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羅
元旦謁臨海張家渡鎮(zhèn)
徐良英故居
何為雨?我認為
孟浩然“夜來風雨聲”的雨
不算雨,而李白的雨:
“何年是歸日,雨淚下孤舟”
也不算真正的雨。要我說
1957年出沒在臨海括蒼山下
侵擾著許良英家屋頂?shù)挠?/p>
那才算雨!一甲子過去了
當我們破釜而來、乘風而立
你看那些雨啊
仿佛一只只高蹈的鷹隼:
尖嚎及守護齊飛,肩責與放閘一色
驚醒了南天一角
門
用木頭思考
美麗的人是他的一個鬼臉
或者說一個比喻
只有上帝的腳能強行經(jīng)過
他變換表情
露出頹敗
“我原來就是個不存在
如果我被你看見,那是因為
你在愛著!”他說
“謝謝——
是誰在表示贊同呢?
如贊同一次揭竿起義”
拒 絕
有些頭發(fā)表面干巴
其實在吶喊
有些肌膚看起來新鮮
其實是死亡
在吶喊的他們經(jīng)歷過恐懼
看到了沒落
所以反抗,掙扎
爭做春天的柳枝
只有魔鬼
才需要一張精致的人皮
只有死去的河
才需要浪漫的歌謠
而面子是多么固執(zhí)的鹽
當我們用性別去擦拭
發(fā)現(xiàn)毛巾越來越堅硬
而再次閱讀需要鏡子
映照牙罐的局促
那牙刷狹隘,這牙膏不自由
它們都只能呆在骯臟的浴室
打開不開心的月光盒
花弄影
他在的時候
千萬別自己擰開礦泉水
要說自己擰不動
那不是力氣的問題
而是說你心里有沒有琴弦
還有比如爬山的時候
那個包包千萬不要自己提
“我想要把包包扔掉”
要跟他說,現(xiàn)在你不想要任何東西
高興的時候一定要說說自己心里的
害怕,哪怕不怕老鼠
有時怕怕螳螂也是挺好的
它擋住了誰的車子
對,要說不但白開水不解渴,還有
橘子可樂、紅糖水、普洱茶都不解渴
要說啤酒紅酒黃酒都不會醉人
還要說剛買的衣服穿一天就顯舊
最重要的,要對他說:
夜晚做夢不好玩,白天看戲沒心情
還有就是對那條河流說它拐走了
你的很多條魚,包括那條會飛的
冷
坐著沒有感覺,當我起身走動
它就像一頭小獸從衣領鉆進
仿佛我的身體是一座煤礦
如果真是大地
我會毫不吝嗇地熱
問題是我僅有習以為常的畫皮
或者我仍未成長
——這當然并不是一件悲傷的事
我們彼此可以交流
即便是各自的沉默
以及我恰到好處的坐姿
都可以讓它緊靠一會,感覺些許溫暖
葫蘆絲
湖水如字自律,偶爾顯露的絲絳
是曾經(jīng)柳暗花明的重塑,那些村落不可復制
但與生俱來的發(fā)聲無法更改
或愿以另一種方式起伏跌宕?
嗯,不過不羈也是靜謐,包括
舞低柳月,包括歌盡桃風
遠方不可能被風箏馴服?不
有人一出聲,世界就風平浪靜啦
一散發(fā)抬頭望天便如孔雀開屏
去動車站閑逛便是獅虎在云上吼叫
——唉,在明年春天想念此時桃紅
誰的人生只留下了一把葫蘆絲
打 開
海感受著海
岸注視著岸
可憐的草啊,傾聽著哭訴的天風
蒙昧的光呵,釋放委屈的塵埃
打開吧,山巒倒戈
亂石蠻荒
冷雨多想痛擊
那些多姿的手勢啊,是憤恨的焰火
誰還保留猛禽的性別
掀翻一朵作秀的云
到城邦里去救走所有的孩子
揪出那里的罪人!
然后告示,告訴鄉(xiāng)人
光明與希望的金幣流失殆盡
掌門的太陽已經(jīng)破產(chǎn)
未來我們唯有作別這個星球
去建立一個新的宇宙
夢魂申請新的廣場
打開編號的窗口
眼睛廢除舊人,噢
多么快樂純潔的一群孩子們
沐
河流在毛巾換肩的時候拐了個彎
在第十二秒的時候追憶起一塊石頭
自彈自唱的石頭啊自娛自樂
河水只是一句長句子,語焉不詳
語義不明——
抓傷總是難免的。那一個個
煽情的白云長勢良好,活躍而有效
其實真正的魚從來足不出戶,神秘莫測
當蠢笨的頭顱一低再低
它們才愿意扛著黑夜,從容游弋
好,現(xiàn)在你可以睜開右邊的半只眼
抵達另一種用聲音建造的森林世界
那里百獸出沒,與我們的時間平行
光本是稀有之物
此刻卻無限滿足了我
我無比激動?不
我曾自以為是,幸好同行的魚提醒:
“沒有衰老和丑陋,你是飛不起來的
給你的靈魂穿上緩慢的制服吧
同時拒絕金色的臉盆,當然也包括我們魚類”
——我要不要回去呢
看著塵世間的衣服,我一想再想!
黃昏物語
沒有一座城市吹著豹紋控的風
然后幻化出豹紋鞋、豹紋裙、豹紋美甲
有一片森林灌叢出自我的右肩
豹子隱蔽或疾奔,而我像一個書生
高貴與低賤,只顧梧桐秋月
是山巒與星光暗通款曲,
還是河流要與天空分道揚鑣
——讓我傷心!其實我真的不懂
讓我手臂的泥鰍如何游出天神的石頭
不帶一點腥味地活在誰的詩畫里
也許,三疊紀真的是回不去了
而對于恐龍來說,我們只能看到
變種的蜥蜴,或者是冷血的鱷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