行偵查的措施不明確，希望有授權。考慮到《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五條第二款規(guī)定人民檢察院可以自行偵查，從理論上講，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的各種偵查措施都可以適用，因此，《指導意見》第十二條明確，人民檢察院自行偵查，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的訊問、詢問、勘驗、檢查、查封、扣押、鑒定等偵查措施。

五是人民檢察院通過自行偵查方式補強證據的，公安機關應當依法予以配合。

（十）關于要求公安機關對證據的合法性作出說明的適用

依法規(guī)范開展偵查活動是保證司法公正、保障當事人合法權益的重要基礎。檢察機關在辦案過程中，充分發(fā)揮法律監(jiān)督職能，對可能存在非法收集證據情況要求公安機關對證據合法性作出說明，可以有效地排除非法證據、補強瑕疵證據，使案件證據更加完善，因此，構成了檢察機關補充偵查的重要形式之一。在司法實踐中，需要注意的是：

一是要求公安機關對證據合法性作出說明適用于案件辦理各階段?！缎淌略V訟法》第一百七十五條規(guī)定，人民檢察院審查案件，認為可能存在本法第五十六條規(guī)定的以非法方法收集證據情形的，可以要求其對證據收集的合法性作出說明?！度嗣駲z察院刑事訴訟規(guī)則》第七十四條規(guī)定，人民檢察院認為可能存在以刑訊逼供等非法方法收集證據情形的，可以書面要求監(jiān)察機關或者公安機關對證據收集的合法性作出說明。說明應當加蓋單位公章，并由調查人員或者偵查人員簽名;第四百一十條規(guī)定，……在法庭審理期間，人民檢察院可以要求監(jiān)察機關或者公安機關對證據收集的合法性進行說明或者提供相關證明材料。由此可以看出，要求公安機關對證據合法性作出說明不僅適用于審查批捕、審查起訴期間，同樣適用于法庭審理期間。

二是檢察機關可以行使自行調查核實職能。雖然檢察機關可以依法要求公安機關對證據合法性作出說明。但是，這項職權的并非消極行使，在必要時，檢察機關可以自行調查核實，以便切實有效的排除非法證據。

（十一）關于補充偵查工作中的監(jiān)督制約

刑事訴訟法明確了公安機關與檢察機關在刑事訴訟中的相互制約原則，檢察機關作為法律監(jiān)督機關，也承擔者保障法律統(tǒng)一正確適用的職責。這種監(jiān)督制約同樣應當貫穿在補充偵查活動的全過程。因此，《指導意見》分多條予以明確，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明確了制約的互相性。補充偵查活動中，不僅檢察機關承擔者法律監(jiān)督職責，公安機關對檢察機關的工作也具有制約性。因此，《指導意見》一方面明確“公安機關開展補充偵查工作，應當按照人民檢察院補充偵查提綱的要求，及時、認真補充完善相關證據材料”，另一方面也明確了“人民檢察院辦理公安機關對不批準逮捕決定和不起訴決定要求復議、提請復核的案件，應當充分聽取公安機關的意見，相關意見應當附卷備查”，“公安機關補充偵查后，應當單獨立卷移送人民檢察院，人民檢察院應當依法接收案卷”等規(guī)定。當然，檢察機關在依法接受案卷后，可以根據證據情況，依法作出不批捕、不起訴決定，而不能簡單地認為公安機關補證不全面而拒收案卷。

二是明確了檢察機關依職權進行程序性監(jiān)督。公安機關經補充偵查重新移送后，人民檢察院應當接收，及時審查公安機關制作的書面補充偵查報告和移送的補充證據，根據補充偵查提綱的內容核對公安機關應補充偵查事項是否補查到位，補充偵查活動是否合法，補充偵查后全案證據是否已確實、充分。經審查，公安機關未能按要求開展補充偵查工作，無法達到批捕標準的，應當依法作出不批捕決定;經二次補充偵查仍然證據不足，不符合起訴條件的，人民檢察院應當依法作出不起訴決定。同時，根據法律規(guī)定，對人民檢察院不起訴決定認為錯誤的，公安機關可以依法復議、復核;對公安機關要求復議的不批準逮捕案件、不起訴案件，人民檢察院應當另行指派檢察官辦理。需要強調的是，對于已經批準逮捕需要繼續(xù)偵查的案件，檢察機關應當加強對公安機關延長羈押期限的審查，對于公安機關沒有按照繼續(xù)偵查提綱的要求開展實質性補證工作的，在決定是否延長羈押期限、是否撤銷逮捕決定時，依法從嚴把握。

三是明確了檢察機關充分運用糾正違法、檢察建議和非法證據排除等手段對公安機關補充偵查活動進行監(jiān)督?！吨笇б庖姟犯鶕缎淌略V訟法》的相關規(guī)定，明確對公安機關未及時有效開展補充偵查工作的，人民檢察院應當進行口頭督促，對公安機關不及時補充偵查導致證據無法收集影響案件處理的，必要時可以發(fā)出檢察建議;公安機關存在非法取證等情形的，應當依法啟動調查核實程序，根據情節(jié)，依法向公安機關發(fā)出糾正違法通知書，涉嫌犯罪的，依法進行偵查;公安機關以非法方法收集的犯罪嫌疑人供述、被害人陳述、證人證言等證據材料，人民檢察院應當依法排除并提出糾正意見，同時可以建議公安機關另行指派偵查人員重新調查取證，必要時人民檢察院也可以自行調查取證。

四是明確了對公安機關補充偵查后不重新移送案件和自行撤案的監(jiān)督。《刑事訴訟規(guī)則》第三百四十七條也規(guī)定，補充偵查期限屆滿，公安機關未將案件重新移送起訴的，人民檢察院應當要求公安機關說明理由。人民檢察院發(fā)現公安機關違反法律規(guī)定撤銷案件的，應當提出糾正意見。因此，《指導意見》明確，案件補充偵查期限屆滿，公安機關認為原認定的犯罪事實有重大變化，不應當追究刑事責任而未將案件重新移送審查起訴的，應當以書面形式告知人民檢察院，并說明理由。公安機關應當將案件重新移送審查起訴而未重新移送審查起訴的，人民檢察院應當要求公安機關說明理由。人民檢察院認為公安機關理由不成立的，應當要求公安機關重新移送審查起訴。人民檢察院發(fā)現公安機關不應當撤案而撤案的，應當進行立案監(jiān)督。公安機關未重新移送審查起訴，且未及時以書面形式告知并說明理由的，人民檢察院應當提出糾正意見。

（十二）關于補充偵查工作機制建設

為了充分發(fā)揮補充偵查對司法辦案的有效性，《指導意見》從兩方面對相關機制建設作出規(guī)定。

一是明確了檢察機關與公安機關之間應加強機制建設?！吨笇б庖姟访鞔_，人民檢察院、公安機關應當建立聯席會議、情況通報會等工作機制，定期通報補充偵查工作總體情況，評析證據收集和固定上存在的問題及爭議;針對補充偵查工作中發(fā)現的突出問題，適時組織聯合調研檢查，共同下發(fā)問題通報并督促整改，加強溝通，統(tǒng)一認識，共同提升補充偵查工作質量。同時明確要推行辦案人員，包括檢察人員和公安偵查人員旁聽法庭審理機制，推動辦案人員了解指控犯罪、定罪量刑的證據要求和審判標準，從而提升辦案效率、保證案件質量。當然，這些制度機制需要各級檢察機關在司法實踐中加強與公安機關的溝通，研究制定相關制度規(guī)定，從而切實將這些協(xié)調配合機制落到實處。

二是明確了檢察機關內部相關部門之間應加強協(xié)作配合?！吨笇б庖姟访鞔_，人民檢察院各部門之間應當加強溝通，形成合力，提升補充偵查工作質效;人民檢察院需要對技術性證據和專門性證據補充偵查的，可以先由人民檢察院技術部門或有專門知識的人進行審查，根據審查意見，開展補充偵查工作。

作者介紹：

張曉津：最高人民檢察院第一檢察廳副廳長

尚洪濤：最高人民檢察院第一檢察廳二級高級檢察官

陳敏：公安部法制局刑事立法與執(zhí)法指導處處長

劉濤：最高人民檢察院第一檢察廳二級高級檢察官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