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慧

內(nèi)容摘要：莫高窟第464窟是一個重要的西夏洞窟，壁畫內(nèi)容豐富，窟內(nèi)發(fā)現(xiàn)了大量文物?？邇?nèi)文物已流散各地，而壁畫也被人切割多處，傷痕累累。本文利用近現(xiàn)代資料闡述了第464窟被盜的歷史，并結合20世紀初伯希和奧登堡年拍攝的照片，對被盜壁畫的內(nèi)容與價值進行了討論。

關鍵詞：西夏;第464窟;被盜

中圖分類號：K87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06（2020）04-0129-07

Abstract：Mogao cave 464 is an important cave of the Western Xia period containing wall murals with a variety of artistic content and many cultural relics. In the last century， however， these relics have been scattered to different parts of the world， while many of the murals not only suffered surface damage but also had several pieces removed. Based on historical documents from the late 19th and early 20th centuries， this paper elucidates the history of the theft of Mogao cave 464 and discusses the contents and value of the stolen murals by combining the images they depict with photos taken by Paul Pelliot in 1908.

Keywords：Western Xia; Mogao cave 464; theft; academic value

（Translated by WANG Pingxian）

莫高窟第464窟（伯希和編號為181號，張大千編號為308號）壁畫被破壞嚴重，查閱伯希和1908年和奧登堡1915年拍攝的照片，發(fā)現(xiàn)至少在1915年以前，此窟壁畫保存是相對完好的。此窟前室北壁有用利器刻的俄文題記，可知1921年被安置于此的白俄人對此窟有過破壞，因此，有人認為窟內(nèi)所有的破壞皆是白俄人所為。近來搜集了幾條資料，發(fā)現(xiàn)在國立敦煌藝術研究所時期此窟也曾遭遇盜竊。

一 第464窟被盜之相關史實

自1900年藏經(jīng)洞發(fā)現(xiàn)起，偏于一隅的敦煌熱鬧起來，先有各國探險家紛至沓來，后有國內(nèi)文人、學者、官員絡繹不絕，他們用文字、繪畫，用攝影等方式對莫高窟進行了不同角度不同內(nèi)容的記錄，這些記錄涉及石窟的滄桑變遷，對于石窟歷史信息補充和完善具有重要的歷史參考價值。近年來，筆者一直從事敦煌研究院院史資料的整理和研究工作，在整理過程中，檢校出以下幾條國立敦煌藝術研究所時期第464窟被盜的文獻資料：

1. 1946年10月14日，常書鴻致傅斯年函：“巡視全窟，發(fā)現(xiàn)308窟之壁畫被剝?nèi)?shù)處。308窟在圍墻外，距所址約二公里至北端。鴻自上年十二月底離所時，保管工作即委托職員四人留守，因人手過少，疏于防范，致有此不可挽回之損失，痛心已極?，F(xiàn)對于該窟破洞已修好，并加堅實門戶，嚴加閉鎖。并經(jīng)查訪來千佛洞參觀人員中（四月間）有可能之嫌疑犯數(shù)人，但以無確實證據(jù)，無法追究。晚對此事因托付匪人（該負責人員已于本月停職），咎有所歸，應請?zhí)幏帧薄?/p>

2. 1946年10月22日，常書鴻呈“中央研究院”朱家驊，報告前往重慶述職期間，莫高窟第308窟洞窟遭到剝竊多處：“謹簽呈者：竊本所奉命改隸，適值抗戰(zhàn)勝利，同仁均紛紛辭職返里，職亦以所務關系，經(jīng)請傅孟真先生呈準鈞長來渝述職，在離敦之前，對本所同人一再告誡，千佛洞保管工作之重要，留守人員務要做到嚴密堅守之責任。不料此次返所以后，于九月五日巡視全境，竟發(fā)現(xiàn)三〇八窟壁畫被人剝竊多處，該窟為元時所建，具有特殊之風格，民九白俄駐扎千佛洞時，業(yè)遭深度之摧殘，而在本所負責保管之后，仍不免劫運，職責所在，愧痛交集，原擬即刻呈報，惟當時尚冀秘密查訪，希有以追回原物，處罰賊犯，經(jīng)月余之調查，全無線索。經(jīng)一再分別查詢留守職員，僉以范圍過廣，人手缺乏，一時疏忽所致。查敦煌自南疆公路開辟以后，過客甚多，千佛洞游人亦驟形增加，三〇八窟在圍墻以北北首，距所址約三里處，此種事實上之困難，揆之情意，似亦不無理由，但疏忽之責，仍難辭其咎，除業(yè)將代理人謝恒坦于九月底停職，并堅實修補洞窟門墻，嚴加鎖閉，周密管理外，職奉命負責保管先民懷實，今竟受此種無可補償之損失，自知責任所在，應受鈞長之嚴厲處分，于今后保管工作，擬請轉呈最高當局親賜示諭，嚴令軍民損毀之舉動，并盼中央酌派憲兵常川此間，專門負責堅守，俾此一千五百余年碩果僅存之文化寶藏，得免再受意外之損失，臨呈不勝惶恐，如何之處，敬請鈞裁指示，俾便遵命為禱”。

3. 1946年11月5日，“中央研究院”院長朱家驊向行政院匯報此事，并請甘肅省府派憲警保護敦煌石窟：“據(jù)本院敦煌藝術研究所所長常書鴻簽呈，以該所奉命改隸，適值抗戰(zhàn)勝利，同人紛紛辭職返里，該所長亦以所務關系，來渝述職，迨返所后，于九月五日出巡千佛洞各處保管工作，乃發(fā)現(xiàn)三〇八窟壁畫被人剝竊多處，按該窟為元時所建，具有特殊之風格，民九經(jīng)白俄，曾遭一度破壞，今此復被盜竊，該所以保管有責，當即四處密查，迄今月余，仍無蹤影。查敦煌自南疆公路開辟以后，過客不絕于途，而來游千佛洞者人數(shù)亦較往昔激增，該三〇八窟在圍墻以外，距所址約三華里處，以人手缺乏，偏顧不易，致有此損失，除據(jù)實報備請?zhí)幏滞?，關于今后保管工作，擬請轉陳貴院，賜以告示，嚴禁軍民損毀，并準予酌派憲兵常川留守，俾獲周全此僅存之文化寶藏等語。除電復該所繼續(xù)追查，并將各洞窟加緊管理外，相應函請查照辦理，轉飭甘肅省政府協(xié)助追緝，就近派憲警常駐，保護各洞窟現(xiàn)有寶藏，仍希惠復為荷?！?/p>

4. 同樣1946年11月5日，“中央研究院”電敦煌藝術研究所：“（10月22日）簽呈已悉，除函行政院飭甘肅省協(xié)助查稽外，三〇八窟被剝之壁畫，應即繼續(xù)追查為要?！?/p>

由上可知：1945年12月底，常書鴻赴重慶述職，臨行前將所務交給干事四人。1946年9月返回，于9月5日巡查308窟時發(fā)現(xiàn)壁畫被盜，疑為游人所為，即刻徹查追蹤，可惜無果。于十月初負荊請罪，分別呈報給“中央研究院”傅斯年和朱家驊。后朱家驊報告給行政院并請令甘肅省協(xié)助繼續(xù)追查。此后不了了之。

對照敦煌藝術研究所1947年度續(xù)聘職員名冊，可知常書鴻所指的四人是謝恒坦、辛普德、劉榮曾和王曉鐘。謝恒坦，時年42歲，江蘇水利工程學校畢業(yè)，曾任江蘇省東海縣建設局局長，1945年10月曾任敦煌中學教務主任，后因學校資金難以為繼，可能在1945年12月前后到敦煌藝術研究所工作。但從檔案上看他是干事，并未做過總務主任，可能是常書鴻臨時委派。

第464窟被盜壁畫今不知流落何處。那么第464窟被剝竊的壁畫內(nèi)容是什么呢？

二 被盜壁畫的內(nèi)容與價值

圖1是1908年伯希和拍攝的洞窟前室照片，圖2是第464窟前室現(xiàn)狀，因1946年以后莫高窟一直處于有效管理保護之下，第464窟不再出現(xiàn)類似被盜事件，所以圖2中被切割的痕跡應該就是1946年被盜時造成的，據(jù)筆者統(tǒng)計，一共有20余切塊。

以下我們分別闡述被盜壁畫的內(nèi)容及價值。

（一）前室

破壞最嚴重的是前室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壁畫（圖3）。善財童子五十三參是華嚴圖像的主要內(nèi)容之一，有關此窟善財童子的研究論文可參閱梁尉英《莫高窟第464窟善財五十三參變》[1]和張鐵山等《莫高窟北區(qū)464窟回鶻文題記研究報告》[2]，兩文對善財童子的解讀存在很多差異，各持一說。梁尉英主要運用圖文對照法，結合伯希和拍攝照片，用《華嚴經(jīng)·入法界品》的文字描述與之相比對，但經(jīng)文內(nèi)容晦澀，而壁畫內(nèi)容復雜，亭臺樓閣、樹木掩映，又破壞相當嚴重，所以比對起來困難大，難免有很多無法對照和對照錯誤之處。張鐵山主要運用回鶻文題記的翻譯，但是可能壁畫破壞過于嚴重之故，僅僅翻譯南壁，且是南壁中的藍色回鶻文題記，并未翻譯其他大面積的回鶻文題記，由三兩個翻譯題記整體推斷出各壁畫的內(nèi)容。梁尉英在文中已經(jīng)指出善財童子的圖像并不是按照經(jīng)文順序繪制的，所以在撇開壁面內(nèi)容，僅僅依照回鶻文題記翻譯就推斷壁面內(nèi)容有失嚴謹。筆者認為經(jīng)文與圖片結合的方法和參考回鶻文題記輔助研究都很重要，但回鶻文題記解讀有限，僅僅依據(jù)《華嚴經(jīng)·入法界品》來辨認這些復雜的圖像有很大的難度，故在方法上需要突破常規(guī)的經(jīng)文對照法，運用以圖解圖的方式也許對壁畫的解釋會有更大的突破。

從現(xiàn)有的資料看，有關善財童子五十三參的佛教圖贊類文獻有《佛國禪師文殊指南圖贊》《善財五十三圖贊》和一些版畫，而甘肅、青海、四川、山西、河北、北京、新疆等地也保存下來一批中晚唐以后的五十三參壁畫、雕塑、冊頁。椎名宏雄[3]、李偉穎[4]、羅凌[5]、董華鋒[6]等對圖贊類文獻的成書年代、版本流傳狀況、作者以及插圖的錯位都有所研究，同時文獻或版畫中標明了各善知識的儀相，這為辨認善財童子五十三參這類圖像提供了重要參考，尤其是每一則贊偈后所配的插圖更是對圖片的釋讀有直接的指導價值。廖旸[7]、雷玉華[8]、張雪芬等人依據(jù)此類圖贊已對青海樂都瞿曇寺、四川安岳臥佛院等地五十三參圖像進行了研究。按照這個思路，筆者將另文專門對照此窟五十三參內(nèi)容進行解讀。

（二）主室

通過對比主室正壁毀壞前后的照片（圖4、圖5），我們可見上排壁畫中間位置原有一圓形，內(nèi)繪水月觀音。用圓形來補充畫面內(nèi)容是西夏時期常見的藝術表現(xiàn)手法，如莫高窟第61窟十二星座和東千佛洞第7窟的八大菩薩等，此處圓形可能是表現(xiàn)水月觀音在月輪中。畫面中水月觀音坐于方形案幾上，右手撐于身后，左手自然放置左膝，身體稍后仰，前隱約可見巖石狀物，上置一凈瓶。這種水月觀音與《妙法蓮華經(jīng)·觀音普門品》的組合形式，在敦煌石窟洞窟中繪制尚屬孤例，但在西夏版畫中多有出現(xiàn)。

現(xiàn)有圖可查的水月觀音與《妙法蓮華經(jīng)·觀音普門品》組合出現(xiàn)的經(jīng)變版畫有兩幅：一幅是俄藏TK90《妙法蓮華經(jīng)觀音普門品第二十五》，為1189年版本，繪水月觀音與觀音救難場景[9];一幅是敦煌研究院館藏編號為D00670的西夏文木刻圖解本《妙法蓮華經(jīng)·觀音普門品》，此圖解圖文并茂，首尾完好，是1959年在維修莫高窟宕泉河東岸喇嘛塔時，于最南端一座小型塔婆中發(fā)現(xiàn)的[10]。兩件《觀音經(jīng)》扉頁均為木刻版畫水月觀音，水月觀音坐于一卷云承托的大月輪內(nèi)，頭戴蓮花化佛冠，兩肩散披秀發(fā)，飾瓔珞臂釧，身體微微傾斜，右手置于右膝，手持念珠，左手于體側撐地。扉頁后正文為觀音菩薩救苦救難及三十二應現(xiàn)身的內(nèi)容，這與第464窟水月觀音與觀音三十二應現(xiàn)身的內(nèi)容組合相似，或許我們可以推斷此兩者創(chuàng)作年代比較相近。據(jù)陳炳應先生考證，西夏文《妙法蓮華經(jīng)》當在乾順時期的1132年前后翻譯、頒布[11]，如果此說無誤，那么第464窟的繪制年代當在西夏中晚期。

（三）甬道

甬道南北兩壁十地菩薩上方圓圈內(nèi)的圖像亦遭切割（圖6—圖9），雖然學術界比較一致的觀點認為甬道壁畫要晚于后室觀音經(jīng)變壁畫，但是時隔多年，在一個洞窟還沿用如此一致的藝術表現(xiàn)方式也令人詫異。對比圓圈內(nèi)人物與主室觀音現(xiàn)身中人物，發(fā)現(xiàn)兩者之間有很多相似之處，故筆者認為此兩者的繪制年代當相隔不遠。甬道后期被拆過，現(xiàn)僅可見四身菩薩像。阿依達爾·米爾卡馬力、楊富學《敦煌莫高窟464窟回鶻文榜題研究》[12]一文通過對回鶻文的解讀證明甬道是十地菩薩，依據(jù)的版本是10世紀別失八里著名翻譯家勝光法師翻譯的回鶻本，本文利用圓圈內(nèi)伯希和拍攝的圓圈內(nèi)的缺失圖像，擬從圖像學的角度來解讀。

義凈本《金光明最勝王經(jīng)》卷4詳細描述了十地菩薩的內(nèi)容[13]。

甬道南壁第一身右上方圓輪內(nèi)繪制一女子，頭發(fā)綰冠，身穿長袖襦袍，雙手合十，身飾各種珠寶瓔珞。對照上述經(jīng)文，當為經(jīng)中所描述的五地菩薩，“妙寶女，眾寶瓔珞，周遍嚴身，首冠名花，以為其飾”。

甬道南壁第二身右上方圓輪內(nèi)繪一佛，負頭光和舟形背光，飾腕釧臂釧，一手結說法印，一手結禪定印，結跏趺坐在蓮花上。蓮花周邊有蘭花、未敷蓮花等各種花草，佛兩邊花瓣環(huán)繞。對照上述經(jīng)文，當為經(jīng)中所描述的四地菩薩，“四方風輪，種種妙花，悉皆散灑，充布地上，菩薩悉見”。

甬道南壁其他三身雖已殘毀，但可斷定從東至西分別為一地菩薩、二地菩薩和三地菩薩。

甬道北壁第一身右上方圓輪內(nèi)繪三身像，右側一身為佛，身披右袒袈裟，一手上揚，一手結禪定印，結跏趺坐于蓮花座上，負圓形頭光背光，后還有巨大舟形身光，身光內(nèi)似繪紋樣，惜難以辨識。佛前跪拜兩人，頭頂高冠，身穿交領大衣。對照上述經(jīng)文，當為經(jīng)中描述的十地菩薩，“如來之身，金色晃耀，無量凈光，皆悉圓滿，有無量億梵王，圍繞恭敬供養(yǎng)，轉于無上微妙法輪，菩薩悉見”。蓮花座上人物為如來，身光當顯示金色晃耀的無量凈光;下跪拜的兩人為梵王，此身份的確認或可作為同期梵王形象的參照。

甬道北壁第二身右上方圓輪內(nèi)也繪三身像。中間一身頭戴寶冠，身穿大袖襦袍，坐于方形座上，后有一人雙手擎大傘蓋，前一人頭戴幞頭，雙手抱置胸前。此處侍者所持傘蓋與主室南壁頭戴蓮花帽的國師侍者所持傘蓋一致，故筆者推斷甬道與前室年代大體為同期。對照上述經(jīng)文，當為經(jīng)中所描述的九地菩薩，“轉輪圣王，無量億眾圍繞供養(yǎng)，頂上白蓋無量眾寶之所莊嚴，菩薩悉見”。

甬道北壁其他三身已殘毀，可斷定自西向東分別為六地菩薩、七地菩薩和八地菩薩。

由此，我們可知甬道十地菩薩圓圈內(nèi)的壁畫內(nèi)容是完全按照義凈《金光明最勝王經(jīng)》對十地菩薩場景的描述而繪制的，順序是按照左手南壁外側往里，按“之”字形到北甬道。

從前述分析可知，圓圈內(nèi)的圖像對十地菩薩的確定具有重要意義;同時這些圖像還有另外一層重要意義，即這些內(nèi)容的釋讀擴展了《金光明最勝王經(jīng)》的研究思路和方法。如果沒有這些圖片，雖然通過回鶻文的解讀也可知甬道繪制的是十地菩薩，但我們可能將研究方向主要集中在回鶻文獻上，且受到回鶻文題記的約束和限制。因為有了圓圈內(nèi)的圖像，考慮到西夏時期回鶻人在佛教發(fā)展史上的重要地位，在圖像依據(jù)上我們或可暫時擺脫語言的桎酷，放眼其他相關藝術品與之作比較研究，從而在時代研究上有所突破。

目前筆者還未見到有繪制十地菩薩的其他壁畫。出土文獻方面，有江陰出土北宋端拱元年《金光明經(jīng)變相圖》一幅和中國國家圖書館藏西夏文《金光明最勝王經(jīng)變相圖》一幅，表現(xiàn)十大菩薩及其圖像只有后者。此變相圖卷一、卷四、卷五、卷十各有卷首版畫，前賢對此經(jīng)多有研究，但未曾涉及圖片解說。其中卷四的圖片就與莫高窟第464窟甬道圓圈內(nèi)壁畫有很多相似之處（圖10），通過對比可推斷其參照粉本相似。有了對第464窟十地菩薩的圖像解析，即使我們不懂西夏文，也能從圖片中得知右上角持傘畫面的圖像反映的是九地菩薩，右下角一女子跪于菩薩前的圖像反映的是五地菩薩妙寶女。由此進一步對照經(jīng)文就可以將整個畫面解讀出來：即內(nèi)圈十個形象表現(xiàn)的是十大波羅蜜因，外圈內(nèi)的形象為十地菩薩，而且十大波羅蜜和十地菩薩都有明確的編號。這個編號具有重要意義，據(jù)此反過來，我們又大致可以推斷第464窟甬道其他六地菩薩圓圈內(nèi)的內(nèi)容。如果再進一步研究，參照變相圖的年代及甬道圓圈內(nèi)人物的服飾等特點，或許我們在時代判斷上也會有一些收獲。

總之，1946年第464窟被剝竊的壁畫對于研究第464窟的內(nèi)容和價值具有重要意義，通過以上分析我們可知，無論是前室善財童子五十三參、甬道十地菩薩，還是后室的觀音三十三現(xiàn)身都與西夏時期流行的版畫密切相關，均可支持西夏說。

三 結 語

總體而言，有關第464窟的研究，前賢主要集中在回鶻文解讀及第464窟部分壁面內(nèi)容的研究上，缺少深入系統(tǒng)的研究。而第464窟內(nèi)容雖簡單，但卻有其極大的特殊性。如第464窟是敦煌石窟唯一以兩個整壁來展示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內(nèi)容的洞窟;是唯一沒有題記框，直接將大量題記書在壁畫間空隙里的洞窟;是唯一著重表現(xiàn)十大菩薩、而且依據(jù)《金光明最勝王經(jīng)》繪制的洞窟;是唯一出現(xiàn)漢藏結合五方佛形式的洞窟;是最早出現(xiàn)六字真言的洞窟，是受西夏佛教版畫影響最重的洞窟。這種種的唯一使得第464窟充滿了未知，這些題材和表現(xiàn)手法都突破常規(guī)的表現(xiàn)方式，對其創(chuàng)新題材的來源及原因，對圖像與儀軌所反映的洞窟功能，在洞窟營建中起重要作用的回鶻人在此時活動于敦煌地區(qū)的背景，以及與榆林窟第2窟、第29窟、黑水城出土藝術品、尼泊爾西藏佛教藝術品等關系、第464窟在整個敦煌石窟及中西文化交流上的意義等都待解決。因此第464窟不論橫向還是縱向都尚有很大的研究空間，本文只是暫時提出問題，相關問題還待進一步開展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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