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藏書樓作為我國藏書體系的一支，為保存古籍，免于書厄有重要作用。太清樓建于北宋，保存了大量的宋代典籍。然而對于太清樓的發(fā)展過程卻少有全面的考究。本文試根據(jù)歷代史書的記載，考究太清樓的修建，書籍來源和流向問題。

關鍵詞：太清樓;修建;書籍來源;書籍流向

太清樓是北宋皇家藏書樓的代表之一，對于其研究需要建立在兩個問題之上。其一，在具體修建方面，學者有對其修建時間的考證，此類考證多作為太清樓概況，簡言提及，①未有專題研究，而且學界存在著將太清樓的修建與藏書混為一談的情況，這便涉及第二個問題，書籍的來源與流向，即太清樓后期藏書情況，這方面學界關心較少。對于此類藏書樓流變以及制度方面，當首推任繼愈主編的《中國藏書樓》②，它確立了研究藏書樓的基本視野。此書按歷史順序將藏書樓清理了一遍，并將我國古代藏書機構進行體系劃分，奠定了我國藏書樓研究的基礎。然而，目前學界在此兩方面并沒有全面的研究，如此便將太清樓的研究局限了。筆者試通過考究太清樓的修建以及書籍情況以彌補前人關于太清樓的研究。

太清樓，關于其修建時間在《續(xù)資治通鑒長編》中有清楚的記載：“四年八月…作太清樓。”③這是關于太清樓建樓的最早的記載，之后歷代史書與此記載相同④，可見太清樓當建于宋太宗太平興國四年八月（976年7月）無誤。關于太清樓的修建方位在《玉?！泛汀端问贰分薪杂杏涊d。《玉?！罚簩m室卷，咸平太清樓條記載：“崇政殿西北迎陽門內(nèi)有后苑，苑有太清樓，樓下設六閣：經(jīng)、史、子、集、天文、圖畫。⑤”但只根據(jù)此記載仍是無法確切知曉太清樓在皇城中的具體位置，而在《宋史》中則有更具體的記載?！端问贰?，地理志，京城條記載：“宮城周邊五里，正南門曰大慶，正南門內(nèi)正殿曰大慶，大慶殿北有紫宸殿，（紫宸殿）宮后有崇政殿，觀文殿后有寶文閣，后苑東門曰寧陽苑，內(nèi)有崇圣殿、太清樓?！雹迣烧呔C合來看，可知，太清樓建于紫宸殿后崇政殿的西北后苑內(nèi)。

太清樓于太宗年間修成，最初作為太宗藏書之府，將太宗御制墨跡石本九百三十四卷軸藏入樓內(nèi)⑦，除了太宗朝將御制書卷藏入樓內(nèi)，至于真宗時期，真宗命三館寫四部書二本置禁中之龍圖閣及后苑之太清樓。⑧在仁宗天圣三年四月，曾詔三館繕書藏太清樓。⑨徽宗四年四月，又詔置補完校正文籍局，錄三館書置宣和樓及太清樓。⑩同時，北宋官方藏書有一特點，即：每卷皆有副本，分貯各所是。這個做法源于宋真宗大中祥符年間，王宮火延及崇文秘閣，書多煨燼。其僅存者遷于右掖門外，謂之崇文外院。命重寫書籍選官詳覆?？?，常以參知政事一人領之，書成歸于太清樓。據(jù)考，在崇文外院重寫?？钡臅畞碓醇礊樘鍢撬刂?。

以上為北宋官方藏書來源，除官方繕寫、?？敝?，收集民間藏書也是重要來源之一。北宋統(tǒng)治者曾多次下詔向民間求書，并對進獻書籍的方式有明確規(guī)定：“在《全宋文·求三館缺書詔》中引錄：“太平興國九年（984年）正月壬戌，下詔：“國家宣明憲度，恢張政治，敦崇儒術，啟迪化源，國典朝章，咸從振舉，遺編墜簡，當務詢求，眷言經(jīng)濟，無以加此。宜令三館以《開元四部書目》閱館中所闕者，具列其名，于待漏院出榜告示中外。若臣僚之家有三館闕者，許詣官進納。及三百卷以上者，其進書人送學士院引驗人材，書札試問公理，如堪任職官者，與一子出身;親儒墨者，即與量才安排。如不及三百卷者，據(jù)卷帙多少優(yōu)給金帛。如不愿納官者，借本繕寫畢，卻以付之?！笨梢娗髸诿耖g有三種方式，其一為，進獻不及三百卷者，根據(jù)數(shù)量給予財帛，其二，進獻超過三百卷者，可以根據(jù)進獻人的才能情況考慮給予一子出身，其三，如果不愿將書籍納官者，可以將其書籍借而抄之，抄畢歸還。經(jīng)過歷代的收藏，太清樓的館藏有了極大的豐富，除了剛開始的太宗御製及墨跡石本九百三十四卷軸之外，又有四部群書三萬三千七百二十五卷，其后群書增及一萬一千二百九十三卷，太宗御集御書又七百五十三卷。數(shù)目不可謂不多，藏書不可謂不精。

作為北宋皇家藏書樓的代表之一，太清樓在藏書史上占著重要地位，然而在南宋史書中卻不再有其藏書的記載。根據(jù)《宋史·欽宗》記載：“二年四月庚申，太清樓、秘閣、三館書，天下州府圖及官吏內(nèi)人、內(nèi)侍、技藝工匠、娼優(yōu)，府庫蓄積為之一空?！庇钟小毒缚狄洝酚涊d：“二年二月二日，金人又取太清樓書，皆黃帖牙籖載以太平車?！睋?jù)此可知，太清樓所藏之書在靖康之變中被金人所取盡。因此南宋時期太清樓再無藏書。

注釋

①方建新，高深：《宋代宮廷藏書考》，浙江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7年第37卷第3期，第52—60頁。劉洪霞：《北宋官府藏書機構和官職的設置》，河南圖書館學刊，2007年第27卷第5期，第119—122頁。李婷：《兩宋時期的館閣藏書機構》，載于《書史》1989年第3期，第71—77頁。王巍，徐晗星：《論北宋發(fā)達的官府藏書體系及其特色》，載于《圖書館學研究》1996年第2期，第83—84頁。

②任繼愈主編，季羨林，李學勤等參編《中國藏書樓》，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2001年。

③【宋】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20《太宗》，北京：中華書局，1995年，第461頁。

④《宋史》載：“四年八月壬子…詔作太清樓?！保ㄔ斠姟端问贰肪?《太宗一》，北京：中華書局，1977年，第63頁。）《資治通鑒后編》載：“（四年八月）是月詔作太清樓?！倍凇队窈！分袆t記載為：“建隆三年五月戊午重修東京大內(nèi)，崇政殿西北迎陽門內(nèi)有后苑，苑有太清樓?！睋?jù)其他史書記載，建隆年間確有重修東京大內(nèi)皇城，《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3記載：“建隆三年五月條紀事云：是月，始大治宮闕、仿西京之制，命韓重赟、董其役?！钡谒翁婺觊g史書并未有“太清樓”之記載，而在《宋會要輯稿》《方域》篇則有記載：：“（西京洛陽禁中）明福門內(nèi)曰天福殿門、門內(nèi)天福殿，唐曰崇勛，后唐曰中興，晉改今名。其次太清樓，后唐曰絳霄。太平興國三年（978）改寢殿，曰太清?！本C合以上可知，太清樓當是據(jù)原來的西京太清樓建造的，建于宋太宗時期。

⑤【宋】王應麟：《玉?！肪?64《宮室》，中文出版社，1977年，第3122頁。

⑥【元】脫脫《宋史》卷85《地理志》，北京：中華書局，1977年，第2093頁。

⑦【宋】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65《真宗》，北京：中華書局，1995年，第1447頁。關于太清樓所藏的皇帝御書并非只有太宗一朝，《玉?！酚涊d：“景徳元年三月丁酉，直秘閣黃夷簡上?？彼鶎懹鶗f四千一百六十二卷?！笨梢娞鍢谴_存有大量皇帝御書。

⑧【元】脫脫《宋史》卷202《藝文志》，第5069頁。此次藏書《玉海》中亦有記載：“咸平三年閏三月甲午，詔三館寫四部書一本來上，當置禁中太清樓以便觀覽?！敝劣诖舜稳^寫四部書共有幾本史書記載有所差異。《玉?！酚涊d為一本，藏于太清樓，而《宋史》、《資治通鑒后編》和《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則記載為二本，一本藏于太清樓，一本藏于龍圖閣，此外，在《歷代名臣奏議》中記載：“奏官為給紙墨差人繕寫三本付龍圖天章閣、太清樓、秘閣?！保ㄔ斠妳窍嘞嬷骶帲骸稓v代名臣奏議》卷275《經(jīng)籍》，臺北：臺灣學生書局，1985年，第3602頁。）而根據(jù)北宋藏書多有三館抄寫副本的習慣，筆者傾向于多本一說，不過對于本文而言，雖記載本數(shù)不同，但皆記載此次三館所寫四部書藏于太清樓，因此，此次太清樓藏書當無誤記。

⑨【元】脫脫《宋史》卷9《仁宗一》，第180頁。

⑩【元】脫脫《宋史》卷22《徽宗》，第409頁。

【明】黃訓編《名臣經(jīng)濟錄》卷26《禮部》，嘉靖刊本。此書又載：“徽宗設官提舉，募工繕寫一置宣和殿一置太清樓一置秘閣，其寓意深矣。”

【元】脫脫《宋史》卷202《藝文志》，第6003頁。

據(jù)《文獻通考》記載：“借太清樓本補寫，既多損蟸，更命繕還。天聖三年成萬七千六百卷歸于太清。”（詳見【元】馬端臨《文獻通考》卷174《經(jīng)籍考》第1510頁）在《續(xù)資治通鑒長編》中亦有相關記載：“大中祥符中火焚館閣書，乃借太清樓書補寫。既而本多損蠧者，因命別還之?！鼻以凇睹冀?jīng)濟錄》中亦有提到：“書成歸于太清樓?！币虼耍彼尾貢嘤懈北镜臏Y源應當在此，同時這也是北宋藏書的另一種來源，即三館抄寫的副本。

《名臣經(jīng)濟錄》記載：“宋朝以文為治，而于書籍一事尤切用心。歷世相承率加崇尚，屢下詔書，搜訪遺書。或給以賞或賜以官，凡可以得書者，無不留意。”《麟臺故事·書籍》中記載在大中祥符，咸平，淳化，雍熙等年間，均有皇帝下詔于民間求書，在《宋會要輯稿》中記載有關官方求書于民間的記錄更是多達十余次。

劉琳主編：《全宋文》第4冊《宋太宗》條，上海辭書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年

【宋】王應麟：《玉海》卷164《宮室》，中文出版社，1977年，第3122頁。

【元】脫脫：《宋史》卷23《欽宗》，第436頁。在《續(xù)資治通鑒長編》中亦有記載：“夏四月庚申朔大風，太清樓、祕閣、三館書，天下州府圖及官吏內(nèi)人、內(nèi)侍、技藝工匠，娼優(yōu)，府庫蓄積為之一空?！保ㄔ斠娎顮c《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卷104《欽宗》）

關于“黃帖牙籖”，在《續(xù)資治通鑒長編》中記載：“歐陽修言，祕閣初為太宗藏書之府，并以黃綾裝潢號曰太清本?！币虼?，筆者認為太清樓藏書當有黃綾裝潢，亦稱為“黃帖牙籖”。

【宋】汪藻《靖康要錄》卷11《欽宗》，四川大學出版社，2008年。

參考文獻

[1]李賢：《明一統(tǒng)志》，三秦出版社，1990年

[2]任繼愈主編，季羨林，李學勤等參編《中國藏書樓》，沈陽：遼寧人民出版社，2001年。

[3]李燾：《續(xù)資治通鑒長編》北京：中華書局，1995年

[4]王應麟：《玉?！?，中文出版社，1977年

[5]脫脫：《宋史》，北京：中華書局，1977年

[6]吳相湘主編：《歷代名臣奏議》，臺北：臺灣學生書局，1985年

[7]黃訓編：《名臣經(jīng)濟錄》，嘉靖刊本。

[8]馬端臨：《文獻通考》，北京：中華書局，1986年。

[9]程俱撰，張福祥校注，《麟臺故事》，北京：中華書局，2000年。

[10]徐松輯：《宋會要輯稿》，北京：中華書局，1957年。

[11]劉琳主編：《全宋文》，上海辭書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年。

[12]汪藻《靖康要錄》，四川大學出版社，2008年。

[13]徐乾學撰 ：《資治通鑒后編》，浙江書局

[14]王象之撰：《輿地紀勝》，北京：中華書局，1992年

作者簡介

晁芊樺（1994-），男，碩士研究生，蘭州大學歷史文化學院，研究方向：中國古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