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建平
一年四季,我喜歡冬天,尤愛那種鋪天蓋地的鵝毛大雪。上中學(xué)時,毛澤東的“千里冰封,萬里雪飄”“風(fēng)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啟蒙了我對冬天梅花和白雪的一世愛憐!
“文革”時期,上初中的我已讀過許多名著。1971年春節(jié)前,我一頭扎進(jìn)小說《林海雪原》里,少劍波、楊子榮、小白鴿和小分隊隊員們穿林??缪┰?,憑借超凡膽識深山剿匪的故事吸引著我,那字里行間全是皚皚白雪啊。那年除夕下大雪,我與家族兄弟姐妹們相伴拜年,走過大雪覆蓋的麥壟,穿過那無垠的世界,心曠神怡。
“下雪了!”我驚呼了一聲,驚動了同事和朋友,隨之也傳來了他們賞雪論雪的談笑聲。我沖出賓館,一頭扎進(jìn)了雪的懷抱里,漫天飄舞的雪花飛灑下來,剎那間為大地平添了一份圣潔。這是1995年12月中旬,我在山西省最北端與內(nèi)蒙古搭界的外長城偏關(guān)時遇到的大雪。我們來到夾在兩山之間的偏關(guān)長城隘口,向北望去,白雪皚皚,山連著山的一片片慢坡漸漸滑向草原;向南遠(yuǎn)眺,古老的關(guān)內(nèi)老房屋已被大雪遮蓋住了它原有的模樣。晚上到離偏關(guān)不遠(yuǎn)的一家酒館去吃酒。一大盆水煮羊肉,一大盆水煮羊雜……看著拂過窗戶狂奔的雪花,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人們,這和《水滸傳》中雪中吃酒的模樣何等相似,酒、肉、情都融進(jìn)了飛雪中?!傲纸填^風(fēng)雪山神廟”“林沖雪夜上梁山”“宋公明雪天擒索超”,還有“劉關(guān)張”大雪紛飛三請諸葛亮……雪,似乎充溢于名著之中。
每到冬天,我便渴望雪的到來。曾經(jīng)夢里,我佇立雪中,洋洋灑灑的雪漫天飛舞,我好像看到了童年的我和小伙伴在雪中追逐嬉戲;夜晚冒雪坐火車到禹城看望下鄉(xiāng)同學(xué);在蒙山縣501金剛石礦山雪天圍獵野兔;在張掖雪天吃烤羊;在哈爾濱雪天看冰燈……雪,一次次滌蕩我心中的陰霾,也裝扮出了一個夢幻的世界。
讀過巴金的《家》后,總有一種遺憾,那就是書中凄婉的梅表姐,也正是那個“梅”字,魂牽夢繞著心中的雪梅情景?!都t樓夢》里的“琉璃世界白雪紅梅”是最美的畫面,但當(dāng)年北方雪梅美景難得一見。直到1979年春節(jié),在父親同事家里看到一幅梅花圖,是他兒子的作品。小兄弟指著陽臺上的一盆花說,“我是照它畫的?!编?,我終于見到了梅花真品!“梅花沒有淚,只是冰雪還未寒透梅花蕊,白雪飄紅淚,滴滴寒香為誰醉……”,而我,愿無悔地期盼每年冬天,踏雪尋覓我心中的那枝“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