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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染江山色

2020-02-04 07:51謝衿
花火B(yǎng) 2020年12期
關(guān)鍵詞:越國西北陛下

作者有話說:這個故事已經(jīng)寫了很久,女主是我很喜歡的那種性格,溫和從容卻又勇敢堅強。很開心這個故事能和大家見面,希望你們喜歡這個故事。

可是顧夜,我不想回來了。

新浪微博|@謝衿

我從議政殿出來時,顧夜還跪在階前。

天色已近薄暮,皚皚碎雪鋪了一地,襯得偌大的皇宮蕭索凄清。我接過宮人遞來的竹骨紙傘,走至顧夜面前。

他一身玄色錦袍上落滿了雪,臉色凍得發(fā)青,我伸手拂去他肩上的碎雪,淡淡開口:“太子殿下不用在這跪著了,你不用娶我了?!?/p>

顧夜聞言抬頭看著我,我將傘舉至他的頭頂:“西北戰(zhàn)事吃緊,陛下任我為監(jiān)軍,前往西北犒勞將士?!?/p>

我雖為女兒身,卻是鎮(zhèn)北王唯一的女兒,如今西北守軍唯一承認的少主。

我父親謝霖一生戎馬,乃是大昭異姓封王的第一人。他身殞時我不過七歲,和母親一同受召回京,陛下感念我父親為國而死,親自定下了我和顧夜的婚事。

可惜顧夜并不喜歡我,他中意的是丞相家的獨女舒婉,舒婉人如其名,溫婉可人,知書達理,樣貌學(xué)識我一樣都比不上。

如今顧夜因著和我的婚事鬧得不可開交,越國又來勢洶洶,外有強敵,內(nèi)里太子不省心,朝臣多有微詞。原本左將軍祁然多次上書,想讓我前往西北振奮士氣,陛下頻頻駁回,現(xiàn)下為了穩(wěn)住局勢,竟也同意了。

顧夜聞言,神色莫名,眼底卻隱隱浮現(xiàn)喜色,我瞧著他漸漸恢復(fù)了生氣的臉色,忍不住逗他:“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太子殿下該盼著我回不來,這婚事才算作罷?!?/p>

“我從未這樣想過,謝染?!?/p>

他生氣時一貫喜歡連名帶姓地喊我,就像我不高興時,總喜歡陰陽怪氣地喚他“太子殿下”。

現(xiàn)下他一雙眼珠烏黑透亮,一動不動地看著我:“你信或不信,我都希望你能平安歸來?!?/p>

我聞言有些恍惚,自這樁婚事被提及,我與顧夜便不似從前親厚,加之他身為儲君,平日里總故作老成,語氣大多讓人辨不出悲喜。他上一次用這么珍而重之的語氣同我說話,應(yīng)該還是初見的時候。

我父親被封鎮(zhèn)北王駐守西北,母親常年跟隨父親身側(cè),我生下來便在軍營里,因著是個女孩被寵得無法無天,整日在軍營里胡作非為。

初見顧夜是父親死后三日,他和皇后娘娘來迎父親棺槨進京。母親未出嫁時和皇后娘娘交好,父親死后,皇后娘娘自請來西北宣旨,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小我兩歲的顧夜。粉雕玉琢的小團子,見我哭得臟兮兮的一張臉,掏出帕子來替我擦了擦,煞有其事地教訓(xùn)我:“女子要注意儀態(tài)。”

我當(dāng)時并不知道儀態(tài)是個什么玩意,只當(dāng)他是教訓(xùn)我。我都沒爹了他還要教訓(xùn)我,我哭著推了他一把,他摔在地上磕破了頭,頓時哭天喊地,兩個人的仇怨就此結(jié)下。

我回京那一日,母親因為要料理父親在西北未完成的事務(wù),暫時走不開,我當(dāng)時扒著父親給我做的木馬不肯走。顧夜頭上還纏著綢布,被皇后娘娘一推,怯怯地來到我面前,鼓起勇氣道:“我不說你了,以后我……我保護你。”

因著他這一句話,我乖巧地隨他回京,在這爾虞我詐的京都一待便是十一年,他自個卻將這句話忘得干干凈凈。

現(xiàn)下他又鄭重地說盼我平安歸來,想來與當(dāng)年那一句保護我一樣,只是隨口敷衍而已。

我不應(yīng)聲,顧夜也不說話。

他在雪地里已跪了一整日,長袍下擺連同褲襪盡數(shù)被雪水浸濕,我伸手摸了摸,當(dāng)真冷得刺骨。

可是顧夜,我不想回來了。

我斟酌許久,終究是未將這句話說出口,只是將繪著紅梅的紙傘遞到顧夜身后的宮人手里,轉(zhuǎn)身離開。

第二日,我啟程去西北,顧夜沒有來送我。

宮人說他昨夜回去發(fā)了高燒,現(xiàn)下還在寢殿里下不來床。聞言我沒說什么,倒是祁然,在出城門時忽然勒住馬問我:“真的不再見一面嗎?”

我也停下來,回頭望著生活了十一載的巍峨皇城?;屎竽锬镎驹诔菈ι峡粗?,清晨的霧氣并未散盡,我只瞧得見她一身紅色的鳳袍,看不清她的面容表情,卻總覺得那常年蒼白的臉上該是含著笑意,華貴鳳袍底下瘦骨嶙峋的身體,依舊是為我撐起一片天的模樣。

母親回京沒幾年,便郁結(jié)成疾,撒手人寰,只留我一個人在偌大的京都鎮(zhèn)北王府,這么多年來,一直是她對我伸出援手,細心照拂。

昨夜我請旨入宮去拜別皇后娘娘,殿中宮人都被支了出去,她坐在陰影里,一遍一遍地告誡我:“阿染,去了西北,便不要再回來了?!?/p>

我說:“好?!?/p>

我不會再回來了,無論此戰(zhàn)是勝是敗,我是生是死,我都不會再回這皇城,西北將是我唯一的歸宿。

旁邊忽然傳來一聲嘆息,我轉(zhuǎn)頭望向祁然才發(fā)現(xiàn)自己哭了,抬手隨意地抹了一把,笑著開口:“出發(fā)吧?!?/p>

記憶中的西北仍是舊時模樣,一眼望過去,盡是連綿起伏難以翻越的山脈和寸草不生隨風(fēng)肆虐的黃沙,我在這一待便是四年。

再見顧夜,是大昭二百一十三年夏,顧夜被陛下派遣來西北歷練。太子親臨,我?guī)е妼⑹吭谌疹^底下等了整整一日,臨近深夜,卻只等來他的儀仗和御輦。

隨行的宮人哭喪著一張臉,說顧夜在途中見了一只金雕,便獨自策馬而去,一直未曾回來。

西北不比京郊圍獵場,深夜里多的是山匪和猛獸,我心里一驚,正要率兵去找,夜色里忽有一人策馬而來。

清亮的月光下,“嗒嗒”的馬蹄聲像密集的鼓點落在我的心頭,顧夜翻身下馬來到我面前,一手提著金雕,一手?jǐn)n著一只活蹦亂跳的兔子,偏頭朝著我笑:“金雕燉湯,兔子養(yǎng)起來,如何?”

他俊朗的臉上有好幾道結(jié)痂的血印,玄色錦袍也被劃破了好幾處,營地里的火光照亮了他意氣風(fēng)發(fā)的眉眼,也映出他一身的狼狽。

我下意識地伸手替他整理凌亂的衣襟,顧夜難得溫順,仍由我拭去他臉上的污垢,身后的祁然輕咳一聲,我才恍然回神。

“顧夜,”我收回手看著他,“我不養(yǎng)兔子很久了。”

我自小生在西北,與京都世家子女多有不睦,總喜歡一個人待著。顧夜見我孤單,買了兩只兔子給我養(yǎng)。

可惜養(yǎng)了不過三月就死了,我當(dāng)時哭得傷心不已,現(xiàn)下再見了這兔子,卻不似從前心境。

我看著他手里的兔子,淡淡道:“西北養(yǎng)不活花,種不活草,連人都是吃風(fēng)沙長大的,這樣的小東西活不久的?!?/p>

話畢我轉(zhuǎn)身吩咐等了一整日的將士們退下,人都散盡時,顧夜忽然問我:“既然西北這么不好,你為何不回京?”

聲音輕輕的,恍若一聲嘆息,我假裝沒聽到。

當(dāng)初我來西北不到一年,越國便退兵和談,降書尚未抵京,陛下傳我回京受賞的圣旨卻先到了西北。

當(dāng)時在和越國的最后一仗里我受了傷,從左肩到腰部被人狠狠劃了一刀,西北數(shù)十個軍醫(yī)在營帳里守了我二十幾日,才把我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

祁然搪塞來宣旨的宮人,說我那個樣子回京保準(zhǔn)能死在路上,而我則寫了一封奏疏,道自己受陛下和皇后照拂多年,無以為報,此生愿駐守西北,剿清山匪后再回去。

西北一半黃沙漫天,一半山勢連綿,山匪多如牛毛,又極盡狡猾,這番冠冕堂皇的說辭其實和抗旨不遵沒有多大的區(qū)別。奏疏傳回京都,陛下沒再派人來,倒是傳來陛下和皇后大吵一架,皇后被罰了三年俸祿的消息。

我狠下心不去聽顧夜的消息,顧夜卻閑得給我寫了很多信。他給我講京城的花和月,給我講他幾時又生了病,最多的是問我何時回京,可我一封都沒回過,只是每月按時給京都上軍報折子。

陛下送顧夜來西北,明面上是想磨礪他的性子,暗地里卻是忌憚與猜忌,想收攏西北的兵權(quán)。

顧夜不知是初來乍到不想引眾將領(lǐng)忌憚,還是根本沒明白陛下的意思,整日里無所事事地到處閑逛,身后總是跟著大群小群的宮人,天熱怕他曬著了,天冷怕他凍著了,慣得他越發(fā)嬌氣。

線人送來山匪行蹤那一日,顧夜不知閑逛去了何處,我交代幾個將領(lǐng)待他回來要好好看著他,便和祁然率兵走了。

幾日后我們端了山匪的巢穴,帶著銀錢和糧食滿載而歸,當(dāng)頭砸來的消息卻是我們離開當(dāng)夜,顧夜率人去追我們,一直未曾回來。

祁然聞言臉色當(dāng)即變了,正要呵斥那幾個將領(lǐng),被我攔了下來,陛下按著糧草不發(fā),西北將士生活艱苦,他們看不慣顧夜,想要借機教訓(xùn)他不是一日兩日了。

可我沒有立場指責(zé)他們,陛下是因為我才遷怒西北將士的,我攔住祁然,自己出去找顧夜,從白天到晚上,最后在與我們剿匪方向相反的山里找到了他。他掉在了獵人設(shè)置的陷阱里,雖然摔斷了腿,但好歹沒讓狼叼了去。

不知道顧夜已經(jīng)掉下來多久了,清亮的月光下,一張臉白得瘆人,睜眼看到我,喃喃地喊:“阿染……”

我伸手將他抱在懷里,擦去他臉上的泥污道:“是我,我來了,我?guī)慊厝?。?/p>

說完我自己先愣了愣。

幼時初入京都,陛下因我年幼喪父對我甚是偏愛,顧夜與我關(guān)系也還算親厚,引得那些世家子女嫉妒不已。十四歲那年的上元節(jié),我嫌宮宴煩悶無趣偷偷跑出來,被幾個世家小姐聯(lián)合算計,推進了宮中的枯井。

井底多是淤泥,我摔下去只是折了手腕,可那些人心思歹毒,還搬了石頭封井,唯一的光亮只有從石頭縫隙里漏過來的一絲月光。

我盯著那束光到后半夜,石頭被搬開,露出了顧夜的臉。他不管不顧地跳下來,動作溫柔地擦去我臉上的泥污和眼淚,輕聲道:“別怕,我來了,我?guī)闵先ァ!?/p>

他明明比我還要小兩歲,卻硬是咬牙背著我從井壁上爬上去,十指都磨出血來,出去后休養(yǎng)了很久。

現(xiàn)在想想,我大約便是從那一刻動了心。

顧夜被我?guī)Щ剀姞I以后一直高燒不退,我只得寸步不離地守著他。

祁然還是處罰了那幾個將領(lǐng),寂靜的夜里慘叫聲不絕于耳,顧夜在睡夢中受了驚嚇,驀地攥緊我的手喊:“阿染,別怕?!?/p>

我聞言心一顫,看著顧夜睡夢中仍舊緊皺的眉頭笑起來。

當(dāng)年我初回京時,母親還在西北,我被皇后娘娘接入宮中暫住。因著父親突然離世,又來到陌生的地方,我夜夜噩夢纏身,當(dāng)時不喜與旁人親近,殿中宮人被我盡數(shù)趕了出去,噩夢中驚醒后,總是縮成一團哭泣。

彼時我與顧夜分住皇后寢宮的偏殿,兩人床榻不過一墻之隔,顧夜敏銳聰慧,面冷心熱,得知此事也未曾宣揚,只是此后每夜坐于我窗外念書。

有時是《三字經(jīng)》,有時是《千字文》,瑯瑯讀書聲,伴我入睡安眠,好多次我半夜從睡夢中驚醒,也能得他溫柔的一句“別怕”。

等稍大點的時候,母親離世,我常被皇后娘娘接入宮中小住,閑得無事時,總陪著顧夜背《治國策》,兩個人在桌子上放一盤點心,誰能完完整整背出來一遍,便可以吃一塊。

再后來,顧夜在宮宴上遇見了舒婉,他鬧著要解除婚約,為此還做了好多荒唐事,累得我成了整個京都的笑柄。

這些事現(xiàn)在想起來,仿佛是上輩子發(fā)生的,西北的風(fēng)沙磨盡了我一身嬌氣,好像也吹散了我的怨憤與不滿。

等顧夜能下床走動,已經(jīng)是半個多月后,那日是他的生辰,我坐在營地的木樁上看著祁然帶領(lǐng)將士進行日常操練,顧夜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坐在我旁邊。

他坐穩(wěn)當(dāng)后第一件事便是抓著我的手腕,笑嘻嘻道:“阿染,我來要我的生辰禮?!?/p>

以往顧夜每年生辰,宮中都會舉辦宮宴。其他的皇子公主與他這個太子關(guān)系一般,送的禮物也不過是想讓彼此面子上過得去,朝臣們不愿背上一個籠絡(luò)太子的名頭,基本沒人給他送禮。

他身邊的人雖多,可算到頭,能真心祝他一句“生辰快樂”的卻只有寥寥幾人。如今來了西北,怕是只有我一人記得他的生辰了。

我從懷中摸出半塊虎符遞給他,原本烏黑透亮的玄鐵虎符染了一層暗沉的血污,也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

兩個人斗嘴不過癮,開始上手切磋。祁然十二歲開始出征打仗,一身在沙場上磨出來的血性,顧夜在京都也有名師教導(dǎo),來西北后又學(xué)了不少,兩個人打起來竟是不分上下。

我靜靜地看著,軍營里熱鬧的喧囂將所有的風(fēng)聲與寂寥都蓋下去,我望著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臉,慢慢地笑起來。

年后開春天氣反復(fù),我斷斷續(xù)續(xù)病了好久。越國來犯時,祁然恰好回京述職,是顧夜帶著人出城御敵,那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太子殿下,用了不到一年時間,便長成了和西北軍同生共死的將士。

有好幾次他都帶著一身傷回來,我站在城門口等他,他翻身下馬來到我面前,一身血污:“真不知道你一個女兒家,是如何在這鬼地方待了四年的。”

他累得身形一晃,我伸手扶他,他便順勢抱住我,灼熱的呼吸灑在我的耳畔,我聽見他說:“阿染,此戰(zhàn)若勝,你跟我回京好不好?”

我心下一顫,笑著岔開話題:“回京看你和舒家小姐成婚嗎?”

話音落下,我便察覺顧夜身子一僵,好半天才傳來他悶悶的聲音:“那只是年幼不懂事,我現(xiàn)在不喜歡她了?!?/p>

我聞言愣了一愣,想著顧夜大約是又遇見了別的有趣的姑娘。

他說完便息了聲,我轉(zhuǎn)頭去看時,他已經(jīng)累得靠在我身上睡過去。

沒過幾日祁然便回來了,還帶來了陛下調(diào)撥的糧草,見我病得一副形銷骨立的模樣,整日冷著一張臉。

越國有備而來,大大小小的戰(zhàn)役打了很久。我身子好一點的時候,越國率十萬騎兵臨近西北邊城,顧夜和祁然率兵退敵,我?guī)Я藘汕⑹坷@至敵軍后方,打算燒了他們的糧草,徹底絕了他們的后路。

那一日彤云密布,我們燒了糧草撤退時,遇上了被擊退的越國騎兵,無奈之下躲進山林,夜間卻下了大雨,我與眾人走散,從山坡上滾了下去,醒來時身處戰(zhàn)場。

我被越國抓住了,吊在軍陣前要挾祁然和顧夜,我不知他們是不是清楚我的身份,也許只是看我是個女子,覺得可以用來談條件。

他們的意圖達到了,數(shù)十萬西北將士不敢輕舉妄動。顧夜站在城墻上,手死死握著腰側(cè)的劍柄,隔得那么遠,我卻清楚地看到他一雙猩紅的眼睛,像是淬了血在里頭。

我望向一旁的祁然,朝著他費力地笑了笑。祁然懂了我的意思,開弓射箭,折了箭頭的箭依舊帶著雷霆萬鈞之勢,落在我胸口。

眾人嘩然,可唯有我知道,祁然終究還是心軟了。

昏過去前,我看到數(shù)十萬士兵從城里沖出來,里頭有一個人,穿著最尋常的甲胄,帶著一身血色朝我走來。

我恍然憶起那一年的陽光下,他怯怯地朝我伸出一只手,珍重地許諾:“以后我保護你?!?/p>

再醒來的時候,我已被救回邊城,房中只我一人,屋外有人說話,我掙扎著起身,走到門口時,聽到顧夜的詰問:“你為什么安排她去偷襲,你知不知道她差點回不來了?”

沒有人答話,屋外一下子變得靜悄悄的,我去偷襲敵軍的事情只有祁然知曉,可我們誰都沒有料到我會被越國抓住,這與我們原本的計劃背道而馳。

過了很久,顧夜一字一句道:“你根本護不住她,等她傷好,我會帶她回京城?!?/p>

他說罷要推門進來,卻被祁然輕飄飄的一句話鎮(zhèn)住,祁然說:“晚了。

“早在四年前,她走出京都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晚了。”

祁然說得對,我回不去了。

陛下能派我一介女子來西北監(jiān)軍,還能容忍我抗旨不遵,四年不歸,不是因為我父親為國而死,不是因為我謝家功勛顯赫,而是因為我同他做了一個交易。

我父親一生戎馬,愛國愛民,他死后整個西北沸反盈天,想要揭竿而起,是我母親給我父親手下的十九位叔叔伯伯一個個磕遍了頭,求他們給我一條生路。

盡管君主不仁,我一生鐵血的父親也不該在死后背上罵名,我的一生,也不該被冠上亂臣賊子的稱號。

我母親放下所有的驕傲和自尊,安撫了整個西北,為我換來一條生路,可君王猜忌既起,如何會有停歇?

從我和母親進京開始,陛下便不斷派人收攏西北軍權(quán),可西北天高皇帝遠,忠于我父親的多位將領(lǐng)根本不聽調(diào)遣,所以一直以來都收效甚微,久而久之成了陛下的一塊心病。

加之后來顧夜鬧著與我解除婚約,陛下不想西北軍權(quán)再度旁落,對我動了殺心?;屎竽锬锊煊X后通知了祁然,兩個人開始布局,先是挑釁越國引起戰(zhàn)事,裝作節(jié)節(jié)敗退的樣子,然后聯(lián)系我父親的朝中故交,一起上書讓我前往西北振奮士氣。

他們那時候計劃得很好,等我到了西北,便可以在戰(zhàn)場上假死脫身,從此天高海闊,可陛下卻輕易看穿了一切。

我在那個大雪天的黃昏被宣至議政殿,顧夜跪在屋外,我跪在屋內(nèi)。

解鈴還須系鈴人,陛下要我替他收攏西北軍權(quán),否則便要廢除太子,幽閉皇后。母親離世后,我在乎的人便只剩下顧夜和真心疼愛我的皇后娘娘,陛下輕而易舉地拿捏住了我的命脈。

而那時候的顧夜,他還滿心歡喜地等著自己的父親心軟、心疼他,讓他可以娶自己喜歡的姑娘。

我望著雪地里顧夜被凍得發(fā)青的臉,輕嘆出聲:“彩衣娛親十六載,陛下對顧夜,終歸是沒有半分情義?!?/p>

言罷我喝了陛下準(zhǔn)備好的毒酒,五年為期,替陛下收回西北軍權(quán)。

這件事我瞞了所有人,包括祁然,可那年我在和越國的戰(zhàn)事里受了傷,被日日替我診脈的軍醫(yī)發(fā)現(xiàn)了端倪。

四年后陛下安排顧夜來西北,我便知道是時候了,我由著他從最下等的士兵做起,派人暗中幫他殺敵立功,我想方設(shè)法地幫顧夜在西北建立威望,獲得眾位將領(lǐng)的首肯。等到最后,我只尋一個機會死在戰(zhàn)場上,戰(zhàn)事結(jié)束后顧夜手握西北的軍權(quán)回京登基,做一個好皇帝,所有的恩恩怨怨便可煙消云散。

可祁然心軟了,他沒有在陣前殺了我。

屋外的人還要說什么,我猛地咳嗽起來,顧夜慌忙推門進來,我則狠狠地看向祁然,意思不言而喻。

一切都是既定的結(jié)局,我的身子連連衰弱下去,到了后來,開始整日昏睡。

有一次半夢半醒間,我聽見軍醫(yī)搪塞顧夜,說我只是之前傷得太重了,每日多睡一會利于休養(yǎng)。

我知道是祁然在幫我,心里變得安穩(wěn),可我不確定自己何時會一覺睡過去,便再也醒不過來。

所幸我終于熬到了西北大獲全勝那一日,報信的士兵方從我房里退出去,顧夜便一身狼狽地沖進來。

我費力地起身,想朝他笑一笑,卻猛地嘔出一口血來,眼前陣陣發(fā)黑,等到緩過神來的時候,周圍所有人都退了下去,顧夜攬著我,哭得像個孩子:“謝染,你騙我,你答應(yīng)跟我一起回京都的。”

我靠在他懷里,耳邊是他一聲一聲的心跳,輕輕開口:“顧夜,我回不去了,可你還要回去。你要登基為帝,做曠世明君,給天下百姓一方盛世,許西北將士一個未來,娶你喜歡的姑娘,平安喜樂,長命百歲……”

我還有些話沒說,我想若有來世,愿我們都生在尋常人家,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春日時,一起看巷子口的櫻花落了滿地;夏夜里,伴著滿天星輝牽手回家;秋風(fēng)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冬雪時,裹著棉衣在雪地里嬉鬧,平平淡淡,溫馨美好。

祁然回城比顧夜慢了半分,沖入謝染房中時,她已沒了氣息。

顧夜抱著她哭得滿臉是淚,嘴里喃喃自語,祁然走近了些,才聽清他在說什么。

“阿染,你走了之后,父皇說我可以納舒婉為良娣,我聽了卻開心不起來,我每天都在想你什么時候回來,我想你陪我讀書,我想你陪我賞雪烹茶,我是不是挺混賬的?

“我每個月給你寫信,是想讓你回京看看我,我去做末等士兵,去殺敵打仗,是我不想讓你對我失望,不想讓你的眼里只有祁然。

“我想建功立業(yè),想好好完成父皇給我的差事,是想盡快帶你回京成親,我看到你被越國人抓住,我恨不得那個人是我,我跑來西北,我賴在你身邊,我聽你的話,是因為我發(fā)現(xiàn)我喜歡你。

“阿染,我喜歡你啊……”

祁然聞言心里滿是愴然,卻還是按著謝染的交代開口:“越國人給她下了毒,毒藥無解。”

謝染一生都在為顧夜著想,死前也不例外。

年幼時,不敢和任何人交好,生怕在陛下眼里落一個結(jié)黨營私的名頭,累及顧夜,長大后高調(diào)行事,到處得罪人,不想讓陛下再生忌憚。

為著顧夜一句不想娶她,費盡心機地逃離京都;為了顧夜一生無憂,獨自來西北承擔(dān)所有;為了不讓顧夜發(fā)現(xiàn)真相,絞盡腦汁地想了無數(shù)說辭。

可那樣善良勇敢的姑娘,老天待她卻那樣不好,她到死都不曾知道,她為之付出一切的人,也深深地愛著她。

后有史冊載,大昭二百一十八年春,越國來犯西北,監(jiān)軍謝氏女戰(zhàn)死,半月后,太子顧夜收攏西北軍權(quán),班師回京。

又五年后,太子即位,號晟帝。

晟帝殺伐決斷,年少沉穩(wěn),喜怒不形于色,他在位期間平內(nèi)亂,定西北,勵精圖治,開創(chuàng)盛世。

晟帝一生未曾立后,有野史曾載,晟帝登基當(dāng)日手捧牌位,上書四字——吾妻謝染。

編輯/王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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