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聲
老沖不在人世時,是他的妻子打電話告訴我的。
他是我童年讀初中二年級的同班同學,也是我房東武大媽的四兒子。他比我大兩歲,個子比我高出半個頭,身體不算愧武,卻長得端莊周正,就是說起話來是緊張還是天生就具備的不足,說話時有些“夾塞子”,有一點點口吃,感覺他的話中有些“荊荊刺刺”,和他交流時總感有些“溝溝袢袢”的缺失。因此,常被同學說成是調(diào)砍的笑話。但沒有人敢當他的面學說他的話,有這種人他都會使用自己魯暴的性格,不分清紅皂白暴打敢學他口吃說話的人。是當時的農(nóng)村條件所限,還是自然條件的養(yǎng)成,生就了他的童年就得幫助家庭做事,為家庭承擔部分責任,養(yǎng)成了大膽好動,做些讓我們驚嘆不敢相向的事。他時常會利用幫家里做事之余,上山捉兔逮鳥,下河摸魚之事,收獲都還不少。有時抓到好看的鳥,他會編一個小籠子,放到家里養(yǎng)著,有人出得了好價錢時才會賣掉。讓我們同學間為他驕傲的是他對付生活在樹上“胡露包”和生活在地下的“土夾蜂”,只要他得到那里有這東西,無論是別人敢不敢動,還是土蜂生長的艱難或是生長在墳堆里,他都會前去,會想盡一切辦法收割這些蜂巢,得到高蛋白的蜂兒和清香酥翠的下酒菜為目的。有時他看到樹上的“胡露包”無兒不是繁殖期,他會將發(fā)現(xiàn)的“胡露包”,完整地移動到自己家中的性子樹上,讓其自然生長。為了他的養(yǎng)鳥、養(yǎng)“胡露包”和掏鳥摸魚之事,沒少受過他母親的慢罵,沒少挨過他母親氣憤時細棒子的鞭打。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老沖家那房子,在我讀書時那房子在村上算是布局合理最大氣,住宿生活方便最理想的房子。房子面前寬大的院子讓人感到原主人的生活氣質(zhì)。有一天晚上的夜里,可能是睡前飲水太多,我和老沖都睡在樓上,夜中尿急無法憋到天亮,我打開安裝在樓里的15W照明燈,是農(nóng)村電壓太底還是15W的燈太小,還是房子是塵年老房沒有一處反光的白墻,開燈后四周還是黑乎乎的望不到盡頭。我還是借著燈的亮光摸到樓口,望著樓口外沒有一絲亮光的黑暗,卻再也沒有膽亮胯下樓梯半步去上廁所。尿急的難受使我尿急生智,看見樓口有一堆修補房子余下的舊瓦,就對著那一堆舊瓦,解決了自己的尿急。想來這堆舊瓦碼了三四層,一垉小孩之尿上去,還沒有流到樓板上就會被舊瓦吸收了,不會留下任何橫跡。解決了尿急的問題就跑上床睡覺去了。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每天都會早起的武大媽,在一樓的廚房里忙了陣,才抬著松樹桿曬干的火把上樓不知是拿什么東西,看到樓口瓦堆里流出的水,同時聞到了一股尿味,忙開燈查看了一偏,認定是我們沖的尿時,一時怒生厭氣,就隨手在瓦堆上抓了一根母指初的木棒,跑到老沖睡覺的床前,朝著還沒有起床的老沖就是一陣狂打。木棒落在褲子上的啪啪之聲,我是在離老沖五步之外的床上聽到的,聽得是那么的真切,聽得是那么的心疼還有些害怕,卻沒有膽量站起來說一聲,承認尿是自己的沖的。
“你這狗東西,都是讀書人了還把尿都沖在樓板上。我打死你!”武大媽邊打邊氣憤地說,老沖從睡夢中被打腥,只得接受著武大媽木棒的垂打,龜縮著全身一聲不吭。其實,那時武大媽就應(yīng)該知道不是老沖所為,不好說我就拿老沖出氣。打老沖是讓我明白,做錯事一定要得到懲罰的。只是我一直沒有勇氣站出來承認自己的錯誤。
那天上學的路上,我依然發(fā)現(xiàn)武大媽還是在我的書包里放了兩個燒熟的洋芋,老沖從我的身后氣憤地追上我,在趕上我時,他的頭依然看著前方氣憤地丟給我句話:“昨天夜里,我知道你起床了!”
我知道他還會氣憤地追問我:“那泡尿是你沖的,我又替地挨了一次打”??伤麤]有說出來。其實,不用他說出來事情都已經(jīng)是明明白白。他為我受了很多的委曲,心里是憤憤不平是常理之事。這一點我心底明白。我忙拿出他母親為我備好的燒洋芋,主動遞到他面前,算是我對他的認錯,算是他為我受冤的補償,我也只能為他做這一動作表示這么點心意。他瞟都沒有瞟一眼我手中的洋芋,氣憤地轉(zhuǎn)回頭瞪了我一眼,氣沖沖的走了,走到我前面。
老沖扭頭離去之勢,使我感到欠他的太多,心里滋生些“溝溝拚拚”的顧既。是他的康概大度的氣質(zhì),沒過三天我們雙雙恢復了原有的關(guān)系,愉愉快快還在他家二樓一起居住,喜喜歡歡同去上學,把那些不愉快的事給忘記了。
我們上初三的頭一周,老沖突然向段洪清老師告假,說自己不是讀書的料不愿再讀書了。我想他是氣急之時說了堵氣的話,就是他母親那一關(guān)也無法通過。段老師是給了他兩天的假,叫他下去好好的想想,人一生在最需讀書的時候不能不讀書。他沒顧老師同學的勸說走了,走了后就再沒有回到教室。我依然在他家居住,只是見他的機會不多了,他到外面打工去了,回來的機會不多。
幾天的分離,我像失去了什么,總感到少了很多的東西。在合適的時候,便主動去問武大媽:“大媽,你怎么就放老沖不讀書了?”
“我管不了他啦!讓他出去混吧!我做母親的已經(jīng)盡到我的責任,等以后他自己感到后悔了也怪不得我了?!?/p>
武大媽又說;“娃娃呀!做人不能學他。你要好好讀書,”
二零一三年,國家通訊事業(yè)的發(fā)展,使我們又從百里之外找到。只是各自都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各自需要忙碌的事業(yè)。但找到后還是不改少年的“皮毛”,沒有失去少年時的友誼。只要有殺豬宰羊的時候,有戰(zhàn)友相聚的機會都不會忘記我,總要提前和我相約,總要找我應(yīng)該去的理由。
相聚時總會坐在一起扯扯家常,談一談過去有趣的故事。我依然是喜歡占他的小“更益”,記住了他家果子和瓜瓜豆豆,接到電話時不離的話題中“果子孰了沒有?”,走時喜歡以“新鮮”為名提走些瓜瓜豆豆。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展顯出我和老沖個少年時的友誼,表現(xiàn)我們少年時代的“隱隱約約”的關(guān)系,表達戰(zhàn)友之情的深重。
聽到老沖離去的消息,心中一時“隔棱棱”的不是味。他為什么去提那么早,去得那么匆忙,去得那么無聲無息。似乎我們還有些事還沒有做完,還有些話沒有說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