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映月江
上海博物館藏品眾多,其中的鎮(zhèn)館之寶《上虞帖》是王羲之的一通行草書手扎,講的是關(guān)于肚子痛的事情。此帖通篇58個字,是這樣寫的:“得書知問。吾夜來腹痛,不堪見卿,甚恨!想行復來。修齡來經(jīng)日,今在上虞,月未當去。重熙旦便西,與別,不可言。不知安所在。未審時意云何,甚令人耿耿?!?/p>
由此可知,這是王羲之因肚子痛未能見朋友一面而寫的一封信。信中還提到了一些親戚朋友的近況?!靶摭g”,是王羲之從弟王胡之的字;“重熙”,是王羲之的妻弟郗曇的字;“安”,則是晉太傅謝安。此帖草法隨意灑脫,輕松自然,不拘小節(jié);體勢靈動綽約,豐肌秀骨。
作為上海博物館的鎮(zhèn)館之寶,《上虞帖》有一段離奇的經(jīng)歷:它是從垃圾堆里撿回來的。
政治運動期間,上海專門成立了文物清理小組,對得來的文物書畫逐個鑒定清理。國家鑒定委員會的萬育仁代表上海博物館加入文物清理小組,為書畫鑒定把關(guān)。
1972年的一天,萬育仁在倉庫中清理書畫,偶然在丟廢紙的竹筐中發(fā)現(xiàn)一張硬黃破舊的書法帖,發(fā)現(xiàn)卷端有宋徽宗金書“晉王羲之‘上虞帖”的絹簽。他再打開內(nèi)頁,58字7行草書便呈現(xiàn)出來。
萬育仁依稀記得此帖,知其非等閑之物。但由于《上虞帖》多年來湮沒不彰,于是他將此帖從筐中撿回,帶回上海博物館,請專家進一步確認。最初,這幅《上虞帖》被鑒定為贗品,直到1975年,經(jīng)上海博物館科學實驗室用軟x光透拍,顯現(xiàn)出南唐內(nèi)府的收藏印“內(nèi)合同印”朱印和“集賢院御書印”墨印,才斷定此《上虞帖》為唐摹本。
隨后,此帖由裝裱大師嚴桂榮先生修復。嚴桂榮在上海博物館修復《上虞帖》時使用了“火燒法”古書畫裝裱與修復方式,使帖色深褐、紙本破碎、有18處損壞的唐摹本重現(xiàn)光彩。就這樣,《上虞帖》從贗品的垃圾簍里被撿了回來,一躍成為鎮(zhèn)館之寶。
不過,和《上虞帖》相比,北宋宰相富弼為給兒子求官、寫給某官員的《兒子帖》更離奇。
《兒子帖》的內(nèi)容是這樣的:“兒子賦性魯鈍,加之絕不更事。京師老夫絕少相知者,頻令請見,凡百望一一指教,幸甚幸甚。此亦乞丙去。弼再上。”意思是:“我兒子本性愚笨遲鈍,少不更事,在京師也沒有什么朋友,所以讓他常常去拜見您,希望諸事對他多加指教,感激不盡。這信也請閱后燒掉。”
閱后燒掉!好嚴重又好熟悉的橋段!雖然只是僅僅四十余字的便條,富弼還是專門寫上“請閱后燒掉”。但是看內(nèi)容,其實也沒什么爆料,僅僅是富弼希望某官員能對兒子加以照顧與提攜,雖說不光彩,但也可以看出富弼對兒子舐犢情深。只是,富弼希望看后燒掉的這張條子,最終沒有被燒掉,不知該官員是出于對富弼書法的仰慕還是其他原因,總之這個“走后門”的條子被該官員保留了下來。
更出人意料的是,在北京翰海2005春季拍賣會上,有五件北宋名人書札以2227.5萬元人民幣的高價成交,其中就包括富弼的《兒子帖》,其成交價高達462萬元。
富弼估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走個后門,還被后世拍賣了460多萬元,實在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