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鯨洋 趙可心 李淼

摘 要：電影是傳播文化的一種重要途徑，而字幕翻譯很大程度上決定著電影傳播文化的效果。以《臥虎藏龍》和《末代皇帝》兩部經(jīng)典影片的字幕翻譯為例，從口語會話、聲畫對位、雅俗共賞、人物性格化、情感化五項原則來分析，指出影片字幕翻譯應注意的事項，旨在為以后電影字幕的翻譯提供借鑒，促進電影更好的傳播文化。

關(guān)鍵詞：字幕翻譯;《臥虎藏龍》;《末代皇帝》

一、口語會話原則

在傳統(tǒng)的漢譯英中，我們要遵循“忠實、通順”的原則，這與嚴復先生提出的“信、達、雅”有異曲同工之妙，而字幕的英譯也是如此，但這只是最基礎(chǔ)的層面，電影字幕的英譯在一定程度上，需要貼近英語母語世界的語言習慣，使以英語為母語的觀眾在不曲解其中文化內(nèi)涵的基礎(chǔ)上，能夠更好地理解電影本身想要傳達的含義。下面以電影《臥虎藏龍》與《末代皇帝》中的字幕英譯為例，

例1：

—你知道她？

—Do you know her？

—聽說她是道上的人，夫人不會讓你和那路人混吧。

—She is one of those.Your mother would not want you

本句提到了“道上的人”，這在漢語中直接意為“混黑道的人”，不過因為“黑道”帶有或多或少的貶義色彩，所以一般也可以理解為“闖蕩江湖的人”?！昂诘馈薄敖笔侵袊幕刑赜械牟糠?，帶有特定的文化色彩，在字幕英譯中如果給觀眾過多地詳細解釋這些詞語，觀眾的觀感會受到很大影響，并且也有可能仍然不能理解其中的文化底蘊。所以在這句話的翻譯中，譯者用“those”一個單詞簡潔明了地概括，與前面的故事情節(jié)一對應，很容易理解這個單詞代表的寓意，讓觀眾在看到翻譯時可以瞬間理解接受，更重要的是這樣的翻譯十分口語化，與日常生活用語更為貼合。

例2：

—麻煩進了家，就真麻煩。

—Dont invite danger into your fathers house.

—我困了！

—I'm tired now！

本句中兩個麻煩詞性不同，前一個麻煩是名詞，而后一個麻煩是形容詞，這是中文口語表達里一種非常有趣的現(xiàn)象。如果用英文直譯，可譯為“If the trouble enters the house，it will be troublesome.”但這就給人以文縐縐的感覺，在日常口語會話中并不適用，并且這句話的深層意思其實是高師娘希望玉嬌龍不要招惹麻煩，這里對于麻煩一詞來說是被動的，如果按照筆者給出的翻譯就變?yōu)橹鲃樱c原片段實際意義不符。

例3：

—慕白兄，好久不見。

—Mu Bai，it's been too long.[1]

—是啊！

—It has.

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里，“兄”是對男性友人的敬稱，是表示謙虛和禮貌的方式，但西方人在日?？谡Z談話里，并不會用敬語，通常直呼其名，以示親切友好。因此這里的字幕翻譯中，遵循了英語談話習慣，省略了“兄”的翻譯，直接用人名稱呼。

例4：

—我從沒見過別的孩子，他們都像你嗎？

—I have never met other children.Are they all like you？

—臣弟有三個妹妹和兩個做伴兒的。

—Ive got three sisters and two friends.

本句翻譯中，將“臣弟”直接翻譯為“I”，符合英語語境。在中國古代，皇帝的兄弟在面對皇帝時自稱“臣”或“臣弟”以示尊重與崇仰，而在英文表達中并無這樣的習慣，因此為簡化翻譯，在字母英譯里譯者通常會把類似的謙詞都翻譯為“I”，簡潔且更符合語言規(guī)則。

二、聲畫對位原則

聲畫對位原則是影視劇腳本翻譯中的重要原則，要求譯出的劇本在配音時能配合演員的口型，其在字幕翻譯上可以表現(xiàn)為“字畫對位”，就是要求字幕配合著畫面、演員的臺詞，口型出現(xiàn)。雙語字幕同時出現(xiàn)，譯文長度應盡量與原語保持一致，譯文過長或過短都會影響直接觀看原聲影片的觀眾的觀影體驗。

簡單的句子處理好這點比較容易。下面是《臥虎藏龍》中的三句：

例1：

—有一趟鏢要到北京，已經(jīng)收拾好了，就要上路。

—Were preparing a convoy for a delivery to Peking.

例2：

—有些事......我需要再想想。

—There was something...pulling me back.

例3：

—揣而銳之，不可長保。

—Real sharpness comes without effort.

第一句譯文的長度與原文相當，雖然沒有完全逐字翻譯，但根據(jù)上文已經(jīng)交代清楚“出門”的目的，不影響理解也便于觀看。如翻譯為“We have a convoy for a delivery to Peking.Weve packed up and are leaving.”則長度過長，與演員口型不一致也不便觀看。第二句沒有譯為“There was something...that I need to think again.”一方面配合了中文字幕盡可能做到了簡短，另一方面也更加符合人物當時猶豫的心境。第三句是中國古語，引自《道德經(jīng)》，譯文沒有費力去解釋這句話，而是盡可能簡短地與原文保持一致。配合電影畫面和情節(jié)觀眾也并不難理解。

較長的句子有時候需要重新整合使句子既通順，便于理解，長度又適中。

例4：

—貝勒爺，這把劍惹了無數(shù)江湖恩怨，慕白說，他要從此離開這些恩怨，您不收下，恩怨不了。

—Sir Te...it has brought him as much trouble as glory.Help him to leave these trouble? ?behind. Otherwise，hell be able to start anew.

這里的翻譯沒有按照原句的順序翻譯，而是根據(jù)意思重新整合，這樣句子被分割成短句出現(xiàn)時，譯文能與原文長度相當，而且通順，不影響句子的意思。

三、雅俗共賞原則

雅俗共賞則要求字幕翻譯既要通順流暢又要能被觀眾理解明白，雅俗共賞。同時，譯文也不能失去原文的語境、情感，違背人物的性格。這就要求在翻譯時處理好歸化異化的問題，靈活地使用直譯、意譯。

在《臥虎藏龍》中，有很多詞句具有明顯的中國文化特色，在翻譯時需要保留這些特色，又要讓觀眾能看得懂。比如“閉關(guān)修煉”是中國在武功上的用語，在翻譯時譯為了“practice deep meditation”使用了釋義法，沒有生硬地翻譯成“closed-door practice”，讓觀眾能夠理解，又保留了本來的文化特色。再比如：“不能只眼看著朝廷，江湖上也要有所聯(lián)絡(luò)，九門提督才坐得穩(wěn)，剛?cè)嵯酀?，方得治道。”“江湖”是中國武俠小說中特有的詞匯，譯者直接譯為了“the Giang Hu underworld”保留了文化色彩。但是“九門提督”“剛?cè)嵯酀降弥蔚馈眲t沒有翻譯出來，只是譯為了“your position”“this is the way to rule”，不影響原文表達，更通俗易于理解。

在《末代皇帝》中太監(jiān)說的“當然，皇上，干什么都行，您是萬歲爺啊?！弊g為了“Of course， Your Majesty.Anything you want.You are the Lord of 10000 Years.”“萬歲爺”指的就是“皇上”但這里沒有意譯為“emperor”，而是直接譯為了“the Lord of 10000 Years”因為根據(jù)影片，大家已經(jīng)知道了溥儀的身份，前面也有“Your Majesty”，這樣不會影響理解，是觀眾一頭霧水，還能向觀眾介紹中國古代對皇帝的其他稱呼。

四、人物性格化原則

在文學影視作品中，人物性格的塑造是其重要特點。恰是如此，在對此類作品的翻譯中，對人物性格特點的翻譯尤為重要。對于有鮮明性格特點的人物，應該學會在不同階段分析其不同性格特征，以展現(xiàn)出最符合人物形象的譯文。

張友松先生在談論翻譯馬克·吐溫先生作品的體會中說，譯者必須細心揣摩原作中描繪的各種各樣的人物形象及其言談舉止，把自己融化在作者的境界里，下筆時則力求原著中的各種人物和自然景色活生生的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是讀者得到藝術(shù)的享受。

好的作品是由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物構(gòu)成的。因為這些性格鮮明的人物，不同人群中的奇妙聯(lián)系，才使得整部作品充滿了真實性、趣味性以及獨特性。作者在刻畫人物時，不僅需要仔細推敲用詞，描摹時代、社會背景，聯(lián)系不同人物之間微妙的關(guān)系，更需要通過場景布置、道具運用，來使得每個人物都能達到近乎完美的演繹。因此，譯者在翻譯不同性格人物時，要尤其考慮多方面因素，如時代和社會背景、年齡以及所處環(huán)境，綜合考量出來翻譯的人物一定是鮮活、有生命力的。

比如在《末代皇帝》中，溥儀在不同年齡和時代背景下，性格特征是十分鮮明的。年幼時，調(diào)皮任性，不懂肩負重任;長大后，在失去親近的人，痛苦掙扎且后悔無奈;失去王朝后，為自由生存奔走，卻還是不愿相信自己失去的一切。

試對比下列對話中，原文和譯文的語言風格特色。

例1：

—Your Majesty，your Imperial bath is ready.

—皇上，你的御浴備好了

—I dont like baths！ I don't like baths！ I dont like bath！

—我不喜歡洗澡！我不喜歡洗澡！我不喜歡洗澡！

—Is it true that I can do anything I want？

—我真的可以想做什么都行嗎？

—Of course. Your Majesty！Anything you want/.You are the Lord of Ten Thousand Years.

—當然 皇上！你想做什么都行 您是萬歷皇帝！

—I'm the Son of Heaven！? I'm the Son of Heaven！

—我是天子，我是天子！

例2：

—what is that？

—那是什么？

—My medicines.Pills for rectifying the vapors.

—朕的藥，調(diào)理元氣的藥。

—These are my birds.That is my heater，and this is my camel.

—這是朕的鳥，這是朕的暖壺，還有這是朕的駱駝。

—They're turning away！

—他們把臉轉(zhuǎn)開了。

—of course！Ordinary people are not allowed to look at the Emperor！ I am too important.

—當然，一般人是不準直視龍顏的。朕尊貴無比。

—Is it true that you can do whatever you want？

—皇上真的想做什么都行嗎？

—Of course， I can. If I am naughty， someone else is punished . One of them .

—當然，如果朕調(diào)皮了，他們就會有人代朕受過。

例3：

—where am I？

—我在哪兒？

—In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中華人民共和國。

—why did you stop me ？

—你為什么救我？

—You are a criminal！ You must be judged.

—你是罪犯，必須受審。

—I'm the Lord of Ten Thousand Years.

—我是萬歷皇帝。

再比如，影片《臥虎藏龍》中李慕白是一個武藝高強、智慧且受人尊敬的江湖俠士?？坍嬌纤驹诟星榉矫妫质值倪t疑，直到死前他才對喜歡的人吐露真情。正式這種豐富的性格特征，才讓李慕白這個角色深入人心，他不僅僅是一個功夫過人的俠士，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男兒。

試對比下列對話中，原文和譯文的語言風格特色。

Shu Lien...save your strength.

My life is departing.

Ive only one breath left.

Use it to mediate.

Free yourself from this world as you have been taught.

Let your soul rise to eternity with your last breath.

Do not waste it...

For me.

Ive already wasted my whole life.

I want to tell you with my last breath...

I have always loved you.

I would rather be a ghost， drifting by your side...

As a condemned soul...

Than enter heaven without you.

Because of your love...

I will never be a lonely spirit.

秀蓮

別動氣

生命已經(jīng)到了盡頭

我只有一息尚存

用這口氣，練神還虛吧

解脫得道、元寂永恒 只是武當修煉的愿望

提升這一口氣 到達你這一生追求的境界

別放下、浪費在我的身上

我已經(jīng)浪費了這一生

我要用這口氣對你說...

我一直深愛著你！

我寧愿游蕩在你身邊，做七天的野鬼......

跟隨你 就算落進最黑暗的地方

我的愛...

也不會讓我成為永遠的孤魂

對比以上例子可以看出，每個人物都有其鮮明的性格特色。譯者在譯文里也很好的體現(xiàn)了這一特色。這不僅可以還原原文情節(jié)的精彩，體現(xiàn)人物性格特色，還可以讓讀者突破文化或語言的障礙，真正帶入其中，體會影片的魅力。

五、情感化原則

翻譯其實也是譯者的再創(chuàng)作。不同譯者翻譯出來的作品給讀者的感受是不同的。這不僅與譯者的翻譯技巧有關(guān)，還深受其感情投入的影響。譯者只有陷入作品傳遞的感情中，深刻理解作品想表達的意思，從自身角度再理解文章，才可以翻譯出非常好的作品，而這譯文在無形中也帶入了作者自身的情感。

好的譯文是無法讓讀者直觀看出“二次翻譯”地痕跡。譯文突破語言、文化障礙，讓讀者仿佛置身原文中，這才達到了翻譯情感化的原則。

試比較下列選自《末代皇帝》的片段的不同譯法，體會其中包含的不同情感。

—He took lots of our land in Manchuria.Im a Manchrian.Even after the republic，it's still my

country.

—他奪取了我們在滿洲的許多土地。朕是滿洲人。即使在共和國之后，它仍然是我的

國家。

—他侵略滿洲不少領(lǐng)土，朕是滿洲人，甚至民國以后，滿洲仍是我國領(lǐng)土。

—I'm going to escape， Johnston.Ive got a suitcase and a ticket to England.I am going to

Oxford university.

—我要逃走，莊士敦。我有一個手提箱和一張去英國的機票。我要去牛津大學。

—我想逃走，莊士敦。我搞到一個行李箱和一張去英國的船票，我想去牛津大學。

—Your Majesty. If you get married， you will become the master of your own house.A

wedding might be a more practical way to escape.

—陛下，如果你結(jié)婚了，你就會成為自己家的主人?；槎Y可能是一種更實際的逃避方式。

—皇上，你結(jié)婚成為自己家的主人，或許是一個更可行且實際的辦法。

在以上的幾句話中，雖然第一種譯法更直白，能表達人物想說的話，但卻不太符合當時人物的心情以及性格特征。此時的人物，是十分想離開所在的皇宮的，他的身邊人都已離開，但肩上重任又逼迫他不得離開。這不僅有無奈，還包含著痛苦。

從以上簡短的例子中可以看出，在翻譯作品時，若沒有感情投入，不將自身置于角色中，是無法體會其情感，使翻譯的作品與原文無違和感的。而恰當?shù)耐度耄粌H使觀者近乎原汁原味的觀賞到作品，還能更深刻的理解角色及作品。

六、結(jié)語

綜合以上分析，筆者認為影視字幕英譯應該做到以下幾個方面：首先需要貼合譯語的語言習慣，尤其在平常的口語對話中，更要符合日常對話的形式;其次，譯語的長短和發(fā)音口型應盡量與原劇相似;再者，在翻譯過程中需要靈活應用直譯與意譯，使得譯語既具有審美價值，又能便于理解;再次，譯者應在分析清楚人物性格特征后，按照各個人物不同的性格進行不同的翻譯;最后，譯者對作品的翻譯也需要傾注自己的真情實感。

在文化傳播高速發(fā)展的今天，有許多優(yōu)秀的中國電影都通過文化的交流傳播至國外，使得更多的外國友人能夠更好地了解中國電影，熟悉欣賞中國文化的魅力。因此我們更需要使字幕英譯的連貫性與審美性兼得，給語言藝術(shù)帶來深刻的影響。

參考文獻：

[1]麻爭旗.影視劇腳本的翻譯及審美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