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春
自大地開始奏響春的旋律,我們少年的心就收不住了。房前屋后,操場街道,都是我們的“歡樂谷”,一定要玩到日落西山,大人呼喚回家的聲音都有些怒意了。少年的我們,把多余的時光和精力都投入到無限的春光里,從中找尋那無窮的樂趣。
最早的春趣當(dāng)是“聽春”。
此時,雷聲,風(fēng)聲,雨聲,蟲鳥聲,聲聲入耳。二月二,龍?zhí)ь^,第一聲春雷炸響在空中,也喚醒了沉睡了一冬的土地,拉開了春之序曲。
耳尖的我們,真切聽到了淅淅瀝瀝的春雨中,嫩芽在奮力破土的響動。著急的我們,輕輕把壓在它們身上的土層撥開,好讓它們盡快成長;再看那邊,小草已搖頭晃腦,交頭接耳,綠意茵茵地連成一片了。蟄伏了一冬的小螞蟻,還有各種不知名的小昆蟲,急不可耐地鉆出土地,自在地展示著身手,穿梭往來。從洞口靜靜觀察著它們忙碌而著急的身影,我們聽到了那窸(xī )窸窣(sū)窣的聲音。魚蝦時而在小河溝里歡快地蹦跳著,響聲逗引著我們停下正在玩的用石片打水漂的游戲,不顧河水尚還冰涼,就挽起褲腿和衣袖,下河捕魚捉蝦去了。
讓我百聽不厭的,還有飛舞在我家院內(nèi)的那棵老杏樹上的各種鳥兒的歡唱。在紅白相間、耀眼奪目的簇簇杏花中,小蜜蜂們在花蕊中開懷吸吮,蝶兒們在枝上翩躚起舞,小麻雀、小燕子穿梭往來,嘰嘰喳喳叫個不停。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鳥兒,也時不時過來參與合唱。整個院子在沸騰著,好一支群鳥的狂歡金曲。
最有意思的春趣,是我們玩的各種“打春”游戲。
溫煦的春風(fēng),吹開了惺忪的雙眼,吹活了懶惰的四肢,吹醒了遲鈍的大腦。在春風(fēng)吹拂下,大地先是嫩綠、淺綠,慢慢深綠、墨綠,直到郁郁蔥蔥,蓬蓬勃勃。放眼望去,滿目青山,極目所至,桃紅柳綠,鳥語花香。
我們告別了冬雪寒風(fēng),脫下了厚重的棉衣,身體輕盈了,手腳靈活了,開始無拘無束地撒歡了。于是,去打,去鬧,去“瘋”,成了我們業(yè)余生活的主旋律。我家小院的那一樹春色,更讓我歡喜不盡。呼朋喚友,春光里,月夜下,風(fēng)雨中,躥上爬下,趣味無窮。飯后學(xué)前,只要有空閑,我們就跑到碧綠欲滴的麥田里,在滿地纏繞的豌豆秧上蹦跳游戲。有時也到蓊(wěnɡ)郁蒼翠的楊林松嶺間,戴著用松枝做的偽裝帽,吹著用柳枝做的口哨,玩著捉迷藏的游戲,有時干脆無所事事地享用著落日余暉,呼吸著清新空氣,讓滿目春色伴我們徜徉在簡單的歡樂中,翱翔在幼稚的夢想里。
而最為深刻的記憶,還是“聞春”。
大地散發(fā)著陣陣清香,有沾著露水的草香,有飄著甜味的花果香,還有氤氳(yīn yūn)在薄霧中的泥土和雨水香。
更有一種獨(dú)特、誘人的“味道”,它帶著母親的關(guān)愛、勤勞、精巧。母親通過特殊手藝,用春天新鮮的蔬菜做成的家鄉(xiāng)美味,牢牢印在了我的味蕾中,留下了保持至今、頑固至極的飲食習(xí)慣和口味偏好:碧綠欲滴的頭茬(chá)韭菜,讓我想起餃子的香味,能饞醒熟睡的我,不停地糾纏著母親,不吃上一次是絕不罷休的。遠(yuǎn)遠(yuǎn)望著菜園里鮮嫩碧綠的菠菜、芹菜、黃瓜等,我們那填不飽的肚子就咕咕叫起來,好像聞到了陣陣香味。在外邊瘋玩著,可我們的鼻子靈敏得像一條小狗,一聞到家里飄出來的飯菜香味,不用呼喚,自己就顛兒顛兒地回家了。
如今我已經(jīng)長大,這些春趣,已變?yōu)闈庥舳詈竦泥l(xiāng)愁,深深嵌進(jìn)心里,很多都成了揮之不去的記憶。這又如同一幕幕電影片段,時時跳躍進(jìn)夢中,流淌到筆端,舞動在指尖。這些春趣長留在心中,像明媚的春光,驅(qū)散不時出現(xiàn)的霧霾,溫暖生活。
提問:
作者在文中描寫了哪幾種“春趣”?分別對應(yīng)了哪些具體場景?請簡要概括。同時說一說,為什么“這些春趣,已變?yōu)闈庥舳詈竦泥l(xiāng)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