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玉瑩
他一直沒接我電話。我知道,他人藏了。
當(dāng)初說好要一起去西藏,我繞湖繞到蒼老死亡,他磕等身長頭直到血肉歸于大地,多放肆??伤裁炊紱]收拾,一個人上了火車,悶頭往南墻撞。
我倆一起合作了一期廣播劇,我做編劇他做策劃兼后期,現(xiàn)在他招呼都沒打就走了,留我一個人守著個半成品,讓人生氣。
當(dāng)他終于肯接我電話時,我二話不說就開罵了,罵他腦子糊涂犯青春病,明明不矯情的人偏偏裝文藝。但罵完我又只能勸他,有什么過不去的?明明是心里透徹的人,何必為青春而迷茫。青春是什么?是大風(fēng)撲進窗,玻璃震動的聲響,是一片烏云壓過來,漏下一寸天光。
我跟他講:“沒必要,老羅,沒考上就再考……”但電話掛掉之后我卻給了自己一巴掌,看似甘于平凡的好像是我,可庸人哪知勇士哭過,哪知這南北之間永隔著黃河?
聽到醫(yī)生說聲帶不可逆性受損時,我還笑了笑,說:“怎么可能,我不過就是卡了根魚刺,你們不是取出來了嗎?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在他的沉默里,我咽下了下一個“不可能”。我倔強地強迫自己相信,既然經(jīng)過休養(yǎng)我能開口說話,就一定會好的。
誰說命運不可測啊,它分明是隨便。所以,我也理解他人藏,那里缺氧的環(huán)境也許會讓他冷靜。只是有些放不下的東西就像打斷骨頭連著筋,想要拉扯,就是不放過自己。
我們都一樣,曾經(jīng)眼里藏著藍(lán),藍(lán)里帶著極端,我們縱火燒小船,讓夢不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