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瑞華
“只要父母還健在,不管多大我們都是個孩子!”最近,“45歲能被媽媽打是很幸福的”這個話題登上了熱搜榜,很多人在為文章主人公杜永華的孝心點贊的同時,也感同身受、唏噓不已!
小時候,母親是我們最安全的“避風(fēng)港”,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只要回家投入母親的懷抱,所有的委屈都瞬間煙消云散。上小學(xué)時,因為考試不及格怕父親用竹枝教訓(xùn)我,只好久久徘徊在家門口不敢進屋。母親看見后一把拉我進來,隨即給我盛上熱氣騰騰的飯菜,柔聲說道:“餓壞了吧?孩子,這次考得不好沒關(guān)系,下次加倍努力就行?!蔽冶銚涞侥赣H的懷里,與她分享學(xué)校的新鮮事,母親會從口袋里摸出幾顆水果糖給我,我則回報母親幾個吻。
12歲那年,我離開村子去鎮(zhèn)上念中學(xué)。因為擔(dān)心我在學(xué)校吃不飽、睡不好,每次我離家返校,母親都要求父親多給一些零花錢。記得有一次,饞嘴的我周二就把計劃一周吃的菜全部吃完了,接下來的幾天只得用醬油拌辣椒粉下飯了。誰想到,周三那天母親竟然冒雨來到學(xué)校,母親對我說:“你正是長身體的年紀(jì),周一那天帶的菜很少,昨天我去村里的豬肉檔砍了一斤五花肉,加了一些菜干一起煮,今天趕集順便給你捎來。”記憶中,母親一年也難得趕幾回集,她肯定是特意給我送菜來的,此時,感覺母親就是雪中送炭的天使。
20歲那年,任性的我不顧父母的勸阻,執(zhí)意要離開家鄉(xiāng)出外闖蕩。早春二月,乍暖還寒,凌晨的村道異常清冷,母親一頭挑著我的行李,一頭挑著土特產(chǎn),送我去離家10公里外的鎮(zhèn)上搭乘早班車去縣城,然后換乘長途汽車。當(dāng)車就要開動的那一刻,她理了理我額前的頭發(fā):“你第一次去那么遠的地方,我不放心?。∫疹櫤米砸?,多寫信回來,媽媽等著……”車開出好遠,我看見母親仍站在風(fēng)中,舉在空中的手緩緩定格。車窗外,母親的身影越來越模糊;車窗內(nèi),淚花在我的眼眶里打轉(zhuǎn)。沒過多久,我就開始想家了,夜深人靜之時,我疲憊地躺在簡陋的鐵架床上,心中是多么渴望回家,多么渴望重新投入母親的懷抱啊!這時,母親就是游子思鄉(xiāng)的一根弦。
那年,任性的我漸漸厭倦了波瀾不驚的生活,沖動之下輕易舍棄了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當(dāng)我再次背著行囊徘徊在異鄉(xiāng)的街頭時,迎接我的并非陽光雨露。由于一時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和住處,我只得棲身于立交橋下,誰知道半夜里竟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轉(zhuǎn)眼間,雨越下越大;風(fēng)越刮越猛,忽覺臉上癢癢的,伸手一摸,是淚!“你可是又在夢中把我掛念?你可是又在燈下為我牽腸?你是否又把別人錯看成我的模樣……”不遠處的錄音機里傳來《白發(fā)親娘》這首歌,我才想起很久沒有寫信回家了。讓我頗感意外的是,第二天忽然收到老鄉(xiāng)轉(zhuǎn)來的母親的信。母親在信中說:“華呀,那么久沒有你的消息,媽媽擔(dān)心你,不管你在外面碰到了什么困難,都要相信那只是暫時的……”為了不讓母親失望,我在風(fēng)雨之夜擦干了眼淚,憑著一腔不屈服于命運的激情和一往無前的信念,在風(fēng)雨中跌打爬滾,終于走出了命運的沼澤地。每當(dāng)我的生命之舟在沙灘上擱淺時,母親就是給我勇氣、信心和重新起航的力量。
30歲以后,我終于混出了一點“小名堂”。然而,終日忙碌的我?guī)缀鹾雎粤诉h方母親的存在,對母親的思念和孝心也漸漸演變成簡短的電話和少得可憐的鈔票。越來越市儈的我記得孩子對食物的嗜好;記得妻子對衣服款式的偏愛;卻唯獨忘了母親一天天增多的皺紋和白發(fā)!當(dāng)我在觥籌交錯的應(yīng)酬場上喝得東倒西歪時;當(dāng)我與同事游山玩水不亦樂乎時;當(dāng)我陪小孩在公園玩耍享受天倫之樂時;當(dāng)我忙于寫作匆匆掛斷母親的電話時……母親在我心中只是一個普通的名詞。但母親卻從沒因此怪過我,每次在電話里只是叮囑我不要熬夜寫作,要多吃新鮮蔬菜和水果,并經(jīng)常托人給我捎來她好不容易積攢的土雞蛋,說是給我補腦子。
“拉住媽媽的手,淚水往下流;那雙手雖然粗糙,可是她最溫柔;拉住媽媽的手,幸福在心頭;千萬別松開,那份最美的守候……”夜已深,反復(fù)聆聽劉和剛深情演唱的《拉住媽媽的手》,頓時淚流滿面。淚光中,我忽然想起兒時在外面受了委屈后撲進母親懷里的溫暖感受。此時此刻,我想說:“媽媽,您是兒子心中永遠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