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尤今
在那少不更事的年代里,我曾是一只刺猬。
聽到逆耳的忠言,絕對把它當作苦口的毒藥;看到來送忠言的人,便把他看成是身披盔甲、手執(zhí)長矛的戰(zhàn)士;身上一根根尖尖的刺,如臨大敵地豎得直直的,準備與對方拼個你死我活!
慢慢地,我走過了童年、走過了少年;成長、成熟,為人師、為人母。
在生活的海洋里浮浮沉沉,風吹浪打、日曬雨淋,受傷、受損,那一根根原本理直氣壯豎著的刺,鈍了、禿了,而我在無數次跌倒的劇痛里,流血、流淚,然后學精、學乖。
現在,每每看到青少年不自覺地豎起背上的刺,我便發(fā)出了會心的微笑,在他們陰陰地閃著寒光的尖刺里,匿藏著我年輕的影子!
決定不去碰觸那一根把人扎痛的尖刺,然而,這并不意味著我任由他們在錯誤的泥沼里痛苦掙扎、自生自滅;我只是希望通過另外一個可被接受的管道,把忠言送出去。
我以美麗的糖衣裹那苦口的忠言。
他們在全無準備的情況里吞下,糖衣去、藥味出;而這苦澀的藥味轉瞬便會化為適口的藥香;稍后,等顯著的療效一出,他們便會徹底放棄無謂的抗拒。
這道理,同樣適用于文藝創(chuàng)作。
要把道德觀和價值觀貫穿在作品里傳達給年輕的讀者,千萬千萬不要擺起道貌岸然的面孔,硬生生地說教。年輕的讀者會把你苦心營造而成的字字句句看成是一把把攻擊他們的小匕首。
最好的辦法是寓教于不言中,最妙的方式是為文中的句子涂上以幽默為元素而制成的糖霜,讓他們開心大嚼之余,兼而收到提神醒腦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