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仲勛找到彭德懷,彭德懷沒等習仲勛開口,首先誠懇地作了自我批評:“我吃了不該吃的東西,違反了紀律,剩下的那些黃瓜,我已經讓警衛(wèi)員送給傷病員了。”他希望習仲勛召開一個會議,他要當著大家的面認真地作一次檢討。
彭德懷一生對自己要求極高,時刻不忘按照共產黨人的工作標準和勞動人民的生活標準規(guī)范自己,從不接受一點兒哪怕是情理之中的特殊待遇。
聲明“官兵要有鹽同咸,無鹽同淡”
1929年年初,在守衛(wèi)井岡山的斗爭中,一次軍部經理處長用伙食費買了一只雞和半斤牛肉,想給彭德懷改善一下生活。彭德懷知道后,立刻把經理處長找來,批評道:“我又不是舊軍閥,對我搞這些特殊干啥!共產黨隊伍里,官兵要有鹽同咸,無鹽同淡。”
彭德懷責令經理處長把雞和牛肉送給醫(yī)院的傷病員吃,還警告經理處長說:“你下次不改正,我就要處分你!”
喝酒也要“官兵一致”
1941年,八路軍總部駐扎在清漳河畔的遼縣(今左權縣)武軍寺。為了粉碎敵人的經濟封鎖,八路軍“官兵一致”,在大山里開荒種地,實行生產自救。到了秋天,八路軍開墾的荒地獲得了大豐收,戰(zhàn)士們收回的山藥、蘿卜堆積如山。分給村里的老百姓后仍然吃不完,彭德懷建議:“我看這樣吧,我們的群眾和戰(zhàn)士們生活都很艱苦,現(xiàn)在還剩這么多山藥和蘿卜,可以燒點酒,給大家改善一下伙食?!贝蠹衣牶笠恢路Q好。
彭德懷的房東王二租就是村里有名的“酒把式”。當彭德懷找王二租談及燒酒的事時,王二租高興地說:“好啊,給咱八路軍燒酒,俺干,一分工錢也不要!”彭德懷笑一笑,說:“那不行,你們給我們燒酒,我們給你們分一半酒作為你們的報酬,這是八路軍的紀律。我們不是地主老財,不能剝削你們。你要是什么也不要,那我們就不燒酒了?!弊詈螅醵庵缓么饝聛?。
就這樣,王二租熱火朝天地開工了。到出酒時,彭德懷帶著警衛(wèi)員前來看望。王二租在出酒口上接了一勺子熱氣騰騰的飄香美酒讓彭德懷品嘗。彭德懷只是用鼻子聞了聞,興奮地說:“嗨,真是好酒!”說完就又把酒倒回了酒缸里,他舍不得喝上一口。
王二租急了,熱心地“開導”:“哎呀,彭總啊,到了酒坊里喝酒,那是‘公喝,就跟進了瓜田吃瓜一樣。只要你能喝,你就喝,喝醉了也不要錢的。這是酒坊里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彭德懷聽了連笑幾聲,風趣地說:“這個規(guī)矩好,對窮人們有利。他們沒錢買不起酒,來這里準能喝個痛快。”大家聽了忍不住開懷大笑起來。
彭德懷接著說:“你們燒酒有規(guī)矩,我們八路軍也有規(guī)矩,我們這個規(guī)矩叫‘官兵一致。既然大家都還沒有喝酒,我是不能先喝的。等你們把酒燒多了,夠大家喝一頓的時候,我是一定要喝的?!睅滋旌?,酒都燒好了,總部按照原來的協(xié)議,留一半給王二租,然后通知部隊各單位把酒抬回去,痛痛快快地舉行了一次大會餐。
找習仲勛作檢討
1947年,彭德懷、習仲勛領導的西北野戰(zhàn)兵團與胡宗南率領的25萬國民黨軍隊交戰(zhàn)。時值6月,酷日當空,部隊行進在沙漠里,由于水源奇缺,很多戰(zhàn)士都因干渴而暈倒。年近50歲的彭德懷每天不僅和戰(zhàn)士一起徒步行軍,還經常把分給自己的水拿去救助暈倒的戰(zhàn)士。警衛(wèi)員望著彭德懷那裂開血口的嘴唇,有些擔心。彭德懷教導他說:“在這種時候,一口水就是一條命,我能見死不救嗎?”
終于,部隊走出了沙漠。晚上吃飯時,彭德懷意外發(fā)現(xiàn)桌上擺著幾根水靈靈的黃瓜,他沒有多想,拿起一根就咬了一口。但剛吃了一口,他就停下來,讓人把管理員叫來,問:“黃瓜是從哪里來的?”管理員回答說:“是在集市上買的。”彭德懷又問:“戰(zhàn)士們都有嗎?”管理員猶豫了一下,沒敢說話。彭德懷的臉立刻沉下來,將沒有吃完的半截黃瓜扔在桌上,起身向外走去。
管理員急忙找到副政委習仲勛,匯報說:“就是覺得彭總行軍打仗太辛苦,想給他增加點營養(yǎng),才破例買了這幾根黃瓜,想不到彭總不僅沒吃,還生了氣。”
習仲勛找到彭德懷,彭德懷沒等習仲勛開口,首先誠懇地作了自我批評:“我吃了不該吃的東西,違反了紀律,剩下的那些黃瓜,我已經讓警衛(wèi)員送給傷病員了。”他希望習仲勛召開一個會議,他要當著大家的面認真地作一次檢討。
習仲勛專門召開一次團以上干部會。彭德懷在會上坦誠地說:“這些日子,部隊過沙漠確實很艱苦,累、熱不說,主要是缺水,有的部隊甚至渴死了人,可是在這種時候,我彭德懷居然吃上了黃瓜。在這里,我首先向大家作一個深刻的自我檢討,我彭德懷犯了嚴重的官僚主義錯誤!”彭德懷說到這里,摘下軍帽,鄭重其事地向眾人深鞠了一躬。習仲勛見狀,插話道:“其實,這些黃瓜彭總并沒有吃,全讓他送給傷病員了?!?/p>
彭德懷連忙說:“你們也許覺得,不就是一根黃瓜嗎?我彭德懷堂堂一個兵團司令,吃了也就吃了,何必小題大做呢?但是我要告訴你們,我今天就是要小題大做!為什么?因為我們的軍隊和國民黨軍隊最大的區(qū)別就是官兵平等。今天我這個兵團司令吃了一根黃瓜,明天你們這些縱隊司令就會心安理得地跟我學,去吃一只雞。再過幾天,旅長、團長、營長、連長也會上行下效,官兵之間的距離就是這樣一點點拉開的!”
彭德懷說到這兒,又把臉轉向習仲勛,嚴肅地說:“習政委,我本人的檢討今晚就會交給黨支部,對其他相關人員的處分,由你這個支部書記作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