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程
今年剛入夏,我將住在農(nóng)村老家的父母接到城里小住幾天。母親是個閑不住的人,連著幾天晚上都是匆匆吃上幾口飯就往外走。問她去干啥,她一臉興奮地說:“跳廣場舞啊!”
據(jù)我觀察,每個廣場舞隊伍不僅有統(tǒng)一的著裝,而且舞步都很流暢協(xié)調(diào),跳得不好會很不受待見。于是,我笑著給她潑了冷水:“你剛來這么幾天,能跟上人家的節(jié)奏嗎?這么大歲數(shù)了,別讓人家說你幾句再影響心情。”
聽到我說這話,母親的笑容立馬收住了:“別以為只有你們城里人會跳,我們村里跳的花樣一點兒也不比這兒少,我在村里舞隊那可是主力!”說完,把門一甩,走了。
正坐在沙發(fā)上看新聞的父親見我一臉窘狀,便對我說:“你好長時間沒在老家生活了,你不知道,現(xiàn)在農(nóng)村都建起了文化廣場,每天的活動可多了,熱鬧程度不次于城里?!?/p>
自從13年前來到市里工作,我確實很少回老家住。在我的印象里,村民的日常生活很單一,農(nóng)忙時還有點兒營生,等到農(nóng)閑時,不是蹲墻根兒扯皮,就是聚在一起喝酒耍錢,喝多了就打架斗毆。雖然村與村不同,但這些“節(jié)目”基本差不多。
“現(xiàn)在的生活,跟過去真是沒法比。五六十年代那會兒,哪有什么娛樂活動啊,不是撿牛糞就是打撲克。”父親接著剛才的話茬說,“你還記得咱家的老鄰居于大伯嗎?他都成村里的‘歌唱家了。人老了,反倒越活越有奔頭了?!?/p>
于大伯還能成“歌唱家”?我難以相信。于大伯年輕時是村里有名的“潑皮”,經(jīng)常在村里挑事兒,不是賴人家的孩子偷他的雞,就是說別人家的牛踩了他家的苗。每當村干部來評理時,仗著自己有一副大嗓門,他“無理也要吼三吼”。村里人都不愿意跟他說話,怎么還能捧他?
懷著好奇,這次送父母回村后,我在村里待了幾天。
父親說得沒錯,無論白天晚上,村里的文化廣場都是熱鬧非凡。這里曾是一塊雜草叢生的空地,2010年,隨著新農(nóng)村建設的深入推進,3000平方米高標準的文化休閑廣場在這里落成——不僅能健身、能溜冰、能跳舞,而且體育設施、景觀燈、休閑座椅一應俱全。在廣場四周的長廊上,還繪著講述中國傳統(tǒng)文化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漫畫,寓教于樂。連著幾天,我都在此看母親跳廣場舞,看父親打太極拳。
最值得一提的是,我見到了村里的“大明星”于大伯。那天,我正在廣場上散步,只見十幾名身穿水兵舞舞服的大爺大媽正興致盎然地排練節(jié)目,領頭的正是于大伯。沒等我上去打招呼,于大伯的大嗓門先亮起來了:“小程,你見識廣,快過來給我們的節(jié)目提提意見。村里準備國慶節(jié)舉辦聯(lián)歡會會演,我們的節(jié)目想拿第一名呢!”
音樂響起,伴著于大伯激情澎湃的歌聲,舞蹈隊隊員踩著節(jié)拍,邁著整齊的舞步,靈巧地抬腿、轉(zhuǎn)身。他們跳得歡樂,我看得沉醉。
過去的“麻友”成了現(xiàn)在的舞伴兒,曾經(jīng)的“對頭”也處成了朋友。文化廣場的建成,為村民打開一片生活的新天地,搭起一個豐富精神文化生活的新平臺,人們摒棄了陳年陋習和不良嗜好,以健康的姿態(tài)共同舞出了新時代的新風尚。
不管是于大伯還是我的父母親,他們不再是過去麻木、狹隘的樣子,而是充滿了精氣神。這是國家的發(fā)展帶給他們的精神紅利。
我想,無論于大伯他們的節(jié)目是否完美,都是獻給新中國70周年生日的最好禮物。
(作者單位:富錦市第一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