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昊然
我在泰國拍第一部《唐人街探案》時,是2015年5月。
在這之前的2月底、3月初,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藝考,4月15日發(fā)了藝考的榜單,我考得還行。
4月那段時間,我去了專業(yè)的補習機構(gòu)補習,但也就待了一周左右,在那期間算是正式做了一次一模的卷子。因為一模的卷子多半比高考的卷子難,它是負責打壓考生們的信心的。當時分數(shù)下來還不錯,比往年的平均分數(shù)線高了許多。
于是在《唐人街探案》即將開拍的時候,我估算了一下,感覺應該能行,只要高考保持一模的分數(shù),應該就能考上。我是那種遇到挑戰(zhàn)就會想要去拼一把的人,最初沒想到拍《唐人街探案》的時間會和高考前最后的復習時間撞上,當時家人還是比較擔心的,也討論過是否會因為演戲耽擱了人生中的關鍵考試。但我在下定決心的時候就想好了,我會把高考考好,也會把戲演好。于是聯(lián)系學校的老師,老師給我找了一個讀研究生的姐姐幫我補習功課,所以我當時是帶著卷子去泰國的。
其實在泰國的那段時間,也沒有那么多整塊的時間可以用來復習,一周也就能完整地各科做一套題。一開始我們的計劃都很理想:只要我一收工,老師就能拉著我進入復習戰(zhàn)場。但其實并不是這樣的,因為一拍起戲來你必須全身心地投入,你要進入人物,要東奔西跑。拍完一場戲之后,要去看劇本,要琢磨下一場戲該怎么拍,而且拍戲的時間也不太確定。
后來我都是等有大段完整的休息時間時,才靜下心來做做卷子,有時候是收工回酒店的晚上,有時候是下午才開工的一天的上午。很多時候,收工之后,寶強哥他們還會下樓去喝一杯,或者去逛逛泰國的路邊攤之類的,但我就一直沒時間。
那段時間大家都知道我在一邊拍戲一邊準備高考,有時候幾場戲拍完,導演喊完“卡”之后都會說:“大家今天辛苦啦,趕緊回去好好休息吧!”但好幾次話鋒轉(zhuǎn)到我這兒都是:“昊然,你可以回去做卷子了……”
所以,關于那年四五月的記憶,都是夾雜著泰國熱鬧的紅色和明快的綠色,還夾雜著快鏡頭一般的喜劇片段:大家收工后在路邊喝酒、聊天、吃海鮮的時候,我在做卷子;大家在享受泰式按摩的時候,我在做卷子;好不容易大家能夠睡個懶覺的時候,我也在做卷子;劇組休息一天,大部隊呼啦啦要去廟里拜拜的時候,我還是在做卷子……五彩斑斕又熱情如火的泰國,對我來說,撒滿了語文、數(shù)學、英語卷子。
《唐人街探案》里有大量的追逐戲,也有很多夜戲,甚至連著幾場戲都是趕在晚上拍的。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連著拍了7場大夜戲,劇里的每一個人都要靠化妝來遮住黑眼圈。我一邊抓緊時間做一張張卷子,一邊整個人又像個陀螺一樣一刻不停地打著轉(zhuǎn)。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年的5月,我是第一次做了那樣大量的工作(同時還在錄《真正男子漢》)。我一邊被新奇的角色、異域的風光、離奇而瘋狂的劇情塞得整個人亢奮得像是打了雞血,一邊見縫插針、盡自己所能地給我的高中生涯交一份完滿的答卷。我第一次覺得我整個人都被巨大的已知和未知充滿了,也第一次覺得自己把一天能夠用到的1440分鐘的每一分鐘,都擦拭得閃閃發(fā)光。
我在那個5月,好像提前進入了一條高速運轉(zhuǎn)的跑道。我原本以為我得在高考之后,先做個準備活動,小跑熱身一下,然后再開始奔跑起來。但生活有時候會有自己的安排。我閑散的高中生活的尾巴,在最后兩個月,突然刮來一陣狂風,這是個來之不易的機會,也是場夢寐以求的挑戰(zhàn)。
我選擇去抓住這些風,就算有時候有些惶恐和慌張,但我想去看看那風上的世界,也想去試試自己是否能夠乘風而起。
(選自《讀者·校園版》2019年第9期,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