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海燕,岳紅麗
對于二語習得者來說,單詞發(fā)音錯誤是常見的,而且是在所難免的。但是如果反復出現(xiàn)同樣的錯誤就應該引起教師或者研究者的注意。在日常的授課過程中,我們發(fā)現(xiàn)很多學生把career [kri]這個單詞讀成[kri],多次糾正之后仍然有學生讀錯,而且不同年級、不同班級的學生會出現(xiàn)同樣的錯誤。我們的問卷調查顯示竟然有43.28%的被試者該單詞發(fā)音錯誤,這么高的出錯率是什么原因導致的?“犯錯誤是學習者為了學習而使用的一種手段。教師如果對學習者的錯誤進行系統(tǒng)的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學習者向著目標前進已經走了多遠,還有多少內容需要繼續(xù)學習。同時,學習者的錯誤也向研究者提供了學習者如何學習或習得語言的事實根據,在其學習過程中采用了什么學習策略和步驟”[1]。
Career這個單詞的讀音錯誤是一個偶然嗎?還有沒有其他類似的錯誤?帶著一系列的疑問,我們認真記錄學生在朗讀和口語練習中的發(fā)音錯誤,發(fā)現(xiàn)確實有很多錯誤是有規(guī)律的。單詞發(fā)音錯誤實際上是語音表征在心理詞庫的提取過程中發(fā)生錯誤。詞與詞之間通過詞形、詞義、語音及其他信息相互關聯(lián),詞匯之間的關聯(lián)程度取決于該詞在心理詞庫中的融合程度。詞匯提取是從心理詞庫中激活某一詞項心理表征的過程,是將某一詞項的心理表征外化為音律形式或書寫形式,即詞匯提取模式中的語音效應和詞形效應。Taft & Kougious(2004)認為:一個單詞的語音、詞形、意義由不同的激活單元(sets of activation units) 所表征[2],單詞發(fā)音錯誤實際上是激活單元發(fā)生了提取錯誤。那么,語音表征與詞形表征在心理詞庫中是如何匹配的?為什么會發(fā)生提取錯誤?
心理詞庫(mental lexicon)是指“永久性儲存于記憶中的詞及詞義的心理表征”[3]。心理詞庫既是語言研究者主觀虛擬出來的一個“詞庫”,又是客觀存在于人腦中的一個系統(tǒng)。心理詞庫中的詞匯由語義表征、語音表征、形符表征及其他相關信息組成。心理詞庫有兩個特點:第一,心理詞庫的容量大,內容豐富。心理詞庫不僅包括語言學內容還包括百科知識的內容,也包括個人經驗,所有這些內容都在不斷地更新。第二,心理詞庫從長時記憶中的提取速度非常快。正常人說話的速度約每分鐘125至180個詞,這意味著聽話人和說話人在正常的交際中每秒鐘需要從長時記憶中提取2至3個詞,并和上下文結合起來。
心理詞庫的研究方法很多,但是根據其研究內容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研究單純的詞匯反應時,目的是看不同詞匯之間是否有反應時上的區(qū)別;另一類是研究處于某種關系中的詞匯的反應時,目的是看詞匯在大腦中的存儲關系[4]35。
心理詞庫的構建過程就是一個詞匯知識內化的過程。心理詞庫在大腦中的組織結構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只能根據人們在詞匯提取過程中的一些表現(xiàn)來進行推測。關于雙語心理詞庫的構建模式存在很大爭議,一種觀點認為母語和二語心理詞庫的構建方法不同:母語詞庫詞項主要是語義驅動的(semantically based),二語詞庫的詞項主要是音律驅動的(phonologically driven);另一種觀點認為母語和二語都是按語義建構的(semantically structured)[5]。對于這兩種觀點很多學者提出了質疑并推出了自己的模型。Bock & Levelt(1994)提出的激活擴散模型認為人們的詞匯知識分為三個層次:概念層、詞目層(lemma)和詞位層(lexeme)。心理詞庫的組織像一個相互連接著的網,網中的節(jié)點代表詞的概念,概念層是詞匯意義方面的知識;詞目層是詞匯句法方面的知識;詞位層是詞匯語音方面的知識[4]43。董燕萍、桂詩春(2002)分析了近半個世紀的幾十篇心理詞庫文獻后總結出雙語心理詞庫表征結構的7個模型:獨立存儲型、概念調節(jié)型、 詞匯連接型、混合型、非對稱型、分布式型、雙編碼型,并指出這七大模型間存在的四對沖突[6]。學者們對這一領域興趣盎然,他們以漢英雙語者為對象,圍繞語音表征、語義結構和形符特征等進行了很多實證研究:張萍(2010)用對比研究的方法研究了中國英語學習者心理詞庫的聯(lián)想模式[7];張淑靜(2008)對二語心理詞匯的發(fā)展與路徑進行了實證研究[8];劉紹龍等(2012)對心理詞匯表征的縱橫網絡進行了實證研究[9]。于翠紅(2013)發(fā)現(xiàn)語義聯(lián)結處于支配地位,名詞、形容詞在心理詞庫中的網絡構建優(yōu)于動詞[10]。
在心理詞庫中,詞匯提取主要提取哪些內容?董燕萍(2004)根據Laufer(1997)和 Nation(1990)的分析,將詞匯歸納為這樣幾個方面:形式(詞形和語音)、意義(概念和聯(lián)想)、詞法、句法及搭配等知識[4]35-36。在語言理解的過程中,如果理解的材料是視覺詞匯,人們可能就會提取詞匯的語音、語義、詞法、句法及搭配等知識;如果理解的材料是聽覺詞匯,人們可能會提取詞形、語義、詞法、句法及搭配等知識。影響詞匯提取的因素有很多,主要有詞頻效應、詞匯歧義、 詞素結構、語義啟動等。詞匯提取模型主要有兩類:一類是以自動搜索模型(the autonomous search model)為代表的串行搜索模型(serial search models);另一類屬于并行提取模型(parallel access models),主要有詞匯發(fā)生模型(the logogen model)和交股模型(the cohort model)[4]39。
語音在視覺詞匯中是如何提取的呢?對一個新單詞語音的啟動首先是從對書面語言的感知開始的。書面語言的感知是閱讀過程早期閱讀者對書面語言的處理,書面語言的感知具有詞匯優(yōu)越效應(word-superiority effect),即字母在詞中的辨認好于在非詞或沒有任何語境中的辨認[4]27。進一步的研究發(fā)現(xiàn),人們傾向于將詞尤其是熟悉的高頻詞當成一個完整的單元來處理。書面語言感知的互動模型顯示:在辨認字母和詞時,對刺激的反應發(fā)生在特征層、字母層和詞匯層三個層次上。三個層次的處理同時發(fā)生而且相互作用,一個層次某單元的激活可能會激活或抑制另一個層次的單元[4]28。Collins & Loftus(1975)的激活擴散模型認為:不同概念之間通過它們的共同特征數(shù)量形成聯(lián)系,共同特征越多,概念間的關系就越密切,回憶時就更容易相互激活[11]422。除此之外, Morton(1969)的詞匯發(fā)生模型認為,每個單詞對應視、聽覺兩個詞匯發(fā)生器(lexical logogen),詞匯發(fā)生器每激活一次,其閾限就會降低一點,閾限越低詞匯提取速度越快[12]。熟悉的詞對生詞的學習有積極的影響,兒童拼寫時,可以根據生詞與熟詞某一部分(亞詞單元)的相同讀音,來推測生詞的拼寫。如果被試具有足夠的語音意識能力,他能夠借助詞的音、形聯(lián)系正確拼寫生詞[13]。
既然學習者能夠借助詞的音、形聯(lián)系正確拼寫生詞,那么反過來,單詞的拼寫會對發(fā)音產生反作用嗎?中國英語學習者視聽量相對較少,在傳統(tǒng)的外語學習環(huán)境中,書面文本是主要輸入方式,語音激活的頻率相對較低,因此,腦中所建立的形象也是以視覺為主。另外,視覺表征相對完善,字形的空間性和穩(wěn)定性使大腦有充足的加工時間,尤其在朗讀時人們更多地通過詞形激活提取語音和語義。但是現(xiàn)有的文獻發(fā)現(xiàn):語音與詞形聯(lián)接和語音與詞義聯(lián)接的研究較多,而詞形與語音聯(lián)接的研究相對較少,尤其是詞形對語音提取的干擾現(xiàn)象研究更少。這一現(xiàn)象在一定程度上使心理詞匯研究不夠全面,所以,本研究試圖探究:第一,詞形表征對語音提取有什么影響?第二,為什么在語音提取的過程中會發(fā)生匹配錯誤?
1.測試對象
山東理工大學2017級機械專業(yè)的學生共69人。
2.測試方法
實驗分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問卷調查,第二個階段是頭腦風暴。全部實驗都通過藍墨云班課APP進行,參加人數(shù)69人,提交問卷67份,全部有效。第一階段的問卷調查共有5個題,主要是對單詞career的發(fā)音及其相關問題的調查。調查結果如圖1所示。第二階段是頭腦風暴, 參與者仍然是69人,只有一個題:當你看到career時最先從頭腦里閃現(xiàn)的是哪些詞,依次把它們寫出來。頭腦風暴持續(xù)時間2分鐘,寫完以后馬上提交,提交以前無法看到其他人的答案,剔除漢語詞匯和一些非詞,共有355詞,按照出現(xiàn)頻次進行統(tǒng)計,出現(xiàn)3次以上的單詞見表1。
圖1 career單詞發(fā)音問卷調查結果
頭腦風暴過程中,最先寫出來的詞就是在頭腦中最先出現(xiàn)的詞,所以單詞排列的先后順序就是詞匯在頭腦中出現(xiàn)的順序。選取每個學生寫出的前三個詞,不足三個的按照實際單詞數(shù)統(tǒng)計,剔除漢語詞匯和一些非詞,共計170個詞,其中以ca開頭的單詞81個,出現(xiàn)3次以上的見表2。
表1 頭腦風暴結果統(tǒng)計表
表2 頭腦風暴最先出現(xiàn)的前3個詞統(tǒng)計結果
單詞頻次單詞頻次單詞頻次car18work6Korea4care18occupation5cat3carry12beer4company3job7cancer4profession3
1.測試對象
山東理工大學2016級、2017級和2018級的非英語專業(yè)學生40人。
2.測試工具及方法
測試工具為英語朗讀競賽的錄音和訪談。由于山東理工大學實施了新一輪的大學英語教學改革,朗讀教學是改革的一部分。在日常的朗讀教學和學生的朗讀練習中,我們搜集到很多常見的發(fā)音錯誤,對這些錯誤歸納整理之后進行分類,然后把這些常見錯誤嵌入全校英語朗讀大賽的試題中。參加朗讀大賽的是通過“英語趣配音”海選之后的學生,共40人。每場比賽有四個評委:三個教師,一個學生。比賽全程錄音。比賽內容分為三部分:一是10個單詞或短語;二是5個句子;三是一篇150詞左右的短文。單詞短語和句子現(xiàn)場抽題,馬上朗讀,沒有準備時間;短文有5分鐘準備時間。
3.數(shù)據收集
第一步,通過反復回放錄音,結合評委老師的比賽記錄,列出所有發(fā)音錯誤,這些錯誤包括單詞發(fā)音錯誤、連讀、弱讀、失去爆破等;然后對所有錯誤討論并歸類。所有錄音均由兩位中國教師和一位美籍教師借助Praat軟件進行聽辯,不一致的地方由三人反復聽辯,最后達成一致意見。第二步,只留下單詞發(fā)音錯誤,剔除其他連讀、弱讀、失去爆破、意群停頓等錯誤。第三步,將剩余的單詞發(fā)音錯誤歸納整理,找出與詞形相關的錯誤進行分析。第四步,通過訪談讓學生回憶出現(xiàn)讀音錯誤的原因,逆推出可能干擾學習者正確提取語音的心理詞匯。通過分析發(fā)現(xiàn)與詞形相關的錯誤發(fā)音在單詞的錯誤發(fā)音中共有252人次。發(fā)音錯誤的單詞及其可能的出錯根源見表3和表4。
實驗一和實驗二的主要目的是驗證詞形是否對語音的提取存在干擾。詞形干擾包括詞頭、詞干、詞尾干擾。英語的語音啟動機制是復雜的,詞頭、詞干、詞尾都會觸發(fā)啟動機制,很難說哪一個是主要的,但是有一點是不可否認的,那就是最熟悉的優(yōu)先啟動。表1和表2顯示: 出現(xiàn)頻率最高的三個詞和最先在頭腦中閃現(xiàn)的三個單詞都是car、care、 carry,其中car和care的出現(xiàn)頻率最高,其次是carry,隨后才是與career 詞義相關的詞匯job、work、occupation 等。這說明在閱讀過程中詞形對語音的提取有最直接的影響。詞義雖然對語音的提取也有影響但是影響程度不如詞形大。對于外語學習者,尤其是低水平外語學習者而言,在語音提取的過程中只要詞匯有一定的相似度就可以互相啟動,例如career和care、carry,詞形相似度越大,相互啟動的幾率越高,例如lane和land,note和not, cape和cap 等,也就是說,在視覺詞匯提取中,詞形特征最先激活大腦詞庫中共同的詞匯表征。對于拼音文字,單詞的視覺加工有時依靠詞匯的外部輪廓和首尾字母就能順利完成,而只有當單詞的全部字母被識別出來時,單詞的聲音才開始產生影響[11]419。car、care、carry這幾個詞與career的詞頭部分相同或相似,所以對career的語音提取產生了干擾,出現(xiàn)了語音與詞形的匹配錯誤。
表3 發(fā)音錯誤的單詞及其可能的干擾詞
序號易錯單詞正確發(fā)音錯誤發(fā)音可能對發(fā)音造成干擾的單詞1placebo[pl??si:b??][?ple?si:b??]place, pate2behavior[bi?heivi?][bi?h?vi?]have, has3lane[lein][l?n]land,an, and4cape[keip][k?p]cap, cat5note[n??t][n?t]not6tile[tail][til]till7lateral[?l?t?r?l][?leit?r?l]later8mania[?meini?][?m?ni?]man9severely[s??virli][?sevr?li]several10praise[preiz][praiz]ai,said11trait[treit][trait]ai,said
表4 重音錯誤的單詞
序號易錯單詞正確重音位置常見錯誤1empire?empireem?pire2ironic?ironici?ronic3interesting?interestingin?teresting4atmosphere?atmosphereat?mosphere5timidityti?midity?timidity6inference?inferencein?ference7languages?languageslangu?ages8agriculture?agricultureagri?culture
praise、trait中的ai組合很多學習者讀錯,很難確定這是由漢語拼音ai啟動的,還是由英語音標[ai]激活的,但是有一點毋庸置疑,那就是ai在英語和漢語中都是常見的組合,顯然,這個字母組合對語音機制的啟動起了關鍵性作用,也就是說詞干影響了語音機制的啟動。
tile的發(fā)音錯誤卻是另一種情況。很多學習者會讀pile、mile,但是當他們遇到tile時,卻讀成[til],也就是till和untill中的詞尾發(fā)音,很少有人讀作[tail]。很顯然這是由于詞頭干擾引起的。雖然pile、mile是中學階段學過的單詞,但是當時是通過反復朗讀、機械記憶記住的,根本不知道發(fā)音規(guī)則,遇到新單詞,讀的時候跟感覺走。而till和untill對被試來說,出現(xiàn)的頻率遠遠超過pile和mile,所以把tile讀作[til]就不會令人感到奇怪了。表3中的note、cape的發(fā)音也是同樣的原因——由詞頭干擾引起的。這種匹配錯誤也表明:學習者在記憶單詞時依賴片段信息,導致詞匯提取不準確。
表1和表2還揭示了外語詞匯在心理詞庫中的存儲方式:拼寫相似的詞存儲在同一區(qū)域,對于以讀寫輸入為主,語音輸入量相對較少的外語學習者來說,更是如此。該部分實驗證明了詞形,也就是詞匯的外部輪廓首先激活語音表征,然后才激活語義表征。例如:在對career單詞的頭腦風暴中,最先在頭腦中閃現(xiàn)的三個單詞是car、care、carry,其次才是與career 詞義相關的詞匯job、work、 occupation 等,在此之后才出現(xiàn)了beer、Korea。顯然,beer和Korea是由career的語音激活的。也就是說在本實驗中英語詞匯在心理詞庫中的激活順序是:詞形—語義—語音。對于陌生的單詞,激活順序就是跳過語義(由于學習者不知道含義),從詞形直接到語音。
表3中幾乎每一個單詞里面都有一個熟悉的詞或組合出現(xiàn),而正是這個熟悉的部分引起了語音提取錯誤。例如:behavior由于受到have 的影響,很多學習者把它讀作[bihvi]。而在lane和land兩個單詞中很多學習者發(fā)音錯誤,這兩個詞除了詞首三個字母相同之外,還受到“an”影響。an無論是在英語中還是在漢語拼音中都是學習者熟悉的組合。這一現(xiàn)象進一步證實:外語學習者傾向于將詞尤其是熟悉的高頻詞當成一個完整的單元來處理。
表4顯示的是重音錯誤。重音位置錯誤表面上看與詞形無關,實際上是有關聯(lián)的。學習者的音節(jié)感覺是正確的,這說明學習者把一個單詞在潛意識里分成幾個部分,雖然這個劃分音節(jié)的過程是潛意識的,但卻是有根據的。這種根據是頭腦中長期存在的映像在起作用,所以說這是一種潛在的詞形干擾。有些單詞發(fā)生屈折變化后,重音位置也隨之發(fā)生改變,但是很多學習者受原來所學單詞的影響,重音不能隨著單詞音節(jié)的變化而改變,例如inference 和timidity的發(fā)音錯誤就是這種情況,由于學習者對infer 和timid 這兩個單詞比較熟悉,當它們增加了后綴,音節(jié)數(shù)發(fā)生了變化,重讀音節(jié)的位置也應隨之發(fā)生變化,但是很多學習者卻不了解這一規(guī)律,仍然按照以前的習慣讀,因此,出現(xiàn)了發(fā)音錯誤。當一個新單詞中有以前學過的熟悉的單詞時,很多學習者不會“隨機應變”,還是按照原來的習慣讀,例如: agriculture,很多人把重音放在culture上;languages,很多學生把重音放在age上。熟悉的高頻詞在詞尾,所以,這一錯誤產生的原因還是詞形干擾引起的,產生干擾的詞是過度熟悉的高頻詞。
在實驗一的頭腦風暴中,為什么car、 care、 carry 出現(xiàn)的頻率最高呢?首先是閾限低的詞匯容易識別。每一個詞匯發(fā)生器都有一個閾限,閾限低的詞匯更容易送達,閾限高的詞匯易產生提取失敗,所以通常詞頻高的詞匯,閾限低,容易識別[14]。car、care 和carry 都是經常出現(xiàn)的高頻詞,閾限低,所以頭腦風暴中出現(xiàn)的頻率最高而且最先出現(xiàn)。其次是由于中國英語學習者的主要輸入方式是文本輸入。圖1問卷調查第4題和第5題的結果顯示:很多學生在學習的過程中聽錄音的次數(shù)很少或不會主動去聽。這充分說明被試語音輸入數(shù)量少,書面文本是主要輸入方式。獲得方式是聽覺渠道還是視覺渠道輸入是影響詞匯學習的決定性因素之一[4]28。在傳統(tǒng)的外語學習環(huán)境中,語音激活的頻率非常低,因此,大腦中所建立的形象也是以視覺為主,缺乏相應的聽覺形象?!爸袊⒄Z學習者詞匯學習多依賴詞形特征,注重形義聯(lián)結”[15]。詞形的視覺表征相對完善,它的空間性和穩(wěn)定性使大腦有充足時間對其加工,所以詞形表征對語音的提取影響重大。但是,形素和音素(grapheme and phoneme) 之間并不是一一對應的,因此導致了英語心理詞庫中語音和詞形的不匹配,出現(xiàn)發(fā)音錯誤。
在視覺詞匯提取的過程中,詞形能夠干擾心理詞匯語音的啟動。英語詞匯的語音提取過程實際上是“對存儲在記憶中的相關和無關信息進行辨別區(qū)分的過程,刺激材料知覺特征的匹配有助于記憶的提取。如果學習階段和再認階段字體匹配, 則再認成績較好。如果不能匹配,就會發(fā)生提取錯誤”[16]。錯誤是提取正確語言形式失敗的表現(xiàn),反映了學習者對目標語言的錯誤假設。錯誤糾正是提醒學習者注意,及時的錯誤糾正信息會給學習者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
在語音提取過程中,熟悉的詞或詞塊具有優(yōu)越效應,這種優(yōu)越效應使詞塊能夠被優(yōu)先提取。這種優(yōu)先提取的詞或詞塊對新單詞的發(fā)音也會產生負遷移,尤其是新單詞中的一部分與舊單詞拼寫相同或相似的時候。這種負遷移在語音方面的表現(xiàn)尤其明顯??吹绞煜さ膯卧~之后學習者自然而然地按照頭腦中已經形成的固有圖式去讀,忽視了由于各種情況而產生的音變,于是出現(xiàn)語音錯誤。
總之,詞形對語音的提取既有幫助又有干擾,這種干擾現(xiàn)象還需要我們進一步去探討。只有了解了錯誤產生的根源才能有的放矢,對癥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