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有薩滿,南有儺戲,流傳于貴州省沿河縣的儺堂戲是儺戲的一個重要分支,表演的核心是“沖儺還愿”“酬神娛人”,圍繞神、鬼、人這一軸心來開展。薩滿在烏拉街的張家已傳了七代,儺戲在沿河縣的楊家同樣傳到了第七代,這像是冥冥中的巧合,而不同的是,烏拉街張家從事薩滿的男丁興旺,而沿河楊家,卻只有楊云霞一個“弱女子”傳承了老父親楊承香儺戲面具雕刻的衣缽。這是一門很耗體力的手藝,在她之前,楊家都是傳男不傳女。
“到我這代已經(jīng)是第七代了,我們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我父親從三十幾歲就開始從事儺戲面具雕刻,一直雕到眼睛看不見,從去年起就不能雕了,老人家已經(jīng)八十歲了。在父親的概念里,他不分男女,把我當(dāng)作兒子來看待,我非常感激我父親有這樣的想法。”
兄弟們在外打工,八十歲的老父親眼睛看不見了,當(dāng)初接管父親的刻刀時,楊云霞很有臨危受命的感覺。“臨危受命”這個詞聽起來有些悲壯,但今天聽楊云霞說出來卻云淡風(fēng)輕,她不僅勝任了這份托付,更是在投入了之后越來越享受這份托付。愛人杜尚明是她堅實的后盾,除了雕刻,她也張羅了一幫姐妹投入到儺戲的表演中,讓我們得以在他們精心布置的儺堂里和幕天席地的水稻田中欣賞到和薩滿風(fēng)格迥異的原汁原味的儺戲表演。
儺戲中有一個讓人揪心的環(huán)節(jié)是“上刀山”,侯天文和譚俸武兩家在上一輩都是同一儺班成員,他們先后光著腳踩著鋒利的刀刃爬上刀梯至房頂。為什么要上刀山?侯天文說一般農(nóng)村里說如果有小孩犯十二道童關(guān)(關(guān)煞),就需要在這個環(huán)節(jié)背著那個小孩踩上有十二把刀的刀山,每一把刀代表一道關(guān)煞。背著孩子上去再下來,每過一把刀即渡過一道難關(guān),孩子命中所犯關(guān)煞便被消除,長大成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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儺戲與儺面具:儺戲是歷史、民俗、民間宗教和原始戲劇的綜合體。儺堂戲分為:儺祭、儺戲、儺絕技三部分。儺戲表演時,端公先生(儺戲表演者)戴上面具就是神,摘下面具就是人,儺面具是神、鬼、人之間的媒介,是神的化身和載體,早期的儺戲便是靠面具來區(qū)分角色行當(dāng)。面具又稱臉子或臉殼子,不同角色的面具造型不同,較為直觀地表現(xiàn)出角色性格。儺戲的面具來源甚古,可以追溯至遠古先民的紋面。紋面的再度夸張,既增加了自我獰戾與異狀變形后的神秘感,對疫鬼增加了威懾力,又給人審美感受,增添了娛人功能。 (摘自《中國守藝人——一百零八匠》羅易成 著 三聯(lián)書店出版)