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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白茉莉

2020-02-04 07:51伊豆錦
花火B(yǎng) 2020年12期
關(guān)鍵詞:舞團團長舞臺

伊豆錦

作者有話說:這個故事的女主并不完美,在經(jīng)歷過坎坷之后才學(xué)會放棄與原諒。很多時候,人并不是非黑即白,愛情也是如此,希望大家能夠生出自己的感觸。

他希望自己當(dāng)初走向的是那只舞臺中央的白天鵝,而不是這只妄圖將他拉下深淵的黑天鵝。

新浪微博|@伊豆錦

1

芭蕾舞者不會沉溺于味蕾的欲望,舞臺是她們生命的全部。

沈云熙在火鍋店找到夏宓的時候,著實被嚇了一跳,餐桌上的女孩點了滿滿一桌子的菜,清油毛肚,麻辣翅尖,魚豆腐整整齊齊地擺著,鴛鴦鍋咕嚕咕嚕地冒著泡,熱氣滾滾。

她抱著胳膊,一眨不眨地看著翻滾的配菜。

他反復(fù)地看著手中的照片,最終才確定沒有找錯人。

“小姐,可以拼座嗎?”沈云熙走到她身邊,手中拿著很靠后的號碼牌,很紳士地朝她問詢。

他低頭,正好對上夏宓的視線。她的一雙明眸澄澈,鼻子小小挺挺的,五官沒怎么變化,但是臉頰卻長了不少肉,依稀可以看出原先瘦削清俊的面容,看來三年的時間確實磨去了些了她之前過于鋒芒畢露的棱角。

“不行。”很干脆利落的拒絕。

沈云熙也不惱,他很自然地抱起了夏宓對面的小黃人玩偶,然后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椅子上,引得服務(wù)員頻頻側(cè)目。

“你看外面?!?/p>

夏宓皺起了眉頭,她不知道這個陌生男子在搞什么名堂,她側(cè)過頭看著霓虹燈上的LED(電子顯示屏)大屏幕,不過只是一眼,她就轉(zhuǎn)回了頭,然后旁若無人地吃起了毛肚,再也不理他。

沈云熙看著窗外循環(huán)播放的宣傳片,片中那個女孩在莫斯科大劇院完美地跳完了一曲《天鵝湖》,驚艷萬分,與面前低著頭吃火鍋的女孩判若兩人——一個神采飛揚,一個平平無奇。

可不得不承認,她們確實是一個人。

“夏宓,你還想回到Sunshine(陽光)舞團嗎?”沈云熙開門見山道。

Sunshine舞團,國內(nèi)首屈一指的私人芭蕾舞團,夏宓曾經(jīng)是那里的首席芭蕾舞者。

沈云熙看見夏宓的手抖了一下,巴沙魚滾到了芝麻醬里,濺起了一點,他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下,但夏宓卻抬起頭瞇著眼睛問他:“你恐怕不知道,三年前我往團長的舞鞋里放針被發(fā)現(xiàn)后趕出來了,現(xiàn)在臭名昭著?!?/p>

對于一個芭蕾舞者來說,舞鞋中若是被人放了針,跳舞時輕則丟臉,重則演藝生涯都會中斷,做出這種舉動的人也會被業(yè)界唾棄。

沈云熙注意到夏宓在說“臭名昭著”的時候表情沒有一絲波瀾,像是在說一件小小的惡作劇,只是眼中出現(xiàn)了一閃而過的嘲諷。

他并沒有顯露太多表情,只是看著她說:“你的老師,韓團長,已經(jīng)在所有人面前澄清了,她說她是因為嫉妒你才借此誣陷你?!?/p>

然而夏宓并沒有因為真相水落石出而如釋重負,反而在一旁若有所思。

沈云熙突然看不懂面前的女孩了。按理說她應(yīng)該憎恨老師或者為自己從殿堂跌落到塵埃的三年而痛惜才對,但她只是若有所思了片刻之后,拿起了一瓶檸檬氣泡水朝著他搖了搖,客氣地問他要不要喝,卻閉口不提回去的事。

“Little Queen(小女王),韓團長將團長一職交給了你,你不想回去嗎?”

Little Queen(小女王)是夏宓的稱號,譯為芭蕾舞中的“小皇后”,但夏宓甚至沒有因這個稱號產(chǎn)生一絲動容。她給自己斟了一杯氣泡水,接著慢條斯理地吃起了火鍋,冷言冷語道:“吃火鍋的時候不要三心二意,你不覺得你有點煩?”

果然和傳聞里一樣脾氣惡劣,沈云熙暗想。

然后他就看著她認真地吃完了火鍋,站起來穿好了羊絨大衣,圍上一條英倫風(fēng)的藍色圍巾,最后頭也不回地走了。待她走到門口時,沈云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次來的任務(wù),他跑出了火鍋店,對著雪地中的背影喊道:

“你的老師,上個星期因為癌癥去世了?!?/p>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那個背影在蕭瑟的冷風(fēng)中晃了晃。

2

如果問小時候的夏宓最尊敬的人是誰,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說是Sunshine(陽光)舞團的團長韓美越。但是在后來,在那么多舞伴的面前,韓美越團長不聽她的解釋,反而一錘定音了她的惡毒,這份尊敬也就漸漸被消耗了。

再后來,夏宓在舞團中逐漸被邊緣化,被欺負打壓,這其中也少不了她的縱容與默許。

最后,夏宓終于申請退出了舞團,她們再也沒有聯(lián)系。

從前,她天賦異稟,驚艷萬分,如今卻庸庸碌碌,泯然眾人。夏宓揉了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才從過去的泥潭中掙扎出來,她去街邊的奶茶店點了一杯加了布丁的絲襪奶茶。

一轉(zhuǎn)身卻看見剛才的那個陌生男人又跟了過來,他笑著和她打了招呼,還未等夏宓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就輕車熟路地對著老板道:

“來一杯五分糖的絲襪奶茶。”

在等待的時間,夏宓瞥了一眼他。他穿著淺咖啡色的羽絨服,挺鼻薄唇,有一種矜貴的帥氣,站在她身邊比她高了一個頭。她在舞團時從來沒有見過他,他說他是舞團的投資人,她并不感興趣,于是拎著奶茶就走。

“Queen(女王),你等一下我?!?/p>

低沉的嗓音在身后響起,夏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加快了腳步,想要趕緊離開??缮蛟莆蹰L腿一跨,走到她身邊與她并肩。

“你不要勸我,我根本不想回去?!毕腻党谅暤馈?/p>

誰知沈云熙朝她晃了晃手中的奶茶,然后慢悠悠道:“這一杯加了布丁,你那杯沒有哦?!?/p>

夏宓這才低頭看手中,果然拿錯了。她面色微慍,可這畢竟是自己的錯,于是拉下臉來說:“咱們倆換換?”

“不行?!北人斑€要干脆利落的拒絕。

夏宓惱了,正欲開口,卻聽那個男人說:“換回來也可以,你必須認真地和我說一會話?!?/p>

夏宓認命地被沈云熙領(lǐng)去了遠處一座人工湖畔,在那里可以清楚地看見巨大的LED屏幕。夏宓側(cè)過了頭,記憶中上舞臺下辛苦繃腳背的場景一一浮現(xiàn),當(dāng)時她一步一步地練習(xí)舞步,錯了一絲一毫就會重來,但如今看到這些只覺得麻木。

“Queen(女王)?!?/p>

“不許喊我這個?!毕腻档伤?。

“那喊你什么?”

“夏宓。”

夏宓慢慢地啜著奶茶,她鐵了心不想回去,本打算對沈云熙所說的一切都無動于衷,可他卻拿來了讓她最放不下的東西——她十二歲時參加芭蕾中的奧林匹克比賽獲得的獎杯,粉色細綢的足尖鞋,甚至還有跳《胡桃夾子》時戴的水晶皇冠。

它們被她丟在了舞團,如今卻一一回到了她面前。

這些都是她沾染塵埃的記憶,她心中的感情似一壺沖沏的茶,從翻滾到冷卻,不過也就短短十幾秒。她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遏制住自己凝望的目光。

“夏宓,你難道真的不想重拾你的榮光嗎?”沈云熙的目光很虔誠,里面似乎有一束光銳利地破開烏云,肆意地投到她的身上。

夏宓按住自己的胸口,才堪堪逃脫了這美杜莎之眼般的蠱惑。她有點煩躁,只想徹底地打消他的念頭。

她說:“我現(xiàn)在比三年前胖了十五斤,BMI(身體質(zhì)量指數(shù))差點超標(biāo),你覺得我還能站到舞臺上嗎?”

3

沈云熙雙手交疊地坐在辦公室的軟皮沙發(fā)上,他的面前是一張泛黃的照片,那是Sunshine(陽光)舞團在莫斯科大劇院的合影。

為首的是風(fēng)姿綽約的韓團長,她的一左一右站著兩個十七八歲的俊俏女孩。沈云熙的目光從旁邊那個女孩移到夏宓身上,她的腳背流暢自然地輕輕踮著,眼中有著細碎的笑意。沈云熙認真地看了很久,心想,她不說話的時候還怪好看的。

好像在哪見過。

他輕點著自己的額頭,思索之后還是給夏宓打了電話,他說:“如果你考慮回到舞團,我可以陪你一起減肥?!?/p>

對面沉默了片刻,后來似乎罵了一句,沈云熙沒有聽清,對方卻搶先一步掛斷了電話。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過將夏宓帶回舞團,是他攬下來的任務(wù),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他收起了照片,按著地址開車去了夏宓的家。他在小區(qū)門口碰到了一個雪鬢霜毛的老爺爺,正好順路,沈云熙便幫他拎起了大包小包,兩人聊了一路,到了樓上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是夏宓的爺爺。

“小伙子,夏宓在屋子里?!?/p>

得到爺爺?shù)氖卓现螅蛟莆踹M了門,站在夏宓的房門前。陽光透過虛掩的房門躍在他的足尖,他抬頭望去,夏宓穿著鵝黃碎花裙,認真地滑步踢腿,她的腿修長白皙,爆發(fā)力很強,有著普通女孩沒有的漂亮肌肉。

夏宓對肢體的控制力很棒,半腳尖站立轉(zhuǎn)圈時很穩(wěn),三年過去,她的舞技似乎也沒怎么荒廢。

沈云熙想了想,還是離開了門口。

她應(yīng)該不想他看見這時候的她,沈云熙本打算直接離開,夏宓卻背著書包走了出來,她先是愣了一瞬,接著手忙腳亂起來,像是心中的小秘密被戳開,但她還是強自鎮(zhèn)定道:

“你還真是鍥而不舍?!?/p>

“沒辦法,誰讓正主太磨人。”她這副心虛的表情讓沈云熙笑了起來,卻忽地發(fā)現(xiàn)剛才的語氣太過輕佻,于是又忙正色道,“劉備三顧茅廬才請來諸葛亮,我怎么也得多來幾次。”

夏宓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隨即拿起鴨舌帽戴上準(zhǔn)備出門,卻被爺爺攔了下來,爺爺說:“小沈第一次來,可不能空著肚子走?!?/p>

沈云熙看到夏宓驚訝了一下,似乎很好奇他怎么在很短的時間里就籠絡(luò)住了爺爺,可她很聽爺爺?shù)脑挘谑钦袅嗣弊尤N房幫忙,臨走前還不忘恐嚇?biāo)酝昃妥摺?/p>

他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廚房里忙碌的身影。她熟練地切菜過水,微卷的頭發(fā)扎成一個小鬏,身上有一股煙火氣。

沈云熙突然想起了在大劇院時高貴冷漠的她,不知怎的,現(xiàn)在的她更讓他移不開眼。

后來的十幾天,沈云熙都準(zhǔn)時去夏宓家報到,有時幫夏爺爺給青葉吊蘭澆水,有時是跟在他后面練習(xí)寫瘦金體。他知道夏宓雖然有點不樂意,可還是架不住夏爺爺歡喜,于是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時她還會笑著和他聊幾句。

與夏宓相處得越久,沈云熙越發(fā)覺得傳聞的不實。

他聽人說夏宓難以接近,太過傲氣,后來發(fā)現(xiàn)她只是慢熱罷了。只要你一直跟她聊天,她就會很真誠地和你溝通,甚至還會為之前的敷衍而感到不好意思。一次,她因摔倒而胳膊脫臼,硬是一聲不吭地自己打車去醫(yī)院,待到就診時已經(jīng)折騰了很久,也沒求人幫助。

沈云熙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倔的女孩,夏宓是第一個。

他對她涌起了無限的好奇心,他忍不住想,他要是早點認識她就好了。

他很滿意現(xiàn)狀,以至于差點都要忘了他是來勸夏宓回舞團的。

后來的一日中午,沈云熙照例去夏彌家,卻無人應(yīng),他沒來由地一陣慌張,于是破窗而入。夏爺爺心臟病發(fā)摔倒在地,呼吸急促。他的腦轟地一下炸開,顫抖著打了120,在夏爺爺面色稍緩后,救護車也呼嘯而至。

在醫(yī)院的走廊上,沈云熙還恍恍惚惚的,他的腦中只有一個想法,他在想,要是夏爺爺不在了,夏宓該有多么傷心。

他不希望她傷心。

4

夏宓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夏爺爺已經(jīng)被推出了手術(shù)室,情況也逐漸穩(wěn)定。

她長松了一口氣,回頭看見沈云熙斜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他的大衣皺皺巴巴的,發(fā)白的嘴唇微抿,望向她的眼神十分落寞,她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

她走到他的面前,發(fā)現(xiàn)沈云熙的手僵直不已,關(guān)節(jié)處滲出了鮮血,還有碎玻璃嵌在里面。

“疼嗎?”夏宓很小心地拉起他的手。

她對沈云熙的傷勢緊張不已,在護士替他包扎傷口時眉頭也沒有松開。

沈云熙卻笑了起來,他說:“幸好夏爺爺沒事,你不要擔(dān)心?!?/p>

夏宓細細瞧他,他的眼神很澄凈,像她在俄羅斯公演時看見的那座雪夜里的克里姆林宮,在夜色中熠熠生輝,不染一絲塵埃。她沒來由地感覺到一陣悸動,那種被人關(guān)懷的情緒讓她無所適從。

她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多想,可是心中那塊經(jīng)年累月長起的痂卻在逐漸愈合。

十八歲時,老師不公平的對待,同伴的欺騙與利用,讓她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走出陰霾,即使她再喜歡芭蕾,也不想回到那復(fù)雜的人際關(guān)系中。

沈云熙重新給了她一個契機,她想,她還是愿意回去的,何況她并不想拒絕他。

那天,夏宓給舞團打電話表示愿意在一個月后回去。沈云熙知道后罕見地沉默了,過了良久之后他才說:“夏宓,我并不想你被人情裹挾?!?/p>

“我是為了自己?!?/p>

夏宓知道他是不愿意自己因為他救了爺爺才不得不答應(yīng),可這是她自己愿意的,但沈云熙那樣真摯的眼神還是讓她內(nèi)心的那面墻轟然倒塌,她想留住這漫長冗余的日子里在心房掀起的一陣春風(fēng)。

也不知道是不是夏宓的錯覺,她看見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黯淡,轉(zhuǎn)瞬即逝。

不過她并沒有多想,沈云熙如他之前答應(yīng)的那樣陪著夏宓減肥。他去超市里買新鮮的西柚榨汁,做簡單的烏冬面,白烚魚肉,有的時候還會拎來幾罐普洱茶,和夏爺爺一起在陽臺品茗。

她還記得有一次,她和沈云熙一塊洗碗,他突然說:“跟你在一起時不會有一腳踏空的感覺,很安心?!?/p>

夏宓也是這么想的,和一個人相處不會緊張,不會想逃,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

要是沈云熙能一直陪她就好了,夏宓忍不住期盼。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夏宓回到了Sunshine(陽光)舞團,沒有久別重逢的寒暄,舞團中的人大部分是陌生面孔,與她同一批的隊友走的走,散的散,如今也只剩她一個人,過去的痕跡早已煙消云散。這讓她鼻子一酸。

沈云熙就站在她身后,他朝她張開懷抱,他說:

“歡迎回來,little Queen(小女王)?!?/p>

夏宓轉(zhuǎn)過頭去,沈云熙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他的身后是蓬松的雪淞,陽光穿過枝葉間隙在他的肩頭墜落。她突然感覺到一種不真實感,他好像隨時會消失不見,這種感覺讓她胸口發(fā)悶。

她很想留住他,無論用什么方法。

5

沈云熙覺得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他不應(yīng)該離夏宓那么近的,可是靠近她似乎已經(jīng)成了一種習(xí)慣。

在每一個安寧靜謐的夜里,他都會下意識地去舞室駐足,看夏宓踮起腳尖,輕盈地跳躍旋轉(zhuǎn),像是跳在他心上的舞蹈,帶起心房一陣不規(guī)則的顫動。

沈云熙腦中的理智不斷鞭撻著他,他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夏宓第一次上臺演出的時候,沈云熙與朋友就坐在臺下最顯眼的位置,他看她在絢麗的燈光下大方從容地微笑,白裙貼在薄薄的肩骨上,像一朵綻放的白色茉莉。

“你喜歡她?”朋友好奇地問他。

沈云熙腦中的弦一下子斷開,他喜歡她?他不知道,他應(yīng)該在將她帶回舞團之后就遠遠走開才對,怎么能喜歡她呢?

“沒有?!彼裾J。

“為了蔣若薇?”朋友有點意外,旋即又說,“她們之間關(guān)系好像挺不好的?!?/p>

沈云熙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后,臉色忽地變了。在演出結(jié)束之后,他匆忙告別離開,卻看見了站在出口的夏宓,她換了一條黑色的百褶裙,臉上的妝卸了,露出了一張清秀的臉,她笑著對他說。

“要不要一起去坐摩天輪?”

沈云熙很想拒絕,可腳步還是不受控制地跟了過去。當(dāng)他們到達摩天輪的最高點時,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夜色濃稠,云靄若隱若現(xiàn),夏宓沒有看他,只是側(cè)過頭輕聲說了一句:

“我只和喜歡的人一起坐摩天輪?!?/p>

“對不起?!?/p>

沈云熙鼓足了勇氣,然后毫不意外地看見了愣住的夏宓。

他落荒而逃后回到了家里,疲憊地躺在沙發(fā)上看著那張大劇院的合影,韓團長的左邊站著夏宓,右邊站著蔣若薇,那個拜托他請夏宓回舞團的人。

那年沈云熙孤身一人在俄羅斯求學(xué),父親母親因爭奪家族遺產(chǎn)而顧不上他。在異國他鄉(xiāng),他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異常想念故鄉(xiāng),就是在一次期末考核前,他看見了來自中國的芭蕾舞團在莫斯科大劇院演出的海報。

他迫不及待地去買票,但卻被告知已售罄。幸虧峰回路轉(zhuǎn)得到了一張贈票,不幸的是那天汽車出現(xiàn)了故障,他趕到那時,演出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他看見了蔣若薇,在空無一人的大劇院,那時她穿著黑色的芭蕾舞裙,一個人踮著腳尖完美地演完了《黑天鵝》,一舞結(jié)束后,她重重地摔在了舞臺上。

沈云熙慌忙跑到了她的面前,看見了她哭紅的臉和一瞬間的詫異,隨后蔣若薇拽住了他的衣袖,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一樣一遍又一遍地問他:

“為什么我樣樣比不過她?為什么我怎么做都會輸給她?”

沈云熙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是生出一絲感同身受來。他也是這樣,無論自己怎么努力,都比不過光芒萬丈的弟弟,在他這里,從來沒有得過父母的關(guān)懷和投注的目光。

她告訴他,她叫蔣若薇,Sunshine(陽光)舞團的芭蕾舞演員。

沈云熙記住了這個人的名字,每當(dāng)想起在國外那段艱難時光時,他都會想起她,內(nèi)心也多出了一絲隱秘的情緒.他透過她看見了當(dāng)時狼狽的自己,他想保護她,盡可能地保護她,后來他猛烈地追求她,也得償所愿,但最后還是因無法相處而分道揚鑣。

那時他接手了家族事務(wù),其中就包括Sunshine(陽光)舞團的投資。蔣若薇告訴他,她想離開舞團去更廣闊的舞臺,可是團長和副團長不準(zhǔn)許,除非她能夠讓那個首席舞者回來,于是她懇求沈云熙幫她。

他同意最后幫她一次。

用一個人的到來換取另一個人的離開,這恐怕是沈云熙做過的最愚蠢的決定。

現(xiàn)在他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夏宓,以至于一向冷靜自持的他下意識的動作竟然是逃避,因為從一開始,他的目的便是錯的。

年少時遇見太過驚艷的人,他以為那是愛情,在后來,少年的輕狂與幼稚褪去之后,他碰到了能夠細致妥帖地安置自己靈魂的人,能讓自己的心不再顛沛流離,這也是愛情嗎?

如果是,沈云熙想,那么為什么他連說一句“喜歡”都不敢呢?

6

夏宓沒有想到她會在舞團再次遇到蔣若薇,在她最失魂落魄的時候。

在那日之后,她再也沒有見過沈云熙。每天夜里,她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腦中一直在想,她已經(jīng)先低下了自己驕傲的頭顱,可為什么他還是選擇視而不見,那些共鳴難道都是自己的一廂情愿?

夏宓不明白,沒有人告訴她。

夏宓帶著Sunshine(陽光)舞團再一次去莫斯科大劇院表演《天鵝湖》時,碰到了供職于皇家劇院的蔣若薇。

她比以往更漂亮些,眼角眉梢流露出一種帶刺的傲氣。夏宓覺得這樣的神情很熟悉,她想了很久,才猛然發(fā)現(xiàn)當(dāng)初十八歲的自己就是這樣,目中無人,難以相處。

夏宓想轉(zhuǎn)身離開,蔣若薇卻喊住了她,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說:“沈云熙,他,其實是我的男朋友?!?/p>

只是一瞬間,夏宓的心就被排山倒海的痛楚淹沒了,她為自己在昔日的對手面前潰敗而悲哀,為自己的不自知感到心痛。

“就是在這里,四年前那場演出閉幕后,我在這里獨自跳完了《黑天鵝》。”蔣若薇笑了,“他就是那時對我一見鐘情,然后追求我。”

夏宓想起了四年前,那時她與蔣若薇在這里演出芭蕾舞劇,這種國外的演出,通常只會派首席舞者挑大梁,當(dāng)然主角是她。

但是蔣若薇為了這次機會,對她的舞鞋動了手腳,可是被她發(fā)現(xiàn)了,她記得當(dāng)時不留情面地在舞團所有人面前警告蔣若薇,她說:“如果你只想這些歪門邪道,那么你這輩子就只能跑龍?zhí)??!?/p>

后來蔣若薇被取消了演出資格,夏宓完美謝幕后,所有人都離場,但蔣若薇沒有走,她死死地看著夏宓,眼中有一團火在肆意燃燒。

夏宓只是隨意看了一眼她就離開了,走到一半?yún)s又折回,擔(dān)心她想不開出意外。

蔣若薇在空曠黯淡的舞臺上獨自一個人跳完了《黑天鵝》,當(dāng)舞者內(nèi)心滋生黑暗,又或是惡意的本性釋放,最契合的表演不出意外地爆發(fā)了。

夏宓也不得不承認,那是她看過的最完美的表演,她想,沈云熙被那表演吸引也無可厚非,但是他知道那背后意味著什么嗎?

意味著與光明失之交臂的黑暗。

她還記得當(dāng)時她看到一半就離開了,臨走前和沈云熙擦肩而過,夏宓這才猛然想起,她其實早就遇到過沈云熙,不過沒有像小說那樣發(fā)生故事。

僅僅是一瞬間的目光停留而已。

而在從莫斯科回來之后,蔣若薇對她敵意漸增,甚至聯(lián)合舞團的其他人孤立自己,在一次國內(nèi)巡演中,她將針放在了韓團長的舞鞋中誣陷夏宓。

“你知道團長為什么明明知道不是你做的,還幫我認定你是罪魁禍?zhǔn)讍??”蔣若薇冷笑,“因為你實在是太扎眼了,連她也討厭你?!?/p>

從前年少時,夏宓對芭蕾懷揣著最真摯的熱愛,她專注,執(zhí)著,不會收斂鋒芒,也因此不屑于處理人際關(guān)系,她說話不留余地,永遠都是那一副高不可攀的態(tài)度。

糟糕透了,夏宓想。

“我也討厭當(dāng)初的自己?!毕腻底旖巧蠐P,“可是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和你一樣,舞蹈本來就是一件純粹的事情,往里面添私欲只會永遠地原地踏步,追名逐利并不適合舞臺?!?/p>

在那一刻,夏宓捕捉到蔣若薇眼中閃過的一絲慌亂,可她一點扳回一局的喜悅也沒有,只是覺得悲哀,她還記得蔣若薇臨走時說了一句,她說:

“沈云熙邀請你回到舞臺只是為了我能夠離開罷了,你不要多想?!?/p>

只是那一秒,夏宓的淚就落了下來,原來是這樣啊,現(xiàn)在她終于體會到在對手面前丟盔棄甲的痛苦,她為自己不矜持的心而感到羞愧,明明他接近自己是別有用心,可為什么她回想之前與沈云熙的相處還是會心動呢?

夏宓以為自己不會輸給蔣若薇的,可她還是輸了。

她喜歡上了他,但也僅僅到此為止。

7

后來,沈云熙只在舞臺上見過夏宓,私下里再無交集。

好幾次,他去后臺找夏宓,準(zhǔn)備去和她解釋清楚,可是她卻避而不見,就像當(dāng)初他第一次見她時,連一句敷衍都不肯給予。

夏宓第三次去莫斯科大劇院那天,沈云熙就坐在舞臺下,柔和的暖黃燈光傾瀉而下,將她圈在一處小小的光影里,在他觸碰不到的位置。

沈云熙想,要是他當(dāng)時在這里遇到的是夏宓,會不會有一個好的結(jié)局呢?

但是沒有如果,他遇到的是蔣若薇,她確實很漂亮,像是一只高傲的白鶴,但相處起來卻發(fā)現(xiàn)她有一種精于世故的算計。

他雖自小不如弟弟受重視,可是從未想過將對方踩在腳底。蔣若薇卻告訴他,只有將弟弟狠狠地從云端拽下來,永遠不能翻身,他才可以找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那時,蔣若薇如深淵般凝望著他,他心中的惡念也如枝蔓般不斷攀緣,幸虧后來,他及時懸崖勒馬,才沒有釀下大錯。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他還是會驚出一身冷汗。

他記得蔣若薇后來又來找過他,她問他們能不能重新開始,沈云熙搖頭。蔣若薇沒有一點詫異,只是笑著對他說:

“沒關(guān)系,反正夏宓不會原諒你,這就夠了。”

沈云熙從來沒有這么后悔過,他希望自己當(dāng)初走向的是那只舞臺中央的白天鵝,而不是這只妄圖將他拉下深淵的黑天鵝。

后來的一天,他從退休的副團長那里聽到了她們過去的故事——四年前,蔣若薇在團長的鞋中放針誣陷夏宓,團長沒有聽夏宓的解釋,還對蔣若薇的針對視而不見,毫無緣由的欺騙和排斥讓夏宓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再開口說話,也一日日消瘦下去。

在秋風(fēng)蕭瑟的雨夜里,夏宓站了很久,之后生了一場重病,痊愈后提交了退團申請,從此籍籍無名。

而韓團長重病后,知道蔣若薇不堪重用,因此用當(dāng)年的事要挾她,讓她向夏宓道歉,并請夏宓回來擔(dān)任團長。若是蔣若薇做不到的話,她即使死了,也要讓人公布之前的真相,讓蔣若薇名譽掃地。

蔣若薇掩蓋事實向他請求幫助,這就是他與夏宓的開始,建立在騙局之上,如此不堪。

沈云熙聽完后沉默了,他與她都糟糕透了。

他還記得夏宓曾經(jīng)跟他說過,她說:“我要贏得光明磊落,輸?shù)锰固故幨?。?/p>

他的夏宓,他的Queen(女王),他的白茉莉和她不一樣,她向陽而生,他忍不住想,自己或許配不上她。

可是放手意味著再無交集,沈云熙問自己,他能夠承擔(dān)這個后果嗎?如果不能的話,那他為什么要躊躇呢?

他應(yīng)該堅定地走向她,毫不猶豫地走向她。

8

夏宓第一次見到沈云熙并不是在火鍋店,而是在莫斯科的大劇院。

那時沈云熙去售票處買芭蕾舞票時,門票早已告罄。他抿著嘴一聲不吭地站在門口,目光破碎,當(dāng)時夏宓剛從大劇場出來,聽見售票人員用俄語說了情況,她突然對面前這個在異國他鄉(xiāng)遇到的同胞生出了一絲善意。

她將自己手中的贈票給了售票員,拜托他們交給他。

這就是他們的初遇,夏宓在很久之后才回憶起來,她想,要是當(dāng)初她沒有送他一張票,那么他是不是就不會去大劇院,也不會在年少時遇到那么驚艷的蔣若薇。

又或者,當(dāng)時在舞臺中央的是她,一切都會不會不一樣。

但后來,夏宓又釋然了,十八歲的她帶著刺,不會說話,不會與人相處,對芭蕾過于偏執(zhí),生活也是一團糟,即使遇到了沈云熙,恐怕也不會產(chǎn)生交集。

幾年后的相遇,或許才是最好的安排。

夏宓擔(dān)任Sunshine(陽光)舞團團長之后的一年,帶著舞團獲得了大大小小不少的獎項。每次在幕后,都會有人匿名送來一大束白茉莉,有時候她站在舞臺上,會恍惚間看見坐在最后一排的沈云熙,最初他在散場后會快速離開,漸漸地,他會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后還坐在那里。

像是在等她。

夏宓心中有一道坎,但也在知道蔣若薇上次再次欺騙她之后,慢慢地被磨平。

他確實因為蔣若薇來接近自己,可是那時他們早已分手,他也不知道她們之間的恩怨,年少時的夏宓不能接受一點瑕疵,這讓她不斷地跌倒受傷。

夏宓想,這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故事呢?

或許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準(zhǔn)備好了再次擁抱他。

編輯/叉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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