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亞龍 金身佳
(湖南科技大學人文學院,湖南 湘潭 411100)
《孫偓墓志銘》全稱為《唐丞相梁司空致仕贈司徒樂安孫公墓志銘并序》,出土于河南洛陽,著錄于《洛陽新獲墓志二0一五》[1]P368。拓片長70厘米,寬99厘米。志文50行,行34字。
鳳翔四面行營都統(tǒng)、金紫光祿大夫、門下侍郎、兼禮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監(jiān)修國史、判度支鹽鐵諸道轉運等使、上柱國、樂安郡開國侯、食邑一千戶,諱偓,字龍光,魏郡武水人也。故屬樂安,蓋齊大夫書之后,至晉長秋卿道恭,有子曰顗,避地河朔,后世居焉。顗五世孫,魏光祿大夫惠蔚為本朝大儒,自時厥后,不隕其業(yè)。光祿玄孫之孫嘉之,開元年宋州司馬致仕,有子四人,逖、遹、遘、造。府君即遘之曾孫也,皇任左補闕,贈工部侍郎;祖起,皇任滑州白馬縣令,贈右仆射;父景商,皇任天平軍節(jié)度使,謚曰康。府君乃第五之嫡子也。統(tǒng)冠擢第,釋褐丞相府。僖宗□□□□公辟戶部巡官,首狀監(jiān)察、太常博士。朱紱自工部員外,出牧集郡,歷比勛二員外、刑戶司封三正郎。太師崔公節(jié)鎮(zhèn)許滑,兼領租庸,署為判官,奏御史中丞。時博野、奉天久積嫌舋,密□□行在,動繋安危。僖宗召以諫議大夫,將命和解。振儒服而冒白刃,同列皆相為戰(zhàn)慄。曾未浹旬,竟排其難。又以初平襄邸,將還舊都。兩蜀交鋒,貢輸不入。始下大臣張瀆自左綿告疾而迴,中外僉論非府君不可?;实叟R軒慰勉,面賜金紫。奔一車之命,踐不測之地。夙駕載燧,復安二境。濟大行山陵之用,昭宗郊天之費,皆府君之力也。終為同人所譖,左遷黜至。居二年,拜祕少、太常少卿,再授大諫,宣撫南方數(shù)鎮(zhèn)。時劉建鋒宛陵敗劍之后,日陷長沙。府君自衡永奔程,躬往慰勞,建鋒遵命,遂絕他圖。通五嶺之貢輸,安一軍之危駭。厥后以□情所屬,付之於列校。楚王馬殷尊獎之道,朝廷至今賴焉。復命拜給事中。每一上疏,□引國朝故事。及黃寇犯闕,蔡人跋扈、十五年亂之根本,繇是宸衷注意,竟用為相。明年,自戶部侍郎轉中書侍郎,兼判戶部。府君大拜之后,自冬及春,京畿微旱,每對敭便殿,口軫圣慮。府君引周文掩枯骨之義,請雪故宰臣李磎。及歸葬之日,其夕大雪,是歲豐稔。當右輔非命,大駕東巡,一夕初幸渭橋,蒼卒莫知所詣。及決駐蹕之地,乃自府君首謀,旋即三貢封章,陳乞請罪。批答不允,曰:街亭之敗,罪由馬謖。丞相引過,朕乃愧焉。尋又獨諫親征,請為統(tǒng)帥,乃署夏州節(jié)使李思諫為副,領蕃漢步騎十數(shù)萬眾,已壓敵境,幾成大功。時有朱樸者,自毛詩博士狀委重任。近年以李丞相之大用,劉紫微之抱麻,貶黜屢行,雷霆未息。三署雖極,側目逾歲,不敢措詞,得以結構?;麻幟苓B磐石,既侵正道,將固深根。府君率首座徐公同署論奏,議不比肩。上旨未迴,徐公一狀而退,府君堅執(zhí)三表,終罷劇權,凡所力定中外,再安兆人。不顧一時危亡,以全社稷大計,復為邪佞所嫉,竟竄遐荒。皇帝明年謁廟,霈澤移歸州刺史。東遷三歲,復資大儀,其秋轉太常卿。梁朝禪位,七詔急徵,初以御史大夫遷刑部尚書,轉右仆射,堅臥不行,卒全素志。府君忠孝之道,兩不虧焉。咸通以都尉叔舅秉權,府君首率諸第兄,扶侍板輿,東避洛汭。及于公南遷,瓜葛無有免者,獨府君昆仲不掛纖毫,時論喧然,莫不稱譽。親兄儲,咸通十五年及第,七任丞郎尚書,三移重鎮(zhèn),是以季仲同時將相,朱紫相映,登朝籍者七人,鮮矣。自國初盛詞科之后,手足迭昇五牓者,又鮮矣。繇是棣萼之盛,友愛之分,首出士族。府君爰立之日,仲兄方任禮部尚書。三表雄讓,恩詔不許。府君初丁先夫人之憂,居喪刺血,寫佛經苫廬前,乃產芝草,志祕其事。府君自丁巳之后,二十年間,棲心云水,約錢朗少卿為詩酒之友,約王屋僧遁凞為琴松之友,或衣短褐,或泛扁舟。自匡廬遠抵羅浮,出桂嶺,再之衡岳五老峰下。創(chuàng)無昇之居,仙洞禪庵無不游歷,皆有題紀。丞相登絕頂者,自元和中李泌先生,府君繼焉。府君亦稱方廣居士,方廣寺者,羅漢舊居,車轍原至,今存焉。府君頃受道籙於杜先生,尤精釋氏,少探玄理,有詩集一千馀首。故丞相仆射崔公為序,每一言一詠,未嘗不歌頌唐德。超悟了達,多與南方善知識語□,或形于問答,深盡性宗。丁丑歲,自南岳拜司空致仕。明年,沿漢北歸,遇蒲華之難,退於鄧州西界,寢疾逾月,貞明五年歲在乙卯三月七日薨於淅水院避地,春秋七十有六。家人出其遺書,乃去年六月十二日真跡,曰:久住勞人,吾欲□去。府君自筮仕至懸車,楊歷三十九任,而乃葆光用晦,體道安貞。直以全誠,未嘗忤物。勇於為善,不好立名。天祐之后,大臣全名節(jié)壽終者,一人而已。前娶姑臧李氏,再鄭氏,薨於長沙,漢衡護喪先歸。長子溥,進士及第;次漢衡,娶鄭氏。長孫璨、次孫翊,娶老舅女。漢衡其月十六日與璨扶護東歸,四月廿四日合祔燕國夫人,禮也。文公撰五代祖墓志云。北據(jù)崗阜,南瞻城闕。今卜真宅,永從先塋。小子號奉遺命,泣血而書。臨難致君,□□□□。避貴養(yǎng)親,昭彰孝節(jié)。辭榮樂道,沖口英哲。銷磨奸邪,見事明澈。遠客全身,始終無缺。谷變陵遷,令問不滅。
璨書
關于墓主的身份,《新唐書·孫偓傳》載“孫偓,字龍光,父景商”[2]P5386這與墓志“父景商,皇任天平軍節(jié)度使,謚曰康。府君乃第五之嫡子也”的記載相吻合。《孫景商墓志》載“父諱起,有才不展,終滑州白馬縣令”[3]P205與《孫偓墓志》“祖起,皇任滑州白馬縣令”相對照,故孫偓即為孫景商之子。此外,對于孫偓兄弟有三種記載,其一在孫偓之父《孫景商墓志》中載“有子七人:曰備、曰侑、曰伉、曰倰、曰伾,皆于之出也;小男曰儼、曰攸,并專謹力學?!盵3]205其二在孫偓之兄《孫備墓志》中記載為“君之弟曰儲、澥、伉、倚、鐸、埴?!盵3]207其三為《新唐書·宰相列表》中記載孫景商有七子“備、儲、伾、儉、偓、伉、侑?!币陨鲜妨详P于孫偓兄弟的記載均不一致,此墓志的出土對于考證孫偓諸位兄弟成年之后的姓名具有重要的價值。
首先,《孫景商墓志》載“年六十四,以大中十年八月廿二日薨于鎮(zhèn)……即以其年十月廿七日附先塋,葬于河南府河南縣平樂鄉(xiāng)杜郭村”[3]P205,即孫景商死于唐大中十年(856)。《孫偓墓志》載“貞明五年歲在乙卯三月七日薨於淅水院避地,春秋七十有六”,其卒年為后梁貞明五年(919),根據(jù)其薨逝時春秋七十有六,即孫偓生年為唐會昌四年(844),《新唐書·孫偓傳》中,未記載孫偓的生卒年,墓志中此內容可補正史之缺。也就是說孫景商死時,孫偓年僅十二歲尚未成年,其下兩位兄弟,肯定也未成年。景商之嫡長子,為孫備。孫備在新舊唐書均無傳,其墓志也并不能直接顯示其生卒年,但是據(jù)前人魯才全對孫備墓鐫立年考辨可以得到孫備的葬年應為懿宗咸通十一年,[4]870《孫備墓志》中載“卒年三十九”,即孫備的生年為唐文宗太和六年(832),孫景商去世之時孫備為二十五歲,即第一子與第五子之間相差十三年,那么第二子、第三子、第四子是否成年,并不清楚,但孫偓及第六子、第七子均未成年,故改名的可能性較大,因而《孫景商墓志》所載七子的名字可能為乳名或成年之前的姓名。其次,孫備葬于懿宗咸通十一年(870),志中記載其六個兄弟“皆修詞立誠,能自強以進”,又經由其家族兄弟孫瑝所作,因而可信度更高。最后是《新唐書·宰相列表》中所記載的七兄弟姓名與孫景商、孫備的墓志中所載有重合,但又不盡相同。三個史料中均記載孫備為景商之子,這一點毋庸置疑。再結合本墓志所載 “親兄儲,咸通十五年及第”,可以得到孫偓的前三個兄長中,孫儲也為其中之一,孫偓去世之時,其兄必已成年,故孫儲為成年之后的名字。最后根據(jù)孫偓所書《唐樂安孫氏女子墓志銘并序》中所載“季叔偓述,父澥”[5]P1193可知孫澥也為孫偓之兄。孫澥應為其女在世之時的姓名。在現(xiàn)存孫景商、孫備墓志和《新唐書宰相列表》三份史料中的記載均有的為孫伉,孫伉也可能為孫偓兄弟之一。
綜上所述,孫景商七個兒子中孫備、孫儲、孫澥、孫偓、孫伉是其成年之后的姓名,剩余二子成年后的姓名據(jù)目前史料無法得出,且孫備是孫景商長子,孫偓為第五子。
僖宗時,孫偓于乾符五年(878)經科舉考試進入仕途,“統(tǒng)冠擢第,釋褐丞相府。僖宗□□□□公辟戶部巡官,首狀監(jiān)察、太常博士”,這一時期孫偓在仕途上未有太大作為。志文載:“時博野、奉天久積嫌舋,密□□行在,動繋安危。僖宗召以諫議大夫,將命和解。振儒服而冒白刃,同列皆相為戰(zhàn)慄。曾未浹旬,竟排其難。又以初平襄邸,將還舊都?!贝颂幱涊d的為僖宗時期“朱玫之亂”。朱玫之亂乃是朱玫趁僖宗被田令孜脅迫前往鳳翔之時另立新帝的事件,所立之人即為唐朝宗室襄王李煴,朱玫后被部下王行瑜所殺。襄王被王崇榮所殺,僖宗回朝后,葬之以庶人禮。志文載:“兩蜀交鋒,貢輸不入。始下大臣張瀆自左綿告疾而迴,中外僉論非府君不可?;实叟R軒慰勉,面賜金紫。奔一車之命,踐不測之地。夙駕載燧,復安二境?!睆垶^應為“張讀”之誤[6]?!稄堊x墓志》載:“公以敬煊、令孜反狀明具,非三寸舌可說,軺車至止,蜀道不通,朝廷罪公以逗挽,改睦王傅,廷議多言公屈者。”[6]與孫偓墓志兩蜀交鋒,貢輸不入相印證,張讀死之年為龍紀元年(889)年,《孫偓墓志》載:“始下大臣張瀆自左綿告疾而迴”,《舊唐書·列傳七十九下》“昭帝即位,閬州刺史王建攻陳敬瑄于成都,隔絕貢舉 ”[7]4653,昭帝于文德元年(888)年即位,陳敬瑄為僖宗時權宦田令孜的兄長,僖宗第二次被迫離開都城乃是田令孜的緣故。昭宗即位后,陳敬瑄于成都起兵造反。王建當時為閬州刺史,參與了對陳敬瑄的圍剿。在此時,兩蜀地區(qū)貢輸之路因戰(zhàn)亂被阻斷。昭宗對志主孫偓下旨,進行此事的調停,孫偓盡心盡力,最終使得兩地轉危為安。
志文稱:“及黃寇犯闕,蔡人跋扈、十五年亂之根本,繇是宸衷注意,竟用為相。”乃是描寫了黃巢起義及蔡州之地的割據(jù)勢力。黃巢起義指的是乾符五年(878年)至中和四年(884年)由黃巢領導的農民反抗勢力,蔡州割據(jù)勢力依仗自身實力對朝廷懷有不軌之心。志主孫偓歷經十五年的亂事,應當是對事件的解決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因而才得到了昭宗的注意,被委任為宰相。證明志主孫偓對政治事件的解決具有相當大的能力。
志稱“府君大拜之后,自冬及春,京畿微旱,每對敭便殿,口軫圣慮。府君引周文掩枯骨之義,請雪故宰臣李磎。及歸葬之日,其夕大雪,是歲豐稔?!奔磳O偓擔任丞相之后,京畿地區(qū)發(fā)生旱情,每次孫偓與昭宗在偏殿對答之時,軫懷皇帝思慮之事。孫偓引用“周文王掩枯骨”之事,請旨為宰相李磎平反冤情。當李磎歸葬這一天,天降大雪,這一年得到了豐收。李磎在孫偓之前擔任宰相,“乾寧二年五月,三鎮(zhèn)入京師殺宰相韋昭度、李磎”[7]4651即李磎被王行瑜、李茂貞所殺。乾寧三年(896)“李茂貞犯京師,扈昭宗幸滑州,帝復雪杜讓能、韋昭度、李磎之枉,懲昭緯之前匿,罷胤政事。”[7]4653志文載昭帝為李磎平反之事與正史相吻合。但是,正史中并未記載孫偓參與此事,志文載孫偓在李磎平反事件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利用京畿微旱之事,向昭帝進諫,促成李磎的平反,可以補正史之缺。
志文載:“尋又獨諫親征,請為統(tǒng)帥,乃署夏州節(jié)使李思諫為副,領蕃漢步騎十數(shù)萬眾,已壓敵境,幾成大功?!睂O偓請罪于昭宗,但是昭宗認為并不是孫偓的過錯,反而任命孫偓為討伐逆賊的統(tǒng)帥,并且夏州的李思諫為副統(tǒng)帥。據(jù)《西夏書事·卷一》載:“時鳳翔李茂貞復以兵逼京畿,神策諸軍不能御。昭宗奔華州,詔加思諫副都統(tǒng),命帥師與鳳翔四面行營都統(tǒng)孫會諸道軍討之。茂貞尋上表請罪,愿得自新。師不出?!盵8]12正史中僅寫命李思諫為副都統(tǒng),志文中寫命孫偓為統(tǒng)帥,即在討伐李茂貞之時,孫偓為主帥,李思諫為副統(tǒng)帥,此處可補正史之缺。志文所載與“茂貞尋上表請罪,愿得自新,師不出?!盵8]12相吻合。
志文載:“貞明五年歲在乙卯三月七日薨於淅水院避地,春秋七十有六”,即孫偓死于后梁年間,但是《新唐書》中記載:“與樸皆貶衡州司馬,卒”[2]5386,對于孫偓被貶在《唐大詔令集》載:“可貶南州司馬員外置同正員,仍令所在馳驛發(fā)遣。乾寧四年八月”[9]284,即孫偓被貶衡州司馬的年份應為897年,此處孫偓被貶為衡州司馬,與正史記載相同。然而對于孫偓的卒年此處可糾正史之誤,志文載孫偓在進入后梁后,縱情于山水,且多有吟誦唐德。再加上志文中載明在后梁時孫偓被授予了官職,只是孫偓并未接受,因而孫偓卒年應以本志文為準。
墓志題為“唐丞相梁司空致仕贈司徒樂安孫公墓志銘并序”,即孫偓的官銜既有唐時的丞相亦有朱梁授予的司空。這體現(xiàn)出孫偓心懷故朝,但又畏朱梁兇焰,不敢隱沒梁爵。這種對唐的懷念之情體現(xiàn)在他對于自己人生道路的選擇上,且他的選擇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孫偓是一個忠義之人,無論是孫偓“奔一車之命,踐不測之地”“府君自衡永奔程,躬往慰勞”為解決危害國家社稷的事件盡心盡力,“每對敭便殿,口軫圣慮”的為昭宗排憂解難,還是當出現(xiàn)問題后的“陳乞請罪”,都體現(xiàn)了他“不顧一時危亡,以全社稷大計”的良苦用心。盡管梁朝多次授予其官職,但是他確實概不受命。目的則是為了“府君忠孝之道,兩不虧焉”。
志主的晚年選擇遠離朝政應為多方面的原因,其一,志文載“復為邪佞所嫉,竟竄遐荒”,即孫偓被奸人所嫉,才會被貶斥,孫偓的從政之路遭到排擠,不得不遠離朝政。其二,孫偓的“忠孝之道”。后梁政權的建立者為朱溫,朱溫本為唐末官員,但是卻推翻了唐王朝的統(tǒng)治,殺害了孫偓當宰相之時的皇帝唐昭宗李曄。朱溫的行為在當時的文人看來是無法接受的,孫偓自然也無法承認朱溫政權的合法性,故志文稱“梁朝禪位,七詔急徵,初以御史大夫遷刑部尚書,轉右仆射,堅臥不行,卒全素志?!比欢鴮O偓作為一個已經遭到貶斥,手中無權的唐朝遺臣也無法改變這樣的結果,他只能選擇遠離朝政,寄情山水,即志文所載:“府君自丁巳之后,二十年間,棲心云水,約錢朗少卿為詩酒之友,……每一言一詠,未嘗不歌頌唐德”。
在此期間孫偓也遺留下大量詩篇,如《五代詩話》載:“我行同范蠡,師舉效浮丘。他日相逢處,多應在十洲?!盵10]76《太平廣記》亦有:“好是步虛明月夜,瑞爐蜚下醮壇前。”[11]1780《全五代詩》著錄有他南遷后贈南岳僧全玼詩:“窠居過后更何人,傳得如來法印真。昨日祝融峰下見,草衣便是雪山身?!盵12]5這與墓志中“自匡廬遠抵羅浮,出桂嶺,再之衡岳五老峰下”相印證。以上孫偓晚年的事跡,《新唐書》未載,通過墓志內容可以補充孫偓晚年的經歷,以補史之缺。
墓志主體可分為三個部分,一是孫偓的家世,二是孫偓在唐末的政治活動,三是孫偓的晚年生活,為我們細致地勾勒出孫偓的人生軌跡。對于孫偓的政治活動敘述比較詳細,存世史料對孫偓的政治活動留下史料較少,墓志的出土可補正史之缺。再次孫偓晚年對于人生道路的選擇上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在五代之初形勢紛繁復雜的動亂政局之下,孫偓遠離政治,即使后梁七次急詔,仍不入世也是他不好立名的突出體現(xiàn)。為研究唐末梁初士人選擇提供了重要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