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威
“靈臺無計逃神矢,風雨如磐暗故園;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p>
這是1903年,22歲的“80后”周樹人,寫給好友許壽裳的一首詩。這首詩里,濃縮著100年前的“80后”“90后”的成長背景。
從1864年平定太平天國起義,到1894年甲午戰(zhàn)爭爆發(fā),這30年,是一個清朝官府和士人們臆想的“中興”時代。
清朝海軍,“亞洲第一,世界第六”,但一場海戰(zhàn),讓北洋艦隊全軍覆沒。打敗中國的,是中國人向來鄙夷的蕞爾小國日本。
用羅斯·特里爾的話說,這時的中國精英,“由當初的焦慮變得驚慌起來”。
何以驚慌?亡國滅種。
“救亡”一詞,就是由此興起。
1895年,中日簽訂《馬關(guān)條約》,中國割臺灣,賠巨款。“利益均沾”,德占膠州灣,法占廣州灣,英占威海衛(wèi)和新界。1898年,戊戌變法失敗,一幫不諳大勢的貴族子弟在老太后扶持下,把持國政,愚昧顢頇,最終釀成庚子事變。
八國聯(lián)軍攻陷并接管北京,中國向列強賠款4.5億兩白銀,舉國上下,一人一兩。
離做亡國奴,剩一步之遙。
19世紀八九十年代出生的中國人,與亡國之憂一起成長。
胡適后來概括說:“新文明之勢力,方挾風鼓浪,蔽天而來,叩吾關(guān)而窺吾室,以吾數(shù)千年之舊文明當之,乃如敗葉之遇疾風,無往而不敗,于是睡獅之夢醒矣?!?h3>“船”的問題
李仲揆,湖北黃岡人,1889年生,1902年虛歲14。
這一年,他離開家鄉(xiāng),到省會武昌“趕考”。在即將進入武昌的長江水面上,一艘插著外國旗的巨輪卷起的漩渦,掀翻了3艘小船,中國艄公落水,但巨輪沒有片刻停留。
看著艄公的狼狽,他流下熱淚:國家挨打,人民受欺辱,就是因為科技落后;如果能造大船,中國就能抵御外侮,找回尊嚴。
他立志為國造船。
1907年,上海。16歲的胡適在江岸眺望船舶往來,“時見國旗飄舉,但不見黃龍耳”。
黃龍,是黃龍旗,清朝官旗。
在自己國家的內(nèi)河,來來往往全是外國船舶,年輕的胡適心境不佳。
事實上,在當時的中國內(nèi)河航行的,除了外國商船,還有外國軍艦。它們屬于世界上先進的近代民族國家,最是重視主權(quán),當然,重視的是自己的主權(quán),以及如何把它延展到弱小國家的領(lǐng)土領(lǐng)海。
1912年,已是民國。19歲的盧作孚,報考了北京清華學堂。他準備乘坐從重慶朝天門碼頭開出的“蜀通”輪,先到漢口,再去北京,但他晚了一步,抵達碼頭時船已經(jīng)開走了。于是,他一生的學歷定格在小學畢業(yè)。
從這一天開始,他的心里種下了輪船夢。13年后,1925年,在重慶考察所有的輪船公司時,盧作孚發(fā)現(xiàn),長江上游航道,都被“太古”“怡和”“日清”等英日輪船公司占據(jù),中國企業(yè)幾無一席之地。
對于這三個年輕人而言,船的問題,都是國家能力和民族獨立這些基本問題的象征。但對于不同的人,具體意義是不一樣的。
在李仲揆那里,這是科技問題;對胡適而言,這是制度文化問題;而在盧作孚眼里,這是實業(yè)問題。
當路繼續(xù)往前延伸,最后只有“實業(yè)救國”的盧作孚繼續(xù)和船捆綁在一起。
“十四”,李仲揆興奮地把年齡寫在了第一欄。
那是一張武昌第二高等小學堂的報考表,學堂由湖廣總督張之洞創(chuàng)設(shè),考入其中,表現(xiàn)優(yōu)異,可以公費出國留學,夢想啟航。
很快他就傻眼了,因為那是姓名欄。
他可以再要一張表,交一元錢即可。一元,指的是一個銀元。他太窮了,交不起。
他把“十”字改成了“李”字,這很簡單。
但是,“李四”,聽上去不成樣子。
對于這三個年輕人而言,船的問題,都是國家能力和民族獨立這些基本問題的象征。但對于不同的人,具體意義是不一樣的。在李仲揆那里,這是科技問題;對胡適而言,這是制度文化問題;而在盧作孚眼里,這是實業(yè)問題。
一抬頭,他看到了大廳上的匾額—“光被四表”,這是《尚書》里的句子。于是,“李四光”誕生了。
李四光考了第一名。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出國,去學造船。
李四光,神童也。
1904年,他15歲就遠渡重洋,赴日留學,進入預備學校弘文書院。他的校友有:陳天華、黃興、楊度、張瀾、馬君武、林伯渠、許壽裳、楊昌濟、魯迅、陳寅恪、鄧以蟄……
他在日本就與宋教仁、馬君武成為摯友,聽宋教仁講三民主義的真諦,聽馬君武吟誦“祖國前途正遼遠,少年發(fā)想要雄奇”。
他在東京與孫中山先生會面,中山先生親自叮囑他“努力向?qū)W,蔚為國用”。
1905年,孫中山在東京籌備同盟會,李四光是第一批會員,也是其中年紀最小的會員,時年16歲。
1907年,他考入大阪高等工業(yè)學校,學舶用機關(guān)—造船的關(guān)鍵專業(yè),當年有1000多名中國學子報名考試,只招收10個人。
1910年,他21歲,學成歸國,回到武昌,成為新軍中的文學社、共進會之間積極的潤滑劑。
1911年10月4日,他成為清王朝最后一批“進士”,“工科進士李四光”。6天后,武昌首義第一槍打響。
民國建立后,1912年,李四光成為湖北軍政府實業(yè)部長,年僅23歲。
李四光1910年作為“海歸”回到中國時,還是清朝。
這一年,在湖南韶山?jīng)_,有個17歲的少年,在一直希望他能學好算術(shù)幫忙打點家中田產(chǎn)和高利貸生意的父親的賬本上夾了一首詩,悄然離家。
詩曰:“孩兒立志出鄉(xiāng)關(guān),學不成名是誓不還;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無處不青山?!?/p>
他是一名“90后”。
第一次離開家鄉(xiāng)的他,闖進湖南湘鄉(xiāng)高等小學堂,遭受一片嘲諷。他不卑不亢地說:“先生,我叫毛澤東。”
在湘鄉(xiāng)高小,他讀梁啟超主編的《新民叢報》,讀康有為寫的書,接受政治思想熏陶。
他從蕭三處借來《世界英雄豪杰傳》,結(jié)識拿破侖、華盛頓、彼得大帝、格萊斯頓、林肯、葉卡捷琳娜二世、盧梭、孟德斯鳩……合上書,他抬頭說:“我們需要他們這樣的偉大人物。”
1911年春,他來到長沙,考入湘鄉(xiāng)駐省中學,讀革命黨辦的《民立報》,剪掉了腦后的辮子;武昌起義當月,他加入新軍,成為湖南新軍第二十五混成協(xié)第五十標第一營左隊的一名列兵。
1913年春天,他以一篇滿分作文考入湖南省立第一師范學校,因為師范不收學費,一直讀到了1918年。也正因為讀了師范,他以后就無緣大學。
在此期間,1915年,他組織“新民學會”。他說:“現(xiàn)在國民思想狹隘,安得國民有大哲學革命家、大倫理革命家,如俄之托爾斯泰其人,以洗滌國民之舊思想,開發(fā)新思想?”
馬上就有了,這一年,陳獨秀創(chuàng)辦《新青年》,開始讓青年知識分子心旌搖晃。
1917年,他和蕭子升用“行乞”的方式徒步湖南五縣,獲得了對中國農(nóng)民的更深了解。
他為長沙工人創(chuàng)辦了一所夜校,公告里說:“講義歸我們發(fā)給,并不要錢?!?/p>
往后的日子里,“工農(nóng)”一直和他的名字并提。
1918,他去北京,遇到了自己最佩服的學者之一—北大教授李大釗,后者給了他一份月薪8元的圖書管理員工作。他后來回憶說:“我的職位低微,大家都不理我。”
1919年,他在長沙創(chuàng)辦《湘江評論》,響應五四運動。
1920年,在李大釗、陳獨秀引導下,他進入了一個蘊藏著無窮力量的思想世界—馬克思主義。但那時他還不知道,自己將運用它來改變中國。
1921年,他參與創(chuàng)辦了一個全國只有50名成員的政黨—中國共產(chǎn)黨。
“國力苶弱,武風不振?!?917年,“二十八畫生”在《新青年》雜志發(fā)表了一篇題為《體育之研究》的文章。
毛澤東的名字,繁體一共28畫。
“國力苶弱,武風不振?!?917年,“二十八畫生”在《新青年》雜志發(fā)表了一篇題為《體育之研究》的文章。毛澤東的名字,繁體一共28畫。
“夫體育之主旨,武勇也?!彼麑懙?,“運動宜蠻拙。騎突槍鳴,十蕩十決。喑嗚頹山岳,叱咤變風云,力拔項王之山,勇貫由基之札,其道蓋存乎蠻拙,而無與于纖巧之事?!?/p>
武勇,最后變成一句“槍桿子里出政權(quán)”。
胡適是個“90后”,生于1891年,比毛澤東大兩歲,比李四光小兩歲。
1906年秋天,胡適考入上海的中國公學,這年他15歲。
這所學校里聚集著一大群年紀比他大得多的、失意而激進的革命黨人,他們啟發(fā)了胡適的政治思想,但也把他帶入糜爛生活。
“在昏天黑地里胡混?!?/p>
“從打牌到喝酒,從喝酒又到叫局(讓妓女上門陪酒),從叫局到吃花酒?!?/p>
“有時候,整夜的打牌;有時候,整日的大醉?!?/p>
后來他回憶說,自己終因醉酒鬧事而進了巡捕房后,突然醒悟,決心全力準備官費出國留學的考試。他考上了庚款留學,1910年8月赴美。
一踏上美國國土,他就被彼國的社會文明所震撼?!按碎g夜不閉戶,道不拾遺,民無游蕩,即一切游戲之事,亦莫不泱泱然有大國之風。”
他留學的費用是美國退還的庚子賠款,供給豐厚,物質(zhì)條件超過一般的美國學生。唐德剛認為,因為他不必在美國討生活,所以只見到美國的好處,對美國一往情深。
后來胡適當然也看到了美國社會不光明的那一面,但正面的印象,依然左右了未來的態(tài)度。
對美國向來抱持好感的胡適,留學期間便已看到美國的“雙重標準”。他在1911年入了基督教,感受平等與博愛思想的熏陶,但他很快又發(fā)現(xiàn),他們對待弱小國家,“全持帝國主義態(tài)度”。
菲律賓是美國的殖民地,菲律賓學生演說宣傳菲律賓自主,那些一貫同情弱國的美國學生就說,如果菲律賓自主,結(jié)果就是讓日本人來侵占罷了。見聞之后,胡適感慨:“嗚呼,亡國人寧有言論之時哉!”
進入康奈爾大學,他的專業(yè)是農(nóng)學,因為他二哥認為學點實在的東西,可以復興家業(yè),也可以為國家振興實業(yè)。但他不喜歡農(nóng)學,想要轉(zhuǎn)系,去讀文學。
他需要征得他二哥的同意,因此刻意羅織理由:西方農(nóng)業(yè)注重對機器的利用,“非千畝百畝不為功”,而中國“地多零畸”,“不甚合宜”。
二哥也是個有見識的人,馬上就把他駁倒。他指出,胡適這是“拘于家鄉(xiāng)山僻之情形”,黃河以北,沃野千里,地廣人稀,正需要機器耕作才能發(fā)展。
言下之意,如今所學,正是國家所需。
胡適還是在1912年春季學期,轉(zhuǎn)入了康奈爾大學人文學院哲學系。
轉(zhuǎn)系之后的胡適,以演講為樂事,他寫信給母親說,“演說愈多,工夫愈有長進,兒故樂此不疲也”。3年里他演說70次,“得益之多,非言可罄”。
1914年,胡適寫了《非留學篇》,主旨就是,我們之所以出國留學,目的是將來中國人可以不再出國留學?!傲魧W者,吾國之大恥也?!?blockquote>的確,他的回歸驚天動地。文學革命的狂瀾,經(jīng)由他溫文爾雅的首倡,再由陳獨秀烈火烹油地推動,蕩滌著中國思想文化圈里的陳腐之氣。
1915年秋,胡適轉(zhuǎn)入哥倫比亞大學,1917年獲博士學位而歸。
即將從美國歸國,他在日記中記下了《伊利亞特》中的一句格言:“如今我們已回來,你們請看分曉吧?!?/p>
的確,他的回歸驚天動地。文學革命的狂瀾,經(jīng)由他溫文爾雅的首倡,再由陳獨秀烈火烹油地推動,蕩滌著中國思想文化圈里的陳腐之氣。
“吾國之舊文明,非不可寶貴也,不適時耳,不適于今日之世界耳?!?/p>
他把文學視為工具,希望文章“要為讀者著想”,讓更多人讀懂,跟著作者的思路走—就像他當初跟著梁啟超的思路走一樣。
他提倡白話文,這樣就能讓更多人讀得懂文章,更多人能參與表達,打破精英的文言壟斷,從而讓更多的人能夠獲得更好的未來。
結(jié)果就是,今天我們這樣寫文章,這樣思考,這樣交流。
盧作孚看上去更像一個空想社會主義者,頗有羅伯特·歐文的情懷,早期作為也綽約著歐文的影子。
辛亥革命的血雨腥風,讓他對暴力革命始終心懷抗拒,下決心腳踏實地,從教育和實業(yè)的角度,為中國民眾創(chuàng)造更多實在的福利,并且在潛移默化的引導之下,讓他們具備現(xiàn)代觀念,具備融入現(xiàn)代生活的能力。正因如此,他才成為民國的“鄉(xiāng)建三杰”之一。
用他自創(chuàng)的名詞來說,就叫“微生物革命”。
但他也不排斥從事暴力革命者,主張不同,畢竟目標一致。20世紀20年代初,他依托軍閥楊森,在川南師范進行教育試驗,就聘請共產(chǎn)黨人惲代英做教務主任。共產(chǎn)黨人蕭楚女,也是他的知心密友。
惲代英一邊教學,一邊從事革命活動,盧作孚心知肚明,并不反對。“代英倘用心前線,我當后方支援,方向一致,目標無二。”
在他們的合作之下,“新川南、新教育、新風尚”美名不脛而走。
川南教育試驗,成敗全系于楊森一人。軍閥戰(zhàn)亂,權(quán)力版圖隨時改易,所有努力就會在一夜之間功虧一簣。1922年,熊克武、但懋辛擊敗劉湘、楊森,川南試驗隨即毀于一旦。
事實上這就是共產(chǎn)黨人認識至為深刻的根本問題:不能結(jié)束國家分裂、封建割據(jù),不能打跑帝國主義,實現(xiàn)民族獨立,所有的建設(shè)都是無本之木,而改變這一切,唯一正途就是暴力革命。
盧作孚始終堅持他的“微生物革命”觀念,川南教育試驗失敗之后,他認識到依附武人辦教育,盡是沙基大廈,說倒就倒,于是開始尋求一份自己能夠掌控的事業(yè)。
1922年歲末,盧作孚到南通拜訪近代民族實業(yè)元老張謇,參觀其所辦的企業(yè)與學校,展開了依靠自身力量辦實業(yè)、建設(shè)現(xiàn)代鄉(xiāng)鎮(zhèn)的鴻圖。
在對軍閥不再抱有幻想之后,他從“教育救國”,轉(zhuǎn)向了“實業(yè)救國”。
后來,他從籌資購買第一艘輪船起步,創(chuàng)辦民生實業(yè)公司,一路艱難跋涉,改變了“長江上的航運權(quán)十之八九為外輪公司所控制”的局面。
他說,“真理,哪怕只見到一線,我們也不能讓它的光輝變得暗淡”。
世間之事,風譎云詭。如果盧作孚沒有遭受前期的挫折,他可能就不會對航運產(chǎn)生興趣,那么民國期間的“中國船王”就不會出現(xiàn)。而沒有這位“中國船王”,1938年轟轟烈烈的“宜昌大撤退”就無法完成,整個中國的民族工業(yè)將毀于鐵蹄,或操之敵手,那么抗日戰(zhàn)爭的歷史,也就可能改寫。
在毛澤東進入湖南省立第一師范的1913年,李四光的師友宋教仁被槍殺,孫中山舉起“二次革命”大旗,李四光心灰意冷,再度出洋留學。
這次去的是英國,進入伯明翰大學,一去7年。他放棄了那個學成之后卻無船可造的造船專業(yè),改為攻讀地質(zhì)學。
“我反復想過,要造船就得有鋼鐵,當然需要采礦,可光學采礦也不行,首先得知道哪里有礦藏?!?/p>
他說,“真理,哪怕只見到一線,我們也不能讓它的光輝變得暗淡”。
7年時間,半路出家的李四光就成為了當時全世界最前沿的地質(zhì)學家之一。數(shù)十年后,他將用他的知識,為新中國找出油田,“把貧油國的帽子甩進太平洋”。更重要的是,自己有石油,工業(yè)化才有能源保障。他將用他的知識,為中國找到鈾礦,支持原子彈的研制,讓外國的槍炮,再也不敢對著中國開火。
而毛澤東,在千難萬險、九死一生中,背靠工農(nóng),運用馬克思主義,領(lǐng)導中國人,打出一個新世界。
他們冥冥中的交集,都和一個人有關(guān)—蔣介石。
毛澤東的戰(zhàn)友被蔣介石殺得血流漂杵,此恨難忘。而李四光則因為蔣介石早期不抗日,誓言絕不與之往來。每次蔣介石宴請科學家,都把自己身邊的席位留給李四光,但他一次也沒有出現(xiàn)過。
1949年9月,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選舉李四光為政協(xié)委員。當時他還身在英國,聽到消息,馬上踏上輾轉(zhuǎn)歸途。
毛澤東在9月21日的政協(xié)會議上致開幕詞:“諸位代表先生們: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感覺,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將寫在人類的歷史上,它將表明:占人類總數(shù)四分之一的中國人從此站立起來了?!?/p>
還在海外的李四光,則寫了一篇獻給新中國的科學論文—《受了歪曲的亞洲大陸》。
在這篇論文中,他用自創(chuàng)的地質(zhì)力學,解釋亞洲大陸地形隆起的緣由。他在文末寫道:“我們的結(jié)論是,隨著地球轉(zhuǎn)動加快,亞洲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