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自強 汪為均 向家春

摘 要：隨著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在全國范圍內的推廣，改革內容的深入，探索農民對集體資產股份占有、收益、有償退出及抵押、擔保、繼承權等各項權益已迫在眉睫。該文介紹了農村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和繼承的程序以及有償退出形式，對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中如何保障集體資產股份健康流動、定價、民主權利和集體資產股份繼承中出現(xiàn)的4種類型，即繼承人是集體經濟組織成員、繼承人不是集體經濟組織成員、無繼承人又無受遺贈、“五保戶”的集體資產股份繼承等問題進行了討論，旨在為農村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和繼承提出建設性意見。

關鍵詞：產權制度改革;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繼承

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是全面深化農村改革的重大任務之一，是探索農村集體所有制有效實現(xiàn)的重要方式，無論是宏觀上的政策設計抑或是制度變革的內生需求，妥善開展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已成為當前農村無法回避的現(xiàn)實[1]。

自改革開放以來，我國不斷堅持解放和發(fā)展生產力，工業(yè)化、城鎮(zhèn)化速度加快，社會經濟不斷發(fā)展，原有農村集體所有制所依托的經濟社會基礎產生了很大的差異，農村集體產權權責不明、歸屬不清、保護不嚴、流轉不暢等問題逐漸凸顯出來[2]。中央對深化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高度重視，從頂層設計上作出了明確的指示。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要完善產權保護制度，健全現(xiàn)代產權制度，賦予農民更多財產權利，積極發(fā)展農民股份合作”，“賦予農民對集體資產股份占有、收益、有償退出及抵押、擔保、繼承權”;黨的十九大報告明確指出，實施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要“深化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保障農民財產權益”;2019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全面深化農村改革，深入推進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

自2015年起，中央先后開展了4批集體產權制度改革試點，經過多年的探索，把握住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中集體資產清產核資、集體經濟組織成員確認、股權設置和管理以及股權權能賦予等幾個關鍵問題，最終形成了一套成熟可復制的操作體系。朱大威[3]研究表明，盡管許多政策文件都提出要賦予農民對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和繼承等權能，但從實踐上來看，由于農村股份經濟合作社法律尚未出臺，很多地方尚未真正明確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和繼承等資產處分權能。如果股權權能缺失，則難以保證集體產權制度改革全面發(fā)揮效果。

本文通過對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及繼承中可能出現(xiàn)的問題進行討論，并提出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為完善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提供可借鑒的經驗。

1 農村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

1.1 形式 探索農村集體資產股份的有償退出，其必要性不言而喻。集體資產股份通過合適的方式流動，有助于釋放改革的活力，進一步促進集體資產增長、增加農民收入與適應社會主義市場化經濟發(fā)展等改革要求[4]。中共中央、國務院于2016年出臺的《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穩(wěn)步推進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的意見》（以下簡稱《改革意見》）中指出：“探索農民對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的條件和程序，現(xiàn)階段農民持有的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不得突破本集體經濟組織的范圍，可以在本集體內部轉讓或者由本集體贖回。”內部轉讓是指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成員通過交易的方式將所持股份有償轉讓給本集體其他成員的行為;集體贖回是指農村集體經濟組織成員將所持有股份退回本集體，由本集體經濟組織按照一定的程序和價格收購的行為。

1.2 程序 《改革意見》要求，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要依法符合程序，通過多年的實踐，各試點單位對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的程序作出了不同的探索，如天長市對內部轉讓和集體贖回分別提出了不同的要求。內部轉讓主要通過申請、審核、簽訂協(xié)議、公正、變更登記和備案等程序。（1）由出讓人向集體經濟組織董事會書面提出申請;（2）由集體經濟組織董事會成員開會討論，對申請進行審核，是否統(tǒng)一轉讓;（3）集體經濟組織董事會同意申請，轉讓的雙方簽訂《股權轉讓協(xié)議》;（4）由轉讓雙方當事人到公證機關辦理好公證手續(xù)，并提供相應的公證文書;（5）轉讓雙方持《股權轉讓協(xié)議》和相關的公證文書，在集體經濟組織辦理股權變更登記手續(xù);（6）變更后的股權情況報縣（市、區(qū)）、鄉(xiāng)鎮(zhèn)農村經營管理部門備案，同時在“三資”管理系統(tǒng)平臺上同步更新。

集體贖回則是通過申請、審核、決定、簽訂協(xié)議、變更登記和備案等程序。（1）由當事人向集體經濟組織董事會書面提出申請;（2）董事會成員召開會議審核申請材料，對收購價格、收購資金來源、收購股份的處置辦法等情況進行討論，初步擬定收購草案;（3）董事會將初步擬定的收購草案和有關申請材料提交股東代表大會商議決定;（4）經股東代表大會討論決定，公示無異議后，由當事人與集體經濟組織簽訂《退股協(xié)議》;（5）當事人持《退股協(xié)議》辦理股權變更登記手續(xù);（6）變更后的股權情況報縣（市、區(qū)）、鄉(xiāng)鎮(zhèn)農村經營管理部門備案，同時在“三資”管理系統(tǒng)平臺上同步更新[5]。

北京市大興區(qū)集體經濟組織對集體資產股份內部轉讓的程序設置較為簡便。轉讓雙方當事人提供相關的證明材料，辦理好手續(xù)，由董事會指派專人進行審核，之后在股東代表大會上，董事會應將股份轉讓的具體情況向股東代表作出說明。但大興區(qū)集體經濟組織對集體贖回的方式有嚴格規(guī)定。僅因發(fā)生大病、大災、車禍和其他不可抗力因素等特殊情況，或全家定居國外，同意采取集體贖回方式，原則上價格按照股份獲得時的原始價格。

上海市閔行區(qū)集體經濟組織對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的程序在《章程》中有明確規(guī)定：批準、申請、討論和計退等。（1）需經上一級集資委批準后，才可以實行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2）由本人提出書面申請;（3）將申請材料提交至股東代表大會討論;（4）通過后按照上年度末審計的賬面凈資產進行計退。同時，還規(guī)定因大病、火災、車禍或其他不可抗力等特殊情況退出集體資產股份的成員享有回購權，回購價格按上年度末審計的賬面凈資產回購[6]。

2 農村集體資產股份繼承

隨著改革的深入和時間的推移，集體資產股份繼承權的問題逐漸凸顯出來，程序合法依然是維護農民權利的重要保障。安徽省天長市對集體資產股份繼承制定如下程序：協(xié)商、申請、審核、公示、辦理和備案等。（1）協(xié)商確定繼承人，若只有1位繼承人，則按照程序辦理。若繼承人為2人或2人以上的，應當由繼承人共同協(xié)商確定1人行使股權。其他繼承人應公開聲明并填寫放棄集體經濟組織股份繼承人表;（2）提交書面申請材料，包括繼承人的身份證明、被繼承人股權證書、股權繼承聲明書、申請（放棄）集體經濟組織股份繼承人表等其他相關資料。若有見證書、公證文書和書面遺囑等相關材料的，應一并提供。同時，在繼承過程中提倡實行見證或公證;（3）集體經濟組織董事會要認真審查把關繼承人的申請材料，了解見證單位、證明人和有繼承權的人員等相關情況，在充分了解相關繼承情況后，召開董事會討論是否予以辦理;（4）董事會討論通過后，將股權繼承情況以及相關材料進行公示，無異議進行下一步程序，有異議，應調查重審;（5）經公示無異議后，由集體經濟組織董事長在股權繼承申請表上填寫審核意見并蓋章簽名，同時要對繼承人、被繼承人的股權證書和集體經濟組織成員名冊進行相應的變更登記，股份繼承的時間從被繼承人去世后的次日算起;（6）在集體資產股份繼承辦理完結后的15個工作日內，集體經濟組織將繼承辦理情況報縣（市、區(qū)）、鄉(xiāng)鎮(zhèn)農村經營管理部門備案，同時在“三資”管理系統(tǒng)平臺同步更新。

西寧市城中區(qū)和上海市閔行區(qū)對集體資產股份繼承的程序要求是：申請、審核、公正或見證和變更登記等。（1）繼承人應向集體經濟組織董事會提出書面繼承申請;（2）由董事會集體成員進行審核把關;（3）繼承人攜相關材料到所在集體經濟組織見證或公證機構進行公證，由集體經濟組織出具證明材料或公證機構出具公證文書，若繼承人持有司法判決或調解的判決書或調解書，則無須見證或公證;（4）攜被繼承人死亡宣告的有效證明材料、股權證書和繼承人的股權證書等相關材料，即可到集體經濟組織辦理股權繼承手續(xù)，由所在集體進行股權變更登記[6-7]。

3 幾點思考

3.1 集體資產股份的有償退出

3.1.1 如何保障集體資產股份健康流動 集體資產股份通過合適的方式流動，有利于盤活村集體資產，壯大村集體經濟，激發(fā)改革活力，但也可能會導致投機行為的發(fā)生和資產流失。因此，為保障農村集體經濟的穩(wěn)定和長遠發(fā)展，對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加以限制是十分有必要的。通過以下幾種方式可以對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進行約束：（1）根據《改革意見》文件要求，在本集體內部轉讓或者由本集體贖回;（2）對股權持有者最終所持有的股權上限進行約束，如福建省閩侯縣要求同一股權戶受讓股權后的股份數額不得超過本集體個人股總數5‰，寧夏回族自治區(qū)銀川市金鳳區(qū)、北京市大興區(qū)、浙江德清縣等均要求受讓人最終所持有的總股份不能超過本集體經濟組織總股份的3%[5]，蘇州市吳中區(qū)東山鎮(zhèn)社區(qū)規(guī)定單個成員受讓人的持股數不得超過社區(qū)股份合作社總股份數的一定比例，該比例可由各股份合作社在章程中按實際情況自行規(guī)定[8];（3）轉讓方有固定住所、穩(wěn)定收入來源、辦理社保等規(guī)定。例如，浙江省德清縣規(guī)定，村集體經濟組織流動資金占總資產10%以上，且近3年經營性收入年均增幅達5%以上時才可開展集體贖回。

3.1.2 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的定價問題 依據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的形式，可以決定其定價問題。內部轉讓定價，可以由轉讓方和受讓方協(xié)商定價解決。而村集體贖回方式的定價一般采取2種模式，一是按照股份獲得時的原始價格回購;二是借鑒上海市閔行區(qū)集體經濟組織股權管理辦法，按上年度末審計的賬面凈資產回購[6]。

3.1.3 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的民主權利問題 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后，應不再享受股權收益分配，但其仍保留集體經濟組織成員資格，享有相應的民主權利，如依然擁有投票表決權;同時，股權受讓人可以按其所持有的股份獲取收益，但不能因受讓股份而增加其投票表決權，依然是一人一票。

3.2 集體資產股份的繼承 由于農村情況的復雜性且現(xiàn)行法律對農村集體資產股份繼承權沒有明確的規(guī)定，因此在農村集體資產股份繼承權實施過程中仍面臨諸多問題。筆者在對集體資產股份繼承中可能存在問題進行梳理以后，總結了以下4種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1）繼承人是集體經濟組織成員：按照村集體經濟組織股權繼承程序進行操作，但繼承相應股份后不能因股份而增加其投票表決權，依然是一人一票。（2）繼承人不是集體經濟組織成員：上海市閔行區(qū)規(guī)定：繼承人為非本集體經濟組織成員的，被繼承人所持股權原則上由本集體經濟組織回購或轉讓給集體經濟組織其他成員;而成都市溫江區(qū)天府街道梓潼社區(qū)充分吸取農村土地“三權”分置的架構設計，將農村集體資產股權進行二次劃分后形成，即所享有的身份權（參與重大決策和選擇管理者等權利）與財產權（資產收益權）。非集體經濟組織成員依規(guī)繼承集體資產股份財產權。（3）無繼承人又無受遺贈：根據《繼承法》“死者生前是集體所有制組織成員的，歸所在集體所有制組織所有?！倍诖朔N情況下無主財產的轉移則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無主財產的轉移程序進行操作。（4）“五保戶”的集體資產股份繼承：根據第六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三次會議通過《關于貫徹執(zhí)行〈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若干問題的意見》和《繼承法》規(guī)定，集體組織對“五保戶”實行“五保”時，雙方有扶養(yǎng)協(xié)議的，按協(xié)議處理;沒有扶養(yǎng)協(xié)議，死者有遺囑繼承人或法定繼承人要求繼承的，按遺囑繼承或法定繼承處理，但集體組織有權要求扣回“五保”費用。對“五保戶”生前有過一定扶助的人，可以在遺產中給予適當的照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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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兵，許月明，胡建.農村集體建設用地流轉的困境與對策——基于制度經濟學的視角分析[J].中國農學通報，2011，27（20）：186-188.

[3]朱大威，朱方林.我國農村集體產權制度改革的歷史回顧與現(xiàn)實思考[J].江蘇農業(yè)科學，2018，46（16）：21-24.

[4]柳佩瑩.農村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問題的探討[J].人民法治，2019（09）：34-37.

[5]方志權，蔡蔚.農村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與繼承的理論研究和地方探索[J].上海農村經濟，2018（04）：27-30.

[6]閔行區(qū)人民政府關于印制《閔行區(qū)村集體經濟組織股權管理暫行辦法》的通知[EB/OL].[2016-06-30].http：//xxgk.shmh.gov.cn/mhxxgkweb/HTML/mh_xxgk/qzfgb/2018-05-23/Detail_24161.htm.

[7]西寧市城中區(qū)農村集體資產股份有償退出與繼承辦法（試行）[EB/OL].[2019-06-11].http：//www.xncz.gov.cn/info/1347/93769.htm.

[8]關于印發(fā)《東山鎮(zhèn)社區(qū)股份合作社股權有償退出（轉讓）指導意見》的通知.[EB/OL].[2018-12-26].http：//www.szwz.gov.cn/frontPage/szwzq/xxgk/xxgkdetail.jspx？infoid=49207885-74b6-40e6-8f5a-142a85f652c7&categorynum=006003009001&deptcode=007008.

（責編：張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