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慶
序
漫步彎彎的嚴家河畔,
想起往日溫和的時光。
一縷朝陽伴我下田地喲,
滿天晚霞送我回屋場。
碧波源自華容河,
槳聲飄呀飄出何家渡,
悅耳的車水槽歌常追趕:
[原生態(tài)唱]一個啊~一呀喔~
[說唱]糍粑香,粽子香,
[說唱]臘肉包的糯米團子香又香,[
說唱]姑兒姐子的歌兒比蜜甜。
螢火蟲提著燈籠走人家呀,
潘家大辣椒紅呀紅八方,
調(diào)皮的南瓜爬到屋頂上。
雞犬相聞檐挨檐喲,
新華垸里守家園!
?。∈匮绞丶覉@!
漫步彎彎的嚴家河畔,
喜看今日美麗的景象。
又見魚邀月兒水中游喲,
院內(nèi)院外花兒吐芬芳。
樓房別墅入眼簾,
燕子找呀找到主人家,
暖心的搖籃曲兒常聽見:
[原生態(tài)唱]哦耶崴窩耶~哦耶崴窩~[
說唱]耕整機,插秧機,
[說唱]收割機一起跑得歡又歡,
[說唱]一河清流鋪畫卷。
婆婆媳婦賽起了廣場舞呀,
大踏步邁進新呀新時代,
兩岸治河渡兒女非等閑。
振興鄉(xiāng)村齊給力喲,
湘北大地添新顏!
??!添呀添新顏,添新顏!
左手放下底部標有HUAWEI字樣的4G手機,《嚴家河》長長短短、平平仄仄34行歌詞,似乎不甘沉入微信群底,一次又一次冒上來,伴著陽光、花香、鳥語和歡快的笑聲,及洞庭湖區(qū)特有的濃濃的泥土氣息,映入眼簾,直抵心扉。
嚴家河,即便放大千倍萬倍也無法在中國地圖上尋到的嚴家河啊,到底是一條盛產(chǎn)什么故事的河流呢?
亮麗的天際線
浩浩長江與滔滔洞庭,孕育了湘北華容縣這塊神奇的土地!
迎著冉冉升起的太陽,從美麗文明的縣城出發(fā),跨過宛如彩虹橫臥華容河上的潘華大橋,遐邇聞名的“潘家大辣椒”之鄉(xiāng)——治河渡鎮(zhèn)就在眼前。
集路、渠、林于一體的“三橫六直”,將45.9平方公里版圖上整治農(nóng)村人居環(huán)境、建設生態(tài)秀美新治河渡的動人故事,永遠定格在了世人美好的記憶之中。
假如年月日、時分秒可以回放,我們可以看到一條清清亮亮的小河,從華容河南支北岸上高橋出發(fā),彎彎繞繞向東而去,兩岸堤上蹲著一棟棟矩形土磚砌墻、稻草蓋頂?shù)男∪g,抑或三正間一抹角一撲舍的民居。進入上世紀80年代,改革開放的那些事兒,也在這里找到了注腳。家家戶戶選址挖土、摻水和泥、木模手工做磚、晾曬堆碼風干,再聯(lián)戶立起一座圓臺形的箍窯,以柴點火,以煤燒制。有了風吹不散、雨打不化的紅磚,加上從潘家、錢糧湖輪窯廠買來的紅、青平瓦,把房前屋后的水杉、白楊、刺槐、泡桐和柳、椿、楝樹等,統(tǒng)統(tǒng)挖倒,鋸斷加工成梁、檁、椽、檐板等構件。十天半月,一幢嶄新的磚瓦平房就坐落在嚴家河的北岸或南岸。
河畔農(nóng)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守著想種水稻棉花就種水稻棉花,想栽辣椒茄子就栽辣椒茄子的三五畝、八九畝水田旱地,過著平淡、恬適、自足的日子。
又吹集結號,揚帆再遠航!治河渡鎮(zhèn)黨委、政府積極響應黨中央的號召,將省市縣委、政府的戰(zhàn)略決策與總體部署,自覺轉化為三萬人民的日常行為,一場深化農(nóng)村“空心房”整治、高標準推進人居環(huán)境整治的全域攻堅戰(zhàn),在華容河南北二支圍繞呵護的這塊沃土上拉開了嶄新的序幕。
湘北有一句俗語: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說的是對自家住宅獨有的喜愛與依戀。當然,民居之變,一直是農(nóng)民兄弟代代持續(xù)追求的大事喜事美事。
日月如輪,碾過一個一個年代,創(chuàng)造了新生活,也留下了一些陳舊與破敗。就以農(nóng)村為例吧,比如人去不歸的“空心房”,墻歪頂穿的“危險房”,隨意亂修的“違建房”與“零散房”。又比如想搭就搭的“偏雜屋”,包括豬舍、茅廁、牛欄、狗窩、雞屋、鴨棚之類。還比如用材不同、高矮不一、大小相異的“違建棚亭”……原本整潔的農(nóng)舍慢慢變得雜亂起來。遠在浙江打工當了小老板的劉總前年回來過春節(jié),一腳踏上嚴家河堤,不由得感慨萬分:“我們這里與浙江農(nóng)村相比,真是拿起簸箕比天啦!……”
拆!拆!拆……
不拆“空”“?!薄斑`”“零”這“四房”,不拆“偏雜屋”,不拆“違建棚亭”,一年365天,一天24小時,哪有半點安全感,哪有半點舒適感,更談不上半點幸福感!
翻過2017年掛歷最后一頁,嚴家河兩岸合村并組后的登瀛、嚴家河兩個新村,悄悄發(fā)生著一些變化。幾只高音喇叭不時蹦出“鄉(xiāng)村振興”“整治‘空心房”等新鮮詞句。不久,鎮(zhèn)黨委委員、副鎮(zhèn)長、武裝部長周伏強壯實穩(wěn)健的身影出現(xiàn)在河堤上。登瀛村黨總支書王德貴與嚴家河村黨總支書張桂林匆匆忙忙的身影鉆進了高高矮矮的屋檐,走進了揚花吐穗的稻田與花朵開得熱熱鬧鬧的辣椒地……有時,微笑著返回田坎;有時,依舊雙眉緊鎖,深一腳淺一腳踩著稀疏雜亂的蟲鳴,搖搖晃晃摸到床邊……
整治“空心房”,是整治和改善農(nóng)村人居環(huán)境的“先手棋”。
中共岳陽市委書記劉和生在全市動員部署大會上如是說;中共華容縣委書記劉鐵健在全縣農(nóng)村“四拆除”工作調(diào)度會上如是說;治河渡鎮(zhèn)前后兩任黨委書記張水鋒、謝紹峰現(xiàn)場督查調(diào)研時如是說;嚴家河兩岸村黨總支部書記王德貴、張桂林逐家逐戶做工作時如是說……全縣上下,干部群眾,男女老少,似乎學說普通話一般,統(tǒng)一了聲母,統(tǒng)一了韻母,統(tǒng)一了聲調(diào)。
憶起當年長江三峽移民和華容小集成垸整體外遷,好多人哭腫了雙眼,死活不肯挪動半步。故土難離呀!由此想到如今的“空心房”,其實都知曉,再無可能進去住宿和生活,但就是不想廢去這點“祖業(yè)”,哪怕讓其爛倒,也不愿主動拆除。這種樸實的戀舊之情、念祖之心,完全可以理解。問題是,“四房”多存一天,鄉(xiāng)村面貌之破舊就會多留一日,父老鄉(xiāng)親生活幸福指數(shù)的提升就會慢一步。
道理就這么簡單明了,但輪到每家每戶每個人都理解都支持配合,并不是喝碗蛋湯那么容易的。
毫無疑問,這對縣鄉(xiāng)村三級干部都是一場嚴峻的考驗與挑戰(zhàn),若非智商情商俱高,恐怕一“房”難拆??!
難怪五十開外的王德貴做夢也說著整治“空心房”的A、B、C,這還是他5歲小孫孫爆的料哩!
2019年4月12日,農(nóng)歷三月初八,星期五,晴,微南風,暮春的太陽裹著溫暖著陸于治河渡鎮(zhèn)政府機關院子。剛剛簡單辦完三封寺一鎮(zhèn)之長工作交接手續(xù)的謝紹峰,就急匆匆趕到了治河渡鎮(zhèn),三言兩語關于黨委書記的履新表態(tài)之后,邀上去年9月27日同時調(diào)來的程猛鎮(zhèn)長與陳霞副書記及辦點負責人周伏強,自潘華大橋東出發(fā),經(jīng)黃蓬、紫南村,很快便來到了嚴家河源頭的小廣場。推門,下車,與王、張二位村黨總支書握手,未多寒暄,就直接入題:“‘四房應該拆多少棟多少平方米?已拆多少?‘偏雜屋應該拆多少戶多少平方米?已拆多少?剩下的任務,你們想用什么好辦法,哪天可以完成?……”
在場的鎮(zhèn)村干部一驚,謝紹峰抓“空心房”整治的扎實勁果然名不虛傳。后來該鎮(zhèn)實行的一天一碰頭、三天一調(diào)度、一周一通報、一月一預檢,且對連續(xù)兩次排名末尾的村黨總支書免職處理,對連續(xù)兩次查崗不在一線的辦點包組干部實行約談問責等手段,讓鎮(zhèn)村組黨員干部更是壓力重重、動力滿滿。
王德貴與張桂林流利地回答了新書記連珠炮似的幾個“?”。
“辛苦了!辛苦了!”謝紹峰略顯清癯的臉上露出了笑意。
書記的笑容,讓鎮(zhèn)村黨員干部與老百姓看到了整治“空心房”、改善人居環(huán)境、振興鄉(xiāng)村的希望!
這個城郊鎮(zhèn)“三清理、四拆除、三提升”,具體抓好10件實事,很快家喻戶曉,入心入腦。室內(nèi)戶外,房前屋后,溝渠上下,道路兩旁,掃帚、鐮刀、鋤頭、鐵锨譜寫一部清潔家園的交響曲;鎮(zhèn)、村、組、戶描繪一個美化鄉(xiāng)村的同心圓!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登瀛、嚴家河兩村干部,同其他六個村(社區(qū))的一樣,重新挨家挨戶查看,重新編號建檔,重新上門做思想工作。功夫不負有心人,至6月19日止,兩村統(tǒng)計表赫然寫著一組組飽浸汗水的數(shù)據(jù):
登瀛村,拆“四房”85棟5209.3平方米,拆“偏雜屋”42戶2035.5平方米,拆主干路“違建棚亭”11處378.03平方米。
嚴家河村,拆“四房”76棟5206.23平方米,拆“偏雜屋”54戶2607.65平方米,拆主干路“違建棚亭”18處904.2平方米。
若有機會,你再去嚴家河畔走一走,便可發(fā)現(xiàn)二三層穿衣戴帽煥然一新的磚混樓房,偶爾冒出的別墅,變得更加整潔、清爽、新潮、氣派,南北兩岸的天際線變得更加亮麗起來……
又見清流入畫來
2019年初春,治河渡人遇到了50多年未見的陰雨天,但一條消息讓大家的心瞬間晴朗起來。
2月13日第14版《人民日報》刊載“美麗中國·河湖長的一天”系列報道《湖南省華容縣治河渡鎮(zhèn)黨委書記張水鋒:河水要干凈,岸上得勤走》。文中對這位基層河長的一天進行了詳細生動的記述,讀來令人百般振奮、心馳神往。
張水鋒一班人不僅對新華垸周邊的華容河盡了呵護之責,對嚴家河在內(nèi)的大小水體也是百般珍視,儼然細心周到的全職保姆。
張水鋒初任鎮(zhèn)總河長時還是2017年5月,當他來到湘中干渠與嚴家河呈“十”字交匯的石板橋上,放眼東西兩邊河道,全是密密如織的水葫蘆,還有一種被當?shù)厝朔Q為“革命草”的外來物種,加上臨水坡叢生的雜草灌木,真像一床厚實的毯子緊緊鋪在河床河坡上,一股陳年腐臭的味道直鉆鼻孔,讓人心里悶得慌慌的。身為鎮(zhèn)黨委書記兼總河長的張水鋒,眉頭越皺越緊。當晚,他輾轉反側,不斷推翻自己的判斷與方案。
翌日清晨,他邀上鎮(zhèn)長、分管負責人、水管站站長、國土所所長等,將八九華里嚴家河上上下下透視了一遍,邊走邊把自己的想法與大家交流探討,很快便有了一個全面科學整治嚴家河水體的可行性方案。
春末夏初,氣候宜人,做什么事情都順順當當。
嚴家河兩岸正熱鬧著哩!
手持長鉤伸向河面,往岸上拖拉兩三次,便露出了一條窄窄的烏黑發(fā)臭的河道。零散的漂浮物則由船上的人一一撈起。男人們叼著廉價的白沙煙,輪流說著一些最新最有味的段子,女人們扯些令人噴飯的生活趣事,岸上站著一團一團看熱鬧的老倌子與牽著小孫子的老婆婆……
“好事,好事??!”一位正好回娘家的中年婦女興奮地說:“這條河的‘臭名早已傳到我長江邊上的婆家那里去噠,我都冒滴嘎(一點兒)面子??!這回——”
“這回可有面子噠,再過些時候,你回來看門口這條小河,你會打一個燜大(很大)的唓(驚嘆)!”隔壁的劉大嫂搶過話頭回應:“聽說,還要用挖土機摳掉河底的淤泥巴,幫好河坡,加寬公路,栽上樹木花草,修好碼頭和游道哩……”
這位聰慧的大嫂一字不差地描繪了嚴家河后來的景象。
待到被調(diào)離重用的張水鋒與謝紹峰辦理交接手續(xù)時,正是全市全縣全鎮(zhèn)人居環(huán)境整治如火如荼之際,責任心、使命感極強的謝紹峰毅然決然接過了這十分關鍵的一棒。
游走在水流愈來愈清澈的嚴家河畔,看到兩岸鄉(xiāng)親渴求的眼神,王德貴與張桂林兩位領頭人,深感擔子還十分沉重,環(huán)境衛(wèi)生整治還得從日常生活習慣入手。要想改變一個人、一戶人家的日常生活習慣,又談何容易??!
垃圾天天有,天天需要處理。
“各人自掃門前雪”的古訓轉化成了門前“三包”:包常態(tài)保潔,包垃圾分類,包生態(tài)種養(yǎng)。
河上河下家家戶戶將垃圾分成可回收和不可回收兩大類,放入門前垃圾池。每天都有保潔員上門逐家逐戶清運,分類處理。由此聯(lián)想到一些城市的垃圾處理,也未必如此科學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