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如 原中央黨校副校長，曾任中央黨史研究室副主任、中央宣傳部理論局副局長

“中國共產(chǎn)黨人的初心和使命，就是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盵1]顯然，堅持中國共產(chǎn)黨的領導，必須“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加強中國共產(chǎn)黨的領導力，也必須“不忘初心、牢記使命”。

一、人民是我們執(zhí)政的最大底氣

新年到來前夕，國家主席習近平通過中央廣播電視總臺和互聯(lián)網(wǎng)發(fā)表了2019 年新年賀詞。他說：“2019 年，我們將隆重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70 周年華誕。70 年披荊斬棘，70 年風雨兼程。人民是共和國的堅實根基，人民是我們執(zhí)政的最大底氣。”[2]這個賀詞對新中國成立以來70 年的經(jīng)驗作了高度概括，關鍵詞就是“人民”二字。其中，“人民是共和國的堅實根基”，講了人民與共和國的關系；“人民是我們執(zhí)政的最大底氣”，講了人民與共產(chǎn)黨執(zhí)政的關系。言簡意賅，十分深刻。

需要提請大家注意的是，在2019 年春節(jié)團拜會上，習近平主席在講話中再次提道：“人民是我們執(zhí)政的最大底氣?！盵3]可見，他非常強調(diào)的是“黨”“國家”和“人民”關系的思想。

“人民是共和國的堅實根基，人民是我們執(zhí)政的最大底氣?！边@不僅具有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唯物主義依據(jù)，不僅源于中國近代自辛亥革命以來豐富的民主政治實踐，而且是從中國源遠流長的優(yōu)秀政治文化中傳承和發(fā)展過來的。在中國，三四千年前就有“民惟邦本，本固邦寧”的古訓。孟子還告誡過世人：“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盵4]盡管這些古代思想家、政治家中的有識之士，說這些話的出發(fā)點是為了維護帝王君主的統(tǒng)治，但都懂得“民”對于國家的重要性。中國共產(chǎn)黨人作為中華民族優(yōu)秀文化傳統(tǒng)的繼承者，又有馬克思主義科學理論的武裝，更懂得共和國的堅實根基是人民、黨執(zhí)政的最大底氣在人民。

習近平主席的新年賀詞告訴我們，研究黨的領導和領導力的問題，實質(zhì)是研究黨和人民的關系，研究黨怎么代表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怎么動員群眾、引導群眾、組織群眾、帶領人民群眾去實現(xiàn)自己的根本利益。

今天，我們黨之所以能夠承擔起“領導一切”的重任，從根本上說，是因為我們黨沒有自己的特殊利益，僅僅是中國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的代表。毛澤東在《論聯(lián)合政府》中說過：“中國共產(chǎn)黨是中國人民的最忠實的代言人，誰要是不尊重中國共產(chǎn)黨，誰就是在實際上不尊重最廣大的中國人民，誰就一定要失敗?！盵5]江澤民提出的“三個代表”重要思想，強調(diào)中國共產(chǎn)黨不僅具有代表中國先進生產(chǎn)力發(fā)展要求和中國先進文化前進方向的先進性，而且具有代表中國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的階級性人民性。

還要指出的是，毛澤東說過：中國共產(chǎn)黨在國內(nèi)政治生活中，“沒有制憲之權(quán)，不能制定法律，不能下命令，只能提建議”。[6]中國共產(chǎn)黨雖然是執(zhí)政黨，但黨的各級黨委不是國家權(quán)力機關。它作為中國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的代表，可以成為中國人民的領導核心。

在搞清楚這個道理的同時，必須進一步搞清楚另一個道理：這個黨一旦脫離群眾，不能代表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了，就會失去自己的執(zhí)政基礎，被廣大人民群眾淘汰。因此，中國共產(chǎn)黨要保持自己的先進性純潔性，必須進行自我革命。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中，既強調(diào)“堅持黨對一切工作的全面領導”，又強調(diào)“堅持以人民為中心”，[7]我們必須把這兩個“堅持”結(jié)合起來，既不能因為強調(diào)“堅持以人民為中心”而忽略“堅持黨對一切工作的全面領導”；也不能因為強調(diào)“堅持黨對一切工作的全面領導”而忘記“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在加強黨對一切工作全面領導的時候，必須更自覺地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思想，全面從嚴治黨，依規(guī)管黨治黨。

因此，我們不能抽象地就黨的領導談黨的領導，而要從黨和人民的關系來研究黨的領導力。討論中國共產(chǎn)黨的領導力，可以使我們更深刻地認識到黨的領導力的堅實根基在人民，加強黨的領導力根本目的在為人民謀幸福、為民族謀復興。

二、黨的領導力，歸根到底是為人民謀幸福、為民族謀復興的能力

黨的領導力包括豐富的內(nèi)容。站在黨的“初心”“使命”的高度來研究黨的領導力，可以更好地認識黨的領導力的深刻內(nèi)涵及其意義。

我們都知道，黨的十九大報告在提出開展“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主題教育這一思想建設任務時，用了“推動”兩個字。強調(diào)要“用黨的創(chuàng)新理論武裝頭腦，推動全黨更加自覺地為實現(xiàn)新時代黨的歷史使命不懈奮斗”[8]。為什么要大家注意“推動”這兩個字？因為，報告提出“這個初心和使命是激勵中國共產(chǎn)黨人不斷前進的根本動力”[9]。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論斷。“根本動力”這四個字，意義非同尋常。我們講過生產(chǎn)力和生產(chǎn)關系的矛盾、經(jīng)濟基礎和上層建筑的矛盾是社會發(fā)展的根本動力；講過改革開放是解放和發(fā)展生產(chǎn)力的直接動力；講過創(chuàng)新是國家興旺發(fā)達的不竭動力。現(xiàn)在又強調(diào)“不忘初心、牢記使命”是中國共產(chǎn)黨人不斷前進的根本動力?？梢姟安煌跣摹⒗斡浭姑睂τ邳h的建設和黨的事業(yè)的發(fā)展有多么大的意義。

在多少個寒冷的、屋頂漏水的晚上，易非徹夜不眠，她睜著眼睛盯著屋頂，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復這句話：我是爸爸的親女兒呢，能不像爸爸嗎？易非覺得爸爸一直在黑暗中陪著她，甚至不時用他那有著淡淡煙草味道的雙手撫摸著她的頭。只有爸爸仍然把她當一個孩子來看待。

在這里，我們還要認識到，“不忘初心、牢記使命”作為“激勵中國共產(chǎn)黨人不斷前進的根本動力”，對于我們認識黨的領導力的深刻內(nèi)涵，不斷提升黨的領導力，也有重大的意義。

意義之一，“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可以在我們?nèi)〉贸煽兊臅r候，始終保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的清醒頭腦，提升我們理性決策的領導力?；仡櫋安煌跣摹⒗斡浭姑碧岢龅臍v史過程，可以更深刻地認識這一點。早在2016 年7 月1日，在慶祝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95 周年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就已經(jīng)提出“不忘初心、繼續(xù)前進”的要求。那個講話通篇是圍繞“不忘初心、繼續(xù)前進”展開的，目的就是習近平總書記所說的：“我們要永遠保持建黨時中國共產(chǎn)黨人的奮斗精神，永遠保持對人民的赤子之心。一切向前走，都不能忘記做過的路；走得再遠、走到再光輝的未來，也不能忘記走過的過去，不能忘記為什么出發(fā)。”[10]可見，強調(diào)“不忘初心、繼續(xù)前進”，就是強調(diào)我們?nèi)〉迷佥x煌的成就也不能忘記過去，不能忘記當年為什么出發(fā)。

意義之二，“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可以在我們遇到困難和挑戰(zhàn)的時候，始終保持艱苦奮斗的作風和精神，提升我們抵御風險的領導力。我們黨在十八大就已經(jīng)指出，堅持和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一項長期而艱巨的歷史任務，必須準備進行具有許多新的歷史特點的偉大斗爭。習近平總書記在慶祝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95 周年大會上的重要講話中，又重申這個問題。以后，我們就把他提出的“偉大斗爭”和過去提出過的“偉大工程”“偉大事業(yè)”“偉大夢想”一起通稱為“四個偉大”。習近平總書記說：所謂“準備進行具有許多新的歷史特點的偉大斗爭”，就是“要時刻準備應對重大挑戰(zhàn)、抵御重大風險、克服重大阻力、解決重大矛盾”。因此，他在提出“不忘初心、繼續(xù)前進”的時候，告誡我們“歷史總是要前進的，歷史從不等待一切猶豫者、觀望者、懈怠者、軟弱者。只有與歷史同步伐、與時代共命運的人，才能贏得光明的未來”[11]。

意義之三，“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可以在我們面向未來、完成肩負的歷史使命的時候，始終保持永不懈怠的精神狀態(tài)和一往無前的奮斗姿態(tài)，提升我們總攬全局的領導力。在慶祝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95 周年大會上的重要講話中，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面向未來，面對挑戰(zhàn)，全黨同志一定要不忘初心、繼續(xù)前進。”[12]他還用“行百里者半九十”這樣的諺語，告誡我們在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離我們越來越近的時候更不能松勁。值得注意的是，“不忘初心、牢記使命”這八個字在十九大報告中，不僅寫在關于黨的建設的部分，而且首先是寫在“大會的主題”之中，指出“大會的主題是：不忘初心、牢記使命，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為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而奮斗”[13]。也就是說，完成十九大報告提出的各項任務都要以“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為根本動力來推進。

綜上所述，加強黨的領導力，歸根到底就是要加強和提升“為人民謀幸福，為民族謀復興”的能力。

三、正確認識“領導”與“群眾”、“領導力”與“群眾力”的辯證關系

“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chuàng)造世界歷史的動力?！盵14]毛澤東揭示的這條真理，既堅持了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原理，更是中國革命經(jīng)驗的總結(jié)，同時也提出了在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實踐中，必須正確認識“領導”與“群眾”的辯證關系、“領導力”和“群眾力”的辯證關系。

在“領導”與“群眾”的關系問題上，領導者必須真正認識到人民群眾是真正的英雄。黨的領導力，首先就體現(xiàn)在黨依靠人民群眾、領導人民群眾的能力上。眾所周知，在黨的七大閉幕會上，毛澤東作了題為《愚公移山》的閉幕詞。他說：“大會閉幕以后，很多同志將要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將要分赴各個戰(zhàn)場。同志們到各地去，要宣傳大會的路線，并經(jīng)過全黨同志向人民作廣泛的解釋。”為此，他提出了“兩個覺悟”問題，指出“首先要使先鋒隊覺悟，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但這還不夠，還必須使全國廣大人民群眾覺悟，甘心情愿和我們一起去奮斗，去爭取勝利”。為了說明為什么不只是“先鋒隊”即共產(chǎn)黨人要有“覺悟”，還要有“廣大人民群眾的覺悟”，他講了一個愚公移山的故事。說過去有一個老人，叫北山愚公，門前有兩座大山擋住他家的出路，于是就帶領他的兒子去挖山。有個名叫智叟的老頭子看了發(fā)笑，說你們怎么挖得掉這兩座大山呢？愚公回答說，我死了以后有我的兒子，兒子死了，又有孫子，子子孫孫挖下去，總能挖掉。結(jié)果，這件事感動了上帝，就派了兩個神仙下凡，把兩座山背走了。毛澤東說：“我們也會感動上帝的。這個上帝不是別人，就是全中國的人民大眾?！盵15]在黨代會講故事，這是毛澤東的首創(chuàng)。他講這個故事是要告訴大家：要贏得中國革命的偉大勝利，不僅要有共產(chǎn)黨人的“覺悟”，還要有廣大人民群眾的“覺悟”。沒有人民群眾的“覺悟”，沒有人民群眾“甘心情愿和我們一起去奮斗，去爭取勝利”，就沒有中國革命的最后勝利。因此，毛澤東倡導的“愚公”精神，指的是“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的精神；而他倡導的“愚公移山”精神，則是共產(chǎn)黨人用自己的模范行動去感動“上帝”即廣大人民群眾，依靠人民群眾，奪取中國革命最后勝利的精神。也就是說，“領導力”和“群眾力”能否達到完美的統(tǒng)一，是關系到中國革命能否最后勝利的重大問題。

應該看到，在“領導”和“群眾”的關系問題上，是十分復雜的。黨的領導力，還必須體現(xiàn)在黨要有教育和引導群眾的能力上。1945年8 月13 日，毛澤東在延安干部會議上所作的講演《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的時局和我們的方針》中，再次提出了“兩個覺悟”問題。但和《愚公移山》相比，這次提出了“人民還不覺悟”，我們應該怎么辦的問題。他說“除了我們的覺悟，無產(chǎn)階級先鋒隊的覺悟問題以外，還有一個人民群眾的覺悟問題。當著人民還不覺悟的時候，把革命果實送給人家是完全可能的。這種事在歷史上曾經(jīng)有過。今天中國人民的覺悟程度也已經(jīng)是大大地提高了。我黨在人民中的威信從來沒有過現(xiàn)在這樣高。但是，在人民中間，主要是在日本占領區(qū)和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的人民中間，還有相當多的人相信蔣介石，存在著對于國民黨和美國的幻想，蔣介石也在努力散布這種幻想。中國人民中有這樣一部分人還不覺悟，就是說明我們的宣傳工作和組織工作還做得很不夠。人民的覺悟不是容易的，要去掉中國人民腦子中的落后的東西，我們要去掃除，就像用掃帚打掃房子一樣。從來沒有不經(jīng)過打掃而自動去掉的灰塵。我們要在人民群眾中間，廣泛地進行宣傳教育工作，使人民認識到中國的真實情況和動向，廣泛進行宣傳教育工作，使人民認識到中國的真實情況和動向，對于自己的力量具備信心?！盵16]和黨的七大時提出“兩個覺悟”的論述相比，這里更強調(diào)要通過宣傳教育工作“去掉中國人民頭腦中的落后的東西”。他把這樣的宣傳教育工作比作“用掃帚打掃房子”，說“掃帚不到，灰塵照例不會自己跑掉”。為此，他在“兩個覺悟”的基礎上提出了“兩個掃除”，即一要掃除“我們隊伍中的這些資產(chǎn)階級的東西”[17]；二要掃除“中國人民腦子中的落后的東西”[18]。

可見，在“領導力”和“群眾力”的關系問題上，不僅要依靠群眾，還要宣傳群眾，以“去掉中國人民頭腦中的落后的東西”。正如毛澤東所說的：“黨和群眾的關系的問題，應當是：凡屬人民群眾的正確的意見，黨必須依據(jù)情況，領導群眾，加以實現(xiàn)；而對于人民群眾中發(fā)生的不正確的意見，則必須教育群眾，加以改正。”[19]

今天，我們正在為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而奮斗。一方面，應該看到，人民群眾的心是齊的；另一方面，也要看到，在社會中還有各種思潮的影響，在人民群眾中也還有各種模糊認識。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更要敢于做群眾的思想政治工作，善于做群眾的思想政治工作。一個完美的領導力，既體現(xiàn)在依靠群眾上，又體現(xiàn)在教育引導群眾上。毛澤東說過：“群眾知道了真理，有了共同的目的，就會齊心來做?！盵20]

總之，黨要加強和提升“為人民謀幸福、為民族謀復興”的能力，既要真心實意相信群眾、依靠群眾，又要真心實意教育群眾、引導群眾。正如毛澤東說的：“善于把黨的政策變?yōu)槿罕姷男袆?，善于使我們的每一個運動，每一個斗爭，不但領導干部懂得，而且廣大的群眾都能懂得，都能掌握，這是一項馬克思列寧主義的領導藝術(shù)。”[21]我們要的，就是這樣一種馬克思主義的領導力。

[注 釋]

[1][7][8][9][13]習近平. 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 奪取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勝利——在中國共產(chǎn)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M]. 北京：人民出版社, 2017：1, 20-21, 63, 1, 1.

[2]國家主席習近平發(fā)表二〇一九年新年賀詞[N]. 人民日報. 2019-01-01(1).

[3]習近平. 在二〇一九年春節(jié)團拜會上的講話[N]. 人民日報. 2019-02-04(1).

[4]孟子·盡心下[M]. //袁行霈主編. 中華傳統(tǒng)文化百部經(jīng)典：孟子. 北京：國家圖書館出版社, 2017：422.

[5][14][15]毛澤東選集：第3 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 1991：1087, 1031, 1102.

[6]毛澤東文集：第6 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 1996：384.

[10][11][12]習近平. 在慶祝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95周年大會上的講話[M]. 北京：人民出版社, 2016：7-8, 7, 8.

[16][17][18][19][20][21]毛澤東選集：第4 卷[M]. 北京：人民出版社, 1991：1131, 1134, 1131, 1310, 1318, 13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