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增進
摘要:王勃名句“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中的“鶩”字,并非王勃原用字,原用字當為“霧”。首先,流行版本中,該名句上下文串解困難,無法自圓。其次,王勃原作中不可能用“鶩”字。原因有四:一是王勃在其他地方從未用過“鶩”字,讓人懷疑“鶩”字并非出自王勃之手,而是源于他人的誤抄誤傳。二是初唐以前,“鶩”字大抵只有家鴨的意思,且含一定貶義,王勃不可能在當時情境下使用“鶩”字。三是“鶩”為家鴨,“鳧”為野鴨,王勃深諳二者之別,從不混用,故不可能以“鶩”指野鴨。四是自唐至今,權(quán)威工具書均以“鳧”指野鴨,“鶩”指家鴨。第三,王勃原作中用的就是“霧”字。一方面,日本正倉院本《王勃詩序》可信度較高;另一方面,“霧”是王勃最喜歡的意象之一,且常與“霞”對仗使用;最重要的是,以“孤霧”對上下文進行串解非常順暢,避免了由“孤鶩”所帶來的種種問題。
關(guān)鍵詞:王勃;名句;孤鶩;孤霧
王勃的《秋日登洪府滕王閣餞別序》(以下簡稱《滕王閣序》)是膾炙人口的駢文名篇,而其中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更是傳誦千古的寫景名句。千余年來,盡管圍繞這一名句存在一些爭議,但爭議的焦點集中在對個別詞的理解以及上下文的串解上,王勃原作中用的就是“鶩”字這一點還是為學界所普遍接受。但是,日本正倉院本《王勃詩序》卻顯示,王勃在《滕王閣序》中用的是“孤霧”,而不是“孤鶩”?;蛟S由于“孤霧”一詞似不符合現(xiàn)代漢語的表達習慣,所以“孤霧說”并未引起學術(shù)界的足夠重視。本人不揣淺陋,試從語言學和統(tǒng)計學的角度對此問題予以辨析。
一、流行版本問題多多,無法自圓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之所以成為千古絕唱,原因就在于它給人以無盡的美感。然而,美則美矣,仔細品讀,其中的問題也非常地多。概括起來,有以下七大問題:
(一)“鶩”的不倫不類?!奥湎肌薄ⅰ扒锼?、“長天”都是自然景觀,突然冒出一種動物“鶩”,顯得不倫不類。
(二)“孤”的莫明其妙?!奥湎肌薄ⅰ扒锼?、“長天”都是宏大、壯觀的景象,“孤鶩”不僅在體量上與之極不相稱,而且其中的“孤”字無疑是在強調(diào)“鶩”數(shù)量之少,這明顯是在“宏大、壯觀”的反方向上著力,讓人不明作者究竟意欲何為。
(三)“霞”的前后矛盾。本句的前一句是“云銷雨霽,彩徹區(qū)明?!币馑己芮宄涸粕⒘耍晖A?,陽光通透,天空澄明。假如“霞”是指傍晚時分的滿天云霞的話,那就說明天空中的云還有很多,這就與“云銷”相矛盾,而且云多勢必遮蔽陽光,“彩徹區(qū)明”便無從談起。
(四)“鶩”與“雁”的重復和沖突。從上下文的層次關(guān)系上看,“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顯然與其前的“云銷雨霽,彩徹區(qū)明”一樣,應(yīng)當是有生命的東西出場前的背景鋪設(shè)。背景鋪設(shè)完成后,接下來,“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兩種生命景觀“漁舟”和“雁陣”相繼出場,這樣的邏輯順延關(guān)系方顯得合情合理。但是,作為“雁”的同類,“鶩”的提前出場卻破壞了這種邏輯順延關(guān)系,造成兩者的重復和沖突。
(五)“齊飛”的勉強。與凌空飛翔的“鶩”比起來,“落霞”是相對靜止的景物,一動一靜,如何“齊飛”?
(六)“落”與“孤”的失對?!奥洹笔莿釉~,“孤”是形容詞,兩者在句中明顯失對。
(七)串解的牽強附會。由于存在上述問題,所以無論如何串解,都難免給人以牽強附會之感。
是不是王勃水平有限才導致上述問題呢?應(yīng)當不是。王勃的祖父是隋代大儒王通,家學淵源自不待言。王勃自幼聰慧,“六歲能屬文,清才浚發(fā),構(gòu)思無滯?!保?)“九歲,讀顏氏《漢書》,撰《指瑕》十卷。十歲,包綜六經(jīng),成乎期月,懸然天得,自符音訓?!保?)及長,王勃與楊炯、盧照鄰、駱賓王等一道對六朝以來的綺靡文風進行了大膽革新,所撰駢文在保留六朝形式美的同時,又兼具剛健之風骨。世所公認,王勃的駢文在立意謀篇、遣詞造句、對仗音韻等方面皆為一時之冠,甚至在中國文學史上也罕有其匹。顯然,像王勃這樣的駢文高手不太可能犯如此低級的錯誤。是不是王勃一時疏忽所致呢?可能性也不大。如果是一兩個瑕疵的話,或許可謂智者之失,但問題那樣多、那樣大、那樣明顯,就不是一時疏忽所能解釋的了。筆者認為,最大的可能是版本上出了問題,即名句中的某個字并非王勃原用字。
二、王勃原作中不可能用“鶩”字
哪個字并非王勃原用字呢?筆者認為,就是“孤鶩”的“鶩”字。從語言學和統(tǒng)計學的角度看,王勃在《滕王閣序》中不可能用“鶩”字。
(一)王勃從未在其他地方用過“鶩”字,讓人懷疑“鶩”字并非出自王勃之手,而是源于他人的誤抄誤
王勃的詩文有一個顯著特點或者說缺點:意象或語詞重復。比較中意的意象或語詞,王勃一般都是多次使用,極少只使用一次。以同為鳥類的“鶴”、“雁”、“燕”、“鴛”為例,王勃在其詩文中共使用“鶴”字多達63次;使用“雁”字30次;使用“燕”字16次;使用“鴛”字12次。假如“鶩”真的指野鴨的話,野鴨常出沒于江邊湖畔,而江邊湖畔是王勃詩文中最常出現(xiàn)的場景之一;況且野鴨形象、姿態(tài)俱佳,曹植曾用以形容美麗的洛神,如是,王勃不可能不以之入詩文,也不可能只入詩文一次。但是,遍查王勃的全部詩文,“鶩”字只在《滕王閣序》中出現(xiàn)過一次,成了名副其實的“孤”鶩。
(二)初唐以前,“鶩”字大抵只有家鴨的意思,且含一定貶義,王勃不可能在當時情境下使用“鶩”字
王勃所在的初唐以前,所有工具書和專業(yè)書對“鶩”的解釋都是家鴨?!稜栄拧め岠B》:“舒鳧,鶩?!笔骧D,即家鴨?!墩f文解字》對“鶩”的解釋也是“舒鳧也?!碧拼兴帉W家陳藏器大約生活于公元700年前后,他的觀點在相當程度上代表了初唐人對“鶩”的理解。而陳在其所著《本草拾遺》中,原封不動地引用了《尸子》的解釋,認為“家鴨為鶩。”(3)
從初唐以前的語言實踐來看,凡用“鶩”字,幾乎皆指家鴨,且含一定貶義?!蹲髠鳌は骞四辍罚骸肮?,日雙雞。饔人竊更之以鶩?!贝颂帯苞F”與“雞”并列,明顯指家鴨,且認為鶩不如雞。南朝梁劉勰《文心雕龍·比興》:“比類雖繁,以切至為貴,若刻鵠類鶩,則無所取焉。”“鶩”與“鵠”對,仍指不能飛翔,也讓人瞧不起的家鴨。
王勃登臨滕王閣,恰逢秋日黃昏,雨過天晴。極目遠眺,彩霞飛舞,水天一色。如此良辰美景,作者不可能聯(lián)想到大煞風景的家鴨“鶩”,更不可能以之入文。
(三)“鶩”為家鴨,“鳧”為野鴨,王勃深諳二者之別,從不混用,故不可能以“鶩”指野鴨
既然初唐以前“鶩”為家鴨,那么何為野鴨呢?答案就是上面提到的“鳧”。
《爾雅·釋鳥》:“舒雁,鵝。舒鳧,鶩?!毙蠒m疏引李巡曰:“野曰鳧,家曰鶩。”《詩經(jīng)·鄭風·女曰雞鳴》:“將翱將翔,弋鳧與雁。”東漢劉楨《雜詩》:“方塘含白水,中有鳧與雁?!蔽墨I顯示,“鳧”不僅指野鴨,且常與“雁”、“鵠”等擅飛的鳥連用,使用者又每以“翱”、“翔”、“飛”、“神”、“迅疾”、“美”等蘊含褒義的詞匯狀之,這與常與“雞”連用,多含貶義的“鶩”形成鮮明對照。
王勃本人深諳“鳧”、“鶩”之別,從不混用。其詩文描寫不涉及家鴨,所以,全集不見“鶩”字(《滕王閣序》除外)。野鴨寓意美好,王勃喜用。但凡用,皆為“鳧”字?!峨蹰w序》中即有一例:“鶴汀鳧渚,窮島嶼之縈回。”甚至,有感于潭邊孤單的野鴨隨遇而安和悠閑愜意,王勃還曾專門為之作賦,名曰《江曲孤鳧賦》。王勃詩文中以“鳧”指野鴨有14處之多。
可以推知,深諳“鳧”、“鶩”之別,且習慣于以“鳧”指稱野鴨的王勃,是斷不會突然間改稱野鴨為“鶩”的。
(四)“鳧”、“鶩”混用起于唐,行于宋,明以后很少混用,直至今日,權(quán)威工具書仍以“鳧”指野鴨,“鶩”指家鴨
王勃之后,唐人一般仍以“鳧”指野鴨,“鶩”指家鴨,如杜甫《夔州歌十絕句》:“背飛鶴子遺瓊?cè)铮喑螟D雛入蔣牙。”顧況《雜曲歌辭·游子吟》:“蒲荷影參差,鳧鶴雛淋涔?!钡蛟S受《滕王閣序》影響,漸漸地也有人以“鶩”指野鴨,如柳宗元:“野鶩行看弋,江魚或共叉?!币浴傍D”指家鴨的也出現(xiàn)了,如陳陶《將歸鐘陵留贈南海李尚書》:“從來雞鳧質(zhì),得假鳳凰威?!?/p>
到了宋代,一方面,以“鳧”指野鴨,“鶩”指家鴨的例子仍然較多,但另一方面,相反的例子也多了起來。黃庭堅《題老鶴萬里心》:“野田篁竹底,毰毸伴雞鳧?!焙螇艄稹逗晚崋栁菏病罚骸胺N術(shù)養(yǎng)鳧隨分足,豈因富貴墮涎饞?!碧K軾《蔡景繁官舍小閣》:“素琴濁酒容一榻,落霞孤鶩供千里。”以上所列皆是以“鳧”指家鴨,“鶩”指野鴨。
明人對宋人“鳧”、“鶩”不分感到不滿,通過撥亂反正使二字逐漸回歸各自本意。翻閱明以后詩文,絕大多數(shù)都以“鳧”指野鴨,“鶩”指家鴨;偶有以“鶩”指野鴨者,如唐寅《無題》:“興發(fā)總關(guān)情,自落霞孤鶩”,往往是王勃名句的化用,且為數(shù)極少。
雖說唐以后存在“鳧”、“鶩”混用的情況,但權(quán)威工具書均以“鳧”指野鴨,“鶩”指家鴨?!稄V韻·虞韻》曰:“鳧,野鴨?!薄犊滴踝值洹吩唬骸耙傍喸圾D,家鴨曰鶩。”《通訓定聲》云:“鶩:舒鳧也,……飛行舒遲,馴擾不畏人,今之家鴨也。野鴨曰鳧。”近代以來的權(quán)威工具書亦復如此。《漢語大字典》對“鳧”的解釋是“野鴨”,對“鶩”的解釋是“家鴨”。(4)《辭源》也以“野鴨”釋“鳧”,而對“鶩”的解釋是“鴨,亦稱舒鳧?!保?)
三、王勃原作中用的就是“霧”字
既然王勃在《滕王閣序》中不可能用“鶩”字,那么,他用的究竟是什么字呢?筆者以為就是日本正倉院本中的“霧”字。那句千古絕唱本應(yīng)是“落霞與孤霧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p>
(一)正倉院本可信度較高
正倉院本《王勃詩序》乃日本遣唐使于公元707年抄寫的墨本,離王勃去世只有30年左右的時間,被學界認為“極有可能保存著王勃文集的最初形態(tài)?!保?)其超高的文獻價值早已在解決圍繞《滕王閣序》而產(chǎn)生的其他爭議上得到證明。例如,“舸艦迷津,青雀黃龍之舳”中的“舳”便是根據(jù)正倉院本得以勘定,我國的《文苑英華》本及其他版本均作“軸”?!墩f文》:“舳,舟尾?!笨纱钢邸!墩f文》:“軸,持輪也?!辈煌āT偃?,“騰蛟起鳳,孟學士之詞府;紫電青霜,王將軍之武庫”中的“詞府”也源自正倉院本,其他版本均作“詞宗”。詞宗,意為辭賦宗主,“孟學士之詞宗”,不通?!霸~府”意指辭賦的總匯,與下文的“武庫”相對,當為正解(7)。類似的例子還有很多。道坂昭廣曾做過統(tǒng)計,正倉院本與其他版本有59處不同,經(jīng)仔細分析鑒別,絕大多數(shù)都是正倉院本更為合理(8)??梢源_定,與我國的《文苑英華》本及其他版本相比,正倉院本的可信度更高。
(二)“霧”是王勃最喜歡的意象之一,且常與“霞”對仗使用
每個文人都有自己喜用的意象。李白喜歡月和酒;林逋癡迷梅和鶴;而王勃鐘愛“霧”和“霞”。據(jù)筆者統(tǒng)計,王勃詩文中共出現(xiàn)“霧”字81次之多;巧合的是,“霞”字出現(xiàn)的次數(shù)不多不少,也是81次。這兩個字,王勃幾乎每篇文章都會使用,有的是多次使用?!峨蹰w序》也不例外,開篇不長,便有“雄州霧列,俊采星馳”句;“霞”字更不必說。重要的是,王勃用“霧”,很多情況下是與“霞”對仗使用的。如《乾元殿頌》中有“霞張萬戶,霧葺千樂?!薄恫缮徺x》中有“郁萋萋而霧合,粲曄曄而霞翻。”
如果不考慮“音對”,只考慮“意對”的話,也就是說,如果把“霞”的近義詞(如“云”)和“霧”的近義詞(如“煙”、“靄”等)也計算在內(nèi)的話,兩者的對仗使用頻次會更多,大概有近40次,足見王勃對“霞”“霧”對仗使用的極度偏好。
(三)以“孤霧”對上下文進行串解非常順暢
然而,上面所列仍不足以證明王勃用的就是“孤霧”,因為王勃用“孤霧”的首要前提是:“孤霧”是講得通的,以“孤霧”對上下文進行串解非常地順暢,無絲毫的牽強附會。不具備這一前提,羅列多少證據(jù)都毫無意義。
那么,這一首要前提究竟能否得到滿足呢?
要回答這一問題,就必須充分掌握并透徹理解王勃在上下文中所提供的信息。其中,前句的八個字最為關(guān)鍵:“云銷雨霽,彩徹區(qū)明?!比缜八觯@八個字明白無誤地告訴人們:云散了,雨停了,陽光通透,天空澄明。既如此,接下來的“落霞”便不可能是指一般意義上的“晚霞”,即“黃昏時分滿天的云霞”,因為如果云霞滿天的話,便與“云銷”相矛盾,同時云多也會遮蔽日光,不可能“彩徹區(qū)明”。再者,“落”與“孤”對,“孤”是形容詞,“落”也應(yīng)當是。綜合來看,“落”字不可能意指“落下”,而當是“散落”、“零落”、“稀疏”的意思;“落霞”就是指“散落的云霞”。在古漢語中,“落”字本就有“零落”、“稀疏”之意?!肮蚂F”并不是指“孤單的一片霧”,而是指未連在一起的“散落的霧”。這與當時王勃的獨特語境是十分吻合的。雨過天晴,云消霧散,而消散未盡的霧完全可以因勢而成片片“孤霧”,宋庠詩“山晴巖獨霧,林署澗常秋”以及鄭清之詩“山橫孤霧殘霞外,秋在微云疏雨中”均可為證。
如此,上下文的意思便豁然明朗:雨駐云銷,太陽朗照,天空澄明如洗。散落的云霞與夕霧不斷變幻升騰,像是在比翼齊飛;秋日的江水與浩瀚的天空同色相連。傍晚漁舟中傳出的歌聲,響徹鄱陽湖畔;列陣前行的雁群因感到寒意而驚叫,叫聲一直延續(xù)到衡陽之浦。
這樣的串解顯然要比傳統(tǒng)的“孤鶩”說好得多。霞、霧、水、天都是自然景觀,列在一起很協(xié)調(diào)?!肮隆?、“落”意同,皆為“散落”、“零落”的意思,這樣便不難理解王勃為何要以“孤”對“落”。先寫秋日黃昏的自然景觀,再寫“漁舟”和“雁陣”兩個生命景觀,層次關(guān)系也清晰合理,避免了“鶩”與“雁”的重復和沖突。也就是說,以“孤霧”釋讀上下文,前面提到的“鶩”的不倫不類、“孤”的莫名其妙、“霞”的前后矛盾、“鶩”與“雁”的重復和沖突、“齊飛”的勉強、“落”與“孤”的失對等種種令人困惑的問題皆迎刃而解。
究竟應(yīng)該如何理解王勃的“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這句千古絕唱?為什么人們一方面覺得它意境很美,另一方面又覺得它問題多多?這一困擾學界千余年的歷史公案現(xiàn)在終于真相大白:原來王勃最初用的是“孤霧”而不是“孤鶩”,“霧”與“鶩”二字音同形似致使人們誤抄誤傳,所有問題皆源于此。
注釋:
[宋]李昉《太平廣記》卷第一百七十五·幼敏。
[唐]楊炯:《王子安集原序》,見《王子安集注》,[唐]王勃著,[清]蔣清翊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11月,第66頁。
《<本草拾遺>輯釋》,[唐]陳藏器撰,尚志鈞輯釋,安徽科學技術(shù)出版社,2002年7月,第412頁。
《漢語大字典》四卷本,湖北辭書出版社、四川辭書出版社,2001年,第4614、4648頁。
《辭源》合訂本,商務(wù)印書館,1988年,第1917、1927頁。
道坂昭廣《正倉院藏<王勃詩序>校勘》內(nèi)容提要,中國香港大學饒宗頤學術(shù)館2011年版。
咸曉婷《從正倉院寫本看王勃<滕王閣序>》,《文學遺產(chǎn)》2012年第6期。
道坂昭廣《<滕王閣序>“勃三尺微命,一介書生”新解》,《文學史話》2012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