薺麥青青
1943年,她用瑪格麗特·杜拉斯的筆名發(fā)表了《無恥之徒》。
杜拉斯的名字,取材于她父親故鄉(xiāng)的一條小河。因為從幾歲起,她便失去了他,所以她愿意以這樣的方式,讓他一直活在她的生命中,活在每一次被人呼喚的名字中。
當法國掀起新浪潮后,法國文壇也隨之發(fā)起了新小說運動。她也因為一系列有著獨特人生體驗和具有先鋒性質(zhì)的小說而被譽為新小說代表作家之一,為此曾屢獲文學大獎。
她打破了傳統(tǒng)的敘述模式,將虛構(gòu)與現(xiàn)實融為一體,她在作品中描繪了觸目驚心的貧富對立,并坦陳了人的欲望,以其獨樹一幟的方式揭露了赤裸裸的社會現(xiàn)實。這在當時女作家群里,是少見的景觀。同時,她從不以一個孱弱女性的身份放棄自己的社會角色:當故鄉(xiāng)被納粹占領(lǐng)時,她毫不猶豫地參加了抵抗運動;她曾加入過法國共產(chǎn)黨;參與并簽署抗議法國發(fā)動阿爾及利亞戰(zhàn)爭的宣言;54歲時,她發(fā)表公開演講,強烈反對越戰(zhàn)。
1959年,著名導演亞蘭勒納請她為他的第一部劇情長片《廣島之戀》撰寫電影劇本。這部作品當時在法國大受歡迎,創(chuàng)下了極高的票房紀錄。
1984年,杜拉斯在70歲時發(fā)表了她最著名的小說《情人》。這部小說被譯成40多種文字,使她成為當今世界上最負盛名的法語作家。在《情人》中,那種絕望無助的虐戀、無言悲愴的離別、愛到窮途的孤獨,不僅使人為其一掬清淚,更令人癡迷不已?!懊詰偈且环N吞噬”,只有天才的杜拉斯才能把愛情的本質(zhì)闡述得如此淋漓盡致。
她直陳,我的一生,都在和異于常人的感覺作斗爭。
但她卻從未刻意離經(jīng)叛道,而是從少女時期開始,她走上的就是一條異于常人的道路,那是來自她身體里的血液,是獨屬于她的徽章。她在世俗的睥睨下,在苦難的磨礪里,始終艷幟高張,也始終以筆為椽,構(gòu)架起愛的城堡與榮譽的殿堂。
文學界認為,杜拉斯與日本的村上春樹和中國的張愛玲同為時尚標志,她具有富于傳奇色彩的經(jīng)歷、桀驁不馴的叛逆性格和與米蘭·昆德拉一樣響亮的名字。她是一個令當代法國驕傲的作家,和通往法國當代文化的一條重要通道。
她曾自豪地說:“我是一個作家,其他的都盡可忘掉?!?/p>
她以寫作完成了人生里最重要的宏圖大義,寫作不僅是她安身立命的依托,更是她有如神諭一般的信仰。與鮮衣怒馬相比,與熾熱情愛相比,她更愿意為寫作,化身成燃燒的火鳥。因為多年之后,那些流連忘返的身體,那些活色生香的往事,都已灰飛煙滅,唯有文字的芬芳仍透過歲月墨染的紙頁,氤氳不散……
她生前的最后一部作品具有一個預言般的名字——《這是全部》。
到底什么才能概括出杜拉斯的全部?所有的熱愛與激情?所有的足跡與輝煌?在《情人》中她曾寫到:“如果愛,請深愛,愛到不能再愛的那一天。”此言不虛,獨立、果敢的她雖然不會被愛所奴役,卻可以為之全力以赴,因為那種輕描淡寫、可進可退的敷衍之愛、功利之愛不是她人生的高標。包括寫作,她寧愿烈火焚身、片甲不留,也要為沛然勃發(fā)的生命力,為自己無法被熄滅的欲望找到最佳的出口。
摘自《你若在對岸,我必定勇敢》(青島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