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作軍
整個公司有大大小小十幾個各司其職的辦公室。我們辦公室都是撰寫文案的,大多比較文靜,唯獨我沒安分過一天。那幾個男女常常被我捉弄得哭笑不得。
某日又分來了一個叫張莉的美女。她瀑布長發(fā)、水靈大眼、完美身材……遺憾的是她成天戴著口罩,看不到她的臉蛋全貌。
張莉的大口罩下面,掩蓋著什么?這成了我念念不忘的焦點。趁她不在,我說:“各位同仁,你們想不想看看張小姐的廬山真面目?”
主任丁梅反對:“你不要亂來?!?/p>
我嘻皮笑臉地說:“玉皇如來我都不怕。我就不信摘她個口罩,還會被壓到五行山下去?”
機會來了。張莉趁工余時間,認真地給大家講解電腦維護原理。我突然伸過手去,輕輕一把就扯下了她的大口罩。我正準備得意地大笑,卻一下子怔住了:她是兔唇!
張莉反應過來后,一把奪過我手中的口罩,放聲哭叫了起來:“你看啊,你好好看看!你現(xiàn)在滿意了嗎?”她迅速帶上口罩,哭著沖出了辦公室。
我愣在那里。其他人表情復雜地看著我。丁梅怨恨地一指我:“你呀!”跟著跑了出去。
張莉幾天沒來上班。上司似乎在過問,都被丁梅搪塞過去了。丁梅告訴我,張莉小時候是個棄嬰,是孤寡的養(yǎng)母撫養(yǎng)她長大?,F(xiàn)在養(yǎng)母一身病痛。張莉就帶在身邊,一邊打工一邊照顧。因為生理缺陷,張莉找工作四處碰壁,好不容易來到我們辦公室,又被我這么一鬧……
我腸子都悔青了,哭喪著臉說:“現(xiàn)在怎么辦?你得救我呀。”
下了班,我買了些水果等禮物,在丁梅的“押解”下,去給張莉道歉。張莉沒事人似的笑著迎接了我們。我很不自然地站著,不敢出聲。張莉讓我坐下,說:“大頭哥,那天我不該沖你發(fā)火。我明天就去上班?!?/p>
張莉果然來上班了,大家一如既往地喜歡她。只是我,心情沉重,倒真的像壓在了五行山下。權衡了幾天,我咬牙寫了辭呈,遞到了人事部。
辭呈剛放到人事主管桌上,一只纖纖細手就伸過來,拿走了辭呈。我回頭一看,是張莉和丁梅。走廊里,丁梅對我一陣猛?。骸澳闶遣皇莻€男子漢?人家莉莉已經(jīng)原諒你了。你想干什么?”
之后,我們辦公室發(fā)起集資倡議,為張莉做了修復手術。她成了完美無缺的美人。她的大口罩永遠摘除了。
經(jīng)過此番教訓,我再也不敢造次,手書了3個歪歪扭扭、猙獰可怖的大字,貼在辦公桌上角,用于自警:戲無益。
(郝景田摘自《石首文藝》2019年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