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兒

2019年8月，福建省福清市15歲的女孩張小美考上了重點(diǎn)高中。獲悉這一消息后，張小美的小姨周華麗喜極而泣：“姐姐，你可以放心了……”

周華麗的雙胞胎姐姐周華美3年前在南非不幸遇害，長年留守在國內(nèi)的獨(dú)生女張小美情緒崩潰，本就個性執(zhí)拗的小美變得更加叛逆。周華麗決定留守在外甥女身邊，守護(hù)好姐姐這唯一的血脈……

姐姐異國遇害：雙胞胎妹妹守護(hù)年少外甥女

2016年5月底的一天晚上，山西省太原市一家美甲店的老板周華麗結(jié)束一天的營業(yè)，正準(zhǔn)備關(guān)店門。突然，微信語音的鈴聲響起，竟是在南非做生意的姐夫張盛打過來的。電話剛接通，姐夫的抽泣聲便傳了過來。周華麗的心立馬揪緊了，她急切地問姐夫：“出什么事了？”“華麗，你姐……她……她不在了！”說完，張盛嚎啕大哭。感覺五雷轟頂?shù)闹苋A麗癱坐在地上，淚水如洪水決堤，洶涌而出……

周華美和周華麗是對雙胞胎，1983年5月出生于山西省呂梁市。她們的父母開有一家體育用品店，家境殷實(shí)。姐妹倆3歲那年，全家搬到了太原。

姐妹的關(guān)系特別好。妹妹周華麗更淘氣一些，每次做了錯事要挨打時，姐姐總是趁母親不注意，與妹妹換個位置，頂替妹妹挨揍。成績一般的姐妹倆未能考上大學(xué)。中學(xué)畢業(yè)后，姐姐周華美協(xié)助父母打理生意，而妹妹周華麗則開了一家美甲店。

20歲那年，周華美與來自福建省的張盛相識相戀，并于2003年底結(jié)婚。2004年，周華美生下女兒張小美，夫妻倆將女兒視為掌上明珠。因山西與福建路途遙遠(yuǎn)，周華麗只在小美滿月和4歲那年見過她兩次，后來就只在姐姐的微信看過小美的照片。

小美5歲那年，有個親戚將自己在南非約翰內(nèi)斯堡的超市低價轉(zhuǎn)讓，張盛從民間借貸公司借款近百萬，而后接手了這家店。沒多久再次舉債接手了曼德拉市的一家超市。夫妻倆一起到了南非，各自打理一家超市。為盡快還債，他們起早貪黑地工作。孩子則留在國內(nèi)，由爺爺奶奶照顧。

2016年5月15日，是姐妹倆的生日。周華美特意上網(wǎng)定了一條金鏈子和一束鮮花給妹妹郵寄去。她告訴妹妹，自己又懷孕了，還催周華麗趕緊和相戀多年的男友陳巖完婚。末了，周華美對妹妹說：“爸媽的身體不好，你替我好好照顧他們。等你出嫁時，我打只大大的龍鳳金鐲子犒賞你?！?/p>

姐姐的叮囑聲言猶在耳，人卻沒了，這讓一向與姐姐感情深厚的周華麗，如何不肝腸寸斷？！

很快，父母都獲悉了大女兒遇害的消息，兩位老人相繼病倒。周華麗請來親友和男友陳巖照顧父母，自己則以最快的速度辦好護(hù)照，火速飛往南非。

到南非后，姐夫張盛告訴周華麗，殺害周華美的嫌犯已被南非警方抓獲。此人將超市里幾個顯眼的監(jiān)控全拆了，但漏掉了隱藏在貨柜上的一個。周華麗從監(jiān)控視頻里看到，當(dāng)劫匪突然出現(xiàn)在周華美面前并拿槍指著她時，她下意識地捂住腹中的胎兒。劫匪誤以為她要拿武器自衛(wèi)，當(dāng)即一槍，周華美就這樣香消玉殞。

在姐姐冰涼的遺體前，周華麗的眼淚干了又流，流了又干，數(shù)天之后情緒才稍稍平復(fù)下來。張盛和小姨妹商量：“你姐遇害的消息，其他人我都告訴了，只有小美我沒讓她知曉。這些年，我們?yōu)榱诉€債，很少回國。小美越大越想見媽媽，媽媽就是她心中的一顆星星，甚至為了讓她媽媽回國參加家長會，做過自殘的事情。她要是知道媽媽不在了，再也見不著媽媽了，還不知會做出什么極端的事情來。所以，你一定要幫忙保密??！”

周華麗緊鎖著眉頭，不安地說：“可我們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啊。而且，葉落歸根，我也不能讓姐姐長期留在國外當(dāng)孤魂野鬼吧？不如我把姐的骨灰先帶回國，視情況再作定奪。”見小姨妹說得在理，盡管內(nèi)心忐忑，張盛還是同意了她的意見。

2016年7月，張盛將兩家超市委托給雇員打理，自己則和姨妹周華麗一道，護(hù)送著妻子的骨灰，登上了飛回國內(nèi)的航班。而小美的爺爺奶奶，則在家里為周華美擺好了靈堂。

當(dāng)時，小美正在廈門參加學(xué)校組織的夏令營活動，聽說爸爸媽媽要回來，她立即請假往家里趕。張盛與周華麗前腳剛步入家門，小美后腳就跟了上來。剛一進(jìn)門，小美就往周華麗的懷里撲：“媽媽，你總算回來了，我想死你了！”周華麗的身體猶如遭遇電擊，猛地一震，眼淚隨即流了下來。她摟著外甥女，柔聲說：“小美真乖，都長這么高了?！?/p>

聽到周華麗的聲音，小美似乎感覺有點(diǎn)異樣。再瞧瞧家里，發(fā)現(xiàn)家里布置得好奇怪，媽媽的照片被放得大大的，掛在客廳的正中。小美越看越覺得奇怪，再盯著周華麗仔細(xì)打量了一下，突然尖叫：“不對，我媽媽的眼睛旁邊有一個小黑點(diǎn)，你沒有。你是誰呀？”周華麗努力地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艱難地說道：“我是你的小姨，你媽媽，她……她……”“我媽媽怎么了？你說，你說呀！”張小美從周華麗的懷里掙脫，而后追問站在一旁的張盛：“爸爸，我的媽媽呢？她說過賺了錢就回來陪我的，大人說話要算話！”張盛悲戚地說：“你媽媽遇害了，她死了，嗚……”說完，放聲慟哭。

張小美愣了半晌，瞅瞅靈堂上媽媽的照片，再看看小姨，她突然發(fā)瘋似的沖向門口。張盛和幾個親戚趕緊抓住了她，她掙扎著哭喊著要找媽媽：“媽媽是個大騙子！媽媽說好賺了錢就回來陪我的，她說話不算話，我恨媽媽，我恨你們……”在場所有人都流下眼淚。親戚們跑到附近的醫(yī)院，請來醫(yī)生，給她打了一針鎮(zhèn)靜劑，這才讓她安靜下來。

看著在鎮(zhèn)靜劑的作用下昏睡過去的外甥女，周華麗的心揪成了一團(tuán)。那一刻，她決定留在福建，好好陪著小美，守護(hù)姐姐這唯一的血脈。

拿什么安撫你：那傷心且叛逆的女孩

周華麗將想法告訴了姐夫，并希望他也留下來，把南非的生意轉(zhuǎn)讓出去。張盛面露難色，他說：“當(dāng)年我們借的是高利貸，還有一部分債沒還清。還有，小美一天天長大，我得攢錢給小美準(zhǔn)備嫁妝啊。繼續(xù)打拼，我就陪不了小美;放下生意，我就給不了她好的物質(zhì)基礎(chǔ)，我能怎么辦？”

說著說著，張盛流下了男兒淚。見此，周華麗咬了咬嘴唇，說：“姐夫，你去吧，爭取早點(diǎn)把債還清，早點(diǎn)回來。至于小美，有我呢?！睆埵u了搖頭：“你也該成家了，陳巖還等著你。小美有爺爺奶奶照顧呢，把這段時間熬過去就好了?！?/p>

周華麗也不爭辯，待姐姐的葬禮辦完，姐夫再次去南非后，周華麗將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父母和男友陳巖。他們知道周華麗和姐姐的感情深，同意了她的計劃。周華麗將太原的美甲店轉(zhuǎn)讓后，在福州另開了一家，離小美家直線距離只有一兩公里，她每天都可以去看望小美。

然而，當(dāng)周華麗嘗試著接近小美時，卻遭遇了她的極力排斥。眼看就要開學(xué)了，周華麗忙著幫小美收拾學(xué)習(xí)用品。在小美房間抽屜的最底層，周華麗看見了一朵手工做的康乃馨，那是姐姐周華美最愛的品種。當(dāng)時，小美仍在熟睡中。周華麗明知康乃馨是手工的，仍湊上去嗅了又嗅，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小時候姐姐和自己一起搶著嗅花的畫面。

正嗅著，周華麗聽見小美叫喚：“媽媽，你回來了？”周華麗扭頭一看，發(fā)現(xiàn)睡眼惺忪的小美，正自言自語：“媽媽，你去南非的第一年，就告訴我會回來看我。結(jié)果，我等啊等。圣誕節(jié)到了，店里很忙。過了圣誕節(jié)，新年就會來。新年到了，你又說請不到工人……我就這樣等啊等。你失約一次，我就丟掉一朵花;你再失約一次，又丟掉一朵花。一直丟到只剩下最后一朵。可我再也舍得扔了。我想，在媽媽心里，我沒有那么重要吧。于是我把花夾在這里，再也不想碰它。”周華麗將小美摟在懷里，潸然淚下：“小美，你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她為了能早日回來陪你，才沒日沒夜地一個人經(jīng)營一家店。她跟我說，她做夢都想著你哭了啊，笑了啊，鬧了啊……但為了能給你更好的生活，她身不由己，只能強(qiáng)忍思念?！?/p>

“不，小姨，你騙我！”小美從剛才的睡眼惺忪中清醒了過來，她沖周華麗怒吼，“你合伙和我媽媽騙我的，你們根本就不愛我，你走開，走開！”

小美一邊說，一邊把小姨往門外推。周華麗只好先離開。小美的爺爺奶奶聞聲趕來，抱歉地對周華麗說：“這孩子就是這樣，脾氣來了，誰也不能碰。天天嚷著要和媽媽通電話，好不容易打通吧，還沒說上幾句，就開始賭氣，要么沖媽媽嚷嚷，要么干脆掛電話，掛斷了又后悔，哎！”

一天深夜，忙完店里的事后，放心不下小美的周華麗，來到了她的房間。小美已經(jīng)睡著了，露在毛毯外面的左手腕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周華麗次日問小美的爺爺奶奶，小美手上的那道傷疤是怎么回事。奶奶嘆息著說：“那是小美自己用刀劃的，為的是讓媽媽回國參加她的家長會。那次還真把她媽媽嚇著了，從南非回來陪了她一個星期?！?/p>

周華麗聽后心疼不已。開學(xué)后，每個班都建了班級QQ群和微信群。無論多忙，周華麗都會關(guān)注班級群的消息。但凡需要家長解決的問題，周華麗都一個不落地全部包攬。

期中考試之后，學(xué)校開家長會。周華麗作為小美的家長去參加。誰知課間休息的時候，小美看見了周華麗，她氣呼呼地對老師說：“她是我小姨，不是我媽媽。”“可是，小美，你媽媽……”周華麗哽咽著說?！皠e說了，又在編謊話騙我，我不聽，我不聽！你走開！”周華麗只好暫時離開。

那天晚上，小美的班主任主動添加了周華麗的微信，兩人聊了很久。班主任說小美其他的都好，就是不太愛說話，偶爾還一個人躲在角落里哭泣。問她怎么了，她又不說。這孩子性格倔，得盯好了。周華麗便將小美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班主任一聽明白了，她說：“小美現(xiàn)在對你的態(tài)度，我覺得并不是真正地恨你，我感覺到是在恨你姐。她怪你姐當(dāng)年那么長時間沒有陪她呢。你可別往心里去?！敝苋A麗說：“我不會介意。我只是發(fā)愁，還沒有找到打開她心扉的密碼，好好地幫助她?！?/p>

因?yàn)榉判牟幌滦∶溃苋A麗一直不敢回山西。陳巖急了，催了她幾次，希望她能回山西。周華麗的父母也勸女兒回山西完婚：“你都30多歲了，不能再耗下去！”可周華麗還是放心不下小美，她請陳巖再等等自己，或者讓他來福建。她得守著小美，把姐姐欠下的“親情債”一一彌補(bǔ)給她，讓她徹底走出留守陰影與喪母之痛，自己再放手?？申悗r等不起了。2018年初的一天，周華麗收到了陳巖宣布分手的微信。當(dāng)晚，周華麗的眼淚流了整整一宿。

小姨當(dāng)“媽”：告慰姐姐在天之靈

其間，小美的奶奶不慎在地上滑倒，當(dāng)天便去世了。奶奶與自己相處的時間最長，小美痛哭之余，竟逃了課。周華麗接到學(xué)校的通知后，立即開始尋找，最終在小美家附近的一家超市，找到了正在搬運(yùn)貨物的小美。見包括小姨和爺爺在內(nèi)的幾個親友前來，小美竟將超市柜臺上的一把水果刀拿了起來，對著自己的脖子，威脅著讓他們都回去：“爸爸媽媽不是說要掙錢嗎？我現(xiàn)在自己掙錢，不要他們管。你們再不走，我就刺進(jìn)去?！?/p>

已經(jīng)將小美的個性摸得八九不離十的周華麗，也從貨柜上取下一把小刀，往自己手背上一劃，鮮血立即汩汩地流了出來，她對小美說：“你媽媽離開我時，我的心可比挨這一刀痛得多。”見小美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周華麗趁熱打鐵：“你媽媽知道你這樣不愛惜自己，會像我現(xiàn)在一樣很疼，很傷心的?！?/p>

小美被震懾住了，緩緩地放下了手里的刀。

回到學(xué)校不久，小美就進(jìn)入中考備考了，周華麗不敢怠慢，她將美甲店委托給朋友打理，自己索性搬進(jìn)了小美的家中，天天和她住在一起。

那天，周華麗在手機(jī)上瀏覽音樂時，突然響起了《世上只有媽媽好》的旋律，正在寫作業(yè)的小美情不自禁地哼起了《辣妹子》。原來，周華美在小美小的時候，特別愛和女兒唱串燒，將一些不同旋律的歌一句句地串起來，很解壓，很好玩。無意間獲得這一秘密后，周華麗便經(jīng)常找小美串歌，上句“明明白白我的心”，下一句就亂竄到“妹妹坐船頭，哥哥岸上走”……恍恍惚惚中，小美再次將小姨當(dāng)成了媽媽。和媽媽一起串歌的日子，好開心呀！

有段時間，小美常常做噩夢，周華麗便向?qū)W校提出申請，讓住校的小美回家，自己每天接送，同時，晚上陪小美一起睡。在夢里，小美常常夢見母親被人追殺。她焦急得很，卻幫不了母親。醒來時，她發(fā)現(xiàn)，小姨的手腕上赫然有一道道紅印，那是被自己抓的?！靶∫陶婧茫　贝蚰且院?，小美睡前都謊稱自己冷，晚上睡覺戴手套。戴上手套后，小姨的手就不會被抓傷了。周華麗當(dāng)然明白小美的心事，她既欣慰又感動。她決定乘勝追擊，一點(diǎn)一點(diǎn)消除小美對媽媽的怨恨。

周華麗每天抽出一點(diǎn)時間，跟小美說說姐姐以前的故事。為了讓自己的故事更有感染力，周華麗講姐姐故事的時候，還播放自己保存在手機(jī)里的姐姐的語音。小美聽得出來，媽媽的話里除了周華麗，點(diǎn)點(diǎn)滴滴說的幾乎全是小美：“我的小美又長高了一厘米。”“小美成為他們班第一批少先隊員啦?！薄靶∶谰尤粫懭沼浟?，華麗，我念給你聽聽……”自己就像媽媽精心培育的一棵小樹苗，媽媽對自己的關(guān)注和關(guān)愛一點(diǎn)也沒有缺失，對于自己的一丁點(diǎn)成長，她都是那么的欣喜若狂。“媽媽，我想你，我再也不怨你了?！毙∶缆犞鴭寢尩穆曇?，眼里泛出點(diǎn)點(diǎn)淚光。

有一天，周華麗和小美一起經(jīng)過一個小區(qū)，見一家人正放鞭炮，娶新人。小美若有所思地看著周華麗，問：“小姨，你也會嫁人吧？”周華麗心里一動，陳巖閃過眼前，不過，她很快又笑了：“傻姑娘，小姨不嫁了，一直陪著你?！毙∶绖e過頭，沒有說話。

走了一小段路，她突然又說：“小姨，我會好好復(fù)習(xí)的，一定考上重點(diǎn)高中。”周華麗喜極而泣。

中考前夕，周華麗讓自己的美甲店歇業(yè)，專心致志地研究著各種湯湯水水，給小美加強(qiáng)營養(yǎng)，同時聯(lián)系各科老師，幫小美考前復(fù)習(xí)，加強(qiáng)。有一次，補(bǔ)習(xí)班的一個新老師隨口跟小美說：“你媽媽真好。”周華麗張口欲解釋。小美卻沒有否認(rèn)，點(diǎn)了點(diǎn)頭。

周華麗忙前忙后地奔波著，等小美考試后，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周華麗得意地展示自己的好身材時，小美卻悄聲說：“謝謝你為我付出這么多。”周華麗一愣，說道：“傻姑娘，謝啥。要說謝謝，是我應(yīng)該謝謝你。要不是你的陪伴，我也沒辦法這么快走出失去姐姐的傷痛。”“我很想媽媽，我、我可以叫你媽媽么？”小美咬著嘴唇，低聲說。周華麗點(diǎn)點(diǎn)頭。小美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她哭著、哭著，一點(diǎn)一點(diǎn)挪進(jìn)周華麗的懷里，哽咽著喊了聲：“小姨，媽媽！”

2019年6月，小美如愿考上了福清市重點(diǎn)高中。開學(xué)前，周華麗帶著小美去姐姐的墓地。小美在媽媽的墓前放下一束鮮花，說：“媽媽，我給你唱一首小時候你最喜歡唱給我聽的《魯冰花》吧?！挂瓜肫饗寢尩脑挘W閃的淚光魯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

一旁的周華麗愛憐地望著外甥女，臉上滿是欣慰的表情……

編輯/戴志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