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醋醋
簡介:
我叫祖小宗,是一名小小的禮部侍郎。自從十日前大將軍傅遙凱旋之后,我便被他的粉絲團盯上了。她們不僅在我的小院胡作非為,竟然還放了蜜蜂把我蜇成豬頭!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還追著我,讓我做他的小祖宗!哼哼,看在他這么誠心的分兒上,我就只能勉強答應啦。
一、對你的愛,令我變豬頭
自從十天前傅遙從邊疆凱旋,將軍府外就格外熱鬧。整個都城的懷春少女們自發(fā)組成了各大后援隊,自入夜開始,就守在將軍府外,準備一睹他那俊俏的臉龐,然后狠狠地印在腦子里,這樣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或許還能有點干柴烈火的劇情。
直到月上中天,門外的少女們才被家里人逮回家,我瞧著那些少女散了場子,這才溜到將軍府門前,狠狠地將拳頭砸在了門上。
“傅遙,你別躲在里面不出來!我知道你在家!”
我用力將大門砸得山響,里面的小廝忙不迭地將大門打開,然后被我這一身白衣飄飄還戴著白色氈帽的裝扮嚇得愣在了原地。
“讓我進去,我要找你們將軍大人!”
我倏地將捂得嚴實的氈帽掀開,露出那張腫得跟只豬頭一樣的臉。
小廝先是被嚇了一跳,然后在我的眼神威逼之下,分辨了一陣,這才號叫道:“這不是小宗大人嘛!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
“少廢話,”我推了他一把,徑自走進了將軍府里,“帶我去找你家大人!”
那小廝趕忙帶著我到了傅遙的書房外,便跟逃命似的跑了,只剩下我留在傅遙的書房外面看著里面的人影,然后一腳踹開了房門。
“傅遙!你今天必須給我個說法!”
可是我剛進去,便被眼前的場景鎮(zhèn)在了原地。
誰能給我解釋一下,一個人在書房看書的時候,為什么要不穿上衣???難道不穿衣服讀書就能更好地與那些文字進行更密切的溝通嘛!
只見傅遙渾身上下只穿著一條下褲,上半身只一條雪白的紗在左胸上纏了幾圈,那精壯的腹肌和臂膀就這么大大咧咧地暴露在空氣中。
我下意識地捂住眼睛,一邊在指縫里面賊兮兮地偷看,一邊罵道:“有辱斯文!”
然而他并沒有因為我的突然闖入而驚慌失措,甚至還悠閑地翻了一頁書,對著我連眼睛都沒抬,問道:“小宗大人怎么這么有閑情逸致,夜闖將軍府?”
“還不是因為你!你能不能管一管你的粉絲團,恕我直言,她們現(xiàn)在太無法無天了!”我說著,把氈帽一下扔到他面前,吼道,“你看看,她們這是蓄意報復!”
我是祖小宗,雖然現(xiàn)在供職于禮部,但我卻是巫啟族人。
我們巫啟族人世代擁有能看到人命運的能力,所以我們世代都住在一個隱蔽的山村中,長期自給自足,為的就是自己族人這項天賦不被別人利用。
可是三個月以前,只是在村外停留了片刻,我的能力竟然無故失蹤了。我不敢待在村里,只能一路奔到都城,投奔我那個傳說中外出多年不歸的“叔父”,沒想到他已經(jīng)成為當朝國師,并且跟我說只要我聽話,他就有辦法能恢復我的能力。
十天前,傅遙在赤嶺之戰(zhàn)之后回朝,我身為禮部侍郎被派去到城門處迎接他,卻不想身后跟我一起迎接傅遙的少女們,在傅遙出現(xiàn)的那一刻就控制不住自己,推推搡搡的,最后將站在前排的我一下推到了傅遙的懷里。
這當場就激怒了少女們,于是在這十天之中,我的小院就不得消停,大半夜的被扔扔爆竹什么的都是小事。直到今天,我上朝回家的時候,馬車里忽然被扔進了幾只蜜蜂,將我的臉蜇成豬頭樣,我這才來將軍府準備找傅遙討個說法。
傅遙看著我扔到地上的氈帽,這才抬開眼皮抬頭看我一眼,在看見我的豬頭之后頓了頓,最終還是他嘴角抑制不住的弧度出賣了他,將他對我的嘲笑暴露無遺。
我立刻奓毛,指著臉狠狠地盯著他,很明確地表示:今天晚上要是不給我解決了,我就不走了!
傅遙看著我,放下手里面的書,緩緩地伸手,一下掐上了我的臉。
“疼、疼、疼!你給我放手!”我疼得跳腳,狠狠地打了他的手幾下,這才掙扎出來。
“還知道疼,看來并不是什么大問題?!彼栈厥郑种冈谧烂嫔厦嬉幌乱幌虑弥?,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你說說,我怎么補償你?”
我想了想我那已經(jīng)被炸掉的后院,還有今天被放蜜蜂的場景,忽然想到,我這一回去,是不是被窩里就能有條蟒蛇正在等著我?
想到這里,我打了個冷戰(zhàn),道:“我這個人很卑微的,只要好好養(yǎng)個傷就好了。不過我的院子也被你的粉絲團給炸了,所以在我傷好之前,要在你這里養(yǎng)傷。”
“可以,要求不算過分,”傅遙停下正在敲桌面的手,忽然笑了,半是關心半是威脅,道,“不過,你可得藏好你自己,要不然被人抓到你住在將軍府,可能就不是變豬頭那么簡單了……”
二、隱藏的粉絲屬性
“你這么輕易就同意了!”我瞪大眼睛。
傅遙抬手,將放在旁邊的里衣披上,然后隨意地往椅子上面一靠,瞧著我:“看你這樣子,你還有點不情愿?”
“沒!沒有不情愿!”我趕緊否認,生怕他改了主意。
“而且,祖小宗,我怎么看著你,還覺得有些眼熟呢?我們兩個之前是不是見過?”
我心一沉,十分正經(jīng)道:“將軍,您這莫不是在撩我?”
雖然他已經(jīng)披上了里衣,但是他沒系上帶子,半敞開的里衣將他的腹肌暴露無遺,他又長得好看,雖然是個武將,卻偏偏長了一張文縐縐的臉,十分惹人。我臉上一紅,往后退了一步,留了一句“我先回去收拾東西”便跑了出去。
將軍府的人看我這樣不敢攔我,我一邊狂奔一邊想著,幸虧我的臉變成了豬頭,要不然我這通紅的臉,豈不是又會讓他嘲笑了!
就這么想著,我一路跑回自己的小院,然后在開門的瞬間,看到了站在院中,背對著我的人影。
我頓了頓腳步,慢慢走了上去,站到了那身影的身后,喃喃地叫道:“叔父。”
因為我叔父的面子,才將剛到都城沒有多長時間的我安排進了禮部,成為禮部的一個小侍郎。平常的時候,我除了摸魚之外,也就是沒事給禮部的人算算命。
而我也在禮部混了半個月之后,接到了第一個任務,就是出城迎接傅遙,但是沒想到出師不利,第一個任務就把我折磨了整整十天。
今天晌午,我這平常都不出現(xiàn)的叔父,突然把我找過去,讓我想辦法混進將軍府,幫他將傅遙通敵的證據(jù)找出來。
我叔父說,他接到了跟著傅遙回來的士兵實名舉報,說傅遙通敵,在這次跟梁國的赤嶺之戰(zhàn)中,跟著傅遙沖鋒的戰(zhàn)士們都葬身沙場,只有傅遙一個人回到軍營,實屬蹊蹺。
于是我才借著今天被粉絲團欺負的理由,放了幾只蜜蜂把自己蜇成豬頭,奔到將軍府要傅遙討一個說法,借機混進將軍府。
他今天晚上來,也是為了確認我已經(jīng)混進去了。
我嘆了口氣,回屋收拾了小背包背在了身上之后,轉(zhuǎn)頭去了將軍府。
小廝在把我送到了屋子門口就逃也似的走了,只剩下我一個人推門進去。干凈整潔倒是一如傅遙的風格,但是這漆黑的房間總感覺有點陰森森的,好像在陰暗處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我,我摸黑進了屋中,剛想要點上蠟燭,我的手便被一只微涼的爪子給抓住了。
“啊——鬼呀!”我尖叫著一蹦,卻不想落下的時候,腳下好像踩上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我一下沒站住,身子一歪。
我尖叫二連,以為自己馬上就要以臉撲地,趕緊張開手護住了自己的臉,卻沒想到還沒等我跟地面親密接觸,腰上便被一只有力的臂膀給撈住,一把帶了起來。
我順著那臂膀的力氣一下就落入了一個懷中,腦門正好落在了他的胸上,瞬間被砸得眼冒金星。
同時,一聲悶哼也從我的頭上落了下來。
我頓了一下,再抬頭的時候,一盞豆燈已經(jīng)便點了起來,雖然燈不亮,卻能讓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我面前人的長相。
傅遙!
他怎么在這里?
可還沒等我發(fā)問,我便發(fā)現(xiàn)自己正以一種十分不雅的姿勢趴在傅遙的懷里。我臉上一熱,趕緊從他的身上爬了起來,在撐住他胸口的時候,還順手摸了幾下。
嗯……果然很硬!
“你怎么在這里?”我站起身來,摸了摸鼻頭,掩飾尷尬。
“等你?!备颠b也很干脆。
我的心 “怦”地一跳,哼哼道:“等我干什么?”
“送藥,早晚各涂一次,消腫比較快。另外我聽說了一件事……”他瞧我了一眼,將自己手上的藥瓶放到了桌子上,“小宗大人入職禮部期間,雖毫無功績建樹,但小宗大人卻在禮部靠著算命混得如魚得水?!?/p>
“聽說……小宗大人算命算得奇準無比?”
他起身站到我的面前,這個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比我整整高出一個頭,我要看他都要仰起頭。
人矮但是氣勢不能輸!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我便大發(fā)慈悲地告訴你,”我哼道,“那是自然,我算命準,那是童叟無欺的?!?/p>
“哦?這么厲害?”傅遙輕笑了一聲,然后彎腰靠近我的耳邊,“那小宗大人幫我看看,我下半輩子會如何?”
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耳邊,令我的心神微微有些飄忽,但是一秒鐘之后,我決定要控制我自己,我微微退后了一步:“我生病期間不可用腦過度,等我病好了之后再說吧?!?/p>
我瞧著他那張命犯桃花的臉,又想起了現(xiàn)在自己的豬頭樣兒,氣不打一處來,于是我又說道:“將軍找我算命,那可是另外的價錢。”
“哦,訛詐?”他又輕笑一聲。
“請尊重一下腦力工作者,這種用腦子的事情,要因人定價?!蔽覕[擺手,“具體價格,還是請將軍在我痊愈之后,再來商榷吧。”
“好,我等你痊愈,要是讓我發(fā)現(xiàn)你是在招搖撞騙,那本將軍就要依法定你的罪嘍?!?/p>
傅遙說完,便雙手一背,晃晃悠悠地出了我的房間,其悠閑程度,完全像是在逛夜市。
我對著他的背影,狠狠地隔空抓了幾下。
漫天要價是一回事,但是說我在招搖撞騙,這個我一點都不能忍!
但畢竟還是任務比較重要!
我憋了一晚上的氣,等到第二天一清早就蹲到了傅遙的門口。今天就等著傅遙出門上朝的時候,我偷偷潛進他的房間。
我昨天已經(jīng)頂著這張豬臉去禮部告了一個長假,他們對于我的病情深信不疑,并且發(fā)來了慰問。
正當我腿都要蹲麻了的時候,才見傅遙身著一身墨綠色官服,信步走出了大門。
我看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打開了他的房門,溜了進去。
我想了想,決定從他的房間搜起。
據(jù)我叔父說,傅遙和梁國的溝通是通過暗號進行的,只要將那本暗號書偷出來,他就失去了和梁國細作交流的能力。破譯了他們溝通的密碼之后,就可以當作證據(jù)。據(jù)可靠消息稱,那本暗號書就是在市面上流行的叫《梅花扇》的戲本子。
我從他的床上開始翻起,然后慢慢到他的衣柜,正翻得盡興的時候,我忽然聽見后面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本來應該去上朝的傅遙竟然又折了回來,他站在門口,雙臂環(huán)抱,盯著我手上的東西。
我順著他的眼光望向我的手上,發(fā)現(xiàn)我剛剛翻得太投入,現(xiàn)在正抓著他的四角內(nèi)褲愣在原地。
他看了看我手上的東西,耳根有點微紅,然后他帶著危險的氣息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我心中一慌,捏住了他的內(nèi)褲,喝住他:“傅遙!你先聽我解釋!”
“哦?你想怎么解釋?”
“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我咽了口口水,用無比真誠的眼神看著他,“其實我也是你的愛慕者,只不過我爹教育過我,追求喜歡的人也不能太過卑微,所以我才不敢承認自己對你的愛,這條內(nèi)褲,是我想留給自己的紀念?!?/p>
三、沒有人唱的戲
我說著,緊緊捏著他那條內(nèi)褲,以表自己的真誠。
但是傅遙的關注點明顯和我正在擔心的有點不一樣,他突然上前一步,貼近我,輕笑道:“你說……你喜歡我?”
看著他好像帶有蠱惑性的眼睛,我已經(jīng)忘記了撒謊,于是只剩下點頭,心里面忽然涌出了一股異樣的感覺,好像甜絲絲的,還有點癢,是說不出來的悸動。
我不自覺地往后退了一步,摸著自己的豬臉,磕磕巴巴道:“你……你干什么!”
“小宗大人不必擔心,你對于我的愛,我好好收下了,而我回來的原因,則是因為……”他彎下腰,與我平視,“本將軍掌握了你招搖撞騙的新證據(jù)?!?/p>
我之所以走上算命的道路,都是禮部的俸祿實在是太低了,于是我只能在內(nèi)部找點生財之道。
禮部雖然聽起來是個安安穩(wěn)穩(wěn)的部門,平常也就安排一下祭祀啊什么活動,但是這些事情真正能拍到上面的馬屁是很不容易的,于是大家都喜歡在做事之前先找我算上一算。
傅遙對我道,因為我前兩日給陳大人算了一卦,發(fā)現(xiàn)他今日頭冒紅光,定有喜事,給淑妃娘娘辦的壽辰宴定能成功。卻沒想到剛進宮,他就被心情不好的淑妃娘娘給扣了下來,責怪他辦事不利,不僅罰了俸祿,還被杖責了幾下。
陳大人本身就胖,體質(zhì)不好,被打了幾下之后就哼哼唧唧的,站不起來了,被人抬出宮的時候還哼哼唧唧地揭發(fā)我的罪行,說等他好了就叫我好看。
“所以……祖小宗,你還說你不是招搖撞騙?”
“我不是!我才沒有招搖撞騙!”我梗著脖子,有點委屈,可是當我想解釋的話剛到嘴邊,卻讓我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最后只剩一句,“算了,反正說了你也不懂?!?/p>
我擺擺手,裝作平常心的樣子,把他的內(nèi)褲暗暗地放了回去。
還好陳大人不知道我現(xiàn)在正躲在將軍府,聽說他在醒了之后非要人抬著自己去我家找我,發(fā)現(xiàn)我不在之后,以為我用生病告假的理由私逃了,發(fā)誓說無論天南海北也要逮到我。
可令我意外的是,傅遙竟然沒有將我藏在他這里的事情給捅出去,而且我又請了長假,以至于這段時間我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著,“全心全意”地養(yǎng)傷。
我臉上的腫脹慢慢好起來,找戲本子的事情便迫在眉睫。幸虧這幾天傅遙好像很忙的樣子,我才有空仔仔細細地將將軍府翻了一遍,最后還是將目標鎖定在他的房間里面,因為自那天我偷偷溜進去被傅遙逮到了之后,他就給房間安了一個小小的鎖頭。
這明顯是在防賊!
于是我在聽說了今天晚上傅遙忙得可能不回來睡的時候,決定再一次偷偷溜進他的房間??墒俏覄倓倻蕚涑鲩T,就聽見“咻”的一聲,從窗外飛進來了一支短箭,貼著我的耳邊飛過瞬間,還帶走了我的幾根頭發(fā)絲。
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射在柱子上的短箭給拔了下來,上面綁著一封信。我展開來看,是叫我去“樓臺戲園”一聚,若我不出現(xiàn),我就死定了,他不僅會把我算命的事情捅上去,還會揭露我的秘密!
底下的落款,就是前幾天剛剛被我坑過的陳大人。
我瞬間把那封信給揉得稀巴爛:哼,這個傅遙,果然把我藏在他這里的事情給出賣了!
信上面的時間,定在了戲園里面最后一場戲演完之后。
夜?jié)u漸沉了,戲臺上更顯得寂靜。我看著這陰森森的場景,嚇得動都不敢動一步,只小聲叫道:“陳大人……有事說事,別搞這些花樣啊……”
話音剛落,好像是驚醒了沉睡在黑暗中的怪獸,正發(fā)出不愉快的咿呀聲。
我屏住了呼吸,蹲下身去,盡量將自己縮得小小的,然后聽著這周圍漸漸變得清晰的聲音,最后發(fā)現(xiàn),這咿咿呀呀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竟是從那空無一人的戲臺上面?zhèn)鱽淼摹?/p>
我越聽覺得越瘆人,下意識地就想尖叫!
但是還沒有發(fā)出聲音,我的嘴便被一只微涼的手給捂住。我感受到后面有人將我攬住,我費力地轉(zhuǎn)過頭去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把我出賣個徹底的傅遙!
他不是今天晚上不回來了嗎?怎么還知道我在這里?
我被他捂住了嘴,只能用眼神問他。他看著我,“噓”了一聲,然后在我的耳邊輕聲說:“一會兒說?!?/p>
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了我的耳后,我的腦子瞬間轉(zhuǎn)不過來,只能點點頭,跟著他一起像個蘑菇一樣蹲在原地。
戲臺上咿咿呀呀的聲音沒有因為傅遙的出現(xiàn)而消失,可是我的膽子卻因為傅遙的到來而變得大了,好像連周圍陰冷的溫度,都變得高了許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到外面的打更聲一響,戲臺上面的聲音瞬間消失。
連余音也不曾留下。
我見此情況,拍拍傅遙捂住我嘴的手,示意他拿下來。
他乖乖聽話,但是在拿下來的瞬間,盯著我的眼睛,問道:“祖小宗,你在這里干什么?”
四、我不會讓你死的
“沒什么!”我生怕他看出來一點端倪,“就是……晚上想不開來聽戲!”
“哦?是嗎?”他看著我張牙舞爪的樣子,笑道,“不過,你等的陳大人是不會來的,因為那封信,是我射過去的?!?/p>
他耍我!
我一生氣,狠狠地將他推遠,他一時不察,被我推了個屁股蹲兒,他也沒著急起來。
本來應該狼狽到生氣的他,竟然坐在地上,只對著我笑。
我不懂他,我真的不懂他,我想外面的少女粉絲團肯定不知道,她們粉的大將軍,竟然是這般賤兮兮的吧……
“所以,祖小宗,你還是不肯告訴我你到將軍府的目的是什么嗎嘛?”他忽然止住了笑,問得一臉嚴肅,“還有,你知道這戲園子里面的秘密嗎?”
這戲園子里面還有秘密?
我想不了那么許多,事已至此,我肯定不能告訴他我是來偷東西的,于是只好嘴硬道:“我……我自然是來養(yǎng)傷還有躲陳大人的,你別想太多!”
說罷,我便從地上站起來,拖著已經(jīng)麻掉的腿一瘸一拐地往回跑。
狼狽地落荒而逃。
我先一步回到了將軍府,然而在他房門口蹲了一個晚上,他都沒有出現(xiàn)。我想著他經(jīng)過昨天晚上設計我的那一出,肯定是懷疑我了,于是我決定速戰(zhàn)速決,去傅遙的房間里面把我要找的東西給找出來。
將軍府的家丁很少,尤其現(xiàn)在還是清晨,大家睡得正香的時候。我走到傅遙的房門前,看著他房門上的鎖陷入了沉思,偷鑰匙實在是浪費時間,于是我最后決定將它暴力拆除,
我的手剛剛碰上那門鎖,只聽“咔嗒”一聲,那門鎖竟然被我一下就拽開了,這鎖好像根本就沒有鎖上,只是搭在了門上。
我不禁腹誹:這傅遙也太不小心了吧。
畢竟不是第一次進他的房間,這一次我輕車熟路,將他房間里面又搜了一次,最后在書架上,將放在最里端藏著的《梅花扇》的戲本子。
我有點蒙:這么明顯,我上一次竟然沒發(fā)現(xiàn)?
可是我也管不了那么許多,拿出來翻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里面有三分之一的紙張和其他的不一樣,想來我叔父讓我找的,就應該是這本了。
我將書塞到了懷里,然后想了想,這才關上房門出去,然后回屋子背上我收拾好的小包袱,去了國師府。
我叔父拿著我?guī)Щ貋淼臅戳藘裳?,然后摸了摸我的頭,夸了兩句之后,便讓我先回府等著消息。
我背上小背包,慢慢地往回走,剛一到家門口,便看見陳大人已經(jīng)得了消息,從遠處奔了過來:“我就知道守株待兔肯定有用,你個死丫頭,還能不回來了不成!”
我看著從遠處奔來的陳大人,道:“陳大人,你聽我解釋!”
“解釋?解釋沒有用了!我已經(jīng)稟報禮部尚書說你玩忽職守!雖然有你叔父在,我不能動你,但我偏要把你關進去,解解我的心頭恨!”
我也沒想到,我剛出將軍府,轉(zhuǎn)眼就被扔進了牢里。
我蹲在墻角,四十五度角仰望小窗外面的天空,忽然嘆了口氣,小聲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傅遙怎么樣了……”
雖然叔父沒有跟我明說他有多討厭傅遙,但是從叔父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來,他想搞死傅遙。如今證據(jù)在手,我也算是幫兇了吧……
“你說我能怎么樣?!?/p>
我被嚇了一跳,趕緊順著聲音找過去,發(fā)現(xiàn)我旁邊的牢房里面,正有一個人露著一口白牙對著我笑,陰森森的,嚇得我一個激靈。
“你是……傅遙?”我摸了過去,靠在木柵欄上。
牢房里面一片昏暗,哪怕外面再亮,都透不進來一絲光明。
那邊本來一直在坐著的傅遙聽著我的聲音,也過來蹲在了木柵欄旁邊,看我一臉狼狽的樣子,皺眉道:“祖小宗,你這是怎么搞的?”
我嘆了口氣:“我一回府就被陳大人抓個正著,所以就被他扔進來了……”
我瞧了瞧他,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問道:“你呢?”
“你前腳剛把戲本子給你叔父,他后腳就帶人來抓我了,”傅遙嘆了口氣,看著我道,“如果我說,我沒有叛國,你信嗎?”
“我信的!”我脫口而出。
“你信也沒有用了……”他從木柵欄的空隙處伸過手來摸了摸我的頭,“你叔父每天都恨不得我早點死呢,這一次犯在他的手里,我跑不了?!?/p>
我聽著他這話,心不由得一抽一抽地疼,然后握住他要抽回去的手,一字一句道:“傅遙,我信你,所以我不會讓你去死的?!?/p>
五、我信他,真的
傅遙聽著我的話,眼神不明,可還沒等他問我,外面便有侍衛(wèi)叫著我的名字,讓我出去,說我叔父過來撈我了。
我在幽暗里對著傅遙點了點頭,然后轉(zhuǎn)身出了牢房,向外走去。
明明不過才在牢房里待了沒有多長時間,但是當陽光重新照到我的臉上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好像過了一輩子一樣。
來接我的侍衛(wèi)將我安置在一輛馬車上之后,緩緩開走。
我看著他走的方向問道:“我們這是去哪?”
那侍衛(wèi)明顯不想回答我,只冷冰冰地說了句:“小宗大人,國師讓屬下帶你去見他。”
他繼續(xù)對我道:“國師大人說了,一會你就按照他的意思回答,待事成之后,自然會給你你想要的?!?/p>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外面的侍衛(wèi)帶著我下車,然后走進了一扇大門。
就算我再眼瞎,我也知道這是宮門處。
我被一路帶著到了大殿前面,直到里面有宮人將大殿的門打開,我才發(fā)現(xiàn)這是平常文武百官們上朝的地方,他們正站在兩邊,中間的位置空了出來。
我走上了大殿,里面陛下的君王威嚴之氣壓得人抬不起頭,我走到盡頭,拜倒在地,三呼萬歲。
“祖小宗,聽說你是巫啟族人?”從看不見的高位上,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我一愣,歪頭看了看國師,發(fā)現(xiàn)他對我點了點頭,我這才硬著頭皮答道:“是,陛下?!?/p>
“那朕問你,大將軍傅遙,可曾叛國?”
上面?zhèn)鱽淼穆曇?,夾雜著君主的威嚴,壓在了我的頭頂上。
我忽然想起來剛才國師剛才讓人傳給我的話,然后看著他對我點頭示意,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可是我沒法回答。
整個大殿都安靜得要死,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我知道只要我一用我的身份確認傅遙的罪,國師就能置傅遙于死地。
可是我已經(jīng)失去了能力,我不能也不愿將傅遙親手推向深淵。
我忽然想到,剛才在牢里,傅遙問我信不信他。
我雖回答說信,但是他卻說,我信也沒有用了……
我的心尖尖忽然疼了一下,然后驀地做了決定,沉聲對著陛下道:“陛下,吾以巫啟族人天運保證,大將軍傅遙,并未叛國,請陛下明察。”
就算現(xiàn)在傅遙不在,但是我也希望他知道,我是真的信他!
我抬頭,盯著國師,道:“這一切,都是國師逼我這么做的!”
國師沒想到我竟敢反咬他一口,于是悠悠道:“祖小宗,你可知道你在說些什么!”
語氣之中滿滿的威脅。
我卻絲毫不怕,憑什么傅遙從未做過的事情,卻要受人污蔑,而我也因為國師莫須有的承諾,而受他掣肘!
“而且祖小宗,你拿什么來證明你的身份?”國師見我不受控制,直接自己掀了底牌,“除非,你可以交代出來你的族人現(xiàn)居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