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鄧西的《貝殼里的?!返臅r候,我的生活像往常一樣繁忙而充實,想著在規(guī)定的日子里完成一篇短評。但在今天,我可能要稍微提前一點完成,然后直接發(fā)給編輯。因為,寫這篇評論的時候,我在幾百里外的老家。一個至親的突然離世,讓我不得不往家趕,然后就和成沫一樣,總是無法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其實,從多年前離開家鄉(xiāng)到外地求學開始,家鄉(xiāng)對我們來說就是那個永遠回不去的地方了。在外的日子,時間總是過得太快,一眨眼,回到老家,一切都發(fā)生了變化。人們說,回到家鄉(xiāng),只是想找回童年的那個自己,其實并不盡然。對于一個山里娃來說,親戚對于我們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小時候,家里窮,親戚家有好吃的,總是會想著留點給我們。長大后,甚至是參加工作后,回到老家,聚在一起的,也都是親戚。特別是這些年,每次回老家,已很少和外界聯(lián)系,待在家休息幾天,然后悄然離開。想起剛畢業(yè)時,回去最多待一兩天就往縣城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太可能了?;蛟S,如今我們才認識到老家對我們的意義吧。
何以會出現(xiàn)這樣的變化?我想可能是與這些年一些至親的相繼離開有關。那些年,總覺得時光不走、歲月不老,見面總是其樂融融,至親們似乎都還是印象中的樣子,可沒有想到的是,有的才通完電話,再見面卻已在兩個世界了。當這種事情隔一兩年就會發(fā)生的時候,我才逐漸明白,那個記憶中的世界,已經(jīng)不復存在了。物是人非,曲終人散,也許真的是一種我們都不想面對的常見吧。
作為成年人,我們尚且不肯相信至親的突然離去,那么,對于一個只有十來歲的孩童來說,又怎么會相信父親的突然故去呢?于是,在《貝殼里的海》里,其實就是作者站在馬小魚的立場,寫了一個始終保持“沉默”的成沫。而對于成沫來說,在曲終人散之前與自己和解,未嘗不是放飛自我的最好方式。那么,我在這個時候完成這篇短評,既是與過去的自己和解,也是用另一種方式祭奠我的小舅吧。
突然想起1999年的那個春天,小舅正在田地里種苦瓜,我用相機拍下來,配了一段文字投給《農(nóng)民日報》。兩個月后,我收到樣報,給小舅郵了一份。那是我發(fā)表的第一篇攝影類新聞稿件,而與樣報一起郵過去的那封短信,也是我給小舅寫的唯一一封信?,F(xiàn)在,我想再寫一封信,但已經(jīng)沒有了可以接收的地址。
編輯/梁宇清
張春,畢業(yè)于湖南師范大學中文系,文學博士,湖南工業(yè)大學副教授、碩士生導師,中國傳媒大學訪問學者,中國文藝評論家協(xié)會會員。主持和參與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科項目等省部級以上課題10余項,出版《中國小小說六十年》《中國電影短片研究》等學術專著,在《人民日報》理論版、《文藝理論與批評》等發(fā)表論文40余篇,在《中國青年》《短篇小說》等發(fā)表文學作品百余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