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歲是法定意義上的成年,卻并不全然代表著長大。長大,往往爆發(fā)于某個重要的瞬間——經(jīng)歷一次感動,遭遇一次變故,或是放下耿耿于懷的心事,然后你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長大了。
上大學也可以這么理解。離開故鄉(xiāng),在大學校門前留影,甚至辦入學手續(xù)、參加軍訓,都不一定算是真正有了上大學的感覺。
大二的第一天,我從宿舍里搬了出來。
跟兩個同學租了套大三居,就在學校里的教師住宅區(qū)。房東是學校的老師,房租收得不貴。從高中開始寫了很多很多雜志,所以那時我已經(jīng)有能力自食其力,于是選擇了費用最高的主臥,十多個平方,有大扇的窗戶。每天早晨,陽光被窗外滿當當?shù)木G葉刷成翠色蓋在我的被子上。我就這么柔和地睡著。那時我每天可以睡滿十小時,像是剛從娘胎里出來的嬰兒。
每天晚上都會接到各種家人的來電,苦口婆心地勸誡我早點睡。我誠懇地說,我會努力早點睡的??纱蟾攀欠块g里藏了賊吧,時間總是日復一日地被偷走。每回寫完稿子抬起頭,咦!天亮了。好的,那我趕緊睡吧。
從大二開始,課漸漸變得越來越少。大多數(shù)時間,我在夜里寫雜志做雜志,上午睡覺,中午開始新的一天,下午如果不上課就步行去三公里外的健身房泡著,完事兒后找一幫同學吃晚餐,然后出去high。
真是目前人生中最好的日子了。
從宿舍里搬出來,不是跟誰鬧了不和,而是因為在大一的那個暑假,我突然驚醒——大學以前,我被動地認定,我要好好學習,我要摒棄干擾,我要戒掉愛好,我要考大學??晌艺娴牟荒茉龠@樣活下去了。
大二這年,我開始決定我不要什么。
我不要跟那幫太好玩的室友“開黑”開到深更半夜。我不要明明沒胃口,卻被硬拉著去吃飯。我不要在最有創(chuàng)作欲望的夜晚,為了照顧其他人的作息。被迫躺在床上受煎熬。
我不要。
就是從這一刻起,我總算嘗到了點上大學的滋味。
離開故鄉(xiāng),在大學校門前留影,辦入學手續(xù),軍訓……那些,只配叫上大學的流程和過場。對我而言,從宿舍里搬出來,才稱得上是上大學做的第一件事。
向往自由的靈魂得到滿足,才有足夠的空間去熱愛。
我終于可以做我想做的事,睡我想睡的覺,也沒有人再強求我做這做那。而且我居然有機會去思考我自己想要什么,活了十幾年,真覺得不可思議。
隔三差五得空的時候,我愛做飯。離住所不遠就有一家大超市,逛超市買買買,實在太治愈了。大概每周都有一次熱鬧的招待要操辦。我把從前的室友們也請上了宴席。宿舍停水,他們會笑嘻嘻地跑來蹭澡。能為他們提供一些便利,也讓這次搬家顯得更具意義。
每個人真正察覺到上大學的滋味,契機是不一樣的。
有的人,從小被限制追劇、打游戲,上了大學終于可以肆無忌憚,于是有了上大學的感覺;有的人在中學學習學吐了,碰巧加入了有趣的大學社團。于是在同好中找到歸屬。
你說你像一根被胡亂塞進筐子里的蘿卜,不知道自己是誰,除了姓名,便再無法從其他渠道認出自己。那么,大學對你來說,或許就是一次尋找自己的絕佳機會。
歡迎來我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